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石飛家樓下忽然來了一輛警車，王默從上面走了下來。

王默來到師傅家中，大喜道：「案子破了！」

石飛問道：「他承認了？」

「差不多吧，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石飛讓他坐下，「說說過程吧」。

王默點頭，道：「我按照師傅的吩咐，先偷走了庄曉寧的手機，讓徐子衿聯繫不到她，然後用店員的手機給徐子衿發了一條短訊。短訊是庄曉寧的口吻說的，她去警察局拿錢。徐子衿得不到庄曉寧的消息，果然開始慌了。他只用了二十分鐘就趕到了警察局，然後跟你說的一模一樣，他在東門下了車，又跑着去了正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還真找不到他。他看見我明顯嚇了一跳，想走，但是我攔住了，並把那個故事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徐子衿的反應跟我料想的一模一樣。」

「主要是證據。」石飛說：「那些表情心裏都不能作數，他對你說了什麼，你應該都用記錄筆都被記錄下來了吧！」

王默點頭，拿出了一隻白色錄音筆來：「都在上面了」，他打開，開始播放。石飛仔細的聽着。

隨著錄音的一點點縮短，石飛的眉頭也逐漸擰起來。十分鐘的錄音結束了，從王默叫住徐子衿開始，到徐子衿打車離開結束，石飛都沒有聽到那句想聽到的話。

徐子衿一直在打啞謎，從開始到結束，他一直沒有承認。

「你把這事講成了故事？」，石飛怒道。因為王默一個細節的錯誤，毀了他所有的計劃，徐子衿說的任何話，都不會當做證據。

「這種事不能當做故事講，那個徐子衿非常狡猾，你這麼告訴了他，相當於攤了牌，而我們現在又沒有關鍵的證據，這會引起他的警覺，如果處理不好，他甚至會採取對應的措施，說不好就全完了。」

王默目瞪口呆。「可他當時那種表情，就相當於承認了。」

石飛一聲冷笑：「記錄筆能記錄下表情來？另外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表情可以推測一個人的內心，但是不能當做證據，因為最終的解釋權，在做出表情的人那裏！」

