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我不是神明
她當然會怕。
賀西洲和諾蘭·查爾曼交手那麼多年,他很明白那個人的溫和只是偽裝。
他不僅冷血,還嗜血。
論心狠手辣,陰晴不定,沒有人比得上諾蘭·查爾曼。
他對她那樣親近,身後是深淵。
沈晚星要是信了,就等於跌入萬丈懸崖。
「西洲,他是故意的。他選擇的是帝梵酒店對面的戲劇院,這說明他已經知道你在這裏了。他在引你出手……」
諾蘭·查爾曼真是囂張。
他將人帶到他們面前晃悠,似乎在挑釁。
「你不能上當。」
韓燁澤真的很害怕賀西洲沒有忍住,對方太過分了。
他用沈晚星威脅他們就算了,居然還刻意接近沈晚星,就像是……就像是在用美男計。
他承認,諾蘭·查爾曼長得很英俊。
他的長相不遜色於賀西洲。
一般女人抵不住的。
「賀總,這裏的風太大了,我們下去吧。」
林原被這冷風吹得發抖,他看了一眼賀總身上那薄薄的襯衣。不知道為什麼,從今早他就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壓抑的火氣,彷彿像是火山要爆發之前繼續的熱量,他在控制。
可卻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泄露出幾分熾熱的火氣。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欲求不滿吧。
他們這會兒都在天台,這裏的位子非常好,視野開闊。
對方進了歌劇院,也看不到了。
他們下樓的時候,蔣淮還跪着,他的後背挺直。
哪怕長廊上有地毯,這跪得也挺久了。
不吃不喝,蔣淮就算是鐵人也熬不住,可他跪得筆直。
「先生,我知道錯了。」
蔣淮滴水未進,見到賀西洲路過他的身邊,他啞著聲音說道。
他會尊重先生的所有決定,作為下屬就是要執行命令。
而不是欺下瞞上。
「賀總,蔣淮看上去是真心認錯了。您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林原都不忍心了,他知道蔣淮很可惡,但他也沒有做喪心病狂的事。
他所有的決定初衷還是考慮到浮雲島的利益。
賀西洲低頭看着他說道,「如果我現在要去救她出來,你要阻止我么?」
蔣淮愣了一下。
他第一反應便是不行。
先生怎麼能去救人呢,現在多危險。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處境,他連忙搖了搖頭。
「我尊重您的決定,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浮雲島是賀家的浮雲島。
研究也是賀家的研究。
他當年也是受了賀家的恩情,他們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拿了賀家的好處,這才盡心儘力。
到現在,那就是一個信仰。
只是,沈晚星和他們的信仰衝突了。
林原終於鬆了一口氣,這犟驢總算是想通了。
「起來吧。」
韓燁澤扶著蔣淮,「你要是把雙腿跪爛了,誰替西洲辦事呢。」
韓燁澤的情商很高。
他願意給彼此一個台階下,賀西洲既然願意停下來搭理蔣淮了,這說明他願意給蔣淮一個機會。
「你再不起來,就別想起來了,我也只能管你這麼一次。」韓燁澤壓低聲音說道。
他這是提點蔣淮。
蔣淮就像是倔驢,這會兒突然靈光一閃,趕緊站起來。
只是他跪了太久,雙腿早就麻木了。
這一用力,整個人就往一邊摔了過去,連帶着韓燁澤都摔倒在地上了。
「對不起,先生。」
「你先休息吧。」
「先生,我一點都不累。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拖後腿了。我已經反省過了,您做決定肯定有您的想法,哪怕是救沈小姐,您肯定不會感情用事。」
「我會。」
賀西洲一句話,打破了他在蔣淮心裏的形象。
蔣淮原本做好了心理建設。
他覺得賀西洲哪怕是救了沈晚星,也有萬全之策。
他是有備用方案的,總歸不會放棄浮雲島的安危。
「那……那您肯定能做到兩全其美。」
蔣淮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虛。
「我又不是神明。」
如果他能夠做到兩全其美,就不需要選擇了。
「在我們心裏,您就是神明。」
蔣淮對賀西洲是很尊崇,他身上是帶着神性的。
但是沈晚星出現,他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柔軟的一處。
這是蔣淮覺得違和的地方,他迫切想要將他身上這個違和點給刪掉。他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神明怎麼能夠心存柔軟。
他就應該高高在上,目下無塵,誰都進不了他的眼底。
但,他現在感受到先生的改變了。
這種改變是不可逆的。
「好了,蔣淮你趕緊去休息吧,精神恢復了再過來。」韓燁澤連忙將人扶起來,他這是在賀西洲的底線上蹦躂。
誰願意成為無情無愛也不會痛的神明。
賀西洲不想成為神明。
「你真是太重了,快點。」
韓燁澤拖着人就往邊上房間走。
「賀總,您回去穿點衣服吧。」
林原也想要穩住他,賀西洲只是淡淡地看了蔣淮一眼,便進房間了。
林原連忙跟了上去。
「賀總,他們今天的行程是歌劇院,之後是咖啡館。如果您真的想要見到沈小姐的話,那麼我們的人可以提前在咖啡館佈置。他們在咖啡館的人手還沒有那麼多,我們只要……應該能夠靠近一點。」
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林原也覺得自己是太魯莽了。
他也很衝動,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出了這些話。
也許,在他的心裏沒有將賀總看成是神明。
「賀總,您……」
「嗯。」
賀西洲緩緩合上眼。
「那我現在去安排,我去找蔣淮幫忙。」浮雲島這些事,還是蔣淮比較上手。
他手底下在蒙頓市應該潛伏了許多人。
「我親自來安排。」
賀西洲淡淡地說道。
「好!」
林原連忙點了點頭。
……
歌劇院裏。
沈晚星閉上眼睛靠在柔軟的椅子上,這裏很適合睡覺。
昏暗的歌劇院裏面,上面的歌劇背景是Y國的,沈晚星對歌劇很不了解。
她平時也沒有這麼高的欣賞力。
耳邊是催眠的歌劇,她本就嗜睡。
諾蘭·查爾曼看着她頭一點一點的,幽暗的燈光下,她的脖頸又細又白。
他只要伸手掐住,收緊。
很快,她就會脆弱地死去。
他溫和又平靜的外表之下,是暴戾的殺意。
只一瞬間,又隱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