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苦力

第二百三十六章苦力

雷耀下山,早被一陣風抓來的李家兄弟自然也平安無恙,聽聞雷耀要去徐州,雖目的地不同但往前有一段路程也是順便,於是在李威的邀請下,雷耀三人上了車。

車上李威還是老一套的拍馬屁,小鬼子上百人的隊伍都給滅了,這得多厲害的人啊,能結交上關係,那日後遇到些麻煩事就能多了一層關係。

同樣雷耀也是如此考慮,李威總提到徐州有生意,得知雷耀就是要去那裏,手寫了一份證明,稱只要是李家的地兒,只要亮出書信,雷耀便享受大爺般的待遇,這可以說是對外來人最大的幫助了。

由於李家兄弟是要去談生意的,並且李海的傷勢令人擔憂,所以小半天的路程,雷耀他們必須下車了,在歇腳的客棧一打聽,離目的地已經沒多遠了。

一陣風有看過雷耀想要打造的那把鐮刀的圖紙,知道有個老鐵匠,做馬賊時期曾經還抓過此人,現在山上用的很多刀還都是那時候帶過來的,因為世代打鐵手藝相當了得,推薦之下雷耀這才決定徐州之前先停一腳。

冬季的清晨,山林中霧凇沆碭,天地間一片寒冷蒼茫。在村子口的位置,雷耀就聽到了叮叮噹噹的打鐵聲,心中一陣狂喜,不禁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循聲而入,轉彎處,氣溫陡然的升高,一個四面通透的鐵匠鋪子赫然出現在眼前。

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身披薄布褂子,手揮鐵鎚,將鐵砧上的農具砸的火花四射,這正是打鐵聲的來源處,或許是發出的聲音太大,他還沒有察覺出身後來了一幫客人。

趁這時機,雷耀觀摩著枱子上已經打造好的農具。打眼望去,這些器具無一不鐵質勻厚,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銀光,一看就是上等的手藝。拿起一把鐮刀來,在空中肆意的揮舞,這久違的感覺讓雷耀內心十分的暢快。

儘管雷耀解釋很多次,可花蘭始終就是想不明白,這破鐮刀到底哪裏好用,雷耀咪咪一笑,再做出來就知道了,他在原基礎上又給改動了下,比之前的還要靈活。

待到鐵匠停止了動作,他才聽到身後鐮刀揮動將空氣割破所發出的凌厲風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回頭觀望。

見勢,雷耀嘿嘿一笑,放下鐮刀,恭敬的打了個招呼,腰間的圖紙掏出后,幾塊大洋也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鐵匠拿起之後,愕然愣了一下,而後緊緊的盯着這張紙,臉上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他的心中暗自納悶:這是什麼農具,說是鐮刀,因為外貌一眼瞧得出來;說不是鐮刀,那是因為,細細瞧去,那把手和刀刃上有那麼多的奇奇怪怪。

「這就是鐮刀,不過不是用來割草的,您看能做出來嗎?」雷耀說話的同時,用手比劃着鐮刀的大概尺寸。

「這麼奇怪的鐮刀,俺沒打過,不過,只要你跟俺說明白了,我就能打出來。」

聽聞,雷耀隨手拿過一把鐮刀,以此作為基本模板,結合圖紙跟鐵匠講述着他所要打造鐮刀的特殊之處。

畢竟這是雷耀始終帶在身上的,既然重新做了那麼細節就要到位,不容得半點馬虎,所以一把鐮刀的事二人談了整整一上午,一點不誇張,鐵匠王大伯嫌雷耀舌頭笨講不明白,實質雷耀想精益求精,又在大伯的指引下生出了新的想法。

所幸的是,最終王大伯將雷耀想表達的全部吸收,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門,這武器可真是太妙了,真想快點做出來,讓雷耀在他面前耍上一番。

「明天來拿,今天俺保證給你做好。」

雷耀會意的點點頭,這家店的手藝他並不擔心,約定好詳細的時間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鐵匠鋪。

鐵匠王大伯實誠,將圖紙掖到腰間的功夫,發現了躺在桌子上幾枚大洋,急忙朝着已經遠去的雷耀呼喊:「小兄弟,用不了這麼多錢,你們給多了。」

聽到了呼喊,也假裝不知,其實錢給的多嗎,雷耀覺得一點不多,一把好兵器對於他來講就是命,又如何談價值呢,若非身上的錢財不多,桌上放的就不僅僅是幾枚了。

鄉下人憨厚,鐵匠的心裏不是滋味,不過他覺得雷耀這人是個大好人,是好人就得用心給做好,於是把妻子從屋內喊出來,讓她往灶裏面多加些煤炭,使勁的拉動風箱,將火燒的旺旺的,緊接着熱浪就像是潮汐一般撲面而來。

軋鋼淬火,是打造一把鐵器的精髓。

鐵匠甩開胳膊,拎起鐵鎚,盡情的發揮着自己祖傳的技藝,風肆無忌憚的吹進毫無遮擋的鋪子,可他依舊是滿頭的大汗。

正是這樣忘情的投入,才使得他的鐵器名聲在外,在兵荒馬亂的年代,生意依舊紅火。

日落西山,天色已盡,雷耀的鐮刀已經初具雛形。

然而就這功夫,外出的妻子倉皇地跑進鋪子裏,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當家的,鬼子來了。」

「狗日的,又來了。」鐵匠將雷耀留下的大洋從腰間拿出,眼神中滿是不舍,自顧地的嘆了一口氣,而後囑託妻子藏到地窖裏面。

日軍經常過來掃蕩村莊,一開始村裏的人不懂規矩,受了不少罪。現在他們明白了,鬼子就是吸血鬼,什麼錢財美色只要他們覺得好的,哪怕看中你嘴裏的牙,也會給你掰下來,所以來了也擋不住,只要把重要的財務和女人藏好,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打頭的漢奸走到前面,原先這些地痞流氓,不招人待見的東西,現在藉著鬼子們的勢力,狐假虎威的橫行霸道。

