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擺正立場站好隊
關於在按摩院爆發的那次打鬥，第二日以及接下來的幾日，各大報紙頭刊，報道的全是相關信息，更是將雷耀還活着的事，作為重點報道。
一時間，雷耀的名字再次風靡整個上海街頭小巷，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總能見到三五成群的人在談論著，同時還有那些踏足法租界的日本人。
自打攻佔了上海，日本人一直以來不敢在法租界大規模挑起戰爭，顧慮的是作為太平洋戰爭軸心國同盟的德國人，要知道維希法國是一直受德國控制的，所以他們只有控制法租界的心思，卻始終沒有真正搶奪權利的膽量。
然而這一次，爆發的爭鬥，日本人看似肆無忌憚，實際上那也是頂着巨大的壓力，在他們看來，雷耀的存在比任何外部的威脅都要恐怖，這才不惜調派大量軍力，誰曾想最後的結果卻是不盡人意。
「八嘎！」
特高科駐地里，土肥原暴怒而起，氣得渾身哆嗦，將報紙狠狠撕得粉碎，沖着窗外連開數槍，這都難以平復內心的波瀾。
站在土肥原的面前，南造雲子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低着頭始終不敢吭聲，當感覺到槍口已經調轉對向自己時，這才忙做解釋。
「閣下，還請息怒，這件事並非我等無能，您吩咐過司署局的人不可得罪，這才……」南造雲子已經記不得多少次處於這樣的境地，可這次確實不是她的責任。
土肥原並不這樣認為，特高科接連出動了大幾十人，更是調遣了憲兵隊，無論後邊因為什麼，大費周章的，不僅物資沒保住，更是放跑了可疑人，關鍵那可是雷耀，千載難尋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
「你是軍人，是否還記得曾經的保證，我對你已經不是失望，你簡直是我大日本帝國的恥辱。」話說着，土原肥當即開了一槍，但並沒有真的瞄準南造雲子，子彈從後者的耳邊擦過，帶來的呼嘯更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在了胸口。
「雷耀啊，雷耀，你到底是人還是魔鬼？」話是沖着南造雲子說的，土原肥的雙眼卻透着迷離，話音落下，將槍丟在桌長，一屁股摔在了椅子上，滿心的疲憊，「最後一次機會，一個月的時間，再抓不到雷耀，我將會把『恥辱＇兩個字，一刀一刀刻在你的臉上。」
聽到這話，南造雲子緊是咽了口唾沫，「是，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同時也算鬆了口氣，想起件事忙問，「張大林那邊怎麼辦。」
「派人盯緊了，我不太相信他的話。」土原肥正了正身子，交代道：「還有那個唐文坡，我會去本部了解下，他們都跟雷耀有聯繫，或許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在巡捕房出來之後，張大林來到了特高科，他一再解釋是被雷耀算計了，但土原肥覺得很荒唐，以他張大林在上海的權勢，又怎麼可能輕易被一個毛頭小子隨意擺佈，更何況張大林也不是愚昧之人，能有那麼多事情被蒙蔽？這樣的鬼話，日本人可不會上當。
雖然當時沒有多追問，但土原肥已經把張大林視為雷耀的一夥，之所以沒有立馬翻臉，是想着從此人身上順藤摸瓜，以便追查到雷耀的行蹤。
此時的張大林，也深感日本人對自己的態度難以轉變，在回到府上之後焦躁難耐，尤其是在得知布莊的貨車連夜出城后，立馬恍然了很多事，似乎都預見了日本人再次上門興師問罪的場面。
「雷耀、唐文坡，這兩個雜碎，你們敢把我張大林當猴子耍，我定要讓你們瞧瞧，老子可不是吃素的。」張大林氣急敗壞，背着手在客廳來回踱步，思索該怎麼報這份仇。
可話音才落下，忽然門外傳來拍掌叫好的聲音，轉頭一瞧，張大林差點攤在地上。
「你，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擔心你嘛，看起來不錯，罵人的力氣還是有的。」雷耀一回到上海，第一時間便來了這裏，通過前邊的事，他覺得此時，張大林正是確定立場的關鍵時期，化敵為友這將是份不錯的力量，若繼續為敵，那之後的麻煩威脅必然不少。
朝身後示意了下，郭軍將架在管家脖子上的刀子收回，跟着郭三一同守在門口，雷耀這時徑直來到沙發坐下。
「我已經來了，動手吧。」雷耀翹著腿，笑看着張大林，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勢。
