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倒數十個數

越野車中，司機與坐在陳子銘身旁的軍人兩人聊著天。

「你說，這一次上面這麼重視這件事情，是因為什麼？」

「還用問嗎？一定是因為這人身份特殊唄。」

「還能有多特殊，需要出動一個連的人？直升機都調動過去了。」

「聽說不是一個，而是四個人呢。」

「四個人也不至於吧。」

「別去猜想上面這麼做的原因，好好執行咱們的任務吧。」

兩人再沒有繼續聊下去。

陳子銘沒有聽懂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事情嚴重性的程度，他心裏有了個數。一個連大概就是一百多人，還有直升機。這麼大的陣容，吳老師怎麼可能都敵的過。還有，母親所說的吳歌是個壞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雖然吳歌對他的熱情程度產生過懷疑，但是一想到吳歌救過自己幾次性命，還有那善解人意的脾氣，他就無法把壞人與吳歌掛起鈎來。因此，聽了兩名軍人的交談內容，他不禁為吳歌擔心起來。

「您好……」陳子銘扭過頭，對着身旁的軍人小心翼翼地說。

「恩？怎麼了，陳子銘？」

「我想問您一下，如果抓住吳老——那個壞人，會怎麼對他呢？」

「你這小孩，怎麼偷聽別人說話呢？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你就老老實實坐車裏，等我們給你送到安全地點就行了。」

陳子銘目光暗淡一瞬，他轉回身去，低着頭看着腳面。

越野車還在繼續行進著，不知道終點是哪裏。

過了一會，陳子銘身旁的軍人忽然興奮地說：「喂，抓住啦，抓住啦！」他邊說，邊把手機遞給前頭的司機看。手機裏面聲音嘈雜，似乎是在放着視頻。

司機扭頭瞥了幾眼：「這人看起來沒什麼與眾不同的，怎麼值得出動這麼多人呢，太誇張了吧。」

「還有同夥呢，沒準他的同夥很厲害。」

「聽說他們裏面還有一個名校的老師。」

「我也知道，不過是個體育老師。」

「嗨，我以為是什麼高材生呢。」

兩人正說着話，陳子銘心中一揪。被抓住的是誰，難道是吳老師被抓住了？他不禁起身湊了過去。那個軍人正貓著腰給司機看視頻呢，陳子銘湊到了他的身旁，他看到視頻中是在空地上，有一張銀色的網，閃著電光，網裏面蜷縮著一個人。看穿着和髮型，都和吳歌非常相像。

吳老師？！

陳子銘內心驚詫道。

「嘿，你這小子，怎麼偷看機密！」軍人急忙關了手機，豎着眉瞪着陳子銘。

陳子銘面色凝重地坐了回去。他愁眉緊皺。

「不該看的小孩子不要看。」

身旁傳來了軍人的揶揄聲。

陳子銘內心焦灼不安，他的腦海中甚至出現了吳歌被槍決的畫面。他看到吳歌的腦袋被子彈從額頭穿過，血柱順着他的額頭噴湧出來。吳歌雙目瞪大，緩緩倒在地上。

陳子銘的眼眶濕潤了。

「喂，你是開錯方向了，那個是去京華倉庫的，咱們不是不去那嗎。」

「我知道啊，是一條路。」

「嗨，當我沒說。」

京華倉庫？難道說吳老師就在那裏被抓住的？

陳子銘心跳加速，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坐下去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見吳歌一面。不管他現在是死是活，也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陳子銘緊緊握著拳頭，他的指尖扎入皮肉當中。

