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傲慢和尊嚴

日本商會總部大樓整體看起來很是講究，內部也是乾淨整潔，這些日本商人好像是有潔癖一樣，容不得這裏有絲毫的髒亂，所以清潔衛生的工作也是天天進行。

不過干這些的都是中國人，而且這也絕不是什麼好工作，薪水微薄自然不用多說，只要有一點疏漏還要受到打罵，要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給小日本幹活啊。

今天的日本商會內部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除了一些工作人員之外，就是那站崗巡邏的保安，那些人看起來都十分的悠閑。

「這裏，要把這裏清理乾淨，不能有一點灰塵。」

一個保安人員，指著牆角的地方，對着一個正在清理衛生的人說，他的樣子很是傲慢，清潔人員只是彎著腰，開始動手工作。

「中國人也只能幹這種跟垃圾打交道的事情。」

他就是這裏的一個普通保安，在這整個日本商會中的工作人員來說，屬於最底層，平時總被人看不起，自然就刁難這些中國人來尋找一些自信心。

不過他卻沒有看到，這個清潔人員低着的頭，隱藏了雙眼中那充滿了殺意的目光，要是他仔細觀察，會發現，這清潔人員，已經不是原來熟悉的那些人，當然，他的傲慢讓他對此那是不屑一顧的。

在大樓的樓頂天台，雷耀和瘋子帶着五六個人在這裏，想要在樓內解決那一支十人的巡邏小隊，是有些難度的，不過那巡邏隊巡邏的範圍包括這樓頂的天台，這裏自然是最好的行動地點。

雷耀看着時間，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樓頂的天颱風很大，還帶着絲絲的寒意，雷耀他們已經在這裏等了二十分鐘，按照時間來算，那巡邏隊應該馬上就要上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通向天台的樓梯處腳步聲響起，雷耀他們立刻將武器拿在了手中，那黑色的鐮刀，在月光中泛著一股殺機。

「風好大，我們就不用上去了吧。」

一個傢伙也就剛剛露出一個腦袋，似乎感到天台上風很大，開口對着後面的人說，這些保安都是日本浪人出身，偷懶耍滑也是他們的本性。

一句話之後，腳步聲再次的響起來，似乎那巡邏隊轉向就要離去，他們要是不上來，雷耀可就要在這裏白等了，在樓內想要解決他們不引起注意，可是不太可能。

「引他們上來。」

雷耀對着瘋子立刻說，瘋子自然會意，立刻抬起腳就是用力的跺了幾腳天台的地面，發出了幾聲砰砰的響動。

這個響動自然引起了那巡邏隊的注意，本來已經轉向的巡邏隊，聽到這幾聲響動之後，立刻掉頭，再次的向著天台而來。

很快那巡邏隊就出現在天台之上，其中一個傢伙看了看周圍，卻並沒有發現在隱蔽處隱藏的雷耀等人，有些沒好氣的開口說。

「可能就是風聲，我都說過了，沒什麼事情，你們還不放心。」

不過他的話也就剛剛說完，一個人影好像幽靈一樣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讓這個傢伙頓時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這個影子究竟是人是鬼。

可是他卻註定看不清楚了，因為一把鐮刀已經在同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隨着鐮刀的揮動，他的腦袋像是皮球一樣的，直接滾落到了地上，眼睛依然圓睜著有些死不瞑目。

這個影子自然是雷耀，雷耀殺了一人之後，並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接着向第二個人而去，在雷耀動手的同時，瘋子和其他的兄弟自然也同時的動手，這十人的巡邏隊伍，不過是瞬間，就倒下去了大半。

剩下的四個人已經完全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現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這個噩夢可真是太可怕了，但是向他們而去的利刃，告訴他們這不是做夢。

雷耀的鐮刀再收一人性命，這十人的巡邏隊伍被解決，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而且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天台上除了呼嘯的風聲，和地上躺着的屍體之外，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這風中似乎變得有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時間到了，樓下應該馬上就要動手了。」

雷耀再次的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整，這是他們約好的行動時間，樓下的兄弟應該已經對那些站崗的保安動手了。

