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八卦掌
提及八卦掌，即便蔡桂勤身為華拳正宗傳人，也忍不住面露驚嘆：「八卦掌又稱游身八卦掌，源自於清末，創始人名為董海川，乃是一位奇人，集百家之所長，又結合自身對武術的理解，這才整理出較為完整的游身八卦掌。」
蔡桂勤一邊說着，嘴裏一邊嘖嘖讚歎：「作為最為出名的內家拳法之一，八卦掌流傳更廣，掌法多變，再配合詭異的身法，二三十人人根本近不得身。」
「這麼厲害？」雖說雷耀對拳法掌法之流並沒有過多的了解，但蔡桂勤的實力他是知道的，能讓蔡桂勤都如此稱讚，想必這八卦掌自有獨到之處。
陳默聽到這樣一番話后，躍躍欲試的同時，也生出一絲疑惑：「如果八卦掌這麼厲害，咱們怎麼才能打贏？」
蔡桂勤一擺手，笑着解釋道：「真正厲害的是尹家的老爺子，這三位還不至於讓咱們束手無策。」
雷耀兩人聽完后，頓時瞭然。
足足談了三個多小時，雷耀陳默這才起身離開，從蔡桂勤口中，雷耀也得知了不少有關江湖上的事，感慨了一路，這才回到院子裏。
曾幾何時，江湖上大拿輩出，英才無數，小鬼子入侵后，不計其數的江湖高手踏上戰場，在小鬼子的長槍大炮下，英勇赴死，時至今日，已經有數不清的高手身隕，武術傳承隨之破滅。
見雷耀臉色不好看，陳默撓了撓頭，開口道：「哥，眼下對咱們來說，最為重要的是把上海的小鬼子趕走。」
「我知道。」雷耀重重點頭，臉色有些凝重，話雖說如此，但小鬼子的數量何其之多，想要將這些傢伙全部趕走，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重而道遠啊。
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雷耀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身影：「也不知道老白現在在哪兒，回頭找老白好好談談。」
把這想法拋之腦後，臨近晚上，李之貽動手做飯，雷耀去哄孩子，陳默見沒自己能幫上忙的，扭身又去了練武場，那裏應該還有幾個武館弟子。
晚飯前，三子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從外面回來，李之貽打發他們洗手洗臉，這才允許他們坐到了飯桌前。
見雷耀正在逗小寶，三子湊了過來低聲道：「你說的那個殷梓，是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姐姐，眼睛還有點問題？」
雷耀對殷梓印象最深的便是她的眼睛，聽到三子的描述，立即正色點頭。
三子嘿嘿一笑，捏了個饅頭，一邊往嘴裏塞一邊說道：「我們找到她了。」
「是我找到的！」小十三突然開口，三子咧了咧嘴，擺手道，「行行，算是你找到的，別打斷我。」
小十三瞪了三子一眼，又重複道：「就是我找到的！」
雷耀見狀，伸手摸了摸小十三的頭，笑着誇讚道：「你真厲害！」
小十三仰頭感受着雷耀的撫摸，這才閉上嘴。三子甩了一個白眼，繼續說道：「從通緝令上看到的信息是，她殺了不少小鬼子的高層，但是除了這些以外，我還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剛接過孩子的李之貽疑惑問道：「什麼問題？」
對於這個救了雷耀的女人，李之貽還是很感興趣的，雷耀和陳默看着三子，靜待下文，結果不等三子開口，小六他們幾個便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搞得三子滿臉無奈。
從亂糟糟的話里，雷耀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他們今天搞到的情報。
