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九尾
忽然,一個蒼涼而帶着驚訝,柔和而魅惑的女子聲音,在他耳邊幽幽響起:「你是我的族人?」
唐時月身子驟然一僵,片刻之後,抬頭看着空中那垂落的巨大的白色尾巴,不知不覺已經淚如雨下,緩緩說道:「我不知道。」
那聲音沉默一下,問道:「你是誰?」
唐時月肩頭匍匐的白狐兒站起身來,反問道:「你又是誰?」
周圍的霧氣似乎輕輕吹動了一些,那女子的聲音沉默了片刻,然後兩團淡淡的光衝破霧氣,彷彿是無盡深邃的瞳孔,凝望着那隻白狐兒。
「你是白狐一族的,蘇小小她還在嗎?」
那白狐兒聞言身子一震,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頓了頓,說道:「蘇小小是我祖母的名字,到如今已經過世快兩百年了。」
那女子聲音忽然消失不見,半晌之後才幽幽說道:「兩百年了啊。」
然後又說道:「你身上修鍊的是我狐族一脈最高深的心法「攝魂」吧,此等功法威力雖大,秘籍卻是殘缺,修鍊道深處,元神若是得不到壓制,怕是爆體而亡,我看你修為已經不淺,卻還沒有危險的跡象,是用了什麼手段,咦,不對,你身上有香火願力的氣息,原來如此。」
白狐兒身子一震,瞳孔收縮。
那女子卻是輕聲說道:「白狐一脈,昔日便屬蘇小小成就最高,最終還是敗給了中原人族,你雖機緣巧合修得「攝魂」神通,卻也不可小覷了那些人。」
蘇媚沉吟片刻,恭聲問道:「前輩到底是誰?」
那女子聞言頓了頓,幽幽說道:「我是誰?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誰,若不你突然闖進來,如今我還在沉睡之中,一縷亡魂不知何時才會飄散。倒是你身邊那個人族,我依稀記得見過幾面,修為卻是不淺。」
兩人之間的交談更似是神識的交流,所以一旁的蕭復並未感覺到絲毫異樣。
見她不願說出自己的來歷,蘇媚也不再多問,而是收回心緒,鎮定心神,輕聲問道:「前輩何不現身?」
話音剛落。
一個身影從雲霧中走了出來。
如同妖魔般巨大的身影,在這片峽谷之上舞動着身軀。
蘇媚愣住了,縱然她自己也是一隻修行到六尾的靈狐,可是當她看見眼前的身影時,竟然還是愣住了。
一種激動近乎顫慄的情緒出現在她心頭,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
最後化作了四個字。
「九尾仙狐。」
……
南蠻之地,萬千毒障,有很多人跡罕至的地方,至今還生活着一些上古異獸,洪荒道種,千百年來繁衍至今,或許已經蹤跡難尋,卻還是有他們的傳說流傳在世,就像白狐一族,就像相柳一脈。
而關於狐族的傳說卻是繁多,簡單的以顏色劃分種族,青狐白狐還有粉面玉狐,但更早之前,卻只有天狐一脈,就像至今狐族流傳的修行法門,十有八九都是昔日天狐一脈流傳下來的,就連他們白狐之中也有天狐一脈的血統,最直觀的表現在,他們隨着修為的增加,尾巴的數量會不斷的增長,三尾為妖狐,六尾為靈狐,九尾則是仙狐,只是所謂的九尾仙狐,則是千百年來只聞其名,未曾有誰真正見過的存在,就算蘇媚的祖母,那位號稱白狐一族千百年來最出色的繼承者,也里那一步相差甚遠。
九尾仙狐的傳說只在族群里流傳過,或許別人會不知道,但蘇媚卻是親耳聽祖母講起過,如今想來,祖母的音容依稀在眼前浮現。
而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破開濃濃的迷霧后,出現在她的眼前。
一隻白狐,巨大的白狐!
像是一座高山一般,匍匐在雲端,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落在了唐時月的身上。
淡淡的風吹拂著霧氣,彷彿仙境一般。
遠處的蕭復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真身,此刻有些怔怔出神,彷彿忘了身處何地。
霍的,那巨大的九尾仙狐目光轉向他,忽然尖嘯一聲,蕭復只覺得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了不少,周圍彷彿包裹在冰窟之中,嚇得臉色一變,身子趕緊往後撤退幾步。
霎時間,無數的冰錐一般的東西密密麻麻的落在原先他站的地方。
蕭復臉色一變,他又何曾不知道九尾仙狐的傳說,此刻見她一言不合就對他出手,有些納悶有些憤怒。
「是他逼迫你的嗎?」
九尾仙狐的聲音淡淡回蕩在天空之中。
不等蘇媚說話,蕭復已經拱手說道:「前輩息怒,我與他不過相互合作,何來逼迫的說法。」
那邊九尾仙狐卻是一聲尖嘯,瞬間雲海翻騰,地上巨大的鵝卵石瞬間漂浮起來,全部呼嘯的往他身邊飛去。
蕭復面色一冷,伸手一甩衣襟,身子倒飛數步,雙手掐決便是一道青光打了過去。
那無數鵝卵石雖然來勢兇猛,卻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只是密密麻麻的驅使,也讓他有些疲於招架。
只是不知為何,這九尾天狐尖嘯之聲中,卻顯得有些中氣不足,蕭復似乎也知道這點,並未因為她的身份而膽怯半點,身子躲過無數的石塊,然後退後數步,沉聲說道:「前輩何必為難與我,若是全盛時期,在下不會是前輩的一合之敵,只是前輩如今只剩一絲元神苦苦支撐,何必遷怒於我。」
果然,那九尾天狐的身影在空中不經意的搖晃一下,緩緩收回了攻勢,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冷哼一聲。
許久,她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覬覦裏面的東西很久了,只是你覺得你就可以得到它?」
她並未看唐時月一眼,而是目光落在蕭復身上,眼中似有譏諷的神色。
蕭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向唐時月,微笑着說道:「這裏不是還有他嗎?」
彷彿是在對唐時月說,又彷彿是在對那九尾仙狐說。
九尾妖狐扭頭看了一眼唐時月,見他無動於衷,忽然笑了笑,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吧,你們可以進去了。」
不知為何,唐時月覺得她的眼中帶着淡淡的悲哀,彷彿經歷了千載滄桑,而無法消散。
「那裏面的東西啊……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那道身影漸漸的,緩緩的消失在半空之中。
雲霧散盡,峽谷的半山腰上,驟然顯現出一個天然的祭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