「還有這裏，也要清理乾淨，快快滴。」

剛才那個鬼子看着清潔人員清理完了一處角落，接着直向另一個地方，那個清潔人員此時轉身。

這樣人上人的感覺，讓這個傢伙顯然已經有些飄然了，嘴角掛着傲慢的笑容。

可是那個清潔人員轉過身來，當他看到那個清潔人員的面孔，心中一陣的驚訝，那是一張帶着冷漠和殺意的臉。

他剛想說什麼，還沒有來的及開口，那個清潔人員直接將手中的垃圾筐扣在了他的腦袋上，裏面的垃圾直接將他的腦袋給埋了起來，有些還進入了他張開的嘴巴裏面。

不過現在他可是沒有時間顧忌噁心不噁心，從剛才的那一張臉上他已經感覺到了殺意，他想要呼救，想要求饒，剛才的那一股傲慢是不再存在了，尊嚴此時也不再重要，他只想保命。

但現在一切都是徒勞，他感覺自己的脖頸處突然一涼，接着他再也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那個傢伙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脖頸處有一個深深地傷口，直接切斷了喉管，那個偽裝成清潔人員的雷狼軍兄弟，拍打了幾下身體上的塵土，然後對着那屍體吐了一口口水。

像是這樣的一幕，在整個大樓之內上演，很快這裏樓內站崗的守衛，幾乎在一時間就被全部解決了，在樓頂的雷耀得到了消息，拿出手電筒，向著外面閃爍了三下。

外面的雷霸帶着二十人也立刻展開行動，在這樓外還有崗哨巡邏隊，這是雷霸他們要解決的，隨着雷霸的揮手，一個個穿着夜行衣的雷狼軍兄弟立刻展開行動。

一切順利完成，解決了樓內的安保人員，雷耀和瘋子兩人已經站在了三樓一個房間的門口，根據偵查，這是佐藤的辦公室。

而裏面的佐藤，此時起身準備打開房門，他要去一樓的會客室，可是房門打開之後，外面卻是兩個人，這讓佐藤大驚失色，因為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正是那個姚老闆。

「你……，你們不要命了嗎？居然敢來商會。」

佐藤大驚之下，似乎想要立刻開口呼喊外面的保安人員，可是雷耀和瘋子兩人，只是對着他一笑。

「不用麻煩了，外面的那些廢物，是不會來救你了。」

雷耀對着佐藤笑着說，那笑意似乎是一種嘲笑，而佐藤卻從裏面感覺到了一股絕望。

佐藤自然也不是傻子，既然對方能夠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口，外面那些保安人員，應該是已經全部被殺了，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敢來商會襲擊自己。

「姚……姚先生，我們可以談談嗎？」

佐藤努力的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他不管怎麼努力，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他的心中還是有一絲僥倖的，這個姚磊既然是商人，在商人的思想里，應該什麼都是可以交易的，只要有足夠的錢，他想要用錢買命。

「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自己應該清楚，既然你想要我的命，我還會給你機會嗎？」

雷耀對着佐藤說，其實佐藤又何嘗不知道，是自己從中調撥了關係，又讓黑龍會去暗殺雷耀，雷耀既然找上門，哪裏還會有自己的活路，他也不過就是心存僥倖，可是這個僥倖已經隨着雷耀的話變得不存在了。

雷耀拿出了鐮刀，看着這漆黑的鐮刀，佐藤更是震驚，他似乎從這鐮刀上，已經想到了什麼，畢竟雷耀的大名，在日本人這裏可是無人不知了。

「你是……」

佐藤的話也只是剛剛開口，後面再也說不出來了，鐮刀已經劃過了他的身體，他的脖子幾乎被斬斷了一半，腦袋在身體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解決了佐藤，自然下一個就是這日本商會的會長藤原，藤原的辦公室也在三層，雷耀和瘋子立刻趕了過去，可是當他們打開藤原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裏面卻是空無一人。

