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愛和恨

2、愛和恨

邢飛手裏的酒杯就放到了桌上,沖着我身後的人笑:「傅哥,今天是阿蘭大喜的日子嗟!」

「大喜你們就要灌醉她?」聲音的主人走到了我身邊,轉了個彎,站在我和邢飛的中間。我看着他,軍裝在身,眉眼溫潤如玉,像是我脖子上最美好的玉觀音,不,他是個魔鬼。

邢飛他們都笑了,有點尷尬,我不做聲,靠着崇想念,嘴角翹著。崇想念跟他打了招呼:「哥,阿蘭好像有點喝多了。」

去,誰喝多了?

傅雲翔的手在我的手臂上一扯,溫柔適度:「好了,爸那邊來了房叔叔,你給他敬酒去——你站好。」像個家長,真討厭。

我也只好站直了,笑嘻嘻地跟他說:「哥,我的禮物呢?你答應過要給我的,到現在還沒給呢!」他說過,只要我和崇想念訂婚,他會送我一樣禮物。

彼時,他的嘴角帶着笑意,他的懷抱帶着溫暖,他像個誘惑我犯罪的壞人——是的,他一直在誘惑我。他是世界上最可惡的人,我恨他,我愛他,我想要殺了他,又想要和他纏綿至死。

他和父親是一樣的可憎。

傅雲翔淡淡一笑:「給房叔叔敬過酒,我就給你。」

跟崇想念訂婚,我就給你。多麼相似的話語,這可恨的路西法。

我一拉崇想念:「走。」

崇想念聽話地跟着我走,他還稍微扶了一下我,我的高跟鞋太高了呢!可我就喜歡這樣的鞋子,高高的鞋跟,像是赤足踩在刀尖上舞蹈,疼痛而又快意。

推開包廂的門,有父親,有他的幾個戰友,再就是他的「熟人」——當官的,熟人太多了,但是不是真的很熟,很難說。比如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房明忠,就是和父親有着距離的「熟人」。

這裏,沒有崇想念的父親,沒有他的母親,他們都已經離開溫暖的陽間。從今往後,我的父親就是他的父親,我的哥哥就是他的哥哥,多麼可笑。

「爸。」我向父親打招呼。

他點頭:「嗯,給房叔叔敬酒。」

他,傅瑞聰,已經五十五了,頭髮上有了白色的痕迹,臉上有了歲月留下的割痕。他年輕時候的英俊還能看到,那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模樣,正是女人最喜歡的,正是我母親所愛的。我想起了訂婚宴一開始,我給他敬酒的場景——

他舉起了酒杯,用刻板的聲調說道:「阿蘭,想念,我祝你們百年好合。」這股當官的腔調,根本不像是在祝福,只是在發佈號令——你,傅蘭蘭,你,崇想念,你們一定要百年好合,否則——

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我端起已經蓄滿酒的小酒杯,和崇想念一起向房明忠敬酒:「房叔叔。」

房明忠也端起酒,微笑,這張臉,這眼神,這分明帶着冷意的眼神,和凈心真是太像了。他說:「阿蘭,想念,不好意思,我有點事來遲了。我祝你們白頭到老!」

我帶着笑意咽下了這**的酒,崇想念也是,他的酒量比我好多了呢!

酒既然已飲盡,我放下酒杯,毫不客氣地朝站在一邊的傅雲翔伸手:「禮物呢?」

他輕輕笑起來:「還沒忘呢!」他從隨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接過來一看,有點驚喜,有點疑惑,不確定地看了一眼傅雲翔,他的眼神給了我肯定。我高興得要瘋掉,一個轉身抱住他:「在哪裏?在哪裏?哪裏?!」我要,我要馬上看到這禮物!

一旁的人都有些愣,父親的聲音響起來了:「阿翔,你給阿蘭什麼東西了?」

傅雲翔輕輕笑了,把我的手從他身上拿下:「就在樓下。」

他轉頭看了一眼父親:「一樣小東西。」

小東西?小東西能讓我高興成這樣?我已經興奮到有些失控,顧不了許多,對着在座的人就是一句話:「爸爸,叔叔,長輩們,我得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阿蘭!」父親發怒了,他站起來,「你這鬧什麼?」

又生氣了,我總是能讓他生氣,可是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高興了。我這嘴角的笑意還褪不去,怎麼看都應該像是完全沒聽進父親的話吧?

「爸,讓阿蘭去吧,這酒都敬過了,她就是個孩子。」傅雲翔給我說好話了。

我知道他會給我說話,他總是這樣,他永遠是眾人眼中的好孩子,而我則是他那調皮而又不懂事的妹妹。

「爸,我陪着阿蘭。」崇想念開口了。我轉頭看他,他的臉色微紅,可是看起來很鎮定:「往後我和阿蘭陪着您的時間還很多,今晚也不過是我們一家人相處的短短一晚上。」

咦,真是會說話。

我接受着這寵,哥哥的,他的,傅雲翔,崇想念,你們的寵我照單全收——為什麼不?

