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1章 卷三17 未知生焉知死

漆黑，我總是覺得……一切彷彿只是在深淵裏沉淪。我仍然在四處遊盪，卻漸漸遺忘了一切。而人就是這樣一種未知生，焉知死的事物，很多時候，或許明明白白的去死，真的就不如渾渾噩噩、糊糊塗塗的活罷。

即便墮落進深淵僥倖活命，或許也要比直面命運的死亡來得更有價值。

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感到寒冷，便從雪地里緩緩坐起。

一陣猛風刮過來，讓人渾身發抖。

眼前分明是坐着一個女孩，看起來她一臉的失落和生無可戀，亦不知為何，淚水從她的臉蛋無聲滾落。

我明明感覺到她是我很熟悉的人，也很親切，可是，此刻我卻根本就喊不出她的名字來了……

摸起身旁的木杖，我懵懂地注視雪天，不知該說什麼，於是她便開了口。

『你……還記得你自己的名字嗎？』

我：『…………』

『回答我啊！』

她的聲音哽咽了，站起來比我還要矮上一截。

女孩抬起頭悲怨的緊盯，我感受到這目光，下意識退了一步。

隨後我搖了搖頭。

『原諒我吧，我似乎想不起來。』

她開始哭了，撒瘋一般的打我，淚如雨下。

『這到底算什麼呢！？本小姐……一直都在努力，我從沒有想過放棄，可是如今，連你這個唯一的希望也在我眼前真真切切的破滅了……』

她又慘笑起來：『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誰呢？』

話畢，她轉過身去蹲著。把自己的臉埋在腿間，並且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我再抬起頭，雪……好像下得更大了……

還是當天。

我盤膝坐在雪地里，眼看她冷的渾身發抖，還是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肩上。

結果沒一會兒，雪就又下大了，丫的還差點給我活埋。

抖了抖渾身的雪起身，我說：『快找個地方避避吧，沒有火又沒有遮蔽，在這雪原上真是凍死個人。』

她依然背着身，對這話完全沒有反應。

『喂，回答我啊。』又喊了她一聲。

『凍死了，就凍死罷。』她這才無力的回答了一聲。

『……別這樣啊，我不知道你是我的誰，但是……以後我肯定會想起來的吧？（抓頭）』

『……以後？』

她再度開始慘笑，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話。

『明明是對我而言，那麼重要的人……那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可以若無其事的就這樣輕易忘記了一切呢？是否對你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呢？』

『我……』

無法解釋，果然責任還是在我身上。雖然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如果真的令她如此悲傷欲絕，興許，那時的我的確令她失望透頂了吧？

可惡！快給我想起來啊！！！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曾經和她遭遇了什麼？

再反應過來，手上都是雪，掌心裏只有一個雪球。

我懊惱不已，發狠的把雪球丟出去，明明腦子裏一片空白。

至少讓我想起一件小事吧，哪怕再小也好，再微不足道也好。可是……

連這麼微小的事情也想不到，思緒徹底變成了一團亂麻。

我：『喂！』

她聽見這聲音，失神片刻，又看過來。

『就算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也好，但是，我們到這兒至少是有目的吧？我為什麼要來這兒，我和你為什麼在這裏？我們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做的事情？』

她只是搖頭。

『如果由我來告訴你……那就沒有意義了，因為這樣是違反規則的，如此做法是不被承認的，只要你還身在清醒之地……那麼等待你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遺忘絕望，和微乎其微的清醒希望。』

我拖着她往前面走去：『不管你什麼絕望希望，現在我要離開這鬼地方，我必須想一個辦法，否則事情不可能自動就在我面前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