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夭夭，對不起……

疼，無邊無際的疼……

彷彿站在一個空曠得不見人煙的地方，陪伴她的只有不斷泛著的頭痛，清晰得無法去忽視。

從原本的站着，到了蹲下，再而蜷縮在地，顧夭夭不知道這痛何時才能結束。

而她，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壓抑的空間。

眼前，不斷地有陌生的事情浮現，卻又帶着一絲的熟悉，彷彿那就是她經歷過，卻又遺忘的存在。

哥哥死了，媽媽死了……她親眼看着媽媽的死，又親眼看到哥哥的死，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哥哥會死，為什麼哥哥要死，為什麼……

哭泣聲不斷響起，卻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頭好痛，原來她忘記了這麼多的事情，原來她也曾痛苦過……

原來曾經，莫亦琛這樣對過她，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

伴隨着不斷的頭痛，是不斷的回憶。就算痛著，也不能阻止她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醫生，怎麼樣了？」病房裏，莫亦琛詢問著檢查的醫生。

檢查了下顧夭夭的情況，醫生慢條斯理地直起身，「病人遭受了刺激，大腦陷入一種自我防衛的狀態。簡而言之，病人現在的情況，只能看她自己想什麼時候醒了。」

「也就是說，她是自己不想醒。」莫亦琛看着病床上蒼白著小臉的顧夭夭，聲色微啞。

緩緩點頭，醫生無奈，「也可以這麼說。」

醫生走了，留下莫亦琛一個人在病房裏。

坐在床沿，莫亦琛抬手輕撫顧夭夭微涼的小臉，「一個星期了，你還是不肯醒嗎？夭夭，你快點醒吧，我求你……」

回應他的，是一室的沉默。

「夭夭，還沒醒嗎？」病房裏，不知何時多了人。

莫母看着病床上的顧夭夭，微微輕嘆，「這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多大的刺激，讓她這樣不肯醒。」

莫父示意了下莫母別多說，隨後走到了莫亦琛的身邊，「亦琛，別擔心了。夭夭很快就會醒，到時候你可不能倒下。」

「放心吧爸，我不會。」莫亦琛淡淡說道。

雖然被莫父提醒了，但莫母還是說道：「可是，這都一個星期了，夜老那邊現在我們也快瞞不住了。」

夜老太爺對於顧夭夭住院的事情並不知道，莫亦琛他們將消息壓下，怕這件事讓夜老太爺受了打擊。

原本以為，顧夭夭很快就會醒來，沒想到，都一個星期了……

想到這裏，莫亦琛也不由有些遲疑，「再等等……如果夭夭還不醒，我就去告訴太爺爺。」

「哎……希望夭夭能順利醒過來，不然……」莫父看了眼莫亦琛，如果醒不過來，將是最麻煩的事情了。

「任炎那邊怎麼樣了？」莫亦琛冷聲問道。

聞言，一旁的楊特助趕緊說道：「莫少，任炎那邊有了新消息，但是……」

「又被他跑了。」楊特助的遲疑，無疑是給了莫亦琛答案。

見莫亦琛猜到了結果，楊特助也是尷尬不已。但是遇上任炎，發生這種事情倒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這一次牽扯上了顧夭夭，楊特助不知道莫亦琛是不是會像之前那樣理智了。

「我了解他，他肯定在角落裏看我的笑話，所以人肯定還在A市。繼續查。」淡淡吩咐下去，莫亦琛不由重重地閉上乾澀的眼睛。

這幾天，他的睡眠時間可以說是一再縮短，不是忙得睡不了，而是他不想睡。

他害怕睡着之後做夢，夢到夭夭醒過來，但是現實中，又讓他狠狠失望一次。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想再有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那樣帶來的將是越發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

但老實說，如果顧夭夭此時此刻醒來，他也沒有把握讓她不恨自己。就算，有顧城的那樣東西也一樣。

齊家。

齊悠悠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

看着齊悠悠這個樣子，齊父齊母沒有了女兒歸來的喜悅，反而每天憂心忡忡。

「怎麼辦老頭子，女兒都一個星期沒出門了，這樣下去可怎麼使得啊。」齊母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擔憂不已。

同樣擔心的齊父卻也無可奈何，不管生意做得多大，對於孩子，他依舊是束手無策。

深深嘆了口氣，齊父試探性地說道：「要不，我們偷偷去問問夭夭吧，悠悠不讓我們去找夭夭，可能夭夭知道點什麼。」

想起那天齊悠悠把自己關進房間前，讓他們不許去找顧夭夭的話，齊母點了點頭，「那我去找夭夭，你在家看着點女兒。」

「嗯，你快去吧。」齊父點了點頭，催促道。

房間的角落裏，齊悠悠抽泣著靠着牆角。眼淚已經流不出了，卻還是無法停止心底的悲傷。

這麼多年了，她只愛過他一個，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拋下她。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滴滴——』

