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歪打正著撿漏

秋棠縣，富華酒樓中，時不時傳來一聲慘叫，不久之後一名郎中捂著灼燙的臉跑了出來，回身沖門口呸了一口。

「老天有眼，真該讓人打死你個王八蛋！」

郎中口中的王八蛋自然就是那個王五，從花間局到酒樓基本是被下人抬回來的，瞧那一頭鼻青臉腫，即便是上了葯也止不住疼痛，惹得他大發脾氣，剛把郎中趕跑，這又把兩個下人踹了出去。

但是很快，王五又把下人叫了回來，呲著牙吩咐道：「還記得上次登門那個奎爺嗎，想辦法把他找來，快點。」

「啊？爺這是，真的要把酒樓盤出去啊？」說的那個人，上次來是被王五趕跑了，這是他祖上留下的最後產業，如果變賣了，也就成了最後積蓄，跟在身邊多年的下人，太了解王五的性子，酒樓在還可以產錢，若酒樓變了錢，用不多少時日就得被敗光了，那時候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王五眼下根本管不了這些，換幾個時辰以前打死他都不會賣，可如今這也是不得已的事。不光是得罪了花間局那些人，主要是他把張鐸給出賣了，論張家的勢力又怎麼是他能得罪起的，為今之計就是趕緊換錢跑路。

下人想好好勸說，見王五鐵定了心思，並且脾氣還沒散去，也不好再說什麼，搖頭嘆氣只好去辦，剩下王五獨自發着悶氣。

「狗娘養的，別讓老子找到機會，不然一個個把你們都弄死。」這話王五不只是逞口舌之快，他攤開地圖已經選好了地點。點着嘉興位置，默念著幾個字『長水幫』。

長水幫在侯師華死後，完全由日本人接管，並且彙集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幫派人眾，現在提起嘉興的黑幫，就只有一個，由於日本人管控，所以連一些外鄉的痞子混混也都投靠了過去

王五覺得，跟誰都是一回事，只要餓不著死不了，管他是誰，況且目前的戰爭局勢，日本人可正佔着上風。

定好了主意，王五簡單收拾了一下，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朝床上一躺，剩下的就是等著來人收購，卻不知那位奎爺也是來自花間局的人。

這個奎爺，是李之貽給他包裝的外稱，本名帶個奎字，也就有了這個稱呼，他是李之貽親自挑選的血口小組成員，專門負責跑交易，一些知名且具有商業價值的鋪子，都是他收購的目標。

上次奎爺是主動找過來的，王五並沒有索要他的聯繫地址，這讓下人去找，就猶如大海撈針，所幸的是運氣不錯，當他的隨從下人正漫無目的滿大街找人時，奎爺從一家珠寶店出來，二人恰巧遇上。

自打跟了李之貽后，奎爺學到不少東西，如果商家在第一次交易不成，隨後主動找來時，那上次的價格便可壓縮，奎爺笑着來到了富華酒樓，最終才花了不到上次半成的價格就盤了下來，那王五也是認了。

「真是歪打正著，竟然是那小子，你們揍得好。」拿着酒樓房產契約的李之貽簡直是笑翻了天。

屋內不光有雷耀在，花蘭也在一邊坐着，對於這件事，他們都覺得很滑稽，花蘭笑道：「說起來應該感謝張家那孫子，不然王五也不會上門。」

「陳默他們也是的，人都放走了，還要去打人家一頓，哎。」雖然嘴上說，但雷耀並不怪責。

李之貽笑道：「這王五估計是怕張鐸找他算賬才跑的，而那張鐸接下來也落不著好，別看張老爺子身體不行了，在家中的地位也不是誰人能撼動的，讓寶祿老爺子去說這件事，張老爺子肯定會更加重視。」

「那你說張鐸會聽嗎？」花蘭問道。

「不聽也得聽，張家那三個兒子不是一直惦記着家產嗎，而張鐸是唯一的孫子，機會最大，他要想繼承產業，就得乖乖的。」李之貽道出她的想法，事實確實如此。

不過話到這裏，雷耀提了個醒，那就是雷霸，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以他的脾氣，才不管對方是誰，肯定是要找過去干架的，再怎麼說張鐸也是張家的血脈，別到時候鬧得跟張家產生矛盾，那樣他們在秋棠縣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陳可可那邊肯定自己不會去說，她比我們更了解雷霸。至於陳默他們，我隨後都跟他們交代下。」花蘭認可雷耀所講，會去把下午發生的事全封鎖起來。

