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尾聲(中)

第101章 尾聲(中)

「你?」朱太后聽到樂安公主決絕的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完后恨恨地看着女兒:「你們都是些忤逆種子,我白疼你,把你疼到這麼大了!」

「母后您仔細想想,女兒到底是忤逆種子,還是母后您自己做的不對?朱家,朱家到底有多好,必要母親您這樣苦苦維護,不惜和父皇鬧翻,現在又要威脅陛下?母后,您認為,朱家得到尊崇,不會胡作非為嗎?到時朱家胡作非為,甚至要求更多的權利,母后,您以為,這對您有好處嗎?母后,母后,您但凡清明一些,為何要這樣苦苦相逼?」

樂安公主眼裏的淚落下,看着朱太后,依舊一步不讓。

朱太后似被什麼東西擊中,靠到椅上,接着就嘆息:「我,我唯有……」

「母后,您早就錯了,為何不肯承認?從您進宮那日起,就沒有朱家對您的支持了,您有的,只有父皇,唯有父皇!」而現在,還有皇帝,那個朱太后的親生子。

樂安公主的話讓朱太后閉眼長聲嘆息,樂安公主看着自己的母親,過了很久終於嘆氣:「母后,您還是好生歇著,我走了!」

朱太后睜開眼,看着女兒轉身的背影,感到一陣寒冷,身邊的宮女就像沒聽到她們母女的爭執一樣,上前給朱太后蓋上一張薄薄的毯子,朱太后想和宮女說話,但什麼都沒說出來。

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腳上所穿的鞋,依舊那樣精緻,可是這一生,也就這樣過去了。

「你說,她會不會再回來?」過了許久,宮女聽到朱太后這麼問了一句。

宮女先覺奇怪然後才道:「會的,樂安公主為人賢孝,一定會回來探望太后的!」朱太后喃喃念著那兩個字,重又閉上眼,這一生,這會在史上被人記下讓人無限羨慕的一生,在踏進宮門的那一步,就已結束。皇帝要的,是皇后,那現在,自己的兒子要的,也不過是一個太后,地位尊崇卻不能說任何話的太后。

朱太后眼裏的淚落下,滴落在衣襟上,衣衫依舊華貴,可這顆心,到的此刻,終於死了!

青唐和大雍又有過幾次短兵相接后,大雍終於答應青唐的要求,允許他們遣使團前來議和。議和的隊伍由柳勁松帶人送上京城,至於邊關的守軍,將交給帶領援兵而來的新人。

這讓吳將軍大為不滿:「兩年,柳將軍,您在邊關足足陪我們守了兩年,中間出生入死,可現在,一道詔書,就要您丟下這一切護送使團進京,甚至把兵權移交。新來的誰不曉得,不就是搶軍功的?」

柳勁松只是淺淺一笑:「這也是少不了的,世間所有的好處不能全給我佔了,不然的話,朝中……」

「那些酸腐秀才的話有什麼可聽的,打戰時候不見他們,甚至唧唧歪歪我們是不是多拿了些軍需。此刻倒好,一聽到青唐要議和,就急急遣人來搶功勞不說,還要把您調走。難道我們這些人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吳將軍打斷柳勁松的話,柳勁松臉上的笑容更深:「不會的,你別忘了,我除了是帶兵打戰的將軍,還是當朝駙馬!」

當朝長公主駙馬,這個身份,能讓人引起足夠的重視,吳將軍還不放心,柳勁松已經正色道:「新來那位秦將軍,我記得他們家也曾出過將才,你要和他好好合作,至於軍功,你去告訴各位,我都記得,絕不會瞞報,更不會讓朝廷不嘉獎你們!」

吳將軍此來,最要緊就是為的這件事,剛要抱拳還禮謝柳勁松,就有人來報秦將軍來了。柳勁松請來人入內。

秦家,是曾出過一位太后的家族,也曾有人尚過公主,只是因公主和駙馬鬧了性子,駙馬失手殺妻,才不得天子信重,後來秦家又上戰場以軍功得以再次封侯,不過青唐和大雍簽約互市,約定不再主動開啟戰端之後,秦家稍有沒落。

