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往深處挖
「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控制不住，我們做再多也沒用。」雷耀轉頭注視着郭軍，期待着他能涅槃重生。
周成在旁邊插嘴道：「再想抽大煙的時候，想想死去的郭三，想想雷狼會的那些兄弟們，他們出生入死才造就了現在這種局面。」
說實話，一開始被雷耀幾人綁在椅子上，郭軍心底是有些恨他們的。當時的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按在水裏，根本喘不過來氣，腦子就跟漿糊似的，歇斯底里地想要把煙桿奪過來，即使把眼前這幾個人殺了，也在所不惜！這也是為什麼臨到最後，郭軍拼盡全身力氣也要咬雷耀一口。
然而當煙癮的那股勁兒過去之後，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郭軍居然對自己產生一種恐懼感，試想，如果剛才雷耀沒有把自己捆起來，那麼當時他是否會跟幾人大打出手？
在房間里換衣服的那會兒空檔，郭軍想了想……以當時的狀態而言，動手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所以出門之後，滿腔愧疚的郭軍直接下了跪，一是想要謝謝身邊的幾位兄弟，另外則是為自己當時的想法道歉。
聽着雷霸和周成像碎嘴老太婆一樣在耳邊絮叨，郭軍的眼眶裏突然盈滿了熱淚，臉上卻露出笑容，能有這樣的兄弟在身邊，估計是前幾輩子修來的天大福氣吧？
「行了。」
被雷耀打斷，周成和雷霸雖然不再說話，但那眼神分明還是在告訴郭軍，如果你繼續抽大煙，咱們的關係就完了。
等到場面安靜下來，雷耀開始說正事。
「你記不記得第一次抽大煙是在哪兒？跟誰？」
被雷耀問到這個問題，郭軍沉思片刻后，有些遲疑道：「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一個叫劉二的街頭混混，當時他說有提神的好東西讓我試試，不只是第一次，之後兩次也是他帶的大煙給我，從那之後我就發覺自己有了煙癮。」
提及之前發生的事，郭軍記憶有些模糊，大煙抽多了之後，對於身體感官和記憶都會產生影響，再加上這段時間日日不離大煙，郭軍的身體受到的影響不算小。
聽着郭軍含糊不清的解釋，雷耀眉頭稍稍皺起，劉二這名字實在普通，要想從上海灘找到一個叫劉二的人，大海撈針並不容易。
「之後你們有過聯繫嗎？」
這年頭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對別人好，更何況大煙這種東西普通人享受不起，能讓郭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大煙產生依賴性，數量上自然也少不了，如果雷耀沒猜錯，這個所謂的劉二應該也只是一個下人，用來釣郭軍入套的魚餌。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一條線索了。
「陳默，到長樂路去找找那個叫劉二的人，如果能找到，別客氣，直接審問，別管什麼手段，從他嘴裏掏出幕後的人，其他的，你這邊按照之前我們定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周成負責肅清賭館和雷狼會的大煙，雷霸見陳默周成都有了人物，急忙指了指自己：「雷耀，我呢，我做什麼？」
「你？」
見雷霸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雷耀有些為難，眼下進行的這些事大多打不起來，想要給雷霸找點事情，的確有點難。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房門被敲響，陳默距離門口最近，轉身把門打開，只見蝶花正站在門外。
看到蝶花，雷耀忽然響起，他和蝶花原本商量好的就是三天後送她離開，剛來賭館的時候，雷耀本來還納悶兒蝶花為什麼會待在這裏，現在算算，今天剛好是第三天。
見蝶花進了院門，周成立即開口道：「船已經改好了，現在正在外灘碼頭上停靠着，只要等到天黑，就可以送蝶花姑娘離開，一路沿着虹江，只要能離開上海的範圍，天大地大，隨姑娘可去。」
雷耀應了一聲，不等蝶花開口詢問便直接說道：「今天晚上八點離開，到時候小鬼子會有一次換班，你們動作快點，或許可以藉著空檔免去被搜查的危險。」
「多謝。」
蝶花和雷耀之間，類似於戰友間的信任和情誼，有時候不需要多說，三兩句話，一個手勢就能傳達許多情緒。
「雷霸，既然你沒事情做，不然就，就由你負責護送蝶花上船吧。」
「我？」雷霸連忙擺手，「不行不行，要是被我家可可知道了，會把我耳朵擰掉的，這事兒你還是找別的人做吧。」
雷霸的拒絕，換來了蝶花的一個白眼，雷耀忍着笑，還是把這個任務安排給了雷霸。雷霸和蝶花兩個人的性格是兩個極端，一個莽撞粗魯，另一個心細如髮，把他們倆湊到一起，若是合得來，確實母豬都能上樹，但是，誰叫雷霸閑呢。
