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動手

聽到外面的動靜，陳默先給雷狼會眾人打了招呼，示意他等稍安勿躁，而後帶着雷耀，二人出了茶樓。

剛出門口，便聽到按摩院那邊傳來吵鬧聲。

「媽的，你們開門不就是做生意的嗎？什麼叫今天不營業？不想營業關門大吉不就行了，佔着茅坑不拉屎，凈給大爺找不痛快！」

尋着聲音瞧去，只見兩個小青皮罵罵咧咧的從按摩院走了出來，雷耀兩人對視一眼，目光跟上二人，倆混混才過了按摩院街口，臉上怒氣頓時沒了蹤影，步子大開大合，迅速朝遠處走去，雷耀見狀，連忙示意陳默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兩個痞子一直來到了金百合夜總會門口才停下，此時周圍已經露出很多耳目，自此雷耀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轉身躲在暗處：「沒跑了，這兩個人是張大林派過來刺探情況的，如果不出問題，他們的人馬已經集結好了。」

果然，幾分鐘過後，就見金百合夜總會裏嘩啦啦走出一群，領頭的是之前和雷耀打過照面的寸頭，如果雷耀沒有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張大林的徒弟，看到他們摩拳擦掌的樣子，雷耀立即叫陳默回去。

「跟雷狼會的兄弟們招呼一聲，張大林的人動手了！」

陳默點點頭：「哥，那你呢？」

「我去找唐文坡和老黃，魚兒咬了鈎，是時候收線了，」雷耀朝陳默擺了擺手，轉身朝商圈外走去，「等下見機行事！」

唐文坡安排的貨車候在外灘，老黃帶着巡捕房的人在商圈外的幾個街口假裝巡查。因為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有過聯繫，若不提前打好招呼，很容易碰頭，放到平時也就算了，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若是發生一丁點的差錯都有可能全盤皆輸，所以雷耀不得不提起精神，全程打點安排。

陳默沒有立馬離開，瞧著雷耀遠去，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加緊跟了上去：「哥，不然我先跟你去，唐文坡那傢伙不是個好東西，你不能太信他了。」

「沒事，在我面前，唐文坡還不敢太放肆，再者說，眼下的狀況，那老小子應該分得清孰輕孰重。」拍了拍陳默的肩膀，雷耀笑着安撫。

見雷耀說得認真，陳默這才撒開手，各自行事。

沿路返回的陳默走得飛快，遠遠就見郭三帶着幾個兄弟急急火火地迎了上來，而實際上他們已經找了陳默許久。

「老大，按摩院那邊出事了！」

陳默自然知道郭三說的所為何事，趕緊帶着他們回到了茶樓。

此刻寸頭率領的眾多小弟們已經堵在了按摩院的門口。

「讓你們老闆滾出來，我兄弟到你們這兒按摩是給你們面子，你們敢把我兄弟趕出來？是不想在這裏幹了嗎？」

隨着寸頭的呼喝，裏面很快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唇下留着兩撇小鬍子，眼神凌厲，看到寸頭后，臉上居然不見半點膽怯，注意到對方的表情，寸頭越發肯定這家按摩院有問題，語氣也就更不耐煩：「你就是這家店的老闆？」

中年老闆眯了眯眼，看着寸頭身後的幾十號青幫子弟，臉色有些凝重：「我就是，請問有什麼指教？」

「指教倒沒什麼指教，大門敞開卻不做生意，就是想問問你們打得什麼鬼注意？」寸頭剃了剃手指縫的泥垢，漫不經心道，「對了，在下寸頭，師父是張大林！」

後邊這副說詞，顯然是寸頭向來的招牌，在上海只要不是在日本人面前，但凡聽到張大林幾個字的，誰不給個面子，寸頭自然認為對方會消了氣勢。

「張大林的人？」一聽到張大林的名字，果然中年老闆態度頓時大變樣，不過好似並非寸頭所期待的那副樣子，就瞧着他眼珠子一轉，漫不經心道，「你想幹什麼！」

寸頭朝身後招了招手，立即有小弟遞過來錢袋：「也沒什麼，哥兒幾個最近幾天乏得很，想按按摩解解乏！」

中年老闆往寸頭身後看了一眼，幾十號青幫子弟，腰間鼓鼓囊囊，怎麼看也不像是單純來按摩的樣子，他忽然起了疑。

難道，張大林和這批物資真的有關係？

聯想到前兩天村田少尉橫死夜總會的消息，這位實際身份是特高科第六小隊隊長的中年男人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見老闆愣著出神，寸頭微微抬手，身後的小弟們全擠了上去，中年老闆臉色微微一變，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店裏隨即衝出四個夥計，手裏抄著砍刀鐵棍，雖然身材平常，但眼神凌厲，動作靈活。

有人掠陣，中年老闆又往後撤了兩步，語氣強硬許多：「不好意思，我們今天不做生意！」

「你他娘的玩兒我？」認定了按摩院有貓膩的寸頭，見此更是確信不已，怒罵了一句，從身後小弟手裏奪了一把砍刀，「今天這生意，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給我衝進去，我倒要看看，一家小小的按摩院，還能反了天不成？」

嘴上喊著話，寸頭腦子裏想的卻是臨出門前師父交代的事，這家按摩院的後院藏着一道暗門，暗門下面是個倉庫，日本人丟的那批糧食還有紅星藏的寶貝就在裏面，只要都能搶出來，師父以後還是日本人面前的大紅人！