雖一直有人在軍中,但不過按步升遷而已,不然上回也不是由柳勁松前來邊關了。這位秦將軍今年三十齣頭,唇邊一撇小鬍子,瞧見吳將軍在內也不覺奇怪,只對吳將軍溫煦點頭:「吳將軍也是來送柳將軍的?」

吳將軍尚未回答,柳勁松已經淺淺一笑:「從詔書下來之日,我就不再能被稱為柳將軍了!」

「下官倒忘了,柳駙馬此次回京,可於妻小團圓,深羨慕之!」秦將軍從善如流,這樣的對答讓柳勁松想起在京中的日子。兩年,這兩年在邊關,已經快要忘了這些虛與委蛇,玉琳,你惦記着我嗎?我很惦記你,非常非常惦記。

「怎麼跑那麼急,難道你已經聽說了,你的夫君會跟隨使團一起進京?」秦國公主看着奔跑進來的玉琳,含笑問她。

玉琳不及去聽秦國公主話里的戲謔,幾乎是衝動地抓住秦國公主的手:「姐姐,這次是真的嗎?他真的要回來了?」

秦國公主點頭,這讓玉琳面上的笑容加深了:「太好了,小舒兒還抱怨說,再不回來,她就不記得阿爹長什麼樣了。小梁哥說,他不信他爹爹,比三妹夫長的還好!」

「你說了這麼些,怎麼就不告訴我,你想他嗎?很想他回來嗎?很惦記他嗎?」玉琳心裏的喜悅也感染了秦國公主,她笑着問玉琳,玉琳面上緋紅,叫一聲姐姐就道:「你取笑我!」

「我並非取笑你,而是正經問你呢。」秦國公主難得的笑的眉眼彎彎,這種笑,讓玉琳想起了從前,輕聲道:「我怎不惦記着他呢?孩子們再惦記,那有我惦記的這麼重呢?」

相思一日日積上去,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就是七百多種相思,已經重的,讓玉琳有些喘不過氣來,而現在,這種相思終於可以解掉,自己的丈夫,將在數日之後回來,這是多麼好的消息。

玉琳唇邊的笑那麼甜,秦國公主剛要說話,成素娥已經捧著一疊奏章進來,瞧見玉琳在殿內,成素娥躬身行禮。玉琳忙對秦國公主道:「姐姐這裏還有事要忙呢,我就不打擾了。嗯,我還要回去收拾東西,搬回王府呢!」

柳勁松既要回京,那這所謂為質的日子也就該結束了,秦國公主眼中閃過一絲抱歉,玉琳察覺出這絲抱歉,什麼都沒說只微微一笑,經過成素娥身邊的時候,步子正好和成素娥撞上,頂上頭的那本奏章掉了下來,玉琳低頭一看,奏章已經被風吹開,上面數行大字,臣某某,為彈劾駙馬柳勁松貪功不放軍權事……

後面的字玉琳並沒看到,因為成素娥已經把那封奏章撿起來,秦國公主察覺成素娥是故意的,眉不由微微一皺,見玉琳轉頭看着自己,秦國公主就道:「回去吧,我說過,我會護住你,絕不是一句空話!」

玉琳默然,接着就道:「姐姐,我知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朝臣如此,也是定規,玉琳,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此刻不是代夫請罪的時候!」秦國公主的話讓玉琳沉默,接着玉琳就道:「是,我知道了!」

「你是故意的!」看着玉琳沉默離去,秦國公主這才對成素娥道。

「是,臣以為,這件事,並不是不可以告訴永樂長公主的!」成素娥一貫這樣的坦白,這讓秦國公主沉默,接着秦國公主就嘆氣:「你真以為玉琳毫無所知嗎?她只是不告訴別人而已。這種事,以後不許再做!」

終究,秦國公主對成素娥還是留了情,成素娥應是,秦國公主伸手去拿那些奏章,這些奏章裏面,有大部分都是互相彈劾的,積重難返啊。秦國公主飛快地翻一遍這各種奏章,唇邊笑容沒有變,就算再積重難返,也有能解決的一日!

玉琳回到住處,那種快速的心跳才平息下來,都到這個地步了,這些大臣們,到底有幾個是真的為國?難道他們不知道,沒有了國,他們什麼都不是。不對,怎麼就忘了前朝安樂老,沒有的,只是朝廷,不是陳家做皇帝,也有別姓人家,換個皇帝,不照樣是山呼萬歲,高官厚祿嗎?

