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彼時的易淮先還在路上,這會晚上車還是很多,道路都被堵住了,他就算再着急也沒無濟於事,也不是開飛機,不可能直接飛過去。

易淮先臉色還算淡定,但的確是非常着急了。

陸樾又打來了電話問他到哪裏了,陸質都已經開始行動了,陸樾語氣還挺着急的。

易淮先也就表面看着不着急,但實際很着急了。

掛了電話,易淮先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緊攥住,肉眼可見手背青筋暴起,可見得用力攥著方向盤。

但是這條路的確是堵住了,一條漫長的車流,前面閃著車尾的紅燈,不見頭。

易淮先干著急也沒用,這個點了,堵住很正常。

與此同時,陸質這邊也已經悄悄潛入到那房子的周圍了,不過周圍太暗了,他也看不清是什麼情況,只有殘缺的月色勉強照着微弱的光亮,每一步下腳的地方都充滿危險。

陸質是真的膽子大,臨危不懼,他也不怕對面有多個人,只要找回沈蒽柔就行了。

陸樾此時在車裏瑟瑟發抖,周圍太暗了,陸質還不在,他一個人四處看是越看越害怕,忍不住腦補出各種可怕的畫面,他就不該一個跑過來,就算真出什麼事也要跟在陸質身邊才對。

起碼有個伴,也沒那麼害怕。

陸樾也覺得自己慫,不怕被笑話,他反正覺得自己能屈能伸,怕什麼,沒什麼好怕的,就算慫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自己這會待着還是很可怕,周圍像是就他一個活着的人。

他又忍不住給易淮先打電話,起碼能跟一個人說說話,易淮先也很快接通了,他壓着聲音喊了聲淮哥。

易淮先說:「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到,怎麼還沒到,我哥已經進去了,現在還沒消息,我一個優點慌。」

「我在路上,還在開車。」易淮先也着急,他不着急才怪。

「大概還要多久?我這邊烏漆麻黑的,我一個人待在這毛骨悚然,就好像恐怖片作死的配角,隨時會領飯盒,我這害怕得不行,我又不敢去找我哥,我都不知道他到哪裏了。」

陸樾說話聲音都有點顫音,是害怕的,這也難怪他了,畢竟不像陸質,專門做這行的。

易淮先說:「你待在車裏別下車就行了,我等會就到了。」

陸樾說:「那你快來,我真的慌,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再也不想來第二次了。」

陸樾也顧不上易淮先會不會看不起自己,他是真害怕,說話也就不經大腦了,不過最後一句說對了,這種地方再也不想來第二次了。

而陸質這會雖然潛入了房子附近,但是他還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還沒找到沈蒽柔,這棟房子就二樓亮着燈,其他地方都沒亮,像是有人在,又像是沒人在,靜悄悄的,讓人心裏發毛。

陸質繞了一圈,找到了大門的方向,他是嘗試推了下大門,發現沒上鎖,他推開了一條縫,他也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瞬間提高警惕,推開了門,但是沒有立刻進入,而是等了會,裏面似乎沒人,他這才嘗試性走了進去。

進屋的第一時間就是貼著牆站着,他的視線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約莫能看清楚屋子裏面的擺設。

一樓沒人,那就有可能都在二樓了。

陸質悄悄潛入了二樓,貼著牆上去,他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成功上了二樓。

而此時他聽到了似乎是最裏面的一間房間傳出了聲音,很細微,他沒有立刻上去,而是判斷了一下那聲音是什麼,還有具體位置,他不敢確定沈蒽柔是不是在這邊,而幫了她的那幾個人是不是也在。

他們人數多少,身上有沒有槍械,他都不清楚。

如此貿然進來也的確不合適。

但是局面已經馬上控制不了了,他不能再猶豫,再等下去,沈蒽柔要是真出什麼事就晚了。

所以他得堵這一把。

過了會,沒了聲音,他也注意到發出聲音哪裏似乎是亮着燈的那間房,他就緩慢靠近。

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挺大聲的,似乎是個男人發出來的,靠近了才聽清楚。

陸質把槍上了堂,舉在身前,動作快准狠直接踹開了房間對着裏面舉槍,他踹開了房門看清楚裏面一個男人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被封住了膠布,那男人看到他也很吃驚,瞳孔猛地縮了一下,以為看錯了。

陸質上下判斷出來他不是什麼好人,也就只是直覺而已,他上前撕開了男人嘴裏的膠布,說:「你是誰?」

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嗤笑了一聲,說:「你又是誰,我還沒問你。」

陸質冷著臉盯着他。

他也是,又忽然咧嘴笑笑,說:「你是巡捕?」

「人呢?」

他說:「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找上來,也是,千算萬算,怎麼斗得過你們。」

陸質瞬間確定了他不是什麼好人,應該就是綁走沈蒽柔的那伙人,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被綁在這裏而已。