對於寸頭而言，師父吃到的肉越多，他能喝到的湯也就越多，所以在這種事情上，寸頭向來幹勁兒十足。

手下小弟在寸頭的招呼下，一個個如狼似虎，直接朝着按摩院衝去。中年老闆見狀，臉色大變：「混蛋！給我攔住他們！」

四個夥計順手從身後抽出長刀，直接把門面堵死。寸頭冷哼一聲，大聲招呼道：「兄弟們，上傢伙！第一個衝進去的，夜總會的歌姬除了胡小姐，其他隨便挑！第一個找到暗門兒的，賞小黃魚一根！」

他們這些個青皮混混們，每天乾的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兒，對他們而言，沒什麼能比女人和金錢更重要，現如今有寸頭的保證在前，這些人更是玩兒了命的往前沖。

只不過堵在門口的四個夥計並非普通人，各持長刀揮舞的密不透風，無論是誰只要湊到跟兒前，切不了胳膊腿的，也得給狠狠割塊肉下來，青幫的人為了搶功卻不要命的往裏邊沖，一時間，慘叫聲四起，片刻之後四個傢伙卻是安然無恙。

從開始就輸了氣勢，讓寸頭覺得很丟面子，身為青幫的人，頭可斷血可流，就是不能失了面子，面子不僅是自己的，更是張大林的，所以作為張大林很是厚愛的徒弟，寸頭覺得沒必要再拖下去了。

「小赤佬，不給你點顏色看看，真不知道老子燒得是哪門子香咯？」

一口唾沫砸到地上，寸頭推開擋在身前的小弟，抬手就是一槍，「砰」的一道刺耳槍響后，堵在門口的四個夥計當場便撂倒一個。

「都給我上！」寸頭揮着手槍，六發子彈打完，堵在門口的四個假扮夥計的特高科人員全部中彈，或許他們以為張大林不敢對日本人動手，所以並未表明身份，這才沒有及時應對，全部被撂倒。

寸頭一馬當先，領着三個身手好的弟兄，徑直朝着按摩院大門沖了過去，而這一切，被茶樓眾人完完全全地收入眼中。

陳默兩人不用說，雷耀的計劃他是知道的最清楚的，自然不急着上前，可周成郭三他們就沒這麼好的耐性了，眼看着張大林的人就要衝進按摩院了，再不出手，裏邊藏的寶貝，豈不是要被搶走了？

「老大，他們都幹起來了，咱們還不上？」

雷狼會的一干人等，個個兒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手裏拎着刀槍棍棒，滿臉焦灼地走來走去，嚇得茶樓夥計都不敢往旁邊湊，陳默瞪了眾人一眼，沉聲道：「不急，咱們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讓張大林的人先和院子裏的日本人打一會兒，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咱們只需要收尾就可以，既減少了傷亡，還不費勁，不是更好嗎？」

陳默一句話，讓雷狼會眾人心底對這個剛上任的老大又多了幾分佩服，手上功夫好，跟兄弟講義氣，再加上腦子活絡，這樣的老大，上哪兒找去？

張大林一直以為按摩院是紅星或者其他門派的，來之前就給寸頭下了死命令，要麼把物資帶回來，要麼就別回來，所以寸頭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含糊。

順利破門而入的青幫分子，跟着寸頭一邊打鬥着，一邊找機會朝後院沖，地下倉庫的入口，那裏才是重心之地。

別看店裏的看守不多，但日本特高科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先前大意中槍的，只要沒有死，再起來依然能以寡敵眾，戰鬥力十足，時間就這樣拖了下去，頻頻倒在血泊之中的，竟大多都是張大林的人。

茶樓上，陳默一邊面無表情地喝着茶，一邊像似聽戲一般關注著對面的打鬥，等到慢慢悠悠喝完一壺茶后，從懷裏掏出塊表看了看。

「走，差不多了，咱們可以動手了！」

雷狼會眾人摩拳擦掌早已經饑渴難耐，聽聞紛紛應聲，一群人藉著夜色迅速往按摩院後方聚集。

另一邊，穿行在街頭小巷之中的雷耀，當聽到按摩院方向傳來的槍響后，微微愣了一下就更加快了腳步，用最快的時間找到了唐文坡。

唐文坡早早把布莊的貨車開了過來，已經等候多時，雷耀擔心的是這老傢伙會自作主張提前過去，雖然眼下看似順利，但小鬼子的耳目很多，後邊會發生什麼還不能完全預料。

實際上唐文坡心眼挺多的，幾輛貨車用氈布蓋得嚴嚴實實，停靠在洋行的門前，若不走近了瞧根本很難發現是什麼，並且周圍的幾位洋老闆已經打好了關係，這些倒不用雷耀操心。

「那邊打起來了嗎？」

「對，不過張大林還沒出現，你確定他真的會來嗎？」

「當然了，我今天故意提醒他來着，他自己也說了，得親眼瞧瞧紅星留下了什麼好寶貝。」

「那就好。」雷耀點點頭，朝四周環顧了一周，指了指幾個位置，「路口處放幾個人盯着點，不要還沒動身就被察覺了。」

唐文坡這邊完事，雷耀轉而又來到守在商圈街兩個路口外的老黃，「按摩院那邊的動靜，是小鬼子搞得，這交給我處理，你去負責收尾，這可是份不錯的功勞。」

一邊說着，雷耀一邊將提前準備好的票子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