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老李之死

就在她低頭嘴裏碎碎念的時候，一抬頭，發現小謝已經在他眼前。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你什麼時候來的？」小謝邊說邊擦著臉上的汗珠，他是一路狂奔過來的，呼吸聲還是那麼急促。

「我也是剛到！」凌雪看到小謝着急的樣子后，再也生不起氣來。

「走吧，我們現在去取照片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幫你找到你的弟弟！」凌雪直視着小謝的眼睛說道。

兩人一路並肩走着，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老闆，我們的照片好了沒有？」凌雪對着照相館店內喊道。她發現店裏好像並沒有什麼人，於是繼續大聲喊道。

「這位小姐和先生，你們是來取照片的吧？」一位年輕的女子從裏邊的隔間走了出來。

「是的，我們昨天專門要的加急的！」

「您二位這邊來，我們家老闆有急事出去了，暫時回不來，她叫我把照片給你們！」年輕女人將照片遞給了他們二人，我們老闆專門給你們弄得一式兩份，另外多餘得一份不收你們得錢，他覺得你們兩個郎才女貌得，很是般配，於是就給你們多弄了一份。」這個女助理邊說邊將照片遞給了凌雪。

「哈哈哈！你看看你！」凌雪看着小謝的那張單人照捂住嘴笑了起來。

照片中的小謝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皮膚還有一些小裂子。小寸頭顯得他很是乾淨利落。

「還好吧！」小謝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

小謝急忙奪走了前兩張照片，看到第二張照片他們兩個都愣住了。

照片中的女孩笑得真美，披着的頭髮剛好落到肩上，嘴角的弧度彎的剛剛好，露出了兩個圓圓的加梨渦，整個人看得特別甜。

而照片中的男主角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等等，他的眼睛好像沒有直視照相機。他在偷偷瞟着他旁邊的那兩個女孩。

兩人這張照片盯着看了好長時間，直到女助理問了他們兩一個問題，才打破了這甜甜的空氣。

「你們兩個是男女朋友嗎？」

「不，不是！」凌雪急忙回答道，然後凌雪急忙拿走了兩張照片。女助理看到兩個人慌張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什麼，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兩個人笑着。

接下來的一張照片是凌雪的單人照，剛看到那張照片凌雪就直接把照片拿走了。

「哎，拿過來讓我看看嘛，你剛剛可是盯着我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啊，我剛剛看都沒看清楚你就拿走了。你這樣不好！」小謝撇撇嘴說道。

「好好好，剛剛她不是說了嘛，一式兩份。」凌雪說完便將照片分給了小謝。

「那替我們兩個謝謝老闆，他真是有心了！」凌雪說完給那個女助理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以後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來找我們啊！」女助理笑着對他們說道。

「謝謝你們了！」凌雪說完便和小謝一起離開了照相館。

「唉，真是羨慕這些年輕的小情侶，唉，真可惜，這是亂世！」女助理搖了搖頭轉身走回了店裏。

「凌雪，你要我照相干嘛呀，現在什麼節也不過？」小謝拿出自己的那張照片仔細地看着。

「你不是說你的弟弟長得跟你很像嘛？況且，他又在皇陳列館工作，我覺得我可以讓我的父親幫幫你，他畢竟在那裏工作，有些我們去不了的地方他可以去，這就是最大的方便了！」

「如果你的弟弟真的在那裏的話，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的父親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我讓你照相，就是打算讓他拿着你的照片在皇陳列館內找找，你覺得我這個辦法是不是太機智了啊？」凌雪說完露出了一種想讓相信誇獎的表情。

「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你們了，本來就已經夠麻煩你的了，現在又多了你的父親，我真是心裏過意不去呢！」小謝說完低下了頭。

「既然你心裏覺得過意不去的話，等找到你的弟弟，你就讓他改邪歸正，不要讓他在為蒲易和日本人服務了，讓他跟着你好好生活吧，我覺得你的身份也一定不簡單！」凌雪說完用一種很奇怪低眼神看着小謝。看得小謝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想幹什麼？你這樣盯得我很不舒服的！」小謝趕緊向後退了三步。

「你別這麼緊張，我不是逗你玩呢嘛！」凌雪說完向著小謝靠了過去。

「哎，我們兩個照的那張照片你發現有什麼問題沒有？」凌雪只是想讓小謝回答一下他為什麼瞧瞧看向自己，她想知道小謝會怎麼回答。

「你在說什麼啊？」小謝假裝不知道，搖了搖頭。

凌雪見狀后心裏很是惱火，於是立刻拿出了剛剛他們來個那張合影，把小謝的頭壓在照片上。

「這樣可以看清楚了吧！」凌雪惡狠狠地說道。小謝越是躲藏，凌雪更加想知道小謝要怎麼回答。

「哦，我不敢正式那個照相機，我害怕那個閃光燈！」小謝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凌雪聽到這個回答之後，死死地盯着小謝的眼睛，小謝終於扛不住了，低下了頭。小謝這麼勇敢的人，當然不敢承認了，他與凌雪靠近的時候，這樣稀少的近距離，他當然想仔細看看凌雪的盛世美顏了。

小謝在戰場上，無論面對多少小鬼子，內心也沒有絲毫地慌張，但是，他現在面前那個女孩子便做到了。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當然不敢說真話啊，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算搪塞過去。