一個是未婚夫,一個是哥哥,都開了口,在座的人都擺出了長輩的寬容姿態,一起勸著父親。房明忠笑道:「老傅,算啦!你看阿蘭的男人都發話了,你又何必在乎這許多的禮節?再說了,都給我們這幾個老人敬過酒啦,唔緊要!」

我的父親,傅瑞聰,就鬆了口:「算了算了。」

算了算了,這是他對我常說的一句話,我既得了赦令,手裏拿着傅雲翔給我的禮物,就要往外走——

手被拉住了,是崇想念,他用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履行着身為我未婚夫的職責:「慢點,不急,我陪着你。」

慢點,不急,我帶着你。這是傅雲翔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彼時,他正伏在我的身上,帶着笑意看我的臉——那被艷春紅弄得潮紅的臉蛋。

這聽話而又會討人喜歡的崇想念,他怎麼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呢?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心裏忽然疼得像是被鷹爪子撕裂。轉而牽上他的手,我拉着他奔出這包間。

「阿蘭,慢點。」崇想念勸我,但是他卻在跟着我的腳步,好扶着我。

我只是笑,一手提着我的婚紗,一手拉着他,往電梯奔去。

電梯門口的服務生老遠就看到了我倆,立刻按下了按鍵,叮——可巧,門一開,我就閃身入了電梯里,崇想念被我拉扯著,差點被我的婚紗絆倒。

五樓,四樓,三樓,二樓,我默默地念着數字——到了!

我拉着崇想念奔出一樓大廳,踏出門口的一刻,外頭的夜風吹了進來——嗯,舒服!

摩根AERO8!這寶貝兒就在外頭停著,那藍色的車身,搭配黃色的座椅,天,這是我的夢!

我放開了崇想念,沖了過去——咦,這裏頭還坐着一個人,邢飛!

他沖着我笑:「阿蘭,你哥哥說了,讓我先好好叮囑你一番——別往市裏開,這要是被逮住了酒後駕車,他可不管你。」

我把手撐在車門邊上,高跟鞋跺在地上,朝他說:「好了好了,你出來,出來!」這是我的新車,我想了多久了,沒敢跟父親提呢——他可見不得我整天敗家——可是他又總是暗地裏讓我敗家,比如通過哥哥傅雲翔。

邢飛笑得壞死了,公然調戲我:「阿蘭,你有了男人了,可別忘了我們,我們可都是你的哥哥。」

我撇嘴,我哥哥只有一個,他算哪根蔥呢?我回頭瞄一眼正慢慢走來的崇想念,彎下腰,在邢飛臉前輕輕一呸:「我男人要聽見了,搞掂你!」

邢飛露出不在意的眼神:「算了吧,阿蘭,他配不上你——你,是我們的。」

我呸,沉了臉,凶他:「再不出來,你看我怎麼搞你——」南方人,習慣了說搞,倒是越說越不對勁了。乾脆不廢話,扯他:「出來。」

他抓住我的手:「好好,我出來還不行嗎?」

我一閃身,他雙手在車門邊上一撐,直接躍出來。

我立刻開了車門,啟動了車子,崇想念的手卻按在了方向盤上:「你喝多了,我來開。」

我不——想反駁,抬眼看到他的嫩臉蛋,再看到一旁笑眯眯的邢飛,一副你小心我告狀給你哥哥聽的模樣。好吧,我退到了副駕駛座上,把婚紗裙擺一挪,讓崇想念坐到了駕駛座上。

我喜滋滋地看着他將手放在了方向盤上,就像是我在開車——

啟動啦!

廣州是個悶熱潮濕的城市,在這裏,冬天是很短暫的,夏天是比較長的,秋天是剛好合適的。我喜歡這樣的天氣——不喜歡太長的冬天,比如北京,一個冬天能有五個月那麼長,有時候到了四月份,還在下雪。我不喜歡,因為要穿很厚重的衣服,我不要。

現在正是秋天,夜風吹得我舒服極了,車子往蘿崗那裏開去——那裏是我的住所,兩年前買下的房子。當時,蘿崗還是很冷清的,但是我喜歡這冷清,或者說,我喜歡暫時的冷清。鬧過了,喧囂過了,就該冷下來,讓自己好好地在安靜中睡去,不是嗎?

哥哥說:「阿蘭喜歡,那就買。」

這個披着溫潤表皮的魔鬼,他對我的寵愛讓所有想要接近他的女人嫉妒,嫉妒是一種可怕的病,會傳染開來。可是,她們都不敢對我怎樣,因為,傅雲翔寵我。

「直接回家嗎?」崇想念問我。

回家?哦,是了,從今天起,那裏是我和他的住所了,而不是單獨屬於我的房子——反正等真正結婚的時候還會再買婚房,我喜歡住林語山莊,所以——

我搖頭,享受敞篷車帶來的樂趣:「不要,我們就在這裏頭轉一轉。」眯着眼,我抬起腿,將高跟鞋脫掉,把裙擺掀起,讓它們飛舞起來,讓我的雙腿也得到夜風的滋潤。

我不在乎我純潔的白色內褲會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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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愛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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