「這傢伙不在這裏。」

瘋子對着雷耀說，不過沒辦法，看來這個藤原的運氣還不錯，居然逃過這一劫。

藤原在哪兒呢，其實還在這日本商會之內，就在一層的會客室，本來這佐藤也要來這裏，只是他晚了一步，所以沒了性命。

藤原在會客室中，正在跟尊隱的首領殷梓交談，外面的行動一般人不會察覺，可是殷梓不一樣，她能夠成為尊隱的首領，可不是偶然。

「情況不對。」

殷梓對着藤原說着面色一變，然後立刻向著自己身後站着的兩個尊隱特工示意，那兩個尊隱特工立刻掏出槍，做好了準備。

這會客室的門，片刻之後被打開，兩個雷狼軍的兄弟沖了進來，但進來之後，看到裏面的情況他們立刻就想要後退。

有着西方文化的融入的大上海紙醉金迷，似乎遍地都是金錢，給了無數人機會，但也成了無數人的噩夢。

幫派之所以肆意恆生，全因上海的階級體系差異，有權有勢你才可以橫行霸道，否則那只有被欺辱的份，為此那些混跡在街頭的地痞流氓，每天都想着成為張大林一樣的人物，為了這個念頭，幫會之間不停地爭鬥廝殺，試圖混出一定的名聲勢力來。

可是中日戰爭爆發之後，日本人很快佔據了上海，黑幫的發展受到了阻礙，能夠佔據一方勢力的大多投靠過去當了走狗，他們有了後台支撐，對於那些中小幫會更是實施打壓，很多帶着野心的小幫派難以再壯大，即便他們有心抓住日本人這根稻草，可以他們現狀的能力，又怎麼入得了對方的法眼，自此他們也就混混一些街頭罷了。

雷耀要的就是這些人，只要能滿足他們想要的，定然願意效力，就算是暫時的，那也解決了雷耀的燃眉之急，當然這些人得把握住機會，至少在雷耀看來是這樣的。

唐文坡那頭，從張大林手底下拉攏來的勢力，通過碼頭一事偷偷溜掉了很多，這些人原本計劃着來上海大展拳腳，怎奈一下子惹上了日本人，即便他們知道雷耀是何等的英雄，可面對殘忍的日本人，他們還是嚇得回了自己的三分地，不管好壞的總歸能夠保住小命。

但也有三位大佬留了下來，都是上海延邊地區的，他們覺得這個世道，就算出了上海也不能保證安危，所以寧願留下來追隨雷耀，最起碼還能拼個機會。

別看三個幫派，那都是各自地區扛把子級別的，手下的人集合起來差不多三百號人，比龐龍這邊召集的還要多。

龐龍這邊在第二日的一早，就讓大鳥通知了那些小幫會，說是有人請宴，大家也都明白，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向來他們這些街頭混子，都是給人充當打手的，誰會真的把他們當成座上賓，若非是大鳥一直在中間聯絡，他們也不一定肯來，畢竟他們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主導這件事。

當晚，崇山路的御香樓飯莊停止接應外客，前來的，自然都是雷耀召集的幫會分子，之所以選在這裏，是因為這裏離霞飛巡捕房比較近，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情況，巡捕房能夠及時出現，為此雷耀還提前去找了老黃，刻意多派了些紅頭阿三在四周巡邏，謹防一些外勢力尤其日本人滲進來。

飯店一樓的大廳擺了六張宴桌，坐的多是各幫手下的一些精幹，他們的大佬則都來到了前方最大的桌子穩下，等到人都來齊，龐龍帶着雷霸從側方一間包房中走了出來，小心把門關好，只剩下雷耀獨自留在裏邊飲茶。

雷耀心裏很愉悅，不僅是通知的幫會都賞了臉，還收到唐文坡那邊的傳話，是個好消息。

金百合夜總會死了日本人，這事在第二天就上了報紙頭版，上邊用猜疑的口吻稱，日本人懷疑是張大林演的烏龍戲，實際上這份報紙出來后，日本人也很疑惑，張大林更是驚破了膽，然而他們不知，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報社是收了錢的。

不管是誰搞的鬼，對於雷耀他們來說又是一份助力，所以唐文坡在見到張大林之後，就丟了一張匕首的照片過去，張大林縱然有殺人的衝動，也很快冷靜下來。那是自己專屬的器物，唐文坡能搞到且自信十足地威脅自己，他猜想這個局怕是籌備已久，已經到了這個境地，不是他一時間有辦法解決的。

唐文坡很聰明，他需要的不僅是布莊生意，還有一家茶樓一處煙館，除此更附加了三百萬美元，這些財物對於張大林來講其實都是小意思，但是能讓對方察覺不到布莊才是重心，並且介於之前為了這個事，掏了不少老本，也算是個補償，不過這些他都隱瞞了下來，並不打算告訴雷耀。

