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買濟世良藥
「不着急！」抓過司機頭上的帽子扣在腦袋上，雷耀又從身上找出半張廢紙，揉成圓球塞到嘴裏，如此一來，雷耀臉頰高高鼓起，臉型和之前比起來有了明顯變化。
做完這些小動作，郭三已經看傻了眼，雷耀顧不上跟郭三解釋，這些都是李之貽教的，雷耀推開車門下了車，下車后，雷耀又刻意彎了彎腰，看起來好像有點微微駝背。
「長官您好，我們是上海張老大的車隊，給他運送布匹，」雷耀嘴裏塞了紙團，說話含糊不清，小鬼子本來中國話就不好，聽着雷耀咕咕噥噥的聲音，一句話只聽懂了三四個字。
「八嘎！」日本人抬了抬槍口，又指了指車門，雷耀點頭哈腰的走到貨車後面，雙手抓着車門，見雷耀停下動作，那小鬼子立即用槍口頂上雷耀后腰，感覺到背上的硬物，雷耀強忍壓下動手的念頭，抓着其中一扇車門，猛地拉開。
小鬼子墊了墊腳，看到車裏裝的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由得罵了一句，雷耀上前一步，躲開槍口的同時，從車裏抓出一匹布料。
「布料可以做衣服，送給你，」車隊出發的最後一項，就是在所有東西上都加了一層布匹，不只是第一輛車，之後的幾輛車上全都如此，頂層是布莊出產的料子，最下面才是從倉庫里搬出來的物資。
雷耀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又重複了一遍，「可以做衣服的布，送給你，」雷耀說話含糊不清，好一頓比劃后，日本人才搞明白雷耀的意思。
「我只要金子和大洋！」日本人一腳把布匹踹到地上，然後當着雷耀的面，解開褲腰帶朝着布料開始撒尿，一匹上好的布料，隨着小鬼子的行為，徹底成為廢品。
「滾吧！」那日本人提着褲腰帶，朝關卡擺了擺手，橫在車前的阻擋物被挪開，雷耀轉身從另一側回到車上，車隊重新啟動，幾輛貨車迅速離開。
等到穿過關卡一段距離，雷耀這才吐出嘴裏的紙團，郭三見雷耀臉色不太好看，低聲問道：「雷老大，發生什麼了？」
剛才雷耀和小鬼子正好在貨車屁股後面，坐在前面的郭三他們根本看不到，雷耀搖了搖頭，把帽子還給了司機師傅：「先送物資，咱們回頭再來找這群小鬼子算賬！」
雷耀並不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但對小鬼子，卻從來沒有手下留情的習慣，但是當前最重要的是把物資運走，一旦在關卡鬧起來，接下來路就不好走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一次，雷耀暫且忍下。
蘇州城距離上海並不遠，出發兩個多小時后，雷耀他們就看到了蘇州城的輪廓。雷耀稍微鬆了口氣，摸了摸胸口，蝶花的介紹信還藏得好好的，為了不暴露身份，蝶花沒敢留久，給雷耀寫完介紹信，就立馬趕回了軍統。
蝶花把介紹信給他的時候，還告訴他一句接頭暗號，而接頭地點則是在蘇州城內一家天字型大小的老藥鋪，車子趕到蘇州城，雷耀讓司機師傅把車子停進一處偏僻不易引起注意的地方，留下郭三和郭軍看守，雷耀一人往城內趕去。
臨走的時候，雷耀又把司機師傅的帽子借了過來，臉上還有之前抹的黑油，李之貽的化妝術，雷耀連皮毛也沒能學到，所以只能儘可能遮掩一下，避免被人發現身份。
雷耀剛來蘇州城，根本不知道那家天字型大小的藥鋪在哪裏，只能邊走邊打聽。就在雷耀站在小巷茫然尋路時，蹲在不遠處的一個小乞丐一溜小跑湊過來：「大爺，大爺行行好吧，好幾天沒吃飯了，賞口飯吃吧！」
小乞丐約莫有七八歲年紀，身材幹瘦，頭髮亂糟糟的，的確有幾分乞丐的樣子，只不過現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乞和偷是不分家的，察覺到一隻手迅速掠過兩側口袋，雷耀臉上多出一抹笑容。
「要飯沒有，不過我這裏倒還有幾塊錢，」雷耀手指一翻，空無一物的手心憑空冒出一枚大洋，「你想要嗎？」
小乞丐愣了一下，盯着大洋，眼神渴望，身子卻緩緩往後退去，雷耀咧嘴一笑，翻了下手掌，大洋瞬間消失，「行了，先把我的指虎還給我，大洋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雷耀說的指虎，是在跟井上更木打鬥時，隨着幫會兄弟們戴上去的，用起來還挺好使，所以他覺得可以一直留着。
