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激斗
「你很強,甚至比我想像的都要強。」
秦川一步一步逼近,淡淡的說道:「但是這些都沒用,你的飛劍再快,也快不過我的手,你大概不知道,二十年前我剛出道的時候,便是以快劍聞名的。」
「是嗎,可我覺得我還是比你快。」
然而他卻看着秦川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身上的衣袍陡然間炸裂,露出精壯赤膊的上身來。
只見此刻他身上青筋暴起,左臂之上烙著一團青色火焰模樣的圖案,當初南越宮廷里出來的武士,身上都會有這樣的烙印。
青色的火焰圖案上隱隱有光芒流過。
他整個人站在那裏,就放佛出鞘的利劍,直接插在地面一般。
而空中飛舞的那柄小劍,亦是回到他身邊,在膝前不停遊走。
「小心!」
寧雲郎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李老頭曾說過的一段往事,不禁開口說道。
當初李老頭劍術大成之後,便在江湖裏四處挑戰,曾經遇到過一位南越的遺民,據說那人在打鐵店裏用一輩子的時間打磨出一柄劍,然而那柄劍最後卻折劍李老頭手中,不是他不厲害,而是那時候的李老頭劍術已達天人境界,遇強愈強,所以才能僥倖勝他半籌。李老頭說過,那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天生神力,也不是他用劍的手法,而在於那近乎變態的執著,對於勝利,對於殺戮。一個能將一輩子時間用來打磨劍的人可怕而可敬。
他那七竅之中有混濁粘稠的血液流出,狂躁而強大的氣息洶湧而來,將周圍的花草樹木吹得狼藉一片,場面極其混亂。
在下一刻,地面的石塊泥土竟然紛紛漂浮起來。
一股龐大而恐怖的氣息,讓這個天地彷彿籠罩在陰影之中,似乎有一直無形的大手握住了這片空間,讓人感覺一陣無法呼吸。
這一刻很短,卻很漫長。
也就在這一刻,秦川的身子忽然動了。
一截玉簫從那人腹下三寸處貫穿而過。
天地彷彿靜止了一般。
霎那間。
無數的石塊泥土紛紛墜下。
周圍那陰冷壓抑的氣息頓時一散而開,彷彿從未出現一般。
直到此刻,寧雲郎才明白這位南市裏被奉為地下皇帝的男子到底有多強。
修為,心性,見識。
最少換成寧雲郎,也無法做到像他這樣快找到破解的方法,甚至在那人還沒出招之前,找到他的死門,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殺了他。
「為什麼?」
那人跌坐在地上,眼神渙散之前,問了一句。
秦川蹲下身去,從他胸口出拔出那根玉簫,毫不客氣的在他衣襟上擦了擦血跡,然後站起身來,卻沒有為臨死前的他解開那道疑惑的想法。
寧雲郎看了一眼已經氣絕身亡的男子,搖了搖頭。
秦川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往庭院之外走去。
走到迂迴拐角出的一處地方時,他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着夜空,說道:「過了今夜,應該會讓一些人收起心思了。」
寧雲郎看着他片刻,忽然問道:「你是做給別人看?」
「嗯。」秦川低頭輕輕擦拭着手中的玉簫,說道:「殺雞儆猴也好,敲山震虎也罷,當你表現的越是深不可測的時候,對方顧忌就會越多。你知道我們這種人要做的就是永遠不要把自己擺在枱面上,與那些大人物周旋的結果永遠比想像的更差。」
寧雲郎想起方才那人臨死前的疑惑與震驚,沉默片刻,問出了同樣的問題:「為什麼?」
秦川轉頭看向寧雲郎,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猜?」
我猜你妹。
寧雲郎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只有這位才能在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後,還能有這樣的心情開玩笑。
「不知李老前輩有沒有和你說起過南越那位老鐵匠。」
寧雲郎詫異抬頭。
秦川抬頭看向遠處,眼中流露一絲追憶之色,忽然笑了笑說道:「這位程二爺是南越人,也是那人的弟子。」
寧雲郎心中早已猜到一些,點了點頭。
「為什麼我能輕易擋下他的飛劍。」
「為什麼我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的死門。」
「因為他會的我都會。」
「因為我也曾是那人的弟子。」
秦川自嘲一笑,擺了擺手,說道:「走了。」
……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黑暗中有人在觀望,有人在退卻,南市的燈火像那夜空裏的繁星,晚風吹拂,隱約閃爍。
寧雲郎走出屋子后,轉身將門輕輕合上,然而來到院子裏涼亭前。
秦川已經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袍坐在了石桌旁,石桌上擺着一碟茴香豆,一碟熟牛肉,還有花生米和一壇密封的酒。
「殺人飲酒,對月當歌,你倒是有古人幾分情調。」
寧雲郎笑着坐下,遠處便有下人走過來替兩人斟滿酒,然後安靜的退下。
不同於蜀川的辛辣,洛京的菜系大多口感適中,蘸了醬子的熟牛肉吃起來濃香可口,清水煮鹽的茴香豆搭配上好的花雕酒,即便是最簡單的下酒菜,也吃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改日若是得空,帶你去明月樓品位下洛京的十大名菜,糖醋軟熘魚焙面、煎扒青魚頭尾、炸紫酥肉、扒廣肚、牡丹燕菜、清湯鮑魚、大蔥燒海參、蔥扒羊肉、汴京烤鴨、炸八塊。這十道菜只要精通其中一道,不說富貴無憂,便是隨便挑一處酒樓,都要被奉作財神爺一般,若論古韻遺風,也就只有河陽洛京獨此一處了。」秦川淺酌一口美酒,眯眼說道。
寧雲郎撿了一塊熟牛肉放在嘴裏,說道:「憑你這吃貨德行,不去當個廚子當真可惜了。」
秦川聞言笑了笑,說道:「吃貨?這個詞新鮮,不過若是沒有走上這條路,我倒是願意去當一個廚子。」
寧雲郎瞥了他一眼,調侃道:「若是讓洛京里那些人知道,他們忌憚不已的青爺,心愿只是當一個廚子,會不會悲憤自慚到死?」
秦川舉起酒杯,說道:「喝酒喝酒。」
寧雲郎酒量從來都不小,當初在蜀川的時候,可是把李老頭和曹汝豹喝趴了的猛人,就算對上秦川這樣的混江湖的人,也是絲毫不慫,你來我往的敬著酒,一壇上好的花雕就這樣見了底,後來乾脆扔掉酒杯,直接一人一壇酒,擰著酒罈就喝了起來。
凝雲放下手中酒罈,舒服的往後仰去,揉了揉微鼓的肚子,看着眼前同樣喝的不少的秦川,說道:「你還沒說你怎麼就成了那南越老鐵匠的徒弟了……別和我說你也是南越人。」
秦川放下酒罈,看着他笑着說道:「你猜?」
寧雲郎夾起一顆花生米放在嘴裏,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猜我猜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