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再次合作

雷耀自然知道喬斯布朗有意試探自己，也不含糊，當即說道：「日法武術交流會上，死了不少你們法國同胞吧？」

「沒錯，」喬斯布朗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品著茶，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公董局那邊已經放出風聲，說不會再追究下去。」

當時武術交流會上蛇龍混雜，除了法國人，日本人也死了不少，再加上連環爆炸，日本人也吃了不小的虧，沒等公董局這邊發威，日本方面直接把帽子扣到了雷耀的頭上，這樣一來，公董局就更不好再找日本人的麻煩。

隨着時間流逝，雙方都刻意把人員損失的事情壓了下來，畢竟這件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再加上日本方面動作迅速，公董局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只要你死了，沒人會在意這件事，」喬斯布朗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雷耀，「所以，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死了，是最好的結局。」

「別着急，」雷耀臉上看不出半點擔憂，「有你這位傑克組織的大佬陪我一起鋃鐺入獄，這筆賬，怎麼算都是賺的。」

喬斯布朗捏茶杯的手腕一抖，茶水濺到了桌子上，雷耀伸手把茶杯壓了下去，而後又主動添滿：「放心，我這次來，是有一件雙贏的合作要談。」

喬斯布朗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請說。」

「我從小道得到消息，工商局周年慶的時候，小鬼子會藉機駐兵法租界，至於目的何在，應該不用我說吧？」

這消息還是從76的一個隊員口中審出來的，對雷耀來說，這份情報頂多只算是個提醒，價值不大，但對喬斯布朗來說，絕對是一份天大的重要情報。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喬斯布朗雲淡風輕的臉龐瞬間變得凝重：「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雷耀抿了口茶，「當然，這情報不是白白提供的。」

「那是自然，」喬斯布朗目不轉睛地盯着雷耀的眼睛，似乎想從其中判斷這個消息的真偽，臉色比之埋頭工作時更加難看，「說說你的條件吧。」

「第一，幫我找兩個人，一男一女，」雷耀伸出一根手指，見喬斯布朗欣然點頭，而後繼續說道，「第二，工商局慶典的時候，我要參加！」

「這個更沒有問題，」在武術交流會的時候，喬斯布朗為了讓雷耀等人不受檢查，曾告訴日本人國術武宗武館是慶典會時的特邀武館，即便雷耀不說，喬斯布朗也會提出讓雷耀參加的要求。

「你先別着急，我話還沒有說完，」雷耀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要三十個名額！」

喬斯布朗猛一皺眉，武術交流會時才派了十幾個人，雷耀一口氣要三十個名額，難道說……

想到前幾天發生的爆炸事件，喬斯布朗當場拒絕：「不行，到時候參加慶典會的都是各界名流，讓你亂來，工商局要擔很大的責任。」

「那就二十個，而且我保證死的人只會是日本人！」雷耀退了一步，又加上一個令喬斯布朗無法拒絕的好處。

喬斯布朗面色怪異的看了雷耀一眼：「你一開始就打算要二十個名額吧？」

雷耀不便置否，繼續提條件：「第三，從現在開始，國術武宗武館要納入工商局的保護中，而且必須有免搜查權！」

「免搜查權？」喬斯布朗念叨了一遍，臉色有些難看，「這豈不是在法租界內圈出一塊中租界？」

法租界的特權就是全權自治，就算日本人想要搜查也必須要獲得公董局許可，既然雷耀點名要武館，裏面安插的肯定都是自己人，再加上免搜查權，基本相當於一個小型的法租界。

雷耀提出這個要求有自己的考慮，王冠櫵一死，他的關係網自然不受控制的斷開，武館的地位也就不再那麼超然，可他身邊那麼多人，一時半會兒找個合適的安身之地並不容易。

雷耀直視喬斯布朗，雙目炯炯有神：「上海，本來就是中國的！第三點，沒有任何婉轉餘地！」

「工商局的權力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不過我會替你跑跑，晚幾天給你答覆。」

雷耀滿意的點點頭，繼而豎起第四根手指：「第四……」

被雷耀第三條要求搞得心情不爽的喬斯布朗騰地站了起來，語氣嚴厲：「雷耀，你不要太過分了！」

「對你們來說，被小鬼子侵佔了法租界損失大，還是從法租界裏劃出一條不受管制的武館損失大？」此話一出，喬斯布朗頓時偃旗息鼓。

做人不能太過分，考慮到以後還有要和喬斯布朗合作的可能，雷耀語氣又緩和下來：「我身邊兄弟眾多，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退一步講，有我在，小鬼子還能偷偷摸摸闖進法租界？所以，你這是為法租界安裝了一道安全鎖！」

喬斯布朗悶不做聲的點了點頭：「第四條是什麼？」

「被你這麼一鬧，我也給忘了，」雷耀故作無奈的攤了攤手，「就當你欠我個人情吧，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告訴你。」

