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追擊
吳朽臻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面掏出一疊錢：「大恩不言謝，這點錢還請李先生收下。」
「哎，這怎麼好意思呢？」嘴上謙虛，雙眼卻放着光，李亮伸手將錢收下，「不過您放心，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一定會把吳先生的意思帶到。」
吳朽臻呵呵一笑，立即又拿出一沓錢來：「必須的必須的，還請李先生替我轉達。」
李亮忙不迭地點頭，臉上的笑容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這樣，吳行長您先留在這裏，畢竟雷耀膽子再大，也不敢橫衝直撞殺到銀行里，我去和兄弟們匯合，爭取早點將雷耀抓捕，幫您去一塊心病。」
吳朽臻拱了拱手，將李亮送到辦公室門口：「那就辛苦李先生和諸位兄弟們了！」
樂呵呵的應了一聲，李亮揣著錢快步下了樓，隨手關上房門，吳朽臻再度回到窗邊，中升銀行樓下人員嘈雜的場面已然消失不見，雷耀的離去，不僅引走了駐守的軍統人員，順帶也把附近的小鬼子也給引走了。
「雷耀這人，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嗜血行兇之人啊！」
能夠在日本人的地盤上擔任一家銀行的行長，吳朽臻可不是全靠送禮諂媚才站穩腳的，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樓下街道，吳朽臻皺眉思索片刻，臉色突然一變。
而此時的雷耀，正帶着二十來號軍統特務在楊浦區兜圈，再往後，跟着的便是百十來號身着屎黃色軍服的小鬼子。
對方咬的很緊，再加上人數眾多，根本不給雷耀搞小動作的機會，再加上又是在公共租界中，那些小鬼子的行動很快便引起了其他日本人的注意，追在身後的隊伍越發龐大，雷耀心中也升起一絲壓力。
這樣繼續下去明顯不是辦法，雷耀環顧四周，決定先把身後的人甩開再做決策。
剛衝進街里，雷耀一眼便看到左前方的那家五金百貨店，顧不得身後追兵，雷耀一頭扎進店裏，見顧客上門，店老闆臉上剛浮現一抹笑容，卻看到雷耀轉身「哐」地合上門。
「哎哎，你這人幹嘛的，憑啥關我店門？」
雷耀顧不得解釋，從身上掏出早上出門時李之貽給的錢，全數塞給店老闆：「這是賠你的，如果不夠，回頭我再來送！」
撂下這麼一句話，雷耀便開始在五金店裏翻騰，這時軍統的人已經追到門外，「砰砰」的砸門聲嚇得老闆渾身打了個哆嗦，顧不得數錢，腦袋一矮直接鑽到了柜子裏。
三五分鐘的功夫，整個五金店已經變成一副被洗劫過的模樣，門外那些人已然失去耐心開始撞門，雷耀拍拍柜子，快速問道：「後門在哪兒？」
老闆探頭出來指了指後面，雷耀道了聲謝，上前一腳踢開後門。
聽到裏面的動靜，門外的人越發着急，沒了耐心的軍統特務踹開店門，環顧一周，發現五金店裏空無一人，後門大開。
「追！」
吆喝了一聲，領頭的率先朝後門衝去，剩下的人也紛紛跟上。
店老闆看着面前的雷耀，渾身緊張得直打哆嗦，沒等他從柜子裏出來，雷耀一把抓住他，繼而朝他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五分鐘后，門外再度傳來動靜，日本人趕到，只不過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五金店。
「肯定跑不遠，讓你的人，沿着這條街挨家挨戶的搜！」
「是！」
又是一陣騰騰的腳步聲，店裏的人似乎全部離去，就在店老闆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的時候，櫃前突然又多出一人，一張留着小鬍子的日本人面孔出現在兩人面前。
敵人出現，雷耀二話不說，狼牙直接朝對方脖子上咬去。
小鬍子非但沒有害怕，在看到雷耀時，臉上反而浮現出一絲喜意，面對雷耀的攻擊，不慌不忙，在狼牙落下的瞬間，身子側開，輕鬆躲過。
雷耀出手突然，再加上帶着幾分偷襲的意味，而對方如此輕鬆便躲過攻擊，遠遠出乎雷耀的預料。
「你膽子真的很大，居然敢躲在我眼皮子底下！」那人煞有趣味的看着雷耀，並沒有急於攻擊，雷耀知道對方是在拖延時間，默不作聲，再度發動攻擊，狼牙自下而上朝小鬍子攻去。
雷耀和店老闆躲的地方是五金店的櫃枱，平時店老闆就在這裏跟人結賬，由於位處五金店靠牆的一側，再加上後門敞開，以至於軍統的人一進來，下意識便以為雷耀沿着後門逃離。
最後趕來的日本人似乎也是這樣認為的，但不知為何，眼前這小鬍子卻留了下來。
匕首橫檔，止住雷耀的攻擊后，小鬍子不退反進，另一隻手上的匕首竟主動發動攻擊，雷耀立即後退，背部貼在櫃枱上，硬生生將柜子掀翻。