見此，張大林方前還是氣勢洶洶，這一刻如那泄了氣的皮球，連嗓門都不敢提高，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你到底想怎麼樣？」
「別緊張，坐下說。」朝旁邊拍了拍，雷耀主動給張大林倒了杯茶推過去，「你應該明白，我雷耀的敵人是誰，除了喪盡天良的小鬼子，還有那些賣國求榮的狗腿子。」
話是有意點給張大林聽的，瞧著張大林眼角抽動，雷耀繼續說：「同樣，但凡是中國人，只要愛國，那就是我雷耀的朋友，我來此就是想確定下，你與我的關係到底怎麼定，這樣呢我也好做後續的安排。」
「你是想拉攏我？」雷耀的話沒有明說，張大林也不傻。
「不不，我雷耀不會威脅任何人，不然跟那些鬼子有什麼分別，我是想聽聽張老闆的意思，上海這邊我該怎麼走下去？」從茶几上抽出一根雪茄，遞過去，雷耀划著了火柴舉到張大林面前，「別看這點小火沒什麼作用，放你們手裏只能點個煙，一吹就滅，但我卻可以把他變為火海，不僅能燒死小鬼子，還能讓他們進不來。」
「容我考慮考慮。」藉著雷耀的火，張大林點了煙，猛是吸了兩口，腦子已經在飛快地運轉。
雷耀言下之意就是勸告自己站對立場，不明說也是為日後留個說詞，這就得由自己主動提出。其實他張大林並不在乎什麼方式，只是眼下他難抉擇的是，日本人和雷耀之間，哪個才能給他創造生路。
眼下，日本人對自己失去了信任，不僅是新亞和平促進會成了空殼，更是被特高科盯上，平日裏的小小舉動都成了束縛，活的簡直難受，雖然如此，但他張大林不至於被當成敵對要犯，處處提心弔膽。
可是，雷耀這邊，以前後過往了解，比日本人還兇殘，這裏外多道把守都能讓他來去自如，這若不依，怕門外那哥倆立馬能把槍拔出來，他的小命就得提前交代了。
各自有利弊，讓張大林屬實為難，雷耀在一旁始終笑眯眯看着他，越是這樣張大林越是害怕。
等待了足足有了十分鐘的樣子，發現張大林已如那難產的孕婦，五官竟變得扭曲不堪起來，雷耀覺得有必要再點上兩句。
「以前我認為，你們這些搞幫會的，只為了名利，不顧老百姓生死，可真到了關鍵時候，才發現每個人都有一腔愛國熱血，就比如杜大生、程大貴，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幫會頭目、商人，有時候我覺得他們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表面叛國，實際上是因為擺脫不了現實的阻力，而內心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即便死了那也是中國人。」
張大林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你說的意思我懂，只是……」嘆了口氣后，這傢伙卻依舊沒有說出雷耀想聽的話。
「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當然，有人願意給你這個時間。」說罷，雷耀起了身，「我會再來的。」
對於屋內的談話，郭三和郭軍二人聽得清楚，他們很不理解為什麼雷耀沒有讓張大林當場表決，等到出了張府，穿行兩條街確定四周無耳目，雷耀才做解釋。
張大林這種人，不要真的相信他會真心實意，若他是個有良心之人，就不會從一開始就去做那人人唾罵的狗漢奸。若是當時威脅逼迫，張大林為了保命肯定會點頭，但那反而是表面上的，沒有什麼意義。
「雷老大，那照您這意思，這狗東西完全不能信，咱費這個勁做什麼，不如我安排幾個兄弟，上門宰了他完了，奪了他的位置，您來做上海灘的扛把子吧。」郭三根本不清楚雷耀長久以來的計劃，而且他腦子裏所想的，全都是為了雷耀，所以雷耀說的話聽起來好像根本不貼邊。
雷耀不打算多做解釋，只是笑了笑：「他就算現在想不通，早晚也會答應的，小鬼子可是要扶持汪偽政府，到時候他就是被遺棄的孤兒，若不尋個出路，那就是處處有敵了。」
「哦，原來如此，那咱就先等等，要是他還不肯，這事您交給我來辦，我保證讓這狗小子乖乖地跪在您面前。」郭三好像已經有了什麼辦法，但雷耀不點頭，他是不敢行動的。
「嗯，等等看吧。」雷耀似乎心思有了轉移，不知想到什麼，忙朝他們二人抬了抬手，「你們先回去，我自個兒去辦點事。」
話音落下，雷耀調頭轉了路，一直朝公共租界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