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捉弄二小姐

第五節 捉弄二小姐

第二天,鄭曉路又跑到一戶在長灘湖裏網魚的人家,拿出點碎銀,買了幾張那戶人家不用的舊魚網,他雖然給鄭佳怡說錢都花光了買魚了,其實買百條魚哪用得了多少銀子,鄭俊材給他的一包碎銀此時還剩下小半包。幾張破魚網也不值幾個錢,這銀子在明朝極為耐用,一兩銀子可以換一貫錢,這一貫就是1000個銅板,鄭曉路讀多了穿越書,以為銀子便要十萬兩、百萬兩、千萬兩才算多,到了這時才知道,1個銅板在當時就可以買1個燒餅,一兩銀子就是1000個燒餅,如果換成現在5角錢一個燒餅的價格來計算,1000個燒餅就是500塊錢。鄭曉路手裏的一包碎銀現在還剩下三四兩,卻是極大的一筆錢了。

他將那幾張破魚網拖回家裏,又上山砍了一顆大樹,將木材劈成結實的木棍,然後釘成一個一個的立方體框,然後便將魚網撕開,選那些沒破的網面,接裝到方框上。這一番動作卻極為費時,弄得鄭曉路滿頭大汗。

從早弄到晚,鄭曉路便只弄了兩個網箱出來,但這網箱的構造完全來自現代,雖然看上去結構簡單,卻非常紮實耐用。

他在家裏鼓搗,自然就引來了一大堆家人,鄭老爺子看了兩眼沒看出名堂,就自持身份,退回屋裏喝茶去了。大小姐溫婉穩重,但只叫他小心不要弄傷了手,也回了屋裏。二小姐鄭佳怡卻牽着三小姐鄭佳盈,一直在旁邊看着。直到他做出網箱來,鄭佳怡才嘲笑道:「看你弄了半天,我還當是啥,卻原來是個魚框!」原來這鄉下早有人做出類似的東西,但卻比較小,通常只有面盆大小,是用來從魚塘里撈魚的。鄭曉路做的網箱卻有五六平米寬,鄭佳怡笑道:「你這麼大個魚框,便是要舉起來也困難,怎麼用來撈魚?莫叫魚兒把你撈了去。」

鄭曉路此時已經習慣了鄭佳怡時不時的嘲笑,也嬉皮笑臉地應道:「你又怎知這是個魚框?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這句話本是玩笑話,在後世鄭曉路也經常用來調笑班上的女同學。卻不料這鄭佳怡原本就自卑女兒身,最是忌諱這等言語,一聽這話,頓時大怒,甩手就走。鄭曉路一時反應不過來,卻不知道她在發什麼脾氣,等到醒悟過來,不由得連聲嘆氣。

那三小姐鄭佳盈卻沒走,她才14歲,正是貪玩年齡,看着這大框,卻覺得有趣,伸手抓着鄭曉路的袖子邊搖邊道:「小路哥,這大框究竟是做什麼的呀?」鄭曉路笑道:「這是用來養魚的。」

鄭佳盈瞪大眼睛奇道:「你騙人,這框裝着魚網,根本不能裝水,怎麼養魚?」鄭曉路隨手將鄭佳盈抱起來,向天上扔去,待落下來時接穩了放在地上,笑道:「過幾天小路哥把框都做好了,你就知道啦。」

他這一抱一扔,本是親昵動作,在後世再正常不過,14歲的小女孩在他看來就如孩童,抱起來扔一扔原本沒有什麼邪念在裏面。卻忘了這明朝14歲的小女孩出嫁的都有了,鄭佳盈雖然稚嫩,卻早已有了男女心防,被這麼個大男人一抱,頓時氣都喘不過來,待得落了地,早已聽不見鄭曉路在說什麼,一聲大哭,轉身也跑得不見了影兒。

鄭曉路這才反應過來,心裏苦笑道:「剛氣跑了個鄭佳怡,這裏又嚇跑一個鄭佳盈。我這現代流氓才回古代,難道又要被安上流氓的稱號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鄭佳怡氣沖沖地又跑了過來,身後跟着怯生生的鄭佳盈。鄭曉路心想,這個情形,難不成就是猥瑣了小蘿莉,被人家家長找上門來了?