手機又一次地響起，齊悠悠的視線微微轉移，落到了不遠處的手機上。

她不想相信顧城的死，希望着有人打電話給她，告訴她那只是一個玩笑，顧城並沒有死。

所以這些天，她什麼都可以不顧，唯有手機不敢讓它沒電。

但事實，卻沒有等來那個告訴她是玩笑的電話，多麼諷刺啊。

雙腿都麻木了，也不知道在牆角待了多久。幾乎是爬著拿到了手機，她又縮回了自己的角落。

那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訊，內容也非常地簡單，卻……

又是一陣滴滴聲，齊悠悠艱難地看向自己的手機，手指略略顫抖地點了下去。

約莫一個小時后，齊母回來了，卻神色凝重。

齊父見狀，頓感不妙，「怎麼了這是？夭夭那邊怎麼說？」

「老頭子，夭夭出事了，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呢。你說悠悠這麼反常，她不會跟這件事有關吧？」齊母不敢確定地說道。

微微皺眉，齊父滿臉的不贊同，「想的什麼呢？悠悠怎麼可能做對不起夭夭的事情來，她們兩個感情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夭夭出事，悠悠又變成這樣……」

看着那依舊緊閉的房門，齊母不由問道：「女兒怎麼樣了？有沒有出來啊？」

「還是沒出來……」齊父微微搖頭，帶着一絲輕嘆。

看了眼時間，齊母道：「時間差不多了，我給女兒送飯進去，她想吃的時候，也能吃上口熱乎飯。」

說着，齊母進了廚房，給齊悠悠弄飯。

齊父正在客廳里坐着，突然聽到齊母的大喊：「老頭子，悠悠不見了……」

剛剛拿起來的報紙，又被放到了茶几上。齊父快步走到了齊悠悠打開的房門前，「怎麼會呢？我剛剛就離開了一下啊。」

待到屋裏一看，果然人不見了。

醫院住院部VIP病房樓層，顯得很是空曠。來去的病人家屬並沒有多少，更多的時間，整個樓層的走動人數還不足五個人。

齊悠悠一步一步走到了顧夭夭的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口，她看到了裏面並沒人。

剛要打開病房門，便聽到不遠處一個護士的聲音，「你好，你是……」

「我是夭夭的朋友，聽說她住院了，我來看看……」齊悠悠的精神狀態很不好，眼睛也因為長期的哭泣，多了不少的紅血絲。

護士許是看她不像有企圖的人，也信了她的話，不再阻攔。

進到病房裏，齊悠悠緩步走到了顧夭夭的病床邊，「夭夭，你聽得到我的話嗎？夭夭……」

沒有得到答覆，齊悠悠笑了，卻帶着一絲的悲傷，「夭夭，為什麼會這樣……顧城哥死了……」

「是莫亦琛害死了顧城哥，為什麼他要害死顧城哥。夭夭，你現在不願意醒來，是不是也是不想面對莫亦琛？是不是……」原本已經乾涸的淚水，不知何時，又悄悄地滑落了些許。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齊悠悠看着床上昏迷狀態的顧夭夭，「夭夭，莫亦琛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我很難受……我恨不得跟他一起死。你是莫亦琛最愛的女人，你又不想面對他。夭夭……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顫抖的手放到一旁的氧氣機上，齊悠悠終是一咬牙，切斷了顧夭夭跟氧氣機之間的聯繫。

夜，越發地深沉陰冷。今天的夜晚，帶着森冷的寒意，幾近徹骨。

莫亦琛站在窗前，任由冰冷的風席捲在他的身旁，帶走他身邊僅存的暖意，只留下一屋子的冰冷。

「明天把消息擴散出去，老太爺那邊，你親自去一趟。」聲色微啞，莫亦琛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

楊特助顯然也知道是什麼原因，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的莫少，夜老太爺那邊，我會解釋清楚。」

「嗯！」只留下這低沉的回應，緊隨而來的便是持續的沉默。

第二天一早，一則爆炸性的新聞開始席捲。

之前莫亦琛跟顧夭夭的那場訂婚宴，便被媒體們競先報導。此時此刻，距離之前的訂婚宴才堪堪一個星期，卻爆出了顧夭夭猝死的消息，當真是耐人尋味了……

不斷地有各種猜測飛出，更有甚至，還認為顧夭夭的死是莫亦琛蓄意而為。可想而知，那人的腦洞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