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把柄
自家的夜總會出了事，在張大林看來，死的不僅僅是一名少尉，更是鏈接日軍關係的重要媒介，兇手跑了，張大林立馬想到了自己的安危，也不知道是誰通報的日軍，在手下人派出去沒多久，特高科的人就趕了過來。
張大林說不清道不明，好在會所里有許多目擊者，大家都能證明確實是一名鬧不清身份的人乾的，特高科的才沒有讓張大林更加難堪，在把屍體處理后，用很客氣的態度，『請』張大林跟着走一趟。
原本被看守在二樓的唐文坡，一時間被忽視，藉著胡靈偷偷幫忙，帶着姨太混在人群中，在日軍撤去之後，總算也逃了出來，馬不停蹄回到家中。剛要進門，雷耀就從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來。
「哎呦喂，是你啊，可嚇死我了。」唐文坡還以為是張大林的人追了過來，差點把姨太太推上去擋槍，認出是雷耀，摸著自己的胸口喘出了幾口大氣。
「去屋裏說。」
朝四周小心張望過後，雷耀跟着唐文坡進了門，賀莉莉故意拖慢腳步，總是湊在雷耀身前，那雙對雷耀垂涎的眼神，跟夜總會時還是一個樣，膈應的雷耀一進了客廳，就先讓唐文坡把她支了出去。
「特高科的去了一個隊，把張大林帶走了，現在誰也不知道，人是你殺的。」給雷耀倒了茶，唐文坡彙報情況。
雷耀卻是苦笑一聲：「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我要動手，還不至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啊？」
「夜總會的歌姬，胡靈，是她乾的。」這個名字在雷耀嘴中講出來，唐文坡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在他的印象里，那妞只不過是有錢人的玩物，況且一個小女子怎麼會有這般本事，死的再怎麼說也是個軍官啊。
雷耀按照胡靈親口表述出來的信息把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之後皺了皺眉頭。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沒對我講實話。」雷耀喝了口茶，整理了下思緒，繼續分析，「我更懷疑她的身份，說她是紅星的人，也可以理解。蔣先生是個聰明人，安插一個日本人做眼線，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人心裏不安。」
「要不要找人查一查？」
「先不要，她還會跟我碰頭的，對了，你剛說張大林被帶走了？」
「對，特高科的人好像不太相信他，因為一問三不知，你說的那個女人又在打馬虎眼，日本人說得調查，隨後巡捕房的也去了，沒見到張大林，把胡靈帶走了。」唐文坡如實講述著，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雷耀卻是聽出了些什麼。
特高科和巡捕房能那麼快趕到，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了，不然想想看，以張大林的位置權勢，發生這種事，他肯定會先封閉消息，等到抓到兇手了才敢跟日本人交代，否則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應該是都安排好的，呵呵。」雷耀搖搖頭笑了笑，隨之掏出了胡靈交給他的小刀槍，推到唐文坡面前，「小鬼子那邊，你若出面插上一腳，張大林更是百口難辯，小鬼子肯定也明白張大林宴請你們的目的，不過咱不找鬼子，拿這個給張大林看，若他還敢有什麼歪想法，那就把東西交到小鬼子手裏，朝屍體上比對一下。」
「妙啊，這可是張大林隨身配物，再說是別人下的手，傻子才會信，你可真厲害，這東西都能搞得到。」如獲至寶，唐文坡從袖子裏掏出塊方巾布，小心地拿起匕首左瞧右看的，一臉驚喜，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塊免死金牌，能以此抓住張大林尾巴，對方再想朝自己下手，看他有幾個膽子。
「相信張大林很快就會來找你，有這東西在，他不敢再找什麼借口，我要你務必三天內搞到通行證，夜總會出了事，小鬼子一定會派人看守，不快點把物資運出去，遲早要被發現。」說話間，雷耀起了身，也不管唐文坡辦不辦得到，直接命令，「野滕死了，這回又是個少尉，不知小鬼子會再安排誰來找你，記得一定打好關係，這對咱們很有用，另外你把之前那些黑幫的大佬召集一下，明天我會派人過來，最近得需要他們做事。」
「好，放心吧，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那我走了，等你好消息。」
天色已晚，擔心李之貽會牽掛，雷耀不能再多待，如今的唐文坡成了張大林的眼中釘，想要自保定然要誠心為雷耀做事，這點雷耀還是有把握的。