鄭佳怡一到,就指著鄭曉路的鼻子大罵道:「好你個臭流氓,我剛一轉身,你就非禮我三妹!」

鄭曉路雙手一撒道:「我沒非禮她啊,只是抱着她向天上扔了扔,這個……就好像抱着鄰家幼兒逗逗樂子罷了,實在不是非禮。」

鄭佳怡大怒:「鄰家幼兒?你可知鄰家的姑娘14歲都已嫁人了。幼兒?哼哼!心術不正,卻來使在我三妹身上。」

鄭曉路瞥了宵鄭佳盈,那孩子發育實在慢了點,都14歲了,胸部卻還平平,面相也還是個娃娃臉,都說古人早熟,但這鄭佳盈不知道是不是被姐姐們寵得壞了,哪有半點早熟的樣子。和大小姐鄭佳忻那婀娜的身材比起來,真是天下和地下的分別。他想到這裏,不由得想起廚房裏和大小姐前胸貼後背的那一撞,一絲口水竟然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他這一副豬哥相頓時惹得二小姐大怒:「還敢說我三妹是幼兒?你幹嘛看着她流口水,你說啊,你幹嘛看着他流口水,你這流氓、登徒子、淫賊……」她罵了半響,卻見鄭曉路半點反應也沒有,嘴角掛着口水,神遊物外,不知道想什麼齷齪事情。

鄭佳怡這一怒簡直不可收拾,她與大小姐的溫柔怯弱不同,脾氣中帶着點兒叛逆和不甘,火暴了許多,這脾氣才是正宗的川妹子脾氣。見鄭曉路不理她,頓時揚起手,呼地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

而鄭曉路此時正想着大少姐胸前兩團柔軟,便是口水都忘了擦去,哪注意到一個巴掌飛了過來,只聽得啪的一聲,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了鄭曉路的左臉上,不消一刻,五根鮮紅的指印就顯了出來。

鄭曉路頓時被打醒,趕緊醒了醒神,才想起來自己目前大大不妙。二小姐打了一巴掌還不出氣,甩了甩髮麻的右手,又掄起左掌,一巴掌打了過來。這一次鄭曉路卻不讓她打着了,一伸手便把鄭佳怡的左手捉住。鄭佳怡發力回扯,鄭曉路死命拉住,兩人便似拔河一般,在那裏拉拉扯扯了起來。

不消一會兒,鄭佳怡就弄得渾身香汗,氣喘吁吁。她的氣力哪有鄭曉路大,更何況少女清白之軀,那手掌被一男人抓着,便沒發力,她的身子就軟了一半。兩人拉扯了幾回合,鄭佳怡就全身酸軟,差點被拖到鄭曉路的懷裏去。

此時鄭曉路大佔上風,正在得意,突然眼角瞥到,鄭俊材拉着老爺子急匆匆地從屋子裏出來,原來鄭俊材一早就在旁邊,見二姐和大哥爭持起來,趕緊回屋去搬老爺子。鄭曉路一見老爺子出來,心念電轉,在後世時練就的那身痞氣頓時又上了心頭。

他猛地一下將鄭佳怡的手放開,鄭佳怡此時正發力回拖,怎料對手卻突然放鬆。她一下子力氣使用空處,收勢不住,向後倒載出幾步,心下大怒,立即又一個箭步邁上前,掄起手臂,又一個耳光向鄭曉路扇來。卻見鄭曉路不閃不避,也不招架,臉上擺着個恭敬的表情,眼光里卻諸般嘲弄地看着她。

「卻又在弄什麼鬼,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這傢伙!」鄭佳怡見他不躲,也不多想,手上加力揮來。

卻聽別旁邊一聲怒喝:「住手!」卻是鄭老爺子剛剛趕到。

鄭佳怡被老爺子一吼,心裏一驚,那手臂自然就放了下來,趕緊轉過頭去道:「爹爹來得正好,這鄭曉路非禮三妹,又來調戲於我,定當給他一陣好打。」

老爺子卻怒道:「非禮三妹?剛才俊材已給我說過了,小路與佳盈玩些遊戲,卻哪裏是什麼非禮。調戲你?我看到他臉上老大一個巴掌印,你這裏打他,他不敢還手,恭恭敬敬站着讓你打耳光,卻哪裏有膽子來調戲於你!你敢欺我老眼昏花?」

鄭佳怡大驚,這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般形勢了?她趕緊辯解道:「爹爹,你剛才沒來之前,他還拖着女兒手不肯放開,現在這樣子卻全是裝的。」

