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南千門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南千門的消息

如果說之前白寶順對這位謝少爺還抱有疑慮的話,那麼在李之貽和雷耀去了白家之後,當着白寶順和白寶祿的面卸下的自己的偽裝,並且告知了雷耀的身份,兩者之間算是真正搭上了關係,合作也變得緊密起來。

在白家吃過了午飯,李之貽和雷耀就離開了白家。

按照李之貽提出的,只要按照她說的去做,既能除掉南千門在南京偽裝的唐家,又能抓住郭家的把柄。

白寶順第一時間聯繫了國軍,幫忙弄一箱軍火和幾具屍體。軍火國軍自然是不缺,恰逢前線又在打仗,屍體也不難弄,憑着白家和國軍的關係,這些更是易如反掌。

屍體是白家的在場證據,更是為了讓外人知道白家傷了元氣,兵力不足,內部空虛。這樣以來就吸引了一直對白家地下生意有所覬覦的郭家。

就像李之貽對白寶順說的,兩家表面上看似一團和氣,背後卻因為地下生意矛盾升級。畢竟南京市就這麼大,生意不是郭家就是白家的。兩家聯手對付南千門,不論結果如何,郭家肯定早就計劃好了如何向白家出手,可是郭麒麟怎麼也想不到白家早就有所防備,如此,白家就將計就計,逢場作戲。

只要郭家使陰招,便可以抓到他們的把柄,也可以就此機會將其就地正法。

至於那項軍火,將會在爭鬥之後,白家繼續做戲,吸引南千門的注意力,如何讓南千門自動找上門來,李之貽自然會有辦法,再來一把局中局,就能消滅南千門,算是為北千門清除異戶,又能將其背後的日軍一網打盡,為南京這片不被戰火紛擾的土地提供暫時的安寧。

在離開白家的路上,雷耀看着路邊,人們的生活井然有序,處處透露著安詳,不像他到過的上海,殘桓斷壁,一切繁華落盡,四周都是戰爭的遺跡,殊不知,在不久之後,這裏才是真正人間地獄,生靈塗炭,暴露著人間最大的罪惡。

要說之前的局雷耀能夠理解大半的話,那麼剛剛李之貽跟白寶順所說的,雷耀完全是雲里霧裏了,這麼單純的傢伙是無法理解各個家族的勢力糾紛,人情瓜葛,他只知道爹娘的仇要報,要李之貽負責,對人要真誠,日本鬼子要趕盡殺絕。

李之貽說了一遍又一遍,雷耀還是無法理解其中的個中關係。

李之貽裝作不成才的樣子說道:「木頭,果然是木頭。哥,你明白了嗎?」

「你直接告訴我好了,小鬼子什麼時間來,我們需要做一些什麼準備。」雷耀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這個地方,他關心的是小鬼子。

沒想到,李之貽嫣然一笑說:「不需要準備,這份功勞一開始就打算送給國軍,你在其中也只是充當一個打手。」

「打手?」

「就是你什麼都不用準備,只管殺個痛快就是了,木頭。」或許是自己因為自己做的這個局太完美了,讓身在其中的雷耀也無法看明白,李之貽的心裏不免有些得意。

不過雷耀很願意,只要能夠多殺鬼子,來一個殺一個,其他的都無所謂。

雷耀和李之貽返回鋪子之時候,陳默送走了茶樓的老闆花蘭。花蘭行蹤不定,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陳默說:「剛才來了一個人,說她是茶樓的老闆,讓我轉告姐,說南千門已經有了消息,打探消息的人回報,他們在南京城外一個叫大牛庄的村子裏集結了十幾號人,時不時的還有卡車給他們運送東西,再詳細的就不清楚了。」

南千門雖然不是千門中最正宗的一支,畢竟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流傳。他們的手段,外人很少能猜得透,這得仰仗上邊的祖師爺,下九流的玩意這老爺子無一不通,更是專研一些歪門邪道的把戲,得心應手,出神入化。

這不,最初聽聞白郭兩家準備聯手清繳的時候,留在南京的門生愣是束手無策,一籌莫展,愣是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只能先找地方,躲了起來。期間,派了人去請示祖師爺,詢問良機。不到一天功夫,不僅有了解決的辦法,還跟回了好幾位元老,就連日軍方面,也有通知,以防萬一。

一想到花蘭,雷耀的心中總有些擔憂,介於之前與花蘭碰面所聽來的那些,總感覺花蘭有想要加害李之貽的可能,於是擔心的問到:「她的消息準確嗎?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你們都是千門之人,之貽你要格外小心。」

之前在茶樓見花蘭,雷耀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讓他恐懼,讓他束手無策,即使拚命也沒有辦法。