他也不確信凌雪到底是相信了沒有，他就這樣說出去了。

「好吧，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吧！」凌雪說完臉上露出了不開心的表情。

「我帶你去吃飯吧，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都快餓死了！」小謝立刻轉移了話題。

「現在才早上十點鐘，你是想吃早飯還是午飯啊？」凌雪說完給了小謝一個大大的白眼。

「就算午飯吧！你想吃什麼呢？」小謝說完盯着凌雪的眼睛。

凌雪早就知道他身上並沒有多少錢，她是在小謝掏錢付照相錢的時候看到的，她看了看路邊的小攤，最終選擇了一家便宜實惠的。

「老闆，兩碗陽春麵，他買單！」凌雪直接向著旁邊的一家陽春麵館的老闆說道。然後很熟練地坐了下來，擦了擦筷子。然後將剛剛用手帕擦過的筷子遞給了小謝。

「看起來你對這裏很熟悉啊！」小謝看着她這一氣呵成的動作，沒有一絲的多餘動作。

「嗯，我以前經常偷跑來這裏玩，久而久之，我便跟這的老闆混熟了，經常在他這賒錢吃面。」凌雪講起了自己的黑歷史。

「哎呀，你看着文文靜靜的，沒想到還干過這種事啊！」小謝說完撇了撇嘴。

「哎呀，雪兒，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小攤老闆笑着問道。

「我這不是有個朋友來長春玩了嗎？我專門帶他來吃這裏的美食！」凌雪邊說邊向老闆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謝你了，看在你給我介紹客人的份上，我就把你欠下的那十碗面前免了吧！」老闆笑着說道。

「老李，我什麼時候欠下你十碗面錢了！當着我朋友的面你可不能誣陷我啊！」凌雪撇撇嘴說道。

老李聽到這后，從褲兜里拿出了一個小本本：「你八歲那年，來我這吃了六十五碗面，只給了我六十三碗的錢，你十歲的時候少給我一碗，你十三歲的時候……」老李拿着小本本一頁一頁地翻著凌雪的黑歷史。

「停停停，老李，今天當着我朋友的面你就先放過我吧，改天，改天，我一定把欠下的錢一併還了，你拿過來，讓我看看你這小本子上邊還寫着什麼？」

凌雪趁小攤老闆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小本子。

凌雪拿着左翻右翻，始終沒有找到任何與她有關的記錄。

「來來來，趕快趁熱吃面吧，等冷了就不好吃了。」

「砰~」小攤老闆說完，便直挺挺地躺在了他們二人的面前。

只聽得街上的人瞬間躁動了起來，紛紛大喊著，匆匆的腳步聲從各個方向傳來。

小謝看到倒地的小攤老闆之後，急忙起身過去抱住了凌雪，同時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小寸頭，剛剛發生什麼事了？老李怎麼躺地上了，剛剛那是什麼聲音？」凌雪拋出了一系列的問題。

小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抱起凌雪就走。此時，凌雪手中還拿着老李的那個小本本。

「小謝，你跑什麼呀，老李怎麼了？你快放我下去！」凌雪這句話是帶着哭腔說的。

她聽清楚了，剛剛那是槍聲，自從小鬼子進了長春城，她就聽到過許多次這樣的聲音，每一次出現這樣的聲音，就會有人死亡，所以槍聲就代表着死亡。

「八嘎牙路，你跑什麼的幹活？」一小隊小鬼子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

「砰~」地又是一聲，前面又有一人跌倒在地。

一小隊小鬼子拖着那個人的屍體離開了小謝的視線。此時小謝懷裏的凌雪仍然閉着眼睛，她聽到槍聲之後，整個人瞬間慌了起來，緊緊地抓着小謝，閉着眼睛。

此時僅僅是中午十點半，本來街上還參雜着叫賣聲，瞬間在兩分鐘之內，變得安靜了起來。小謝仍然沒有停下，一直抱着凌雪向前奔跑着，幾分鐘過後，他覺得離老李那個小攤很遠了，他才將凌雪放了下來。

此時的凌雪早已哭成了淚人。剛剛那一幕，小謝看得仔仔細細。老李的死是個意外，是小鬼子開槍打他們那個嫌疑人的時候打偏了，如果不是老劉死的話，現在躺在地上的怕是他們兩個了。

「老劉剛剛實際上是救了我們的命，你不要太難過了！」小謝試圖安慰凌雪，凌雪手裏還緊緊地攥著老劉的小本本。

「日本人就這樣濫殺無辜呀，老李可是一個好人呀，自己經營著小攤，與世無爭，只想賣好那碗陽春麵，他做錯了什麼？」凌雪怒喊道。

「與他是否是個好人沒有半點關係，在日本人的眼裏，中國人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賤，多殺一個少殺一個對他們都沒有多大關係，他們的目的是完成自己的任務，他們對中國人永遠是最冷血的。」小謝說道。

他經歷過許多比這些還殘忍的畫面，比如他全村莊人的死，再加上他後來經歷過的那些戰爭，他似乎對死亡已經麻木了，但唯一沒有麻木的就是，他在心裏對小鬼子的那一份恨，越來越深。也就是這些恨令他更加堅強，時刻警示着他的目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