這個叫殷梓的女人，是友非敵，這一點毋需質疑，但是這人不僅殺小鬼子，也殺洋人和華人，按照小赤佬軍給出的消息，殷梓至少殺過一手之數的中國人。
至於原因，三子他們並不知道。
沉思片刻后，雷耀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三子順手把最後一塊兒饅頭塞進嘴裏，臉上多出一絲得意：「當然知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見幾人都等著聽，三子嘿嘿一笑，「說起來這個殷梓，還真不是一般人，她原本是上海國民軍一位將軍的女兒，後來小鬼子入侵上海，她父親堅持沒有離開。」
聽到這裏，雷耀已經大致猜到了結局，三子嘆了口氣：「說起來她父親倒也是個人物，只是生不逢時，小鬼子為了殺雞儆猴，殺了她全家二十來口，據說那天殷梓上山打靶，這才逃了一劫。」
雷耀聞言，臉色有些難看，果然是一個因為小鬼子而家破人亡的可憐人。
李之貽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道：「這些消息你們是從哪兒得到的？」
按道理說，像這樣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通常會把身份隱藏的很好，三子他們只是出去一天，居然能得到這麼詳細的信息，李之貽雖然感激殷梓，但天生的性格還是讓她忍不住多想。
三子不以為然的解釋道：「這消息傳的到處都是，好像是當時殷梓賣身去了青樓，藉著機會宰了一個小鬼子的高官，打那兒起，殷梓的身份才暴露的。」
李之貽點點頭，臉上仍有疑惑，雷耀拍拍李之貽的肩膀寬慰道：「她既然是將軍的女兒，平時有機會接觸到槍械，也有可能是那個時候學會用狙擊槍的。」
確定了殷梓的身份，李之貽再度提出找機會好好謝謝人家，雷耀滿口應下，明天還要幫蔡桂勤應付尹家三兄弟，殷梓的事只能往後壓幾天。
吃了晚飯，眾人各自去休息，三子說明天繼續出門，爭取把殷梓的行蹤也挖出來，見三子這麼上心，雷耀也不好拒絕，只能應下。
第二天一早，雷耀等人還沒吃早飯，隔壁院子裏的蔡桂勤就過來敲門，雷耀簡單洗漱一下，喊上陳默，幾人喬裝打扮后往蔡桂勤原本的武館趕去。
蔡桂勤原本的武館在西門路，剛好在法租界的邊緣，通常情況下，小鬼子會在這裏安插人手，表面上為了防止有敵人從這裏進入法租界，暗地裏則是為了一旦有什麼情況，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闖入法租界。
法租界對於小鬼子們的意圖自然十分了解，所以在街對面，也就是法租界的管轄範圍內，同樣佈置了巡捕房的人。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雷耀才會答應跟着蔡桂勤到這裏來，不然，大量的小鬼子駐紮在附近，遇到什麼突髮狀況，跑都來不及。
雷耀三人趕到時，武館附近已經圍滿了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百姓。
蔡桂勤是蔡氏華拳的傳人，在這條街上，可謂人盡皆知，而尹氏八卦掌放眼國內也是赫赫有名，聽說尹家三兄弟上門挑戰，有事兒的沒事兒的全都湊過來看戲了。
見到眼前這幅場面，雷耀越發覺得出門前的偽裝很有必要。
蔡桂勤決定留在國術武宗武館時，這家武館里的門生弟子就已經被全部帶了過去，這裏只剩下一個空殼子，此時這空曠的武館卻被圍觀的人塞滿。
進門之後，尹家三兄弟已經等在了院子裏。
看到蔡桂勤身邊的兩個陌生人，站在最中間的尹安康率先發問：「這兩位看起來有些面生？」
蔡桂勤拱手道：「他們是我的朋友，特地趕來助拳，左邊這位是陳家拳的傳人，右邊這位是……」