石飛語重心長道：「這件案子徐子衿有很大的關係，但是真兇是不是他，還需要調查。」

「啊？難道還要第三個人？」

「不知道，有一個地方我沒有搞明白，再給我一點時間。」

「那有問題隨時找我，警察局的資料隨時為你服務。」

王默離開后，石飛再次對着那張電影院的平面圖發獃，思考了這麼久，他始終猜測不到設計師的意圖。

對方是想留下什麼痕迹？

石飛回憶起昨日見設計師的場景。

他被安排在獨立的房間，身穿着藍色白條的衣服。頭髮因為長時間不洗，油垢清晰可見。

石飛去的時候，他正望着月亮發獃。

「我不是好人」，他一直重複。

石飛嘗試與他溝通，但是對方自動無視了他。

他拿齣電影院的平面圖，放在對面的面前，設計師渾然不覺，口中仍是念著那句話「我不是好人，人」。

幾次嘗試失敗后，石飛放棄了，轉身離開電影院。

思緒回到現在，石飛腦中忽然一道靈光閃過。

如果只看通道，把放映室中的走道與門后的路聯繫起來，就是一個」人「字！

而那扇門，恰恰橫在人中，將人一刀斬斷。通過調查，石飛還得知，當年負責築造這家電影院的公司，正是企劃股份有限公司。把這聯繫起來，一切都明白了。

王默與徐子衿的再一次相見是第二天中午，北雲大學，學生放學的大潮中。

剛下的雪還未消，徐子衿看見王默后，踏着新積的雪走過去。

「學長，你又來了？」

再一次相見時，徐子衿表現的與往常無異。

王默很努力做出輕鬆的表情，但是他沒有如願，最後只是微笑了一下。

「你還不打算去自首嗎？」

徐子衿搖了搖頭，「你說什麼自首？是學長跟我講的故事嗎？就是昨天那個啊，那只是一個故事跟我，沒有關係啊！」

「你們有證據嗎？」他補充道。樣子在王默看來十分的生氣，但是他毫無辦法。

王默精神抖擻，也恢復了平常的姿態，「既然我們知道了真相，那就不會讓你逃跑。你應該知道我們警察的做法。你是人，總會留下點蛛絲馬跡。」

徐子衿也說道：「王默學長，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既然你這麼肯定的認為我就是兇手，那麼請你拿出證據來，否則是沒人信服的，還是那麼幾個問題，我的作案時間，地點，手法，你們都用那個故事講述了，但是你們沒有證據，確認這就是錯誤的，當晚8點到9點，這段時間我在圖書館，而從9點到10點半，那段時間我在電影院看電影，我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而動機呢？你們找到了什麼？我跟被害人無冤無仇，哦，你是說他騙走了庄曉寧的錢？然後我為了幫她，試試手嘛。但這樣根本就不可能，我連一隻兔子都沒有殺過怎麼會去殺人呢！」

「有些事情需要知道，既然是破案，我們就有一定的辦法，我們是警察，手段自然不會一樣，比你看到的偵探小說強得多。小說畢竟是小說，就算是偵探小說，那也是用來娛樂大眾的手段罷了。」

說完，王默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第一節上課時，庄曉寧沒有出現在教室，據她室友所說，庄曉寧臨時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教導主任打來的，告訴她這節課不用上了，有警察臨時召喚，性質非常急。

徐子衿並不緊張，因為，昨晚他已經告訴了庄曉寧的應對辦法。警察的問法不外乎就那麼幾種，逃不出徐子衿的推測。

還是那家咖啡館，王默通過教導主任邀請庄曉寧再次相見。

事發突然，但是庄曉寧並沒有疑惑，她走進了咖啡館，看見招手的王默後過去坐下。

「這次這麼着急，請問，是有什麼急事嗎？」

王默點頭，「沒錯啊，因為我們知道了兇手是誰」，說這話時，他緊緊揪著對方的眼睛。

然而庄曉寧卻毫無畏懼，而是痴痴的盯着他，啊，真兇到底是誰呀！

王某雖然吃驚，但是想到自己的錯誤，這個結果也是情理之中。

「事到如今你還要藏着嗎？」王默問，「我們已經原原本本的知道了你與徐子衿的事。」

「他向我們招供了，所以我過來找你，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庄曉寧忽然笑了，「王警官你是在開玩笑嗎？我當天雖然是進入了那個賓館，但是殺人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我，我什麼都沒說，我都忍着，但是現在，你們強行指認我為真兇，請問你們哪來的這種勇氣？」

王默一聲冷笑，他為庄曉寧感到悲哀。

「那我就把你們的犯案經過原原本本的講述一遍吧！」

「我從徐永安開始講起，騙走你的錢之後，他先去高檔的餐廳吃了大餐，然後，可能是吃飯途中，他產生了某種心思，而對你有了某種企圖，所以在七點左右，給你打了一通電話，邀請你去賓館。」

「而此時，我預想你應該罵了他一頓，但是徐永安以此來脅迫你，你無路可走，只能同意。」

「八點鐘你們相約在日與夜賓館相見，之後你們在213房間做了一些事情」，說到此處，王默臉色稍微有一點紅潤。

「大約是二十分鐘之後，也就是八點25分左右，徐永安發生了假性猝死，你因為害怕而逃離了房間」，王默嘴角撇起一絲微笑。

庄曉寧十分冷靜，這與徐子衿說明的一模一樣。

王默繼續說：「你離開之後，因為沒拿到錢，徐永安又莫名其妙的死了，心情一定非常的糟糕。此時，徐子衿因為飯卡的事情而找到了你，你索性就把這事告訴了他，徐子衿提出要把你。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徐子衿當時是想報復你。」