「我——我想——我想方便一下——」陳子銘含糊地說。

「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我不行，我肚子疼，要拉肚子……」

「很快了，再等等吧。」

「不行了，我要拉出來了！」陳子銘一臉痛苦的表情，看那樣子，隨時都要噴湧出來。

「你們這群學生，就是欠練，這點小事都忍不住。」

「出來了！」陳子銘咬着牙，裝作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說。

「別別別！趕緊出去，別把車弄髒了。」司機連忙把車停住。

「謝謝——」陳子銘臉憋得通紅，急忙開了車門，沖了下去。

他們走在郊區的公路上，道邊種的兩排楊樹，樹下有個小坡，陳子銘去了坡下。

「懶人屎尿多。」軍人揶揄道。

司機：「一個孩子而已。」

「養尊處優慣了。」

兩人在車裏等了一會，後座的軍人往車門口蹭了蹭，對着門外喊：「好了沒？」

沒有迴音。

軍人皺皺眉，又喊了一嗓子。

還是沒有迴音。

兩人對視了一眼。

「出事了？」

兩人急忙下了車，來到坡前。向下一看，哪還有陳子銘的身影。

——

京華倉庫內。

二層矮樓的旁的空地上，直升機、樓頂的探照燈都照在一個點上。在燈光的籠罩下，躺着一片閃著銀光的網。網中之人，便是破窗而入的吳歌。

在吳歌的身邊，圍了一圈軍人。或是持燈或是持槍，紛紛對着吳歌。眾多軍人當中，有一名戴着軍帽的軍官，抱着雙臂俯視着吳歌。

在萬眾矚目之下，吳歌感到自己的眼睛快要被照瞎了。他想撕破這電網，只是全身被電的麻木，使不上力氣，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你的同伴在哪裏？」軍官沉聲問。

吳歌費力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軍官，伸手緩緩指向軍官身後的方向。

頓時，士兵與軍官連忙轉過身去，腳步聲異常整齊。燈光從吳歌身上移開，全部照向吳歌所指的方向而去

吳歌鬆了口氣，覺得眼睛舒服多了。

「出來吧，你們已經被發現了！」軍官厲聲喊道。

無人回應。

軍官周邊的軍人們打着探照燈四處掃射著。

「如果再不出來，你們的同伴，將會被處死！」軍官指了指身後的吳歌。

仍然無人回應。

軍官與身邊的幾個軍人耳語了一番，幾個軍人撤出人群。

「再給你們三十秒的時間。我數十個數，如果再不出來，我便殺了你們的同伴。」

軍官開始數起數來：「十！」

他的聲音洪亮，在工廠裏面飄蕩著。

「九！」

說着，軍官向周圍瞟了瞟。

「八！」

軍官將手背在身後，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其他的軍人繼續用探照燈掃射著周圍。不論是廠房還是住宿樓還是廢棄的機器，各個角落都照了又照。空中的直升機在上空嗡嗡地轉動着螺旋槳，圍繞着工廠轉動着，探照燈在地面轉來轉去。

「還不出來是吧？我告訴你們，我可不是在開玩笑的！七！」軍官恐怕聲音不夠大，扯著脖子在喊。

無人應答。

也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六！」

對講器里傳來了軍人的聲音：「報告長官，未發現有可疑人物。」陸陸續續地，被剛剛派遣出去的幾個軍人都彙報了這個結論。

這個時候，軍官已經喊道三了。

他的臉上愁眉緊皺。

不對勁，這麼多人，這麼多燈，上上下下各個角落都翻找一遍，都沒有一個人影。難道說這個外星人在騙自己？

他扭回頭去，對着吳歌怒喝道：「你的同伴不在這裏，是不是？！」

電網中，吳歌的身子蜷縮著，萎靡地說：「就在這裏……」

「那人呢，人在哪呢？！」

吳歌輕笑一聲，沉默不語。

軍官咬着牙，轉回身去，再次厲聲報起數來：「二！再有一個數，如果你們還不出現，你們的同伴將會被打成蜂窩，我說到做到！」

除了上空直升機的嗡嗡聲，再無其他聲響，也無任何動靜。

軍官大怒：「是你們害死你們的同伴，不要怪我！」

他轉過身來，掏出手槍，對準吳歌，面紅耳赤地大喊：「一！」

無人應答。

軍官滋著牙，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吳歌身旁，他將槍口壓向吳歌的腦袋。

「零！」

軍官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冒着火光從槍口中噴射出來。一道致命的黃色光芒射向吳歌的額頭。

