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殷梓的身份
雷耀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殷梓說的陳先生是指蘇州城的陳立安。
「聽郭軍說，你們遇到正規軍了？」
「他跟我們說了部隊的地址，還特地讓我們轉告你，下次去蘇州，一定要去他的地盤做客。」
「等有時間再說。」
雷狼會的兄弟們已經開始四下搜索，把那些能用得上的東西全都找了出來，雷耀和殷梓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半個小時后，郭軍雙手通紅地從房間里走出來，陳默緊隨其後，出門朝雷耀點了點頭。
雷耀和陳默相處那麼久，一個眼神足夠傳遞許多消息，得到肯定答覆，雷耀安排眾人帶上東西撤退，由於剛殺了人，不少人身上都掛着紅，所以回去的時候，他們專門挑着小道趕路，晚上十一點多，安全抵達法租界。
進入到法租界範圍后，陳默第一件事便是安排雷狼會的兄弟們各自回家，等待下一步行動指令，至於那些武器，則暫時安置在賭館後院。
雷霸原本說要留在賭館陪郭軍，但聽說郭軍打算回武館休息，便只好跟着雷耀一起回去。
進了院子，雷耀沒有急着回房，而是讓陳默進屋拿酒，李之貽則搬出一摞酒碗，在桌子上分別擺好。
「殷梓，一起喝點吧？」雷耀舉了舉酒罈，出聲挽留。
本來打算休息的殷梓聽到這話頓時站住了腳。
酒上了桌，雷耀先是給幾人分別倒滿，而後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這第一碗酒，敬周成。」
再度提起周成的名字，本就興緻不高的雷霸郭軍臉色更是難看，殷梓跟着幾人，順勢把第一碗酒倒在了地上。
「這第二碗酒，我要敬你。」
見雷耀端著酒找上自己，殷梓愣了一下，雷耀已經乾脆利落仰頭喝下，見狀，殷梓只得陪着一飲而盡。
酒干過後，雷耀淡淡說道：「在第三碗酒前，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殷小姐！」
注意到雷耀對自己的稱呼，殷梓眉頭倏然皺起，隨後又緩緩舒展開來。
「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殷梓倒也灑脫，符合往日裏她的表現。
「石田中一為什麼會那麼巧合的出現在上海城外？」
當雷耀問出這句話時，陳默郭軍兩人配合著雷耀已經成三角之勢將殷梓圍到中間，這就是剛剛在三號倉庫，雷耀為什麼會帶着殷梓出門，而讓陳默和郭軍留下的主要原因，因為有些事情，雷耀並不想讓殷梓知道。
一番審訊過後，陳默得到了雷耀想知道的信息，出門之後第一時間便給雷耀打了招呼，得到肯定，雷耀帶着幾人回到武館后，第一時間選擇向殷梓發難。
直到現在，雷耀肚子裏憋著的滿腔怒火總算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回來的路上，由於殷梓在旁邊，所以陳默沒有辦法詳細跟雷耀解釋清楚，不過沒關係，接下來想要知道什麼，只需要問殷梓即可。
面對雷耀的質問，殷梓臉上的笑容僵硬片刻，隨後緩緩消失：「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正端著酒碗準備喝酒的雷霸看到眼前一幕，同樣是滿臉的茫然，一時半會兒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車隊的路線圖，是你提供的。」
陳默冷冷開口，左手拿着酒碗，右手暗中早已經準備好了匕首，只要殷梓有所異動，他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郭軍因吸毒身子虛弱是沒錯，但在給周成報仇的強烈慾望支撐下，其戰鬥能力完全不弱於場上的任何一個人。
從陳默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幾人中神色變化最大的卻是處於狀況之外的雷霸。
「你說什麼？小鬼子圍堵周成是因為她？」指著殷梓，雷霸滿臉不可思議，見雷耀三人不吭聲，整個人瞬間炸毛，酒碗一摔，直接抄著刀子站了起來，「雷耀說的都是真的？」
看着暴躁異常的雷霸，雷耀有些無奈，雷霸的表現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就是他為什麼在一開始就不讓雷霸得知具體計劃，否則以雷霸的脾氣，當場就會找殷梓的麻煩。
而殷梓並沒有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不止如此，她甚至還十分悠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臉上浮現出絲絲笑意：「不只是因為這件事吧？」
回頭瞥了眼陳默和郭軍，殷梓仍舊坐在座位上沒動，雷耀點點頭，肯定了殷梓的詢問。
早在殷梓要求來武館，雷耀就已經察覺到對方不對勁，隨着之後的接觸，她前後兩幅模樣的表現更是讓人心中生疑，但是在搞清楚她到底帶着什麼目的出現在自己身邊之前，雷耀並沒有急着動手。
配合著李之貽演了一場大戲，表面安撫著殷梓，暗地裏雷耀開始搜集和殷梓有關的一些信息，直到三號倉庫事情之後，雷耀藉機從龐龍口中得知，殷梓實際上是小鬼子，從那個時候起，雷耀便已經動了殺機。
而真正讓他選擇動手的時機，還是因為周成的死。
如果蘇州之行順利，雷耀指不定還會和殷梓繼續虛與委蛇，藉著殷梓是小鬼子內部人的身份，推動自己計劃的前進，畢竟有她在，有些事情做起來便會十分順利，三號倉庫的行動便是最好的例子。