蔡桂勤一時語結，看着雷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雷耀淡然一笑，上前一步，學着蔡桂勤雙手抱拳道：「無名之輩，不值一提。」
「陳家拳？聽都沒聽說過。」尹安康左邊那人上下瞥了陳默兩眼，之後又把目光投向雷耀，停留不到兩秒后，立即挪開：「蔡先生，你就找這麼兩個沒名氣的傢伙，難道說已經做好了輸的準備了？」
蔡桂勤眉頭皺起，臉色隱有不悅，尹安康見狀，急忙拽了說話那人一把，之後又客氣道：「二弟不懂規矩，還請蔡先生不要介意。」
「無妨。」蔡桂勤擺了擺手，「我們人已經來了，那就開始吧，你們遠來是客，規矩由你們定。」
聞言，尹安康臉色顯得有些為難，片刻后，嘆氣道：「是我們挑戰在前，還是由蔡先生做主比較好。」
注意到尹安康的表情，雷耀有些好奇，而站在他左邊的尹安德，一上來就咄咄逼人，甚至還帶着絲絲急切，只是正常的挑戰切磋，未免有點過火了。
蔡桂勤沒有多想，隨即說道：「既然你們指名道姓要挑戰我，那我第一個出戰，這位陳家拳的朋友聽說尹家老二實力高強，一早就想討教一番，最後我這位朋友，便和你三弟過上兩招，三局兩勝，你看如何？」
「得罪了！」
交手順序確定，蔡桂勤便領着尹家兄弟三人朝着武館的練武場走去，比起國術武宗武館，這家武館的練武場更顯空闊，拳樁和木人都在靠牆位置擺放，這倒是免去了地域狹隘以至發揮不當的顧慮。
蔡桂勤率先出戰，尹安康亦是從尹家三兄弟中走了出來。
見雙方終於要動手，站在遠處圍觀的百姓們紛紛吆喝起來，雷耀三人以及尹家三兄弟本就不是一般人，面對外界的騷亂，完全不為所動。
兩人面對面站定，之後尹安康率先拉開架勢，深吸一口氣道：「得罪了！」
話音未落，尹安康率先搶攻，腳下踩着步子，雙掌上下翻飛，蔡桂勤面不改色，後撤半步躲開攻擊后，提手一拳，直接朝着尹安康腹部攻了過去。
蔡桂勤昨天晚上跟雷耀說的一句話，令雷耀記憶猶新。
拳法招式是不分高低的，分高低的是打拳的人，就好比學了兩年的鐵線拳的人和浸淫一輩子五郎棍的人，自然是前者輸，若是兩者交換，一人練了一輩子的鐵線拳，另一人學了三五年的五郎棍，自然是鐵線拳贏。
蔡桂勤年紀大於尹安康，再加上尹安康本就天資不高，所以打一開始，蔡桂勤就認定自己穩贏。
兩人交鋒不足百十招，蔡桂勤抓住個空檔，一拳砸到尹安康后腰。
腳下踉蹌兩步，尹安康差點一頭栽到地上，回神看向蔡桂勤時，臉上多出些許羞惱之意。
既然佔了上風，就沒必要再繼續動手了，免得雙方面子上都過不去，蔡桂勤止住動作，抬手道：「尹兄弟，不如就點到為止吧？」
蔡桂勤哪裏想得到，尹安康非但沒有順着台階下來，反而一提手，手掌好似花蝴蝶般，直直朝着蔡桂勤臉上貼了過來。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尹安康此舉，在蔡桂勤看來，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切磋交流。
臉色微微一變，蔡桂勤急忙後撤，尹安康則趁著機會，左右腳相錯，身形閃動，居然從蔡桂勤面前來到了他的身後。
比起交手經驗，蔡桂勤遠超尹安康，後者剛剛站定，蔡桂勤頭也不回，右拳后拉，一記膝撞朝尹安康胸前砸去。
隨着「砰」的一聲悶響，尹安康再度後退，蔡桂勤藉機轉身，身形下蹲，同時一記衝天拳對準尹安康的下巴。
這一招下去，就要看是尹安康的下巴硬還是蔡桂勤的拳頭硬了。
就在蔡桂勤拳頭即將命中時，身後尹家老二尹安德當場喊道：「到此為止，我們認輸！」
蔡桂勤冷哼一聲，拳頭朝一側偏了幾分，同時一腳踹到尹安康身上。
收了手，蔡桂勤看着地上的尹安康道：「尹家三兄弟，是這般不知好歹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