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意外之喜

單論實戰經驗，經常跟着雷耀殺小鬼子的陳默顯然更勝一籌，但比起拳法架勢，每天教授徒弟的蔡桂勤比陳默略強半寸，由於只是搭手過招，不爭生死，所以陳默的優勢被大大拉低，兩人交手百餘招后，蔡桂勤率先跳出戰圈。

「陳兄弟果然實力高強。」蔡桂勤喘著氣拱手道，「若是在戰場之上，怕是在五十招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陳默也拱了拱手，氣息粗重，卻並沒有蔡桂勤那般明顯：「蔡先生客氣了，你也很強，在下佩服，不愧是蔡氏華拳的傳人。」

「哎，不敢當不敢當！」蔡桂勤連忙擺手，站在原地緩了會兒，等到氣息勻稱許多，邁步走到雷耀跟前，呼地彎下腰去：「雷先生，武館就交給你了！」

雷耀閃到一旁，避開了蔡桂勤這份大禮：「蔡先生不必如此，更何況我還有要求沒提呢！」

「要求？」蔡桂勤直起身，滿臉茫然，雷耀微笑說道：「你要與我兄弟過招，我同意了，那麼我提的要求，您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

注意到雷耀用上了敬語，蔡桂勤臉色鄭重許多：「請講。」

「我希望蔡先生能夠留在武館！」

提出這樣的要求，雷耀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在王冠櫵離開之前，就曾提到過，等到武館無人可用，可以請蔡桂勤來坐鎮。

只不過，首次遇到蔡桂勤，卻是在王冠櫵靈前，所以雷耀也就沒有開口，此間事了，蔡桂勤又說要離開，雷耀這才提出要蔡桂勤留下。

似乎是雷耀的提議過於出乎預料，蔡桂勤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回過神，看着雷耀，面色有些為難，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雷耀見狀，立即說道：「若是放心不下你武館里的那些徒弟，也可以一併帶到這裏。」

唯一一點擔憂也被雷耀化解，蔡桂勤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有陳兄弟在，武館有沒有我都一樣。」

陳默當即否認：「我學的是陳家拳，你教的是華拳，怎麼可能一樣？」

蔡桂勤看看雷耀，又看了看陳默，表情仍是糾結，李之貽笑着勸道：「蔡先生，留在這裏，你們兩個還可以互相切磋呢！」

李之貽這句話算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搖頭苦笑兩聲，蔡桂勤再度拱手：「這麼多人勸我，若我仍舊固執己見，豈不變成了不知好歹？」

蔡桂勤答應留下，對雷耀對武館來說，都是難得的好處，一穩定了住所，二則得到蔡桂勤這麼一個強力助手，當天晚上，眾人坐在一起吃了飯，各自熟悉了一下，算是簡單認識。

晚飯後，眾人散去，雷耀喊住陳默，兩人沿着武館散步。

放到平時，罕有如此閑暇的時間，雷耀樂的放鬆一下，順帶也有些事情要跟陳默講：「明天開始，你就和蔡先生一起在武館教人打拳吧。」

陳默欣然答應，走了幾步又疑惑道：「哥，那你打算做什麼？」

「事情還沒有結束，我不能閑下來。」雷耀摸著牆面，語氣有些躍躍欲試，「別忘了咱們手裏還有一份名單，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按照名單去找那些人，小鬼子要殺人，咱們就得保護人。」

陳默點點頭，雷耀的意思很簡單，他主外對付小鬼子，而陳默留在武館保護李之貽等人。

沿着武館繞了一圈，兄弟倆分別回各自房間。

雷耀回房的時候，李之貽正抱着睡醒的小寶逗弄，小孩子就這樣，只要睡醒了就鬧騰，辛苦歸辛苦，臉上的喜悅表情卻是做不得假的。

黑名單這種東西，雷耀不敢留在老院子，所以讓李之貽一直貼身攜帶，找李之貽要了名單，雷耀大致掃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到最前面的一排名字上。

見雷耀翻閱黑名單，李之貽探頭問道：「你打算找這些人？」

「嗯，我在想怎麼才能在小鬼子動手之前把他們保護起來？」雷耀捏著下巴陷入沉思，李之貽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我覺得你不用特地保護，你只需要在小鬼子動手的時候，幫他們把小鬼子宰了？」

「殺小鬼子？」雷耀愣了一下，之後喜笑顏開，「還是媳婦最聰明。」

雷耀抱着李之貽吧唧親了一口。

收起名單，李之貽白了雷耀一眼，扭身上了床。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雷耀便穿衣出門，如今排在黑名單首位的，是一個叫做吳朽臻的銀行行長，根據名單里的介紹，此人表面上是銀行行長，暗地裏卻做着替共產黨購買物資的事。

讓雷耀略感棘手的是，此人並沒有住在法租界，而是在公共租界的楊浦區，那裏緊挨着虹口區，算是小鬼子的地盤。

麻煩雖麻煩，雷耀還是來了楊浦區，四處打聽下，雷耀找到吳朽臻所在的銀行，此人白天上班，晚上就住在銀行對街的房子裏，算是工作生活一體化，這倒是省了雷耀兩點蹲守的麻煩。