鄭老爺子大怒:「裝!小路我從小養大,他木納少言,最是老實。要說裝哭裝笑,這家裏便只有你最是擅長!」這鄭老爺子為人極是重男輕女,他自認了鄭曉路為義子之後,便將他當成半個兒子來看待,這半個兒子的份量,在心底里卻是完全超過了女兒了。不過這也難怪鄭煜城,別說明朝了,就在現代,這種事情在農村也不少見。畢竟女兒一旦嫁出去,就完全不是自家人了,哪裏有半個兒子來得可靠。

鄭曉路打蛇隨棍上,假意勸道:「老爺,哦,義父,唉,爹爹,這事原本不怪二妹,我確實和三妹嬉戲得過頭了。」他一句話里換了三次稱呼,便將那關係立即套近了三層。

鄭老爺子怒道:「有什麼過頭不過頭,哥哥與妹妹玩耍,哪有這許多講究。」老爺子伸手指著鄭佳怡,命令道:「去,回屋裏去,把《女四書》給我抄十遍,沒抄完不準吃飯睡覺。」鄭佳怡大哭,三小姐鄭佳盈見二姐吃了冤枉,趕緊走出來,正待幫姐姐辯解兩句,卻見老爺子的手也指了過來,道:「你這丫頭,怎可去挑撥兄姐,你也給我回屋去,抄《女四書》五遍,沒抄完不準吃飯睡覺。」鄭佳盈嚇了一跳,不敢辯解,兩個少女一起大哭,牽了手自回屋裏抄書去了。

鄭曉路陰了二小姐一把,正自得意,卻沒想到老爺子處事如此不公,不但重罰鄭佳怡,卻把鄭佳盈都卷了進去。見二女哭着去了,心下也頗為不忍。有心幫襯幾句,又不知道如何下口。

鄭老爺子卻和顏悅色地對鄭曉路道:「唉,都怪她們母親去得早,老夫膝下三個女兒,便只有大女兒得了母親教導,懂得知書達禮。這後面兩個女兒,都失了大方。你現在是他們的大哥,以後需得對她們多加管教才是。」

鄭曉路點了點頭,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原以為自己只是個外人,因此以前一直對二小姐諸般忍讓,沒想到這老爺子的胳膊卻是向外拐的。這古代和現代,真的是太多的不同。

當天夜裏,鄭曉路睡在床上,卻滿腦子都是鄭佳怡哭泣的樣子,怎麼也揮之不去。她本極美,又值青春年華,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朝氣,雖然脾氣有點怪,但在鄭曉路看來,比起現代那些刁蠻女生好了不知道多少。鄭曉路惹哭過不少女生,那都是他發流氓脾氣惹出來的,現代女生的哭,他看得慣了,就像歌詞里說的「只因你看慣我的淚痕,對你再不震撼,看見了都不痛心」。但這鄭佳怡的眼淚,他卻是看一次傷一次,說不出的難受。難道是在這種女性弱勢的世界裏,自己便見不得女人哭了?鄭曉路感覺自己的舉動就像在女人的傷口上再撒了一把鹽,是有點太殘忍了吧。

他翻身起床,走到院子裏。

此時明月當空,雖然是三月天,月亮卻很漂亮,滿天星斗織出銀河,飽滿而美麗的蒼穹。有微風過,吹得院子內外的樹木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鄭曉路長長地吐了口濁氣,想把那種罪惡感揮了去,卻見後院透出隱隱的燭光。

鄭曉路靜悄悄地走向後院,那燭光卻是從鄭佳怡閨房裏透出來的,窗紙上映出個人影,是她的影子,正磨着墨。鄭曉路實在忍不住,便靠到窗前,輕輕地敲了敲窗欄。

窗戶「呀」地一聲推開了,「是三妹嗎?」鄭佳怡伸出頭來輕聲問道。

「是我!」鄭曉路生怕嚇著了她,輕輕說道。

卻見鄭佳怡蹙起了眉頭道:「怎會是你,你來做甚,看我的笑話么?」

鄭曉路就著窗口看進去,窗邊放着一張方桌,桌上點着燭台,旁邊一個硯台,一隻毛筆,桌面上散落着許多宣紙,上面寫着小字。原來二小姐仍在抄著《女四書》。那《女四書》頗長,老爺罰她抄十遍,不抄完不準吃飯睡覺,這時已是半夜,二小姐卻仍然在抄著書。三小姐只罰了五遍,卻已抄完入睡了。