看到雷耀一副擔心的樣子,李之貽的心裏清楚地很,師姐絕對不會騙她,雷耀這分明是對自己的過分擔憂。

她說:「放心吧,師姐不會騙我的,既然有懷疑,我們就過去瞧瞧,也好探探南千門的計劃。」

牛庄在城北四十多公里的地方,遠遠看去像是在莊稼地里鑽出來的一樣,孤立在荒地之中,一望無際,一片灰茫茫,空曠,荒涼,籠罩在灰色的蒼穹下,十分孤僻,像是荒地里一座孤墳。

就這樣一個孤僻的村落看着挺大,實質戶家不過幾十,他們三人站在村口,坑坑窪窪的街道一個人影也沒有,有的只是隨處可見的動物糞便,尤其是滿地的羊屎,膻味熏天,李之貽不得不用袖口遮住了口鼻。

雷耀則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畢竟他是從小在農村長大,更何況,那一次偷襲機場,為了躲避日本兵的追擊,他還跳進過糞坑裏面,不過礙於面子的原因,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

李之貽第一次來農村,看到的竟是農村原始粗獷的一面。

她的眉頭緊皺,一邊壓抑著自己噁心的感覺,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路面,步子都不敢邁大,生怕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腳下。

想到將來要是嫁給雷耀,難不成變成村姑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一輩子,竟有些好笑,卻有一種苦中作樂的感覺。

於是李之貽裝作一臉嫌棄的問到:「農村是不是都這樣?」

一旁的雷耀很有興緻的調侃了句:「要是農村都這樣,你就不嫁給我了?」

雖然是問句,不論是雷耀還是李之貽,心中其實老早就有了想法。

不過李之貽還是很相信這句話,她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板凳抱着走。」

古話說的那些在村裏人的思想中固然重要,不過那都是建立在有家的前提下。父母沒了家就沒了,雷耀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他是一個沒有家的人,沒有人就沒有根,原本好好的一個家,最親近的人全部都不在了,

而這,都是拜日本鬼子所賜。

看着身邊的李之貽,雷耀想,以後的家就只有他和李之貽,只要等到把小鬼子打出去,他就娶李之貽過門。

不管多苦多累,都會讓李之貽過上最好的日子,他也不想李之貽才嫁過來沒幾天就要去放羊。

想到李之貽想自己小時候一樣放羊,不免有些好笑。

李之貽詫異問:「你笑什麼?」

我一想到你放羊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又在拿我尋開心。」李之貽沒好氣的踹了一腳,雷耀撓痒痒似的嘿嘿傻笑了笑。

雷耀和陳默滿不在乎腳下的道路,於是大步流星的向前方走去,與小心前進的李之貽拉開了距離。

眼看着越來越遠,李之貽趕忙說道:「木頭,慢點,等等我。」也放下矜持,像雷耀的方向走去。

一會兒的功夫,身後傳來汽車的轟鳴聲,三人連忙躲到了大路旁的草垛後面。

一輛豐田大卡車從坑坑窪窪的路上行駛而過,像一隻笨重的蛤蟆一樣一扭一擺。車上罩着苫布,從後面望去是一排排的箱子。

路上塵土飛揚,混雜着地上的羊屎味以及汽車排放的汽油味,讓後面的雷耀等人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不過被轟隆隆的汽車聲給蓋過去了。

「小鬼子都來了。」一旁的陳默說道,「這是日軍的慣用車輛。」

「怎麼沒有看到他們的尿布國旗?」

「估摸著是遠道而來,尿布國旗都藏起來了,怕引起注意。」

「這一定是就是南千門的把戲。」

「我們從小路包抄過去,看看他們在搞什麼把戲。」

雷耀自幼生活在農村,他很清楚如何不被對方察覺。大路過於寬廣,掩體較少,選擇小路是既安全又快速的方法。

遠遠地這隻大蛤蟆停止了抖動,停在一排舊房子門前空曠的大院上。在一個村子裏,這麼大的院子應該是村委會。即使是村委會,辦公的地方也不過是比村民住房大上兩倍的破院子。

聽到了卡車到來的聲音,一群年輕人從簡陋的房屋裏跑了出來,一個人與車上的司機交流了幾句,那五六名年輕人便上車,揭開苫布,開始往下搬箱子。

「看來師姐說的沒錯,這裏就是南千門的點,那個戴眼鏡的我認識,他叫張福元,是門中元老級別的,曾經交過手,手段殘忍惡毒,你們兩個碰到他的時候,千萬要小心。」李之貽指了指司機旁邊的那個人,小聲的說道。

不過此時雷耀的注意力放在貨箱上面,李之貽的話好像沒聽見。

「這不會是軍火吧?難不成要埋炸藥?」卸下車的木箱封裝嚴密,多是兩人一箱搬進了屋,看上去很沉重,雷耀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槍支彈藥,之前在賭場審問時,假四爺也說過正在幫小鬼子搞一批軍火而且需求量很大,難不成這些就是?