「你的同夥呢?還有被你們邦來的人呢?」陸質瞬間厲聲質問道。

他還不太在意笑着說:「你來晚了,那個女人被帶走了,她想要跑,被發現了,現在這會估計是沒了,她沒了。」說完就仰頭笑起來,像個精神病患者,看起來就不正常。

陸質揪住他的衣領再次質問:「去哪裏了?說清楚。」

「估計在處理屍體呢,你們要是早點來,估計就還能見她最後一面,現在……」不用說了,都死了。

陸質不管他,迅速到其他房間查看,果然是沒有人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陸質立刻聯繫了隊里,讓隊里派來增援,也不忘聯繫陸樾,但是他沒有聯繫易淮先,因為還沒找到人,他把現在僅剩的這個控制住就趕緊到附近查看了。

而被帶走的沈蒽柔還有氣,沒死,但是葉差不多快了。

因為絡腮鬍把她單獨帶到了附近的山上,到處烏漆麻黑的,他還拿了鏟子,找到了地方就把手電筒丟在地上,開始拿鏟子在挖土。

沈蒽柔身上被綁着繩子,全身冷汗,渾身發抖,她白天想逃出去被他發現了,她沒等到車,等到了絡腮鬍開車過來追她,她也跑不過他,還是被他抓回來了。

不管她說什麼,怎麼求他,他都不為所動,一句話不說,直到剛才直接帶她來這裏。

他的舉動讓沈蒽柔渾身冒冷汗,有了不好的預想,她再次懇求他放過她,怎麼樣都行,就是別殺她。

絡腮鬍依舊一言不發,視線太暗了,她也看不到他是什麼表情,但她已經感覺到危險的逼近了。

他像是要活埋她。

沈蒽柔也怕,以為這段時間過得平安無事,他是不會撕票的,可是結果似乎和她猜得不一樣,是她自己天真了。

過了一會兒,他挖累了,就坐在地上抽煙,仰著頭看了看夜色,說:「求我沒用,我倒是想看看,你還有什麼辦法逃出去。」

沈蒽柔死死咬着嘴唇,恐懼蔓延到每一根頭髮絲上。

他還抽煙,火光瞬間亮起又瞬間熄滅,他緩緩吐了一口煙霧,說:「這錢我是不打算要了,又不能帶你走,你就是個麻煩,周謬現在自身難保,鬧這麼大,他也不管你了,那就只能給我處理了。」

「你要怪的話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惹了周謬。」

沈蒽柔說:「我沒有惹他。」

「你沒有惹他,他用得着對付你?」

沈蒽柔還是重複:「我沒有惹他。」

「行了,說這些也都晚了,你知道我的長相,放你回去,我就得遭殃,所以我不能放過你,就算沒有周謬,也不能讓你回去,你要怪就怪周謬,別記恨我。」

絡腮鬍抽完了半支煙,還剩下半截,他也不着急,緩慢道:「這是命,誰也跑不過,你就認命了。」

「我不想死。」

絡腮鬍說:「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我給過機會讓你跑,你自己運氣不好,沒人救你,那你就只能認命了。」

沈蒽柔白天被他抓回去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站在那抽煙看着她跑,就是故意的,像是看了場免費的電影,最後輕而易舉把她抓了回去。

沈蒽柔覺得深深的無力和窒息,不知道怎麼辦了,她似乎走投無路了。

絡腮鬍是真要把她處理乾淨,不是開玩笑的。

沈蒽柔閉了閉眼睛,儘可能調整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害怕和慌張,雖然這些都是無果,絡腮鬍都把坑給她挖好了,像是活mai。

「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至於么?你殺了我,還會把自己搭進去,這樣也不值。」沈蒽柔想盡辦法勸他,既然懇求沒用,那就嘗試性勸他好了。

還沒到最後一刻,她不能就這樣認了。

她還有機會的,她也相信自己不會就這樣死掉。

「周謬他不是什麼好人,你不至於為他賣命,你要錢,我也可以給你,只要你放過我,我也跟你保證,我不會出賣你,我發誓。」

她說到做到,不會騙人。

即便有沈蒽柔做擔保,絡腮鬍也是不相信的,他聽了這話,也只是輕蔑笑了一下,黑夜中,她能聽到他的那一聲笑聲,意味着什麼,她頓時瞭然。

「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保證,我只是想活着,我不想死,誰都怕死,我也不例外。」而且她還有好多事沒做,還不能出事。

絡腮鬍不再理會,他休息了會就繼續挖坑了,他似乎是故意的,挖土的聲音能搞多大就搞多大,彷彿是故意嚇唬沈蒽柔。

沈蒽柔還在咬着下嘴唇,費用用力,也因為恐懼,渾身血液彷彿倒回,渾身冰冷,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似乎就是死路一條了。

她還不死心,又問他說:「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你可以說,我不想死,真的,還不想死……」