回到家中，李之貽還沒有睡，小寶精神頭十足，讓這個沒有經驗的母親，已經開始感到疲憊，以至於看到雷耀進門，關心的話語都沒說幾句，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賭場是全天營業，龐龍本來在陪着一些市政層面的人物打麻將，得知雷耀回來后，忙喊來大鳥臨時作陪着，自己則找了個理由悄悄溜進了後院。
「老闆，您回來了。」龐龍在門外問候，得到允許進入了外廳。龐龍向來對雷耀恭敬，進到屋子忙取水泡茶，他從來不會去問，雷耀辦事是否順利，人能回來就是平安，而且該讓自己知道的，雷耀也不會瞞着，相反也不便多問。
雷耀欣賞的就是這點，抱着小寶，點點頭讓龐龍坐下來，說道：「前些天，讓你們聯繫些幫會，有什麼進展沒有？這兩天得需要他們做事。」
「您不提，我都給忘記了，願意來的幫會有十幾個，但很多都是跟大鳥他們似的，十幾二十幾個地痞湊在一起，自己稱之幫會，實際上很少有人得知。而一些大幫會，要說吃酒，是願意給個面子的，但辦事的話，指定不行，他們跟青幫多少都有聯繫。」龐龍對自己辦事的這份結果，不是很滿意，說話的語氣都有點生卻，不過雷耀並沒有怪他的意思。
「怎麼說也有二百號人，眼下事情着急，先叫過來再說，至於那些難搞的公會，等辦完事，我挨家挨戶的找，我到底看看他們是怕青幫，還是怕我。」
雷耀始終都沒有提做什麼事，只是讓龐龍定好時間，連帶着唐文坡那邊的人，全部集結在一起，他決定效仿之前張大林的手段，先搞個同盟會。
看出雷耀很着急，龐龍立馬應了聲，這事辦起來不難，明日一早讓大鳥出去全通知一遍就好了，按照雷耀的意思，就定在明天晚上。
不過，龐龍有一絲擔憂，提醒道：「這些人常年在街頭混，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辦事可以但不能完全信任，我擔心的是您的身份，會不會出問題。」
雷耀理解這個擔憂，小鬼子現在追查他的風聲正緊，所以才挪到賭場這邊來，作為最安全的棲息地，切不能走漏半點消息，這就意味着雷耀不能親自出面，很早大家決定用雷耀的名望來留人，眼下看來是完全不可行，要知道那些地痞怕死的很，一旦遇到什麼危機狀況，只要能保命，才不會管雷耀是誰。
「那就讓雷霸坐鎮，你找家安全點的飯店，附近安排點人候着，到時候我只做旁聽。」
幫會這條線原本就是交給雷霸，經過之前的挫敗，想必雷霸也不會那麼盲目了，這正好也是個機會，只是……
龐龍聽雷耀這麼說，顯得很沮喪，一副無奈的表情苦嘆，沒等雷耀張口問，他解釋道：「這些小幫會，有很多都是認識他的，他發展風雷幫那會兒，起過不少衝突，要說跟他，怕那些幫會都不肯來了。」
「那你的建議呢？」雷耀感覺得到龐龍有什麼心思，不做異議聽他繼續講。
「郭軍這人睿智，辦事有分寸，我認為讓他來負責此事比較穩妥，他雖然看着沒有雷霸他們兇狠，但真要動起手來，他的飛刀也不含糊。」
「嗯，確實是這麼回事。」雷耀只是附和並沒有點頭，心裏其實不太贊同，不是說郭軍能力不行，就是因為他的重要性，雷耀需要他做副手，不太適合總是拋頭露面，看着龐龍還想說什麼，雷耀藉機轉移了話題，問過：「對了，他們人呢，回來后就沒見過，去哪了？」
「在場子裏，今天有個賭徒輸了錢，借了一天高利還在玩，他們正盯着呢。」提起那個賭徒，龐龍直搖頭，「原本我是不想放錢的，看那小子窮酸樣，指定也還不上，不過他太能說了，就跟說書先生似的，愣是把雷霸給說動了，這才放了錢。」
「哦？可知道他叫什麼？」雷耀意識里忽然想到個人。
「好像叫李元。」
「呵，真是這傢伙。」龐龍叫出的名字，剛好就是雷耀所想的，崇明島新河鎮時遇到的那個軍統局的人。
李元還有那什麼三哥所帶的幾人，說是軍統，他們又有着獨立的身份，正是因為那天聽來很多隱晦的秘密，才讓他隨後四處追尋，可始終沒有結果，沒想到這小子主動露面了，雷耀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這小子可能是安插在軍統里的姦細，而且掌握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情報，我得想辦法掰開他的嘴。」雷耀一邊說着，一邊在飛快思考，「我不太懂賭局，若我想一直贏下去，有沒有辦法？」
「當然有，很簡單。」龐龍大致說了個一二，雷耀這才恍然，原來賭場還有這麼多道道。
以前雷耀覺得賭博完全靠運氣，認識了李之貽后，才知道其中有很多技巧，比如一些偷梁換柱的千術，然而他並不知道，賭場更有他未曾想過的手段，什麼運氣、技巧的都是扯淡，開賭場的想要誰贏從一開始就設定好了，那些荷官可都是特意找尋的高人，更何況賭桌上還有一些隱藏的機關，真正能從賭場贏錢走的人，少之極少。
「你去看看李元在哪桌，提前安排下，等下我過去，要保證我一直贏。」
懷裏的小寶已經睡着，雷耀說着起身回卧房，心中盤算著，李元這條魚一定得釣到，既然他好賭，那麼自己就做一次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