張大林眼下沒得選擇，自然是要答應，只不過面子掉了，傳到外邊去，他這個上海大佬臉上實在掛不住，唐文坡想到了這點，就在協議達成之際，主動拉攏張大林搞私下合作。

新亞和平促進會，張大林不管怎麼說，會長的身份一直掛着，而如今日本人更傾向與唐文坡的合作，二人如此一結合，各自都有錢賺，沒必要非得爭獨權。

張大林心說還真是那麼回事，他唐文坡無非是想在上海有立足之地，可猛虎難壓地頭蛇，任他折騰又能到得了什麼程度，自己才是上海的真正霸主，而且眼下日本人那邊心思難定，那就不如暫時合作下來，以後的事再說，總之自己吃不了虧。

這件事，唐文坡喜在心間，對誰也沒有提，這是他的一份私心，他覺得不用一直跟着雷耀，換句話說，雷耀可能對他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然而他卻不知，這個小動作將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苦果。

總而言之，控制了布莊，通過運送貨物的機會，藉助張大林獨有的特殊通行證，雷耀他們想要把物資運出去，已經不是難事，胡靈那邊約好了碰頭時間，只要人員準備就緒，行動馬上可以開始。

雷耀盼著這次同盟會能夠順利，有這些人力在手，做起事來也方便，但這份期盼還得看實際的結果，他喝着茶靜靜關注著外邊的動靜，希望不要有什麼差池。

「哎呀，真是歡迎各位的到來，這真是我等的榮幸啊。」龐龍打了個開場，順勢來到主位前，對於他在場的除了那些外地的大佬，基本都知道他是賭場的老闆，不僅有財更是和一些官政上的人員交往密集，所以能跟他交好，那就是拉到了一方好關係。

可是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下，龐龍把紅皮背面的主座讓給了雷霸，大家很是不理解，雷霸搞風雷幫時曾經有過矛盾的人，對他嗤之以鼻，而那些不認識的，則帶着驚奇的目光，心說這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龐龍如此敬畏。

掌聲一下子稀鬆下來，但是沒有人敢率先張這個口問，畢竟龐龍的身份大家還是比較尊重的。

「我給各位介紹下這位。」等到雷霸穩坐下之後，龐龍很恭敬地站到了他旁邊，「這位叫做雷霸，名字是不是聽起來感到熟悉？沒錯，他和之前那位打鬼子英雄雷耀是生死兄弟。」

到這，龐龍頓了頓，也是看大家的態度，當發現更多人恍然驚奇的神色后，才又繼續說：「雷耀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講了，他雖然不在了，可他的兄弟還在，所以今天這個宴會，雷霸兄弟很希望能夠跟大家認識一下，以後在上海有什麼事，彼此也能照應一下。」

「龐老闆，你這做的有點過分啊，要是早知道是這個傢伙請宴，我們菜刀幫絕對不會來，到底是因為什麼，這個叫雷霸的應該清楚，所以，後邊的話你說給別人，我們菜刀幫還是先撤了。」龐龍的話才落下，便有人站了起來，脖子上明顯的蠍子紋身，讓有所耳聞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此人原是被青幫趕出來的周成。

周成在青幫時，也是張大林手下的一員悍將，在多年前張大林還在拼地盤時，他立過不少功勞，提起他的名字，道上的人只能用『老虎』兩個字形容，是一個敢玩命的傢伙。

只不過，在上海被日軍佔領前夕，第一次有日本人找上門時，周成得知了張大林的意圖，雖說跟隨多年，但要當日本人的狗，他覺得是種恥辱，以至於在之後幫助日本人做事時，都打馬虎眼，甚至還鬧出了亂子，為此張大林不惜多年的兄弟感情，為了討好日本人，愣是給了他一槍，並踹出了青幫，自此雙方反目成仇。

菜刀幫，原本就是周成在上海不錯的幾個兄弟鬧玩的，在周成被張大林趕出家門后，便勸說讓他再起勢力，不為的能跟張大林抗衡，只是圖沒有了保護傘，還能照樣讓弟兄們過上正常的日子，這才做了老大。

之所以對雷霸有仇意，那是因為他們維持生計，而看管的兩家賭場，遭到了雷霸的頻頻騷擾，隨後被拉攏不成，直接就干起了架，那時候的雷霸急於發展勢力，太過魯莽也不會疏通關係，只認順着昌逆者亡這條規矩，周成的好幾名兄弟都被雷霸砍到了醫院，有的到現在還沒有出來，你說說這仇恨大不大。