重新坐下的喬斯布朗再次目不轉睛的盯着雷耀，足足半分鐘才收回視線，他也看不出來，雷耀是真的忘記了第四條的內容，還是故意留了個懸念，好讓自己欠他個人情。

有的時候，欠人情可是很致命的。

被喬斯布朗盯得久了，雷耀有些發毛，立即轉移話題：「我讓你找的人，男的叫馬順山，女的是他老婆。」

「只有兩個名字？」喬斯布朗皺着眉頭，格外為難，「上海這麼大，這樣找人不亞於海底撈針。」

「傑克組織的情報系統也不好使？」正是考慮到喬斯布朗的另一重身份，雷耀才會冒着被發現的風險跑到富茂商行，這樣的結果顯然並不能讓雷耀滿意。

喬斯布朗搖搖頭：「組織只是針對中日軍事方面搜集情報信息，像你說的這兩個人，應該不是中日雙方的高層吧？」

「就是平頭小老百姓，」雷耀撓撓頭，有點犯了難，眼下在上海，他能藉助的力量只有巡捕房和喬斯布朗，巡捕房再怎麼說也是官家人，讓他們找人，人能不能找到不一定，但消息泄露出去，絕對會把人嚇跑。

可現在喬斯布朗手下的情報組織也不好使，以雷耀自己的力量，想找到馬順山夫婦，更是難於上青天。

沒錯，雷耀要找的就是馬順山夫妻二人，準確的說，應該是馬順山的老婆。

從一開始見到馬順山老婆，雷耀便心有懷疑，之後追蹤了一路，甚至還發現了她和胡靈有所聯繫，而胡靈的第一個身份，便是日本人。

王冠櫵拿馬順山當生死兄弟，既然要逃難，自然會把路線告知馬順山，以馬順山怕老婆的樣子，估計馬夫人稍加逼問兩句就能知道所有信息。

再加上馬夫人和胡靈的關係，雷耀有五成把握，王冠櫵的死和馬夫人脫不了干係，至於剩下不確定的五成，則是要看馬順山夫婦是否身亡。

如果這兩人也死了，說明王冠櫵一行人全軍覆沒，就算馬夫人有嫌疑也會盡數洗脫，如果王冠櫵幾人身亡，馬順上夫妻獨活，這其中，必定會有什麼蹊蹺。

順藤摸瓜才能解決問題，讓雷耀沒想到的是，這瓜藤還沒拽出來就斷掉了。

見雷耀皺着眉頭也不說話，喬斯布朗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弧度：「這兩個人很重要？」

「十分重要，」雷耀咬了咬牙，起身準備離開，「既然傑克組織沒辦法，那我就先行告辭，工商局慶典會再見！」

「急什麼，我又沒說一點辦法都沒有，」喬斯布朗捧著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雷耀疑惑回頭，看到喬斯布朗這副樣子，頓時眉頭一挑，「什麼辦法？」

「76組織，你知道吧？」喬斯布朗騰出手給雷耀倒了杯茶，示意雷耀坐下，從喬斯布朗嘴裏聽到「76」這個代號，雷耀有些意外，卻又還在預料之中。

「也對，你當然知道，」喬斯布朗微微一笑，翹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畢竟你也算是和76組織打過交道的人。」

從喬斯布朗身上挪開眼，雷耀看似打量辦公室，神色如常，隨意道：「辦法是什麼？」

「76組織是特高科管制下的新組織，其中成員兇狠嗜血……」

「說我不知道的，」雷耀開口打斷喬斯布朗，後者也不生氣，心滿意足的品嘗著茶水，「這組織首領叫李世群，你應該見過本人，而他有一個妻子，現在就在這法租界。」

雷耀心思急轉，想起跟王冠樵最後的那次談話中，王冠樵也着重提到了李世群的老婆，但這個女人對於李世群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就不甚清楚了，故此，雷耀臉上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我說喬斯先生，你就不能說點我不知道的嗎？」

喬斯布朗喝茶的動作僵了一下，望了雷耀一眼，隨手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他對妻子很是重視，但是因為之前的某些事情，他老婆毀容了，以李世群的性格，自然不會帶着毀容的女人到處參加宴會，但是他又不捨得老婆受委屈，所以就在馬思南路買了棟房子。」

「我記得李世群才冒頭沒多久吧？你們這麼快就搜集到情報了？」雷耀似笑非笑的看着喬斯布朗，「還是說，因為我和李世群的接觸，他才入了你們法眼？」

喬斯布朗勉強一笑，雙腿擺正，伸手提起茶壺倒水：「雷先生怕是誤會了，早在軍統的時候我們就關注了李世群，只是近段時間他開始活躍，我們提高了對他的關注程度。」

「原來如此，」雷耀似乎並沒有看出喬斯布朗的神情變化，「除了他老婆所在的位置，還有其他情報嗎？」

「當然，」喬斯布朗眼中神采飛揚，嘴角弧度更大，「那你我是否算是達成了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