鄭曉路猛地伸手,從窗口伸進去一撈,卻從桌上撈了一張紙出來,藉著燈火就看。這撈來的紙上,卻正好抄著《女四書》中《女論語》的第一篇:立身。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

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

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

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這些字是用繁體寫成,所幸鄭曉路在後世經常看港台節目,繁體字卻不是障礙,輕輕鬆鬆就把這篇東西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只覺一股涼氣從背後升起,直衝腦門。這卻是什麼狗屁東西,如果遵守着這玩意兒做人,不活也罷。

鄭曉路見桌上還有一大堆宣紙,心道,莫非這些紙上統統都是這種東西?便又伸手,抄過一張來,定睛一看,卻是《女論語》的第七篇:事夫。

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前生緣分,今世婚姻。

將夫比天,其義匪輕,夫剛妻柔,恩愛相因。

居家相待,敬重如賓。夫有言語,側耳詳聽,

夫有惡事,勸諫諄諄。莫學愚婦,惹禍臨身。

夫若外出,須記途程。黃昏未返,瞻望相尋,

停燈溫飯,等候敲門,莫學懶婦,先自安身。

夫如有病,終日勞心。多方問葯,遍處求神。

百般治療,願得長生。莫學蠢婦,全不憂心。

夫若發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讓,忍氣低聲。

莫學潑婦,斗鬧頻頻。粗線細葛,熨貼縫紉。

莫教寒冷,凍損夫身。家常茶飯,供待殷勤。

莫教饑渴,瘦瘠苦辛,同甘同苦,同富同貧。

死同葬穴,生共衣衾。能依此語,和樂琴瑟。

如此之女,賢德聲聞。

看完這篇,鄭曉路已是怒極,這、這、這,這究竟是何玩意兒!心中大怒,嘴上卻不由自主地低聲罵道:「這什麼狗屁《女四書》,這卻讓人怎麼能活?」

鄭佳怡本惱他亂拿自己東西,但見他在認真看字,卻吃了一驚,這鄭小路在自家已有10年,老爺子卻沒教過他讀書識字,如今怎麼看得懂自己抄的《女四書》?不由奇道:「你怎麼會識字?」

鄭曉路正在大怒,便順口應道:「我不光識得,還知道這上面寫的全是狗屁,狗屁不通!」

鄭佳怡聽他大罵,卻是不依,伸手將那宣紙奪回道:「這是唐代才女宋氏姐妹所寫的,說得極為在理,我等女子當引為明戒,怎麼又成了狗屁了?你休得胡言亂語。」

鄭曉路本待再罵,突然一醒,是了,這明朝時的女子,便是讀著這等東西長大,你要說這東西是狗屁,難道給她講講女權主義,男女平等?講那些玩意兒別人不會當你是在幫她,反而會認為你是在害她。

鄭曉路長長嘆了口氣,卻不再罵了,心中對這鄭佳怡的同情又增加了半分,再也不想和她鬥氣。便道:「把硯台遞出來吧,我幫你磨墨,你只管一心抄書,早些抄完了也好早些入睡。」

鄭佳怡卻不賣這面子給他,冷道:「現在卻又來裝好人了?白日裏欺辱我時,唯恐不更狠些。」

鄭曉路也不解釋,又從窗口伸手手去,把硯台拿了出來,捧在手上磨起墨來。此時月光溫柔,就罩在鄭曉路身上,鄭佳怡看他低頭不語,只顧磨墨,便也知道他不存壞心,確實是來幫忙的,於是就退回桌邊,安安心心抄起書來。這也虧了是在明朝,如果在現代,你陰了一個女人,想人家這麼快就不記恨你,卻是不可能的事。但古代女子地位極低,雖然被這男人氣了個半死,但一轉眼,看你微微示好,便將那些過節都揭過了。

編者按:《女四書》由四本書彙集而成,分別是《女誡》、《女論語》、《內訓》、《女范捷錄》,其中《女論語》共有十幾篇,為了精簽,我就不全部弄出來給大家看了,總之這玩意兒就是個束縛封建女人思想的東西,確實有些誇張。但在那個年代,卻讓所有女人深信不疑,這是時代的局限,怪不得人家。

至於銀子問題,在明末,一兩白銀大約能折算成現在的人民幣500-1000元,是非常硬通的貨幣,普通貧戶家裏根本拿不出銀子,只有一些銅錢可用。能拿出點銀子來用的,不是商人,就是地主,或者是富農。某些穿越大俠們出手就是百兩銀子,千兩銀子的,實在是嚇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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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末做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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