找到了吳朽臻，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蹲點看護。

因為不知道小鬼子什麼時候動手，除了這麼一個蠢辦法，雷耀也無計可施。

一連五天時間，雷耀早出晚歸，每天就守在銀行隔壁的茶館里，表面上是喝茶聽書，暗地裏卻一直盯着銀行。

這幾天的蹲守倒也不是一無所獲，起初雷耀並沒有在意，隨着觀察時間增長，雷耀發現在銀行附近有一群人，要麼是小商販要麼是存錢取錢的客戶，身份每天都有變化，但人，卻總是那幾個人。

對方行蹤如此詭異，雷耀再三考慮后，決定一探究竟。

下了茶樓，雷耀徑直朝賣糖葫蘆的小商販走去：「前天賣胭脂水粉，昨天賣燒餅，今天賣糖葫蘆，我挺好奇，你到底是賣什麼的？」

小商販握緊手裏工具，笑呵呵說道：「小本生意，什麼賺錢賣什麼。」

「這都一天了，也沒見你賣過幾串糖葫蘆啊？」雷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故作老成道，「年輕人，要務實，堅持一行幹下去，終究有一天會成功的。」

「謝謝老先生提醒，這串糖葫蘆送您了，麻煩您去找別人說教吧。」小商販有些不耐煩地拔下一串糖葫蘆遞給雷耀。

這幾天雷耀出門，都是李之貽幫忙偽裝好，畢竟公共租界不比法租界，在小鬼子的地盤上，小心一點總沒有錯。

雷耀笑着接過糖葫蘆，同時右手探出，在袖子的遮擋下，刀尖頂住小商販的腹部：「你是什麼人！」

小商販臉色瞬變：「老先生，玩笑開得有點大了吧？」

「我問你答！」

雷耀往前送了送匕首，大有一言不合就在對方肚子上開一道大口的意思。

明白雷耀不是在開玩笑，小商販咬咬牙，反倒不說話了，雷耀本還以為他在故作強硬，眼角餘光卻瞥到不遠處一個賣水果的中年男人挑着擔子走了過來。

沒想到這些人反應還挺快，雷耀收刀轉身，而後邁開大步朝遠處走去，死裏逃生的小商販看了一眼肚皮上劃出的細微血痕，一陣心悸后，立即朝四周的人打了個手勢，七八個人立即沿着雷耀離開的方向追了上來。

雷耀給了對方足夠追擊的時間，走出一段距離后，還特地停下等等身後那群人。

走出兩三條街后，雷耀停在一處垃圾場前，味道雖然有些難聞，但這裏可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宰了人，屍體往垃圾場一丟，臭了也不用擔心。

雷耀站在原地等了會兒，那些個小商販打扮的人群出現在雷耀面前。

總共八個人，六個商販打扮，兩人衣着光鮮，應該是扮演了存取錢客戶的角色，有人負責外圍有人負責內部，這八個人的配合倒是很完美。

盯着雷耀看了一會兒，被劃破肚皮的小商販率先開口：「閣下是什麼人，把我們引到這裏，難不成打算行兇？」

「行兇不至於。」雷耀眼神從幾人臉上劃過，最後停留在最左邊那人臉上，「我只是好奇你們的身份，小隊行動，配合得當，說話沒有小鬼子那股怪腔怪調的感覺，又不像是窮凶極惡之輩，你們是軍統還是中統？」

被雷耀一句話道破身份，幾人臉色大變，紛紛拉開架勢，嚴陣以待。

雷耀眯了眯眼，他本以為這群人就是刺殺吳朽臻的小鬼子，等到幾人站定，從對方的說話方式以及行事風格上，雷耀推斷對方既不是特高科的人，也不是76組織的人，如今在上海活躍的幾個組織除了前面兩個，就只有軍統和中統了。

盯着眼前八個人看了一會兒，雷耀恍然大悟，早些時候他把黑名單給了老白一份，後來老白離開，應該是把名單轉交給了蝶花。

以蝶花的行事風格，最好的辦法可能就是把情報交給中統，並藉助他們的力量保護名單上的人員。

念頭至此，雷耀頓時覺得自己的行動有些欠缺考慮。

突然，那八個人里有人開口道：「雷耀？」

雷耀聞聲抬頭，而後臉色瞬變，現在的他是老年人的裝扮，對方喊出他的名字，不應該有所反應的。

說話那人立即指著抬頭的雷耀喊道：「這人是雷耀，我就覺得聲音熟悉，快把他抓起來！」

剩下七人聽得一臉茫然，無論怎麼看，眼前這人都不像是雷耀。

那人一把抓下帽子，指著雷耀喊道：「就算不是雷耀，他對咱們知道的這麼詳細，難道不應該抓起來審問嗎？」

「李亮？」看着說話那人，雷耀樂了，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意外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