換做以前，想要對這麼一個大倉庫動手，沒有詳細周密的計劃根本不可能成功，但事實上，雷耀根本沒有做太多事，但是到最後事情進行的都很順利，回頭仔細想想，這其中可能便有殷梓很大的功勞。
「還有其他一些原因。」放下酒碗，看着毫無還手意圖的殷梓，雷耀逐漸提高了警惕，「你跟我們不是一條心？」
「你這話說的不對，我可是救過你許多次的。」殷梓俏然笑道，「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幫你那麼多忙，你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對付我？」
殷梓回頭看了陳默一眼，目光從郭軍身上一帶而過：「但是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厲害，能夠以一己之力搞得上海雞犬不寧，這一點很讓人佩服，我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才能做出這樣的大事，所以才找上了你。」
殷梓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雷耀，但從她的言詞之中，算是肯定了雷耀的詢問。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那我也就沒什麼值得隱瞞的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
殷梓這話剛一出口，雷霸已經動手，隨身攜帶的匕首快如閃電一般朝殷梓脖子上刺去，只不過人還沒到跟前就挨了殷梓一掌，踉踉蹌蹌倒退數步。
殷梓輕輕吹了吹手掌，擺明是收了勁的，所以就算雷霸挨了一掌，也並無大礙：「別着急，計劃進行了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是我暗中進行，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跟你們聊聊，免得大家都被蒙在鼓裏，誰都不知情。」
驚訝於殷梓的真正實力，雷霸一時間還真就停了下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雷耀眉頭徹底擰成一團，沒想到殷梓除了槍玩的好，就連近身搏鬥能力也很強悍，以殷梓的實力，突然出手就算是雷耀也不敢保證能雲淡風輕的將其擊退。
雷霸沒有得手，陳默和郭軍對視一眼，準備緊隨其後，在兩人動手的前一剎那，雷耀出聲制止了他們，現在不是着急的時候，既然殷梓有意揭開謎底，不如聽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到雷耀的動作，殷梓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拋給雷耀一個「你很聰明」的眼神，繼而說道：「以你的性格，在第一次遇到我的時候，肯定會提前摸清我的底細吧？」
雷耀稍稍點頭，的確，在得知有殷梓這麼一號人物的時候，他立即安排了三子搜集相關的消息，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殷梓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正是有最開始的結論，雷耀後來才跟殷梓頻繁發生接觸，但聽殷梓的語氣，三子帶回來的情報應該是錯誤的。
注意到雷耀的表情，殷梓臉上的笑容燦爛：「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沒錯，從很早之前我就開始經營殷梓這個身份，而且上海的確有這樣一人，只不過，真正的殷梓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死了，但誰會在意呢？」
從殷梓口中得到確認，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大變。
很滿意眾人的表情，殷梓繼續說道：「用殷梓這個身份，接下來我的行動便有了很好的掩飾，很快，我便上了各方勢力的通緝令。」
雷耀皺眉沉默不語，在他的眼神下，郭軍陳默並沒有急着動手。
「之後你出現在上海，那個時候的你，對日方而言，已經構成了很大的威脅，所以我有意和你接觸，時不時的暗中幫你解決一些小麻煩。」
「那你後來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
到現在為止，雷耀還是沒有搞清楚殷梓的目的，所以忍不住將其打斷。
殷梓擺了擺手，示意雷耀稍安勿躁：「當你回到上海后，大動作不斷，以至於上海軍方十分苦惱，一則出於對你的好奇，二則便是因為我個人希望能從你手裏得到一些情報。」
「從我手裏？」雷耀故意裝出一副疑惑的模樣，他沒有當即動手，為的就是搞明白殷梓的目的，現在她已經說了一半出來，雷耀自然不會讓殷梓就此打住，「我能給你提供什麼情報？」
「雖說是個街頭混混，但你的脾氣我真的很鐘意。」此時的殷梓，運籌帷幄，言語之間充斥着濃濃的自信，往日裏陳默就看殷梓不順眼，聽到這話，更是恨不得立即動手宰了她。
殷梓瞥了一眼躍躍欲試的陳默，全然不放在心上：「謙虛使人進步，這是一句國外名人說過的話，用在你身上很合適，現在的你，即便身在上海，也仍舊是外地共軍的座上賓，蘇州那個八路軍團長對你的看法便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