「酒樓那邊，我一會兒挑幾個得力的人過去，晚上先停，從明天起就照常營業，以後大家聚在一起吃飯就有地了，而且那裏也不缺達官貴人光臨，可以多交些人脈。」李之貽還未從喜悅中跳出來，富華酒樓可是百年老牌子，常年座無空席，能帶來的收益不比花間局少。

「那邊應該也有住的地方吧？」雷耀對利益不太感冒，說出這話，李之貽和花蘭都知道什麼意思，在青樓的這些日子，雷耀到了晚上根本都不好意思出屋，到了夜裏也經常睡不好，所以他這是想搬過去。

這提議，也剛好是李之貽的想法，她本就想着親自來打理酒樓，這樣小兩口可以單獨住在一起，那可是夢寐以求的。

事這樣決定后，李之貽迫不及待就去安排了，眼瞧著天色漸黑，花蘭也要開始忙碌，只留下雷耀自己在房中，拿着白寶祿所需的火藥單子研究。

簡單的縱葯和橫葯，雷耀不需要費太多心思，只是後邊列出的幾種火藥所需達到的效果，更看重爆炸範圍和距離，按照所需份量對比來看，似乎根本達不到。這就如同一包藥粉摔在地上能散多遠，取決於藥包的大小，而限制了大小后，又該如何達到這種效果呢？

雷耀勾勾畫畫，嘗試着各種搭配，並融入不同的外置材料，然而都是理論性的，真正的結果，還需要多次的試驗才行，為此他一坐就是兩個時辰，整整寫了十幾頁紙稿，完事才揉着眼睛放下了筆。

「減輕破壞程度，又要擴大範圍，對方到底要做什麼呢？」雷耀不由得揣摩起客戶方的心思，然而世界之大，不是所有事僅憑個人認知就能了解的，就比如雷霸所遭遇的，誰會想到擁有上百號手下的山大王，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伙，又誰會想到，雷霸在這娃面前，會敗得那麼徹底。

「我回來了。」門被推開，雷耀睜開眼，就見雷霸一臉沮喪地走了進來。

「看來是不太順利啊。」雷霸向來藏不住事，通過他的神色就能了解一二，雷耀並不怪責，原本給他定下的任務就是比較艱難的。

雷霸一屁股坐在桌前後也不吭聲，雷耀笑眯眯上前，幫他倒了杯茶，陪坐在旁邊，繼續問：「說說，到底怎麼了？看你這樣子，好像很嚴重似的。」

「那可不，簡直太嚴重了！」雷霸一口飲盡，自己搶過茶壺倒滿，接連三杯下肚，深呼一口長氣，這才開始說正題。

他把怎麼上的橫馬山，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道來，聽得雷耀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確定他才十六嗎？」雷耀覺得雷霸從外人那聽來的話不一定靠譜，雖然人的本事跟年紀無關，可通過雷霸描述，他覺得那個山大王，應該至少也得是個二三十的壯漢，才有本事打得雷霸毫無招架之力。

被問起，雷霸苦笑着直點頭，這就跟雷耀研究的藥物一樣，世界真是太大了。

「開始我也不信，可我親眼見到了了，那小夥子個頭才到我這裏。」用手在胸口比劃着，雷霸都覺得是對自身的一種羞辱，所以緊然又是嘆了口氣。

「那可有意思了。」雷耀眯笑着，照這樣說來，那小子本事挺大，人本性若不壞，拉攏過來也是個人才。

「把位置告訴我，明天我過去看看，反正這兩天等材料，也沒什麼事。」

「你想自己去？」盯着雷耀似乎陷入到自己的思緒中，雷霸上下打量著，規勸道，「你們這種人簡直太怪了，那小子意圖很明確了，想要拉攏過來不太可能，而且你自己去多危險，我現在去找陳默他們，多帶上點人，不行就抄了他們老窩。」

說着，雷霸就要起身，雷耀抬手將其攔住，依舊笑眯眯道：「誒，他們還有各自的事做，事就這麼定了，我自己去，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可是——」

「別勸了，這事對誰也不要提起，行了，才剛回來，去陪我那妹子吧。」

「你妹子？誰啊？……哦可可啊，你瞧我這腦子。」

雷霸都忘記了，陳可可是給雷耀端過茶正式認的妹子，見雷耀瞪眼提醒，迷糊著的雷霸這才傻笑着跑了出去。

將紙稿小心收好，雷耀輕輕推開了窗，眺望着天上的一輪明月，微微笑着，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牽引，他很迫切地想看到另一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