周成還算理智，說這些已經給足了龐龍面子，即便他很想跟雷霸動刀子，但多年跟在張大林身邊的經驗告訴他，私下的事還是私下了。

瞧著周成要走，龐龍想攔，而這時候又蹭蹭站起好幾位，倒不全都是跟雷霸有仇怨的，有幾位全憑對周成的認知，他們覺得周成看不上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突發的狀況，讓包房中的雷耀心中一緊，剛碰面就有人要撤，這個局有點糟糕，不過幸好提前對雷霸有過交代。

「能不能等一下，你們幾個，聽我說完，如果還想走，我也不攔著。」雷霸這時候起了身，其實這些話是雷耀教他說的，雖說有點不情願，但為了大局，他還是要拉下臉來。

「我與各位之間是有過恩怨，但我並不想一直這樣下去，過去全當我的錯。」說話間，雷霸單腳踩在椅子上，將大腿擺了出來，袖口一抖，亮晃晃的刀子出現，隨之狠狠插了下去，沒有半點含糊，連身邊的龐龍都嚇了一跳。

之前雷耀說過，不管誰欠誰，要想拉攏所有的人，就得來場苦戲，當然這個戲碼可以演，還有技巧，拿塊肉綁在腿上，別人也察覺不出真假，可雷霸竟然玩真的，還如此之狠，瞧著刀子沾血被拔出，雷霸還想再來，龐龍緊忙攔住。

「停下，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這樣。」龐龍示意下人趕緊找東西來止血，這功夫對周成幾人說道，「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打打殺殺很正常，在座的每一位，誰敢說沒有互相起過爭鬥，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看雷霸兄弟也表現了真誠，周成你也差不多行了。」

「如果一刀可以補過，那我寧願自己挨十刀，換這傢伙被捅十刀，我的兄弟現在可還在醫院躺着呢，不用跟我玩這一套，你們做你們的，我周成也不會打擾。」周成擺明了態度，不打算再聽龐龍勸說，帶着兩名小弟，自顧自朝門外走。

眼瞧著雷霸白挨了一刀，還沒落個成，龐龍心急如焚，一旦周成走出這個門，那雷霸的名威怕很難立起來了，別說留下的人不會說什麼，但之後難免會有人效仿，所以龐龍恨不得立馬跑過去把人拉回來。

然而就在這功夫，突然『叮』得一聲，周成立馬停了下來，在場之人才發現，雷霸身邊有個玩飛刀的傢伙，出手之快以至於臨近的都沒看清，並且還能精準地射在周成前方的門欄上，從主桌位看去，那幾乎是貼著周成耳邊過去的。

郭軍的一刀，令全場陷入寂靜。如果講道理沒用，那就拿本事震懾住對方，這也是雷耀提醒的，郭軍及時出手。

「說話啊。」當所有人目光開始轉向郭軍時，他有些尷尬，忙悄悄推了推雷霸，用僅二人聽到的聲音提醒，雷霸這才緩過神，收起剛被包紮過的腿，忙將雙手背到了身後。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雷耀大哥不在了，他的事還沒做完，我們哥幾個心裏不舒服。說起來，我是沒有能力扛起這個旗，但我自認這份心永遠不會變，如果誰跟我有恩怨，咱們私下解決，你殺了我也沒關係，我的兄弟們也不會找你報仇，只要有人願意繼續完成雷耀大哥的使命，我死而無憾。」雷霸這話說得不太流利，也不氣宇軒昂，但依舊是背了出來，雖然聽着有點怪，但其中的意思，已經表達明確。

看着周成沒有繼續走的意思，龐龍咳嗽一聲，擺明要害：「各位都是混道兒上的，如今上海什麼局勢，你們比我更清楚。日本人當道兒，大家再不做點什麼，將會是什麼下場？當然除非有人願意去做賣國賊，但是我龐龍認為，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有良心的，都不會願意任日本人侮辱，既然這樣，那我們為什麼不聯合起來呢？」

話音落下，龐龍有意盯着周成，這番話確實也打動了周成，他是真正的愛國義士，不然也不可能被張大林逼到如今的下場。

可是連張大林都不敢得罪日本人，憑他們這些蝦兵蟹卒又有什麼能力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