眼看着就到了打鐵的鋪子跟前,鐵匠很懂規矩的低着頭,雙手捧著一枚大洋奉上,嗖的一聲,銀元被漢奸一把抓走,扔到了袋子裏。鐵匠心裏暗暗地慶幸,這個坎算是過去了。

「帶走。」

鐵匠猛地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驚恐,趕忙問:「太君,為什麼要帶我走,我給錢了啊。」

「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

鬼子才不會解釋那麼多,誰反抗誰就是對大日本帝國不敬,輕的打你一頓,重的直接開槍要了你的命,老百姓沒什麼應對的辦法,也只能乖乖的跟着走。

要說這一趟小鬼子出現為了什麼,早就聽聞他們在修建什麼工事,到了村頭的位置,鐵匠王大伯發現村裏的壯丁幾乎全都被抓了起來,他們的身上捆着繩子,一個個的蔫頭耷腦。

心說,這下可完了,給小鬼子幹活肯定是凶多吉少,他要是回不來,家中的妻兒可怎麼辦。

然而刺刀槍炮面前,普通人又能怎麼樣,反抗一個試試,怕當場就得斃命,卡車開到跟前,鐵匠在上車的時候忍不住地回頭望,沒想到這樣的微小動作都招來鬼子的一頓毒打,他只能認命,祈禱一切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

翌日,約摸著到了規定的時間,雷耀等人再次回到了村莊,雖然村子裏一如既往的安靜,卻是多了些許的冷清。

走到鐵匠鋪子外,看到早就涼下來的灶台,雷耀立刻感覺出有些不對勁,急忙朝着裏面呼喊了兩嗓子。

伴隨着門簾的拉開,一個滿眼通紅的婦人走了出來,指了指地上的半成品鐮刀,說:「鐮刀還沒做完,當家的就被抓走了。」隨後又忍不住的開始嗚咽了起來。

「抓走了?」雷耀的心頭一震,一陣風已經不再下山洗劫村莊,那還有誰來叨擾這幫村民。

在婦人哭啼的講述下,雷耀這才得知實情,將昨天發生的事也了解了個大概,全村的壯丁此刻怕都已經在鞭打中給小鬼子奉獻著汗水。

救!必須要把他們救出來。這些人都是家裏的中流砥柱,他們沒了,這個家也就完了。給鬼子們幹活就是去送死,哪裏聽過有個能夠安然無恙回來的。

花蘭是女人,也為了讓她安撫老婦人,把她留下后,雷耀帶着虎子立即朝着東邊的工事奔去。

位置不明,二人只能沿着卡車留下的車轍追隨,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已經走的腳酸腿麻,這時身後傳來了卡車的聲音,察覺之後,二人立刻隱退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四輛卡車,后斗裝着石塊土料,轟隆隆駛過他們的面前,待到最後一輛卡車駛過,混著喧囂的塵土,雷耀從草叢中竄出,三步並作兩步,躍上卡車的后斗。

虎子緊跟雷耀的身後,奈何他沒有這樣的身手,卡車不會等他,機會也就這一次,車沒上去,立馬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瞧此,雷耀沖虎子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追了,若是被鬼子發現,連他也要露餡,於是無奈的虎子跳進了草叢等待卡車跑遠,雷耀則死死地趴在石塊的上方一動不動,靜觀其變。

車一路顛簸,尖銳的石角在雷耀的身上反覆敲戳,滋味並不好受,每一次的疼痛像似被槍托砸中一樣,沒有個健魄的身體還真扛不住。

日軍要修的要塞位於深山老林之中,已經修建的部分長達幾百米,隨着山形蜿蜒而上,在最近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位置有一個哨塔,上面有一個昏昏欲睡的機槍手,門口的位置有四個哨兵。

感覺車放慢了速度后,雷耀機敏的翻下了車,順勢滾到一邊的草叢中,朝四周觀望了一番。

石材送到,苦力們被小鬼子驅趕着紛紛過來搬石頭,藉此雷耀小心脫去了上衣,將隨身的一枚手榴彈藏好,趁鬼子未發覺時闖入了人群,同所有苦力一起搬運,鬼子或許對這些人不會太關注,以至於雷耀完全沒有露出馬腳。

此處位置設有多處崗哨,四處走動的鬼子兵形成了一條封鎖線,想要闖進去必然會驚動所有人,想要救人只能趁戒備鬆懈下來時,那隻能挨到晚上。

給小鬼子做事,那就得把自己當成沒有怨念的牲畜,不容的一刻歇息,哪怕是累倒了這幫畜生也要打你起來,瞧你沒動靜索性就直接一槍,簡直就是沒有人性。

要說一天下來什麼時候最輕鬆,那自然是大家拼搶著可以補充體力的伙食,儘管味道奇怪可那也是能飽腹的,每個人的尊嚴在飢餓和疲勞的踐踏下已經變得粉碎,完全不足以支撐所有人的伙食,被哄搶空空,人們舔著碗筷,吸吮着手指,以圖能夠多攝入一些食物,便於應付日復一日被耗盡的體力。

沒人理會飢腸轆轆的雷耀,也沒人發現他竟一口沒吃,他只是想把自己那份留出來給大家,更是借空擋的時間構思營救計劃。

兩個薄布搭成的帳篷在寒風中搖曳,苦力們熬到深夜才能休息,人們走進去,胡亂的躺在地上,唯有雷耀和他那避寒的衣布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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