庄曉寧一臉驚訝。

「徐子衿之前應該是在圖書館，他到賓館的距離，並不是很近，因為着急，他應該打車去，並且只花了十分鐘就趕到現場。你們在哪裏相見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你把事情告訴了徐子衿。徐子衿之後就去了賓館，並且把賓館佈置成殺人現場，但是此事徐永安醒了，但是徐永安並沒有懷疑，徐子衿把徐永安約到窗戶邊，並趁機推了他下去。為了不讓人過早發現屍體，他運用自己的機械手臂，把屍體運到了林子中。」

「徐子衿曾經追過你吧。我已經調查了你的室友和你的同學們，很多人都持這樣的態度，大概是在去年的3月21吧，徐子衿正式追求你，但是你拒絕了，那一晚，徐子衿的動態上出現了一則消息，是他自己寫的紀念詩。這個動態，當時有很多人都知道。」

庄曉寧恢復鎮定：「就算徐子衿喜歡我，他怎麼可能傻到為我殺人啊。更何況我已經拒絕了他。他也知道，就算他這麼做我也不會喜歡他。徐子衿那麼聰明，他肯定知道這一點。你後面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我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徐子衿，可他是怎麼做的，我就不知道了，因為當時我離開賓館之後就回寢室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把這件事告訴徐子子衿，但是他之後怎麼做，是完全與你無關的？」

庄曉寧點頭，」對啊，他做什麼都沒有跟我說，我根本就不清楚。你做的推理看起來非常的不可能，因為雖然我對徐子衿不是特別熟，但是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啦。」

「既然這樣，那這案子就與你沒有關係了，我們已經找到兇手，案子可以結了。」

雖然事情完全在徐子衿的預料當中，但是完全把事情推給他沒關係嗎。庄曉寧顯示出了一絲憂慮。

她皺眉的表情在王默眼裏非常清晰。

他默默等待着，但是足足過了一分鐘，庄曉寧也沒有說話。

王默站起身來，說道：「我不會再為這件案子打擾你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認識黃燦燦？」

庄曉寧搖頭：「不認識」。

徐子衿一節課都處在焦慮之中。他已經完全想通了，自己犯下的錯就應該自己承擔，從一開始產生那個邪惡念頭開始，他就錯了，並且之後錯的一塌糊塗。他只希望警察查清真相，還庄曉寧一個清白，這樣他就無憾了。

下課之後，他像往常一樣走出教室，準備去圖書館，這樣自由的日子不多了，徐子衿格外的珍惜。可是，在途中被一個人攔住了。

石飛站在他的不遠處。徐子衿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襖，雙手插在衣兜里，用一雙鷹目盯着這個陌生的老人。

「你是要去圖書館吧」，石飛問。

「我是」徐子衿答道，「但你是？」

「我是石飛，曾經是本市的警察，兩年前已經退休了。王默已經把案子的情況跟我說了，關於真兇的事情，我想跟你談一談。」

徐子衿點頭，但是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學校的東北面有一片樹林，去那兒吧，邊走邊聊。」

「去案發的賓館吧，那裏方便演示。」

徐子衿點頭，跟在石飛的後面走過石橋。

賓館的老闆並不認識石飛，以為他是住宿的客人，熱情上前問道：「你好，住房?」

石飛搖頭，「來打擾一下，我們想去案發的房間看看，進行一次模擬實驗，不知道方不方便。」

張芳嘆了口氣：「這家店自從出了兇殺案之後，人就很少了，現在那個房間空着，你們去吧。」

石飛點點頭，帶着徐子衿走上二樓。

在到213房間之前，石飛從褲兜里取出一個小的機械。徐子衿只看了一眼，便冷汗淋漓。

「那天拿走東西是你？」

「沒錯，東西是我拿走的，案子結束之後，會還給你的」，石飛看了他一眼，微笑，但是沒有說任何話。

「我來一次現場模擬，你在旁邊看着，如果有不對可以提醒。」

「為了加強模擬效果，我把床上的被子當成死者，雖然重量不行，但是體積應該夠了，當然你不用擔心效果，我測試過這個機械手臂，可以抓起100多斤的物體。你的設計很不錯。」

「這只是個測試版，真正的機械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