她的命是易淮先給的,還沒有回報他,她還不想就這樣死了。

絡腮鬍忽然來了句:「你說你害怕,怎麼不見你哭,你不是很冷靜么?」

「我要是哭,你會放過我?」沈蒽柔反應慢了點,問他。

「不會。」

「那我哭不也沒什麼用。」

他們倆的對話和氛圍跟實際情況一點都不相符,明明很危險很緊迫的時候,他們倆卻不像是那回事。

其實絡腮鬍覺得沈蒽柔還挺冷靜了,跟其他人不太一樣,還挺有求生欲的,而且明知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她還想求他放她一馬,但是他不會心軟,還是得把她處理掉。

絡腮鬍也不怕直接跟她說了。

「我身上有幾條人命,你說再多,我也不會心軟放過你,你的保證我不會相信,知道么?我只相信自己。」

絡腮鬍還停下來,點了一支煙,說:「你也別白費勁了,放心,等會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不會讓你覺得痛苦,要是有下輩子,我再給你當牛做馬賠罪,說實話,你長得挺好看,不過好看也沒用,該死還是得死。」

沈蒽柔說:「可是我跟你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變態殺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直接說自己是變態了,哪裏有人會承認自己是變態。

沈蒽柔這回是真沒任何辦法了,等待她的似乎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絡腮鬍又加了句:「行了,好好享受你僅剩的時間吧,有什麼想說的說吧,我也不打斷你了。」

……

陸質給隊里打了電話,但是他們增援沒有這麼快到的,在同事來之前他自己先在附近搜索一番,但是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了,他對這片區域也不熟悉,所以自己搜查起來比較困難。

等到易淮先來的時候,陸樾已經把情況跟易淮先說了,陸樾不敢自己待了,就跟着易淮先屁股後面過來了。

易淮先沒空照顧陸樾,一邊跟陸質通電話,陸質說:「那兩個綁走沈蒽柔的人起內訌了,讓陸樾去房子裏盯着那個男的,我現在在附近搜查,據他們的同夥交代,那人帶着沈蒽柔走了,肯定還在附近,我在附近搜查,已經喊了增援,有進展我再告訴你。」

易淮先沉默聽着,眼皮忽然開始跳動,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但易淮先是不信shenfo的,他是無神論的人,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他頭一次覺得如此慌張,心裏不斷祈禱,他擔心他不好的預感成真,所以願意相信這麼一次,也願意跟shenfo祈禱,如果沈蒽柔能夠平安脫險,他從此願意神佛,虔誠跪拜。

他也寧願所有的厄運都由他自己來承擔,而不是讓沈蒽柔去承受,她不該承受這麼多的。

易淮先手指都跟着發抖,他也沒時間管抖不抖的事,步伐加快,趕緊按照陸質所說的地方走過去。

而陸樾心驚膽戰的跟在易淮先身後,看他忽然加快步伐,他一邊驚慌失措,一邊趕緊跟上去,他怕自己被丟下,他也知道易淮先是不會管他死活的。

易淮先一門心思都在沈蒽柔身上,他得趕緊找到她才可以。

但是這麼晚了,他們就幾個人,困難重重,不是那麼好找的。

陸樾感覺易淮先神色凝重,心裏知道他是擔心沈蒽柔,也不好說什麼,聽了陸質的安排趕緊去那房子裏看着那個綁走沈蒽柔的人,而易淮先就自己去附近查看什麼了,陸樾想跟易淮先一起的也不敢了。

易淮先打着手機電筒到處找,雖然看不太清,還是得找。

但是這樣找不是辦法,陸質又給自己的同事打電話要他們聯繫距離這裏最近的同僚來幫忙,一定要爭分奪秒趕緊找到沈蒽柔的下落。

這麼晚了,拖下去要是有什麼意外發生可就於事無補了。

周圍都是山地環繞,陸質也着急,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不行,得等附近的支援來才可以。

……

還被關着的周尋已經不耐煩了,他被關在這裏也有很久的時間了,但是一直沒等來自己所為的律師,還有家裏人,周母也沒出現,似乎不知道他被關起來的事,他心裏倒是不着急,只是心裏惦記溫顏。

除了溫顏,還有周繆。

外面什麼情況他不知道,他心裏愈發沒了底氣,而面對巡捕的審問,他還是不說,什麼也不說,保持沉默。

巡捕也有耐心,就跟他耗著,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周尋時不時的喊渴了餓了,要喝水要吃東西,巡捕都給他,都很配合,給了他吃的喝的就提醒他,說:「我們都配合你了,你也要配合我們。」

周尋不屑勾唇,說:「我又沒犯法。」他們不能像對待罪犯一樣的態度對待他。

周尋心裏也有數。

「你一個大學生,讀這麼多書,沒有自己的想法嗎?這點意識都沒有嗎?」

周尋嘖了聲:「這跟我讀沒讀書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既然讀了這麼多書,難道不知道觸犯法律是什麼結果嗎?你難道不會自己思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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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及你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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