聽到「指虎」二字，小乞丐轉身就要逃跑，雷耀兩步追上，一把捏住小乞丐的肩膀：「小孩子家家的，留着那東西做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小乞丐手腳亂揮，試圖從雷耀手下掙脫，只不過肩膀的那隻手好似鐵鉗一般，牢牢抓着，沒有半分鬆動的意思，「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雷耀微微俯下身，手指在小乞丐眼前一晃，兩枚大洋閃閃發光：「你喊人吧，本來你自己能得到兩塊，喊來一個人，你就只能留下一塊，喊來三個人，你只能留下半塊。」聽雷耀這麼一說，小乞丐立即沒了反抗的勢頭。
雷耀屈指一彈，一枚大洋落入小乞丐碗中。
「這個是賞你的。」已經套上指虎的雷耀炫耀似的在小乞丐眼前晃了晃，「剩下這塊錢，買你一條消息。」
錢到了手，小乞丐興奮許多，轉身看着雷耀，接連點頭：「您要問什麼，我可是蘇州城裏的包打聽，只要您想聽，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到了這會兒，小乞丐終於明白，眼前這位戴着帽子臉色發黑的主，不僅難對付，而且還有錢。
無視小乞丐吹的牛皮，雷耀面無表情的問道：「城裏有一家掛着天字型大小照片的老藥鋪，我想知道地址。」小乞丐嘿嘿一笑，把手伸了出來，雷耀把剩下那枚大洋給了小乞丐，微微頷首：「在哪兒？」
「沿着這條街往左，過兩個路口再往右，走五六十米，路東就是了。」撂下這麼一句話，生怕大洋被要回去，小乞丐匆匆往巷尾跑去。
看着小乞丐的背影，雷耀無奈搖了搖頭，若不是當初遇到老兵油子，自己恐怕會落得和這小乞丐無二的下場吧！
按照小乞丐說的路線，雷耀很快便找到了掛着天字型大小招牌的老藥鋪，此時正當上午，藥鋪里人來人往，顯得十分熱鬧，雷耀摘下帽子，立即有夥計湊了上來：「老闆，您是看病啊還是拿葯啊？」
「拿葯。」左右看了一眼，這藥鋪空間很大，正對門口的是一座兩人高的紅木葯櫃，兩三個小夥計跑來跑去拿葯，櫃枱上坐着兩個稱葯的中年人，進門往左，接連坐了兩位身穿大褂的老人，白須白髮，正眯着眼號脈，看樣子像是藥鋪的坐堂大夫，而在進門右側，便是三四十把小椅子，坐滿了大半，有病人有家屬，都在等著瞧病。
因為雷耀進門說要拿葯，夥計直接領着雷耀往櫃枱走去：「麻煩您先在這裏候着，輪到您的時候，只管跟他說要買什麼葯就行。」
雷耀點點頭，夥計轉身又去迎接下一位。雷耀面前還有五六個人，都在等著拿葯，要排到他，估計還得好一會兒。
左右閑着無聊，雷耀便打量起來，這藥鋪，從整體來看，根本沒有問題，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藥鋪，不過看了一會兒，雷耀發現一個規律，站在他這一排的，大多都是進了門直接排隊，兩手空空，而另一隊，人人手裏都有藥方。
排在雷耀前面的人大多只是為了一兩位葯而來，報上藥名付了錢，耐心等著稱葯就行，七八分鐘的功夫，終於輪到了雷耀。
「你要拿什麼葯？」正在寫寫畫畫的中年人頭也不抬地問道，「幾味，分量多少？可有什麼忌口？」
雷耀正了正神色，抬頭看向中年人：「我聽人說，這裏有濟世救民的治國良藥？」
這話一出口，兩個抓藥大夫，正跑腿的幾個夥計全都看了過來，扶了扶眼鏡，雷耀面前的抓藥大夫起身道：「有，還請到屋裏拿葯！」
給夥計打了個眼色，抓藥大夫領着雷耀進了後堂，夥計緊隨其後，雷耀好奇地四下觀望，一進後堂就能聞到濃濃的中藥味，起初還有些難受，多聞兩下，反倒覺得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甩了甩頭，雷耀看向領他進門的抓藥大夫，中年人透過眼鏡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雷耀一遍：「閣下怎麼稱呼？」
雷耀笑了笑，客氣回答道：「我姓雷，我是共產……」
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勁風，雷耀下意識朝後踹出一腳，緊接着身子朝面前的中年男人撲去，右手狼牙左手指虎同時出現，中年男人臉色大變，被一腳踹退的夥計「砰」的一下撞到柱子上，臉色一陣蒼白。
「你們是誰？」狼牙放在中年男人脖子上，雷耀左右環顧，只見後堂掃地的煎藥的打雜的全都湊了過來，被雷耀一腳踹退的夥計，一手捏了個黑袋子，一手扶著肚子。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雙手，表示自己並無惡意，而後說道：「這位兄弟，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