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阿依託婭

210 阿依託婭

出使千泉的使團在玉門關停留了大約一個時辰,很快再次啟程。

周正陽帶着玉門關一眾將領送別,直至使團的人馬消失在路的盡頭,這才轉身回關。

「頭,有什麼好事,這樣高興?」一旁的副將曲彪有些好奇地問道。

周正陽有些疑惑地說:「你看得出老子高興?」

「看得出。」

「是啊,頭」心腹季超也附和道:「你那嘴快咧到耳根了,這是陞官了,還是發財了?」

「莫非是頭鐵樹開花,遇上了桃花運?」

「頭剛才跟使團的陸副使聊得很歡,找到了靠山?」

幾個小頭目也紛紛附和,纏着周正陽追問。

周正陽大笑幾聲,伸手示意眾人靜下來,然後一臉得意地說:「陞官發財不過是過眼雲煙,美女不過是紅粉骷髏,那些算什麼,今兒高興的事,比這些好多了。」

曲彪起鬨道:「頭,說你二句還喘上了,還有什麼事比陞官發財好?」

「就是,就是。」眾人跟着起鬨。

周正陽乾咳一聲,示意眾人靜下來,這才小心翼翼從懷裏拿出一張紙,在眾人面前抖開,一臉得瑟地說:「看到沒有,大唐第一才子陸庭,也就是陸副使贈老子的詩,從現在起,你們頭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

不會吧?

就幾個字,比陞官發財好?比美女香?

季超左右看了一下,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頭,你也知,俺就是不認字才當兵的,上面寫什麼,不認識啊。」

「是啊,這寫的是什麼,讓頭這麼高興?」

「趙軍曹,你認字,你給我們讀一下。」

周正陽把那張紙遞給趙軍曹,大方地說:「老趙,你來讀,小心別弄破了,老子還要裝裱起來,留作傳家寶。」

趙軍曹主要負責玉門關文書一類,聞言接過來一看,很快吃驚地說:「贈玉門關守將周正陽?」

「嘿嘿,看到了沒有,周正陽,老子的名字。」周正陽一邊說,一邊把腰桿挺直。

這首詩傳到哪裏,自己的名聲就傳到哪裏,名氣大增不說,自己也會隨着這首詩被後人銘記,青史流名,這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趙軍曹一邊看,一邊大聲讀起來: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好詩,好詩,好詩!」趙軍曹讀完,連說了三個「好詩」,一臉驚訝地說:「真不愧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子,這首詩,絕了。」

玉門關為漢武帝所立,位置有過變動,但關名沒變,玉門關地理位置重要,意義重大,古往今來為它作詩的人不計其數,留下來的佳作不少,但這首《贈玉門關守將周正陽》,寫得蒼涼慷慨,悲而不失其壯,把氣勢磅礴和感情細膩很好的結合起來。

正是對玉門關最真實、最好的寫照。

在場的將士靜了下來。

認字的將士不多,很多人並不是很理解這首詩的含義,不過他們也聽得出這是一首好詩。

周正陽左右看了一下,指著一名頭髮有些花白的匠兵說:「老陳頭,交給你一個任務,把這首詩刻在關口那塊大石頭上,有多大刻多大,對了,臨摹陸副使的字,沒問題吧?」

「嘻嘻,沒問題」老陳頭搓著一雙滿是老繭的手說:「頭,這活管酒嗎?」

「管夠!」周正陽一臉大方地說。

就在周正陽意氣風發時,李道立坐在豪華馬車上,倚著車窗,一邊看着塞外的風光,一邊悠閑的吃着果脯,一名心腹侍衛小地在他耳邊稟報著。

「哦,陸庭用一首詩跟換了一副大尉遲的畫作?什麼詩?」李道立突然來了興緻,連忙問道。

作為使團的最高負責人,李道立需要掌控使團成員的動向,陸庭和周正陽的事自然也在監控之下。

使團出使,肯定涉及談判,不能讓使團成員作出損害大唐的事情,還沒出發前就制定了嚴格的紀律,別說跟使團外的人聊天,就是上茅房,最少也要三人結夥成行。

手下把那首詩說出,然後壓低聲音說:「王爺,周守將這算是雅賄嗎?」

李道立擺擺手說:「沒事了,退下吧。」

陸庭是秦王府的人,一個小小的玉門關守將,不值得拉攏,一幅於閭畫師的畫,能換一首這種品質的詩,這叫賄賂?