玉琳自嘲一笑,小望舒已經跑過來:「娘,我聽姐姐們說,爹爹要回來了,是不是真的?」玉琳把女兒抱起,用帕子擦着她的手:「到底跑去什麼地方玩了,這小臟手。是啊,爹爹要回來了,我們小舒兒高不高興?」

「真的要回來了?」柳鳳英的聲音有些不置信,玉琳笑了:「是,阿松就要回來了,我們也該搬回去了。這宮中雖好,不是我們的家啊!」

「說的是,這宮裏啊,要說富貴要說這吃的穿的,比外頭要精緻許多,可這出一次門都不容易,更別提還要去探友!」柳鳳英說着就張開雙手對小望舒:「來,我們一起去收拾東西,小舒兒,你想不想你爹?」

「想!」小望舒親密地抱住柳鳳英的脖子,又對柳鳳英道:「祖母,我們要去告訴弟弟,爹爹生的可好看了,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祖孫們的聲音越離越遠,玉琳這才坐下去,長長地嘆了一聲,丈夫要回來了,可是,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是他將為朝廷重臣的開始,不然的話,那些大臣們也不會這樣彈劾他。

瞧成素娥的神情,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玉琳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該來的,總會來的,只要自己一家齊心協力,又怕什麼呢?

拜別了帝后,又去拜別朱太后!這是玉琳在宮中居住一年多后,頭一次拜見朱太后,朱太后靠在那裏,眼神已經無力了,任由玉琳拜完起身朱太后才道:「這幾個孩子,倒是你的駙馬最得重用,很好,也不枉我疼你一場!」

「太后昔日待妾的好,妾一直記得!」聽到玉琳的自稱,朱太后的臉皮抽了一下就道:「你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自己要什麼。你有那樣的母親,還能長成這樣,很不錯!」

「妾的母親早歿,妾,並不記得她了!」玉琳的回答徹徹底底出了朱太后的意外,她突然笑出聲:「好,果然是皇家千金,這樣的冷心冷情,一點不變!」

「太后也是皇家兒媳,妾今日拜別太后,願太後福壽綿長!」玉琳並不會把朱太后的話放在心上,再次起立行禮后就不用朱太后示意,已經退出殿外。

這是玉琳最後一次見朱太后,四年後朱太后薨逝,謚號孝獻,遵照她的意思,並沒把她葬進帝陵,而且單獨起陵。日後史書上提到她時,只是花團錦簇的字樣,十七為皇家聘為後,同年用最盛大的禮儀出嫁並於同日冊立為皇后,十八生樂安公主,一年後生下嫡長子。此後兒子即位,被尊為太后,為太后六年後崩,為後凡二十八年。孝獻后性賢良,常約束后族,主動讓家族不要爵位,並不許子弟出仕。乃一代賢后。至於真相如何,永遠只能埋在這些塵埃後面。

玉琳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順手一摸,還能摸到小舒兒塞在床上褥子下的小撥浪鼓,把撥浪鼓拿出來,晃一晃就對女兒道:「有你這麼調皮的嗎?把撥浪鼓塞褥子下?」

小望舒早記不得自己還做過這個,用手摸摸腦袋就搖頭:「娘,不是我,你絕對記錯了!」

「不是你還是誰?若是侍女們放的,她們早收拾好了!」玉琳把撥浪鼓塞到女兒手裏,小望舒嫌棄地把撥浪鼓放到一邊:「娘,我要去尋阿公!」

「方才你阿公不是和你說,要你和他一起去,你說要回來幫我收拾東西,怎麼這會兒就要去尋你阿公了?」玉琳捏捏女兒的小下巴逗她。

小望舒搖頭:「因為我聽說阿公那裏有好吃的啊!」玉琳拍拍女兒的腦袋,讓侍女把小望舒帶去尋吳王,就開始把那些東西分門別類放好,看着這和原先一模一樣的屋子,玉琳不由淺淺一笑,這一年多,爹爹也很想念自己呢,不然的話,這屋子不會和原來一樣。

