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離開上海
雷耀這幾天並沒有出門,而是選擇窩在家裏做東西,至於做什麼,自然是大範圍的殺傷性武器。
炸藥。
毫不客氣地講,雷耀這段時間製作的炸藥數量全部加起來,足以把上海半座城都掀上天。
而整個武館中,知道雷耀製作了如此數目炸藥的,只有他自己,就連李之怡都不知情,至於殷梓,自然也無從得知。
計算了一下目前儲備的炸藥數量,雷耀覺得已經差不多夠用,而且在武館窩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出門走走了,半個月前的帳,雷耀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呢。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將蝶花送出上海。
狐疑地看了雷耀一眼,蝶花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之前老白他們送人出上海,都是藉助運送糞便的牛車,一般遇到這種車子,日本人根本懶得排查,但是隨着事態越發嚴峻,日本人對糞車也產生了戒備心理,即便不會掀開糞桶查看,也照舊會拿着刺刀朝着桶里刺上幾下,裏面有沒有人,一刀便見分曉。
蝶花原本也打算用這個辦法,但是親眼目睹了一名愛國人士死在糞桶中后,她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進屋裏說吧。」
注意到院子外殷梓走了進來,雷耀主動招呼道:「殷小姐,麻煩你去準備點吃的,蝶花還沒吃飯。」
「我來之前才吃過……」
蝶花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雷耀一把拉到屋子裏。
「既然之前的辦法不管用,我這兒倒是有個辦法,就是有點危險。」
進了屋子,雷耀直接開口,看樣子似乎還有些趕時間,蝶花心中有些疑惑,還是鄭重點頭道:「潛伏在上海,每時每刻都是一件危險的事,只要能撤離,我沒關係。」
「那好。」
雷耀看了眼門外,加快語速說道:「雷狼會的兄弟里有開船的船夫,我的辦法就是走水路離開。」
「這辦法試過,小鬼子對水路的檢查比陸路還要嚴格,行不通的。」
「遇到小鬼子時,你躲在船底,我會讓那兄弟專門在船下留一個能夠讓你呼吸的空檔,沒有檢查的時候,你就跟着船離開。」
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緊接着殷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雷耀應了一聲,然後推搡著蝶花往外走去:「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先去雷霸的賭館待上一天,等到安排好,我讓人聯繫你。」
殷梓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蔥花面走了進來,見雷耀正推著蝶花往外走,不由得好奇道:「不是說還沒吃飯嗎?」
「她剛好想起來有點急事沒有處理好,」說着雷耀接過面碗:「這碗面給我就行。」
殷梓面色疑惑地將面碗遞給雷耀。
而蝶花同樣是滿頭霧水,眼神在雷耀和殷梓之間來迴轉換了一圈,最後還是選擇順着雷耀的話說了下去:「的確有點急事,那我就先走了,回頭聯繫。」
等到蝶花離開,雷耀呼啦呼啦吃着面,邊吃還一邊對着殷梓豎起大拇指道:「這面味道不錯。」
殷梓勉強地笑了笑,似乎還沒有從蝶花匆匆離去的事情中回過神:「你喜歡吃就好。」
吃完面,雷耀抹了把嘴,和殷梓打過招呼準備出門,臨出門前,殷梓還是按耐不住好奇道:「剛才那女的,是誰啊?」
「一個被小鬼子通緝的朋友,她想要離開上海,讓我幫她想想辦法。」
殷梓眼珠子轉了兩圈,最後給了雷耀一個笑容,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到殷梓離開,雷耀掀開被褥看了一眼,床底下全都是用牛皮紙包好,麻繩困扎得嚴嚴實實的炸藥包,如果被雷霸他們知道雷耀整天都睡在能掀翻上海的炸藥上,估計下巴都會驚掉。
拍了拍安然無恙的炸藥,雷耀總算覺得踏實了許多,重新整理好床鋪,轉身去了李之怡房間。雷耀這邊剛進去沒多久,屋子裏便傳出兩人的爭吵聲,從頭到尾都沒有走遠的殷梓從院門處側出半個身子,聽到吵鬧聲后,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吵歸吵,李之怡還是幫雷耀做好了偽裝,畢竟雷耀出門若是身上沒有遮掩,走不了多遠就會被特高科的特務們發現。
出了武館,雷耀徑直來到雷霸的小賭館中,比起冷冷清清的街道,賭館里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聲音鼎沸,來賭博的人們梗著脖子對着賭桌大喊大叫,為的只是掀開色盅那一刻所帶來的刺激。
穿過人群,雷耀直接進到後院。
蝶花已經先雷耀一步來到,除了蝶花外,郭軍和周成兩人也在,至於賭館真正的主人雷霸,此時正在武館陪着陳可可,現在小兩口如膠似漆,連半刻都不想分離。
「剛才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雷耀進來,蝶花先是問了一句,剛才雷耀的行為太過古怪,看起來就好像是……有意避著殷梓?