要是陸庭肯,李道立願用十幅,不,一百幅畫來換一首這樣的詩。

那個周正陽,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這樣好事也讓他碰上,想都不用想,隨着這首詩傳出去,整個大唐都知道有一位名叫周正陽的玉門關守將,而這首詩也必為後人銘記。

這一路上,李道立也跟陸庭談論過詩作,慫恿過陸庭作詩,不過陸庭都是沒有靈感為由推了,沒想到到了玉門關,反而激發了他的詩興。

真不愧是公認的大才子,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絕響,光是那句「春風不度玉門關」,就足以讓整首詩千古傳誦。

很快,李道立又憤憤不平起來,自己是陸庭的頂頭上司,又是高平王,這一路盯着陸庭,就想能不能沾點光,做夢也沒想到,就是在玉門關小歇一會,就讓周正陽那莽夫捷足先登了。

不行,不能這麼輕易放棄。

「秋嬋,備點酒食,再邀陸副使一起享用。」李道立很快下了命令。

就不相信了,收別人一副字畫,就贈一首這麼好的詩,自己一路好吃好喝伺著,聽說西域美女很有特色,到時給他安排一下,就不信自己打不動陸庭。

六月的西域,草長鶯飛,牛羊遍地,天是那麼的藍,空氣是那氣清新,特別地地上的青草,今年上天眷顧,風調雨順,雨水充足,地上的青草長得特別好,就像一條鋪到天際的綠毯。

草兒長,牛羊肥,西突厥的百姓喜憂參半,喜的是年景好,可以擴大牲口數量,憂的是頡利茇說了,今天的稅賦又要加了。

頡利茇是統葉護可汗任命的首領,要服從可汗的命令,一想到又要加稅,老百姓能高興得起來嗎,不少人都對統葉護可汗心懷不滿。

西突厥在統葉護可汗的帶領上,國力前所未有的強大,帳下控弦之士號稱六十萬,是西域無可爭議的霸主,可惜西突厥百姓並沒有從強大中受益,相反,交納的稅越來越多,都壓得喘不過氣。

有人不用為稅賦擔憂,西州吐屯阿依託婭就是其中之一。

吐屯相當於監察使,是統葉護可汗派到各處監視、督征賦稅的官員,阿依託婭不僅是吐屯,還是西突厥的公主,她是統葉護可汗最寵愛的女子。

阿依託婭跟普通女子不同,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立志做大將軍,有一個做可汗的父親,實現夢想比普通人簡單很多,訓練了三百女親衛,每次上戰場都身穿紅衣,號稱血衣修羅,在戰場上立下幾個戰功,再纏了父汗幾日,就順利當上了西州吐屯。

別小看吐屯這個官職,除了監察、徵收稅賦外,還有徵集、調動軍隊的權力。

此刻,阿依託婭坐在點將台上,觀看着親衛擊馬球。

「古麗,快,傳球啊。」

「扎娜,球在你左邊,快去攔住她啊。」

「對,就這樣,衝上去搶。」

「跑動積極點,哪隊贏了,賞羔羊三隻。」

阿依託婭饒有興趣地指揮着,為了讓部下積極拼搶,還加了賞賜。

擊馬球這種活動好,能舒緩情緒,玩的同時能提高騎術和彼此之間的配合,可以說一舉多得。

就在比賽正激烈的時候,一名女親衛飛快跑過來,有些焦急地說:「公主,不好了。」

「什麼事,說。」阿依託婭看得正高興,突然有人打擾,臉色有些不悅,不過她還是開口問道。

沒有緊急的事,部下不會在自己觀看馬球時打擾自己。

女親衛壓低聲說:「公主,北面傳來情報,頡利可汗對大唐和西突厥和親不滿,又不好公然撕毀剛簽訂的互不侵犯協約,於是派了一隊人馬在途中埋伏,破壞大唐和西突厥的和親。」

又是頡利可汗,阿依託婭厲聲問道:「在哪裏埋伏,打探清楚了沒有?」

「具體位置不清楚,根本行軍路線,應該壺水谷的位置。」

阿依託婭聞言猛地站起來,大聲喝道:「馬上集合人馬,一定不能頡利可汗的詭計得逞。」

頡利可汗跟大唐達成互不侵犯協議,這件事傳到千泉,統葉護可汗和一眾貴族坐卧不安,生怕大唐和頡利可汗暗中達成什麼對西突厥不利的協議,眾人商議了很久,最後決定跟大唐和親,把雙方的關係拉得更近一些。

這幾年紛爭不斷,西突厥內部有些不急,特別是跟頡利可汗纏鬥,實力跟全盛時相比有所下降,兩個突厥實力都受損,大唐這些年通過征戰和發展,反而練出一支雄兵,再加上境內日益穩定,實力不減反增。

於是和親一事就提上日程。

大唐的使團在大唐境內沒出事,高昌境內沒出事,要是在西突厥境內出事,弄不好真把大唐推到頡利可汗的那一邊,阿依託婭不能坐視不理。

就算埋伏的對象不是大唐的使團,阿依託婭也不會放任死敵在西突厥境內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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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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