安排好身邊兄弟們的活計，雷耀告別眾人，出了賭館往金鵬賭場走去。
李之怡跟他說的事情，雷耀還是有些介意，藉著最近一段時間風平浪靜，特高科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雷耀的身上放着，趁著這個機會，去一趟金鵬賭場也好。
探探龐龍的口風，看看能不能從他的嘴裏挖出一些關於殷梓的身份信息。
想到殷梓，雷耀難免一陣心煩意亂。他和殷梓認識的時間並不算短，從頭到尾殷梓從來沒有加害過他，而且還幫了他不少忙，所以即便確定了殷梓有問題，在她造成危害之前，雷耀還是不忍心對她下手。
「希望不會成為敵人吧。」
嘆了口氣，雷耀拉了拉頭上的氈帽。臨出賭館前，雷耀隨手摸了個氈帽扣在頭上，稍微遮掩了一下面容。
郭軍吸毒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有周成在旁邊看着，他應該暫時碰不到大煙，而且今天上午鬧的那一場，對郭軍來說，應該是有幫助的。
常人在大煙上癮后，會控制不住自己，一方面是因為心裏空虛有特殊的需求，再者便是煙癮犯了，再找不到大煙可抽的時候，吸食者就會遭受堪比地獄式的折磨，也正是出於對這種感覺的恐懼，吸食者會想盡一切辦法買大煙吸食。
但郭軍並不是普通人，是同雷耀一樣經歷過烽火硝煙鐵骨錚錚的漢子，若不是有人故意下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碰大煙這種東西。犯了一次煙癮，又在雷狼會眾兄弟面前，在被控制下，硬生生地扛了過去，如此一來，煙癮給郭軍帶來的最大痛苦也莫過如此了。
人很容易對陌生的事物產生恐懼，但只要經歷過一次，感覺就會大大削弱，以郭軍的性格，接下來應該不需要過於擔心。
解決了郭軍的麻煩，雷耀便開始着手處理自己的麻煩。
殷梓，在她的真正目的暴露之前，雷耀不會對她動手，有恩可以不必報，但絕對不能恩將仇報；至於唐文坡，等到雷耀找到合適的機會，不介意把他和張大林一起處置了；蝶花有雷霸這樣一個強力夫人保鏢護送，再加上有改裝過後的船，走水路輕而易舉就能離開上海。
這樣算下來，雷耀的新計劃，或許可以稍微提前一些。
他現在的房間里，床鋪下面，可是塞滿了威力十足的炸藥包。
在雷耀趕往金鵬賭場的時候，足足等了一上午的唐文坡終於迎來了救星一般的人物。
「您可算來了，我都等了好久了。」
「裏面說。」
頭上戴着帽檐極深的皮帽子，一身棉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越過唐文坡直接朝前院走去，唐文坡連連應是，像個門童似的跟在女人的身後。
「我給您寫的信，您應該都看了吧？」
「看過了，你怎麼看出雷耀要殺你的？」
女人的聲音有些沉悶，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線。唐文坡對於這道聲音早就熟悉，聽着這聲音，非但沒有覺得刺耳，反而覺得好似天籟之音，畢竟眼前這人能夠出現，說明一切都會出現轉機，他的小命，也算是徹底保住了。
「按照雷耀通常的表現，一般來找我都是有事情吩咐，再不然就是有麻煩上門，可前天雷耀過來，問的只是關於武館地址泄露的事，可到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就待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回想起雷耀臨走時候留下的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唐文坡心底又是一陣發怵，暗中打量著走在前面的女人，試探性地問道：「所以，我覺得，您能不能幫忙想個辦法，解決我現在的麻煩？」
「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講一遍。」
女人到了唐府，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不用唐文坡帶路，就徑直來到前院靠角落的一處房間，這房間的佈置比之唐文坡自己的卧室也不遑多讓，平時不止唐文坡很少來，就連唐文坡的那些個姨太們，都是連門都不讓碰。
直到現在，這房間才算是揭開神秘面紗，即便女人很少來唐府，但這個房間確確實實是屬於這女人一個人的。
坐在自己最喜歡的位置，看着窗外隱約泛紅有盛開跡象的梅花，女人摘下帽子聽唐文坡敘述。
等到唐文坡說完，女人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還有呢？」
唐文坡嘴角抽了抽，急忙擠出一絲笑容，把刻意隱藏的灌雷耀喝酒的那段也講了出來，聽完這些，女人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斥責道：「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