但是聽其他人說的,最近一段時間這兩人不是都快過上小夫妻一般的生活了嗎?怎麼還會刻意逃避?
帶着滿腔的疑惑,蝶花昂了昂頭,示意雷耀給個解釋。
「三兩句話說不清楚。」
擺了擺手越過這話題,雷耀把自己想好的計劃跟蝶花講了一遍。
其實早先的時候,雷耀就已經在着手準備送她離開上海的事宜,只不過蝶花一直沒有上門找他,這計劃只能暫時擱淺。
所謂的藉助貨船走水路聽起來很簡單,但實際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首先要對船進行一次改造,就是在船底隔板的地方開出一個空腔,當船下水的時候,這個空腔里實際上是乾燥的。
雷耀想到這個辦法,還是小的時候在自家水缸試驗出來的。那會兒他把一個空盆直接扣在水面上,從外面看,整個盆有一半都浸入水中,但拿出來的時候,水盆的上半部分根本沒沾到水。
同樣的道理,如果能夠在船底造出一個反扣起來的「盆」,裏面沒有水,人就可以在裏面呼吸。
只不過雷耀把不準的是,這空腔得造多大,才能留存足夠蝶花呼吸的空氣,而且怎麼才能保證空腔不會漏氣,避免正躲在裏面的蝶花時候,突然漏水導致溺亡。
變更且還能避過小鬼子的檢查,不能讓他們發現其中的貓膩,而真正的危險則是溫度,現在馬上就要入冬,江水的溫度可不比夏天,在水裏待的時間長了,很容易被凍僵,一旦失去意識沉入江底,不用小鬼子動手,蝶花就會一命嗚呼。
「照你的意思,我需要在一直待在水下?」
「是小鬼子檢查的時候待在水下,只要能躲過去,你就可以重新回到船上,跟着離開。」
聽完雷耀的解釋,蝶花沒有立即應允下來,現在不比夏天,貿然下水,的確有危險。
看着蝶花為難的樣子,周成在一旁插嘴道:「這種事情問專業的不就行了?」
一邊說着,周成叫進來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這是趙大爺,上次你讓我找的那個幫里打魚的兄弟,是他兒子。」
老頭臉色黝黑,長相普普通通很不起眼,但是那雙泛白有死皮的手卻格外引人注意,雷耀知道,這是長時間泡在水裏導致的。
挺雷耀把問題這麼一說,趙大爺倒也不怯場,搓了搓手說道:「雷神說得那些,老漁民都知道,想要做那樣的空腔出來也簡單,只要在船底隔板上塗上桐油不讓它漏氣就行,至於溫度也不用擔心,別看外面冷,但是江里還是能下人的,除了剛下水那一下,水裏可比外面暖和。」
經趙大爺這麼一說,雷耀擔心的問題頓時迎刃而解。
所謂術業有專攻,趙大爺在海上討飯吃,對於水裏的事情自然更有發言權,聽到趙大爺的話后,蝶花也稍稍鬆了口氣。
「船什麼時候能改裝好?」
「兩三天時間,畢竟要改動的地方是船底,得把船整個翻過來,還得等桐油幹了才能下水,不然容易出問題。」
雷耀皺了皺眉:「那這樣,時間訂在三天後,到時候在這裏匯合,然後離開上海。」
「那你呢?」
出於關心,蝶花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和之怡兩個人走到現在不容易,遇到什麼問題,只要能敞開說,絕對能把事情解決,而且我看殷梓並不像真心實意要跟你……」
蝶花並不擅長勸人,特別是遇到這樣的事情,以至於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再加上雷耀一直注視着她,更是搞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算了,你愛怎麼弄怎麼弄,男人都是滿肚子的花花腸子。」
撂下這麼一句話,蝶花轉身離開了賭館。既然敲定了時間,那麼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不過在這種地方待上三天顯然不符合蝶花的脾氣,還是在外面找個地方比較合適,而且以她的能力想要在外面躲三天簡直輕而易舉。
「準備動手了嗎?」
雷霸的性格藏不住事,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雷狼會又是由周成負責,所以雷耀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找周成安排事情。
「武館的地址,只有唐文坡和劉偉知道,之前劉偉來過武館,但是已經被我宰了,我打算先去找唐文坡談談。」
「劉偉?」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周成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就是貝當巡捕房上一任的探長?」
「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和張大林應該有點關係,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武館的事告訴張大林,如果消息不是唐文坡走漏的,那就找張大林,新仇舊賬一起算。」
頓了頓,雷耀調轉話題問道:「最近雷狼會那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