店老闆嚇得哇哇直叫，跳起身就往門外跑，小鬍子也不在意，目光死死盯着踩在柜子上的雷耀。
兩次交手過後，雷耀終於猜出對方的身份，特高科成員。
怪不得偵查意識這麼強。
驚嘆之餘，雷耀心中多出幾分殺意，自己偽裝成老人模樣，按道理來說，對方不可能一眼認出自己，在剛才的追擊中，軍統方面的人也沒有喊自己的名字，眼前這特高科的小鬼子，又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雷耀還正納悶兒，小鬍子瞥了眼雷耀手上的狼牙，讚歎道：「狼牙果然名不虛傳，不過，被我發現了你的行蹤，只能怪你運氣不好！」
聽到這話，雷耀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狼牙，感情是這東西出賣了自己的身份。
「那就領死吧！」拋開腦中想法，雷耀重重一腳踩到柜子上，身形如大雁騰飛，手中狼牙自上而下劃出，小鬍子微微後退，匕首在掌心翻飛，沖着雷耀的腰眼插去。
隨便一個特高科成員都不是普通小鬼子所能比的，所以雷耀不敢有任何鬆懈，更何況店老闆哇哩哇啦地跑了出去，要不了多久，在街上搜尋的小鬼子就會圍過來。
為了不讓自己再一次陷入包圍圈，雷耀拼着以傷換傷的打法，開始發動凌厲攻擊。
小鬍子儼然並不想因為雷耀而負傷，援兵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到，和雷耀以命換命，沒必要。
一個攻一個守，小鬍子似乎十分關注狼牙，每逢雷耀發動攻擊，匕首便會主動迎上，根本不給雷耀一招制敵的機會。
隨着交手次數的變多，小鬍子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你這狼牙似乎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厲害！」
雷耀默不作聲，瞅著時間，右手從后腰滑過，繼而直直刺了出去，小鬍子信心滿滿的抬刀格擋，但這一次，狼牙並沒有像前幾次一樣落到匕首上，伴隨着一道清脆的鐵器交擊的聲音，匕首被頂開，一道寒光瞬間沒入小鬍子的腹部。
收回右手，雷耀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動作，只不過，這次的目標卻是小鬍子的胸口，劇痛之下，小鬍子的動作根本跟不上意識，手腕尚未抬起，「噗嗤」一道悶響聲響起。
麻花匕首上鮮血滴落，雷耀一甩手腕，四棱刀刃光亮如新。
「誰說老子只會用狼牙的？」
小鬍子踉踉蹌蹌後退數步，滿臉的憤怒，為了應付雷耀的狼牙，他苦苦訓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雷耀過招，沒想到，雷耀居然換了武器。
「你、你卑鄙！」
「殺你個小鬼子，有什麼卑鄙不卑鄙的？」
一腳踹開小鬍子，雷耀快步離開，然而剛走出門口，雷耀又緩緩退了回來，門外數十個小鬼子正舉著步槍對準了他。
雷耀再強，也沒有信心從亂槍射擊之下逃離，這時候，後門方向又進來七八個人，不是去而復返的軍統特務又是何人？
前有日本人，後有軍統特務，一時間，雷耀陷入兩難的包圍圈中。
軍統的人注意到日本人時，日本人也發現了他們，立即有幾把步槍調轉槍口。軍統領頭那人見狀，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即對雷耀說道：「不如我們雙方合作，逃離這裏？」
雷耀回頭看了一眼，注意到軍統特務中也有人掏出手槍：「我看還是免了吧。」
「你一個人肯定逃不出去，跟我們合作，我們一起從這裏離開。」軍統領隊看了眼門外，日本人已經開始朝店內逼近，再拖下去，誰都逃不掉，「大家都是中國人，這種時候應該一致對外才是！」
雷耀心想，剛才你們追我的時候可沒說要一致對外，但臉上還是浮現出一絲思索表情，軍統那人以為雷耀同意合作，稍稍鬆了口氣，朝身後打了個手勢，正準備上前，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槍聲。
在這種雙方對峙的關鍵時刻，槍聲瞬間成為導火索，日本人和軍統下意識扣動扳機，雷耀就地打了個滾，抱起小鬍子的屍體橫在身前，躲避子彈的同時，又看了眼門外。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外面，第一道槍聲響起時，應聲倒下的是小鬼子，而那個時候，屋子裏的軍統人員尚未開槍。
第一槍是誰開的？
帶着這樣的疑惑，雷耀藉著雙方換子彈的空檔，丟開篩子似的屍體，扭身撞開軍統人員，街上的小鬼子都在門外，從正門逃脫顯然不是好選擇。
軍統那些人被雷耀一撞，全都愣了，戰鬥演變成這副模樣，雷耀居然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