「絕對不是,南千門在京城找的幾家洋行我都了解過,他們連十箱都搞不到,你們看這車上裝的,得有大幾十箱,而且看他們的行事,屋內肯定還有。」李之貽語氣肯定的說道,或許又想到了雷耀二人會問什麼,李之貽不等他們開口緊忙又說:「即便南千門有別的辦法,但軍火藏在這裏說不過去,雖說窮村僻壤的很少有軍隊過來,可是當地的村民難道就發現不了?唉?怎麼進村了這麼久,怎麼一個村名都沒有看到?」

話說到這,李之貽突然發現了異樣。

經過李之貽這麼提醒,雷耀也是眉頭一緊。說:「大白天的村民不可能都躺在家裏睡覺,就算都出去放羊,但總有一些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留下吧,再回望這個村子,竟然安靜的嚇人。」

「這村不會本來就沒人住吧,你們看這房子,屋頂漏那麼大窟窿都沒有修。」陳默指了指旁邊的土房子,長滿雜草的頂蓋清晰可見一個深陷進去的洞。

「不可能,村口那些羊糞球還鮮著,至少昨天還有人放過羊。」說起放羊誰也不如雷耀,他十分確定這兩天有村民放羊回來,而且還不只是一兩家,羊群都是跟頭羊,不會有單獨的個體走別的路線,地上的羊糞球就能看得出,這村裏放羊的很多,可是至今沒有見到一人一羊,雷耀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心悸越來越明顯。

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最壞的方面。這村不是沒人住,應該是被鬼子給清理了。小鬼子是什麼玩意,那可是豬狗不如的畜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國民百姓在他們眼裏就是殺戮的玩物。

雷耀緊握雙拳,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恨不得立馬衝到前方院落里,將那一干人全宰掉。

瞧見雷耀怒火中燒,眼睛裏閃出一道殺氣。李之貽緊忙拍了拍雷耀的肩膀,用眼神告訴他:「示意先冷靜,看看他們接下有什麼行動。」

「不如我挨家挨戶的去看看,村裏也就幾十戶人家,要是真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會留下什麼痕迹。」說着陳默從角落裏探出頭來,正準備起身,雷耀緊忙將他拽住,「先等等,有人過來了。」

是那個卡車司機,一副悠哉自得的樣子,哼著日本人才聽得懂的小曲,叼著一根半截香煙,彷彿身在自己的國家,彷彿腳下是他們土地,一副無所顧忌,肆無忌憚的樣子,四處張望了幾下,竟然穿過籬笆院朝雷耀幾人的方向走來。

「難道被發現了?」雷耀心中想着。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雷耀緊了緊身後的鐮刀。倘若他敢過來,就一下要了他的狗命。

同樣緊張的還有李之貽,她自始至終都在緊緊的盯着雷耀,她知道他的仇恨,他的憤怒,他的家也就是在這樣的農村,也就是這樣的一群人毀掉了他的家,現在又要毀掉這裏。生怕他忍不住衝動,打草驚蛇壞了後邊的計劃。

看到李之貽的眼神,他強壓住自己的憤怒,他知道李之貽在想為了一個小鬼子,放掉後邊的鬼子部隊,這太不值得,一定要忍住,哪怕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接下來他們遇到的,要說還可以保持內心的平靜,那簡直就是說笑了。

幸運的是鬼子並沒有發現他們,在快要將接近雷耀幾人的時候,轉彎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這其實是鬼子的幸運,倘若他在往前半步,一定會死在雷耀的鐮刀下。

那名司機三轉兩轉拐進了一個衚衕里,幾人也很有默契的繞着路跟了上去。

要知道村裏可不是什麼娛樂場所能讓人有興趣四處閑逛,到處都是土坯房子,空氣中瀰漫着屎臭味,誰沒事願意趟一腳的狗屎,那邊一定是有什麼情況。

一會兒工夫,鬼子兵就大搖大擺拐進了一所庭院裏面,半人高的泥土牆傾斜著身子,好似風使點勁就能吹倒一樣,有多處崩塌的地方,以至於哪裏是門幾乎分不清楚。

裏面絕對有情況,鬼子兵可不會隨意找一處荒屋就往裏走。

越往裏走,這種令雷耀心悸的感覺就越明顯。

院子裏有幾隻羊或許是經歷了什麼,眼皮耷拉着,身體軟綿綿,輕飄飄,跪趴在地上卻一聲不吭。

走到牆角,鬼子兵拿起了一把鋤頭,順手在手裏掂量掂量,然後露出滿嘴淫邪的笑容,哼唧哼唧,大搖大擺的朝屋裏走去。

在牆外藏匿的三人,根本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直到屋內有了動靜。

先是各種哭天喊地的蒼桑,隨後響起一聲嘶聲力竭的慘叫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升起又落下,雷耀的腦袋「嗡」的一聲,憤怒的火在胸中燃燒,他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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