空氣此刻靜得出奇。吳歌微微張著嘴巴，緩緩閉上了雙眼。

刺啦。

一陣藍色的電流如同水蛇一般，在黑夜中扭著身軀來到了吳歌的頭前。

電流與子彈相撞，子彈砰的一聲爆炸在了半空中。

軍官與軍人們一齊扭頭看向電光飛來的方向。

只見，在工廠的廢棄的機器上，似乎站着一個人。遠遠望去，一根長長的馬尾在腦後隨風飄動。探照燈刷的一聲，打在了來者身上。

在光照中，穿着一身湛藍色運動服的王雨琪立在黑夜之中，彷彿黑夜中的幽靈。她的一隻手指正點在人群的方向。只見，他的指尖漸漸冒出藍色電光。那電光迅速擴散放大，猶如幾條電蛇在扭曲著，緊接着，幾條電蛇變為了幾十條，幾百條。黑也被一片藍色的電光所照亮。眾多的按照燈在電蛇的照耀下顯得黯淡無光。

「小心！」軍官驚呼起來。

王雨琪猛地一伸手臂，往人群中一點。那群電蛇收縮了一下，如同一條條兇猛的毒蛇，猙獰著射向眾人。

軍官、軍人們一齊散開，閃向一旁。

這時，一隻長長的手臂從黑夜中橫空出世，將吳歌連帶着電網一齊拉走。

電蛇們落在吳歌剛剛所在的地面的四方，並且擴散出去。

跑得慢的軍人被電光打到，躺在地上痙攣起來。

「直升機掃射！」軍人對着對講機呼救。

嗡嗡嗡，直升機螺旋槳的轉動聲響徹工廠，機上的探照燈照在王雨琪身上。在黑暗的高空，一顆顆黃色的雨點般的子彈猛烈地飛奔向王雨琪。她縱身一躍，從機器上躍向了地面。

咚咚咚，轟隆。

機器的零部件被子彈打中，掉落下來，砸在地面上，發出陣陣轟隆的響聲。

機上的探照燈隨着王雨琪的移動移動着，燈光再次照在她的身上，子彈也同時跟了過去。

王雨琪邊往工廠的邊緣跑，邊躲閃著子彈。

子彈雨緊追不捨。

軍官與在倖免電機的軍人們大步追了過去。

子彈密集，王雨琪幾次差點中彈。

直升機如同頭頂的烏雲，子彈雨不停地跟着。

這時，在王雨琪跑去的方向，一道成人胳膊粗細的紅光光束衝天而起。紅光打在了直升機的機身旁，差點就命中機身。直升機駕駛着槍械的人員從機上驚落而下，墜入到工場的某個角落。

只見，在王雨琪的前方不遠處，程風握著一把跟吹風機形狀相似，機身泛紅的武器，揚手對着天空。在他的身旁，站着劉柳，以及脫網而出的吳歌。

「吳隊長，你貿然行動，違背了軍令，這次回去你將會受到嚴重的懲罰。」王雨琪邊來到三人身前邊說。

吳歌笑了笑：「我是被迫的。」

「你難道不知道你擅自行動有多麼危險？！」

「有你們在，怎麼會有危險？」

王雨琪一時語塞，她隨口說：「應付敵人為先。」

「啊呀，終於能夠大幹一場了！」劉柳晃了晃脖子，伸出手，掌心對着衝過來的軍人們。

「大家小心，我在後面掩護你們！」程風抱着「吹風機」顫聲說。

吳歌：「對了，你們怎麼過來的？」

另外一架直升機已經趕過來支援，機上的槍械冒出了黃色的彈光，軍人們也紛紛抬起槍械，對着四人射擊過來。

在槍林彈雨之下，劉柳掏出手機豎在臉前，用另一隻手點着屏幕，他眯起雙眼望着黃色的彈光，陰鷙地說：「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