「公主您不知道,王爺不讓我們和您說,擔心您惦記呢,自從您搬去宮裏,王爺每日都要來一趟您這裏,讓奴婢們把這裏打掃乾淨,四時鮮花都是按時更換的!」侍女已經笑着道。

玉琳不由抿唇一笑,自己的爹爹,不這樣做才奇怪呢。再等幾日,丈夫回來了,這心裏缺了的一塊,就可以補上了。一家子在一起,心往一起,外面有再多的攻擊都不怕。

要做重臣的人,誰還不會被攻擊幾次。玉琳心裏歡喜,唇邊笑容甜蜜,已經不知不覺哼起小調來。

侍女聽了會兒就笑着道:「公主竟會哼採茶調,想是在宮中聽歌女們唱的。這是奴婢家鄉的歌。奴婢也會哼呢!」說着這侍女清一清嗓子就唱起來。

悠悠一曲採茶調,讓昔日的六皇子順着薄霧去尋這唱歌的人,從此心就陷落了!吳王帶着孫兒們正好走到院門處,聽到屋裏傳來侍女唱着的採茶調,吳王不由讓內侍停下腳步,那曾愛戀過的,那曾痴迷過的,從此,就全都忘掉,再不需提起。

採茶調很短,侍女已經唱完,傳來玉琳讚許的聲音。吳王讓內侍把自己推進去,並對跟在旁邊的小望舒道:「你爹爹回來了,瞧你娘高興的,讓人唱這個呢!」

「阿公不高興嗎?」小望舒的反問讓吳王笑了,接着吳王點頭:「高興,我當然高興,我啊,只要你娘和你們高興,我就高興!」

「嗯,阿公,姐姐說,爹爹比三姑父都長的好看,是不是這樣?」小柳梁一直不忘這個問題。

玉琳在屋裏聽到已經迎出來,順勢把兒子抱起:「好好的一個男子,只記得這些,全是你姐姐教壞的!」

「不是我教壞的,是弟弟本來就不好!」小望舒大聲抗議,這讓玉琳和吳王都笑了,還有數日,一家人就團圓了。

後面那幾日,玉琳差不多是數着日子過的,盼望着丈夫能飛快地到眼前,也很想出京迎接,可他不是單獨歸來,而是和青唐使團一起回來,到時還有迎接青唐使團的禮節,自己是不能去迎接了。

聽到玉琳說不能去迎接爹爹,小望舒大為不滿:「為何不能去?娘,那是我的爹爹,不是別人的爹爹,為何我不能去?」

玉琳只有把女兒抱在懷裏,和她講各種禮儀規矩,讓小望舒慢慢地平靜下來。

日子一天天到了,柳勁松就在今日進京,進京后,他還要先去宮中,和青唐使團一起接受天子的賜宴,然後還有一系列的事,之後才能回家。

玉琳頂多只能遣人在宮門口守候,既然這樣,索性不遣人在宮門口守着,反正,他不是孩子,自會知道回家的路。可雖這樣做,這顆心是放不下的,從早上起來,玉琳就神思恍惚,侍女們來稟報事情,玉琳都不記得稟報了些什麼。

柳鳳英也早早來到吳王府等待兒子歸來,見玉琳神思恍惚,主動把孫兒們帶出去玩耍。讓玉琳一個人獃著,好讓玉琳清靜清靜。這本是好意,可這樣一來,玉琳更覺焦急,腦中有無數念頭,雖說有來往信件,可他是不會說實話的,也不曉得他有沒有受傷,不知道臉上傷了沒,如果臉上有疤,豈不會變成一個醜八怪?

駙馬駙馬,首要就是長的美,如果變醜了,小望舒還不曉得會怎樣傷心?很快玉琳就搖頭,不會的,他定會好好的,全須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像自己這樣胡思亂想。

「公主,宮中來人報,說宮中賜宴已經結束,駙馬被陛下留在後面說幾句話,很快就要回!」侍女的聲音打斷玉琳的胡思亂想,玉琳嗯了一聲,想着去讓廚房再準備點吃的,宮中的賜宴,向來是吃不飽的!

「娘,爹爹就要回來了!他記不記得我啊?」小望舒已經蹦跳着進來,跑到玉琳面前一本正經地問。玉琳彎腰捏下女兒的臉:「你爹爹,一定會記得你的!」

「那我呢,娘?」柳梁不甘寂寞地擠進來問。

「記得,都記得,你們兩個,他肯定都記得的,就這麼兩個寶貝疙瘩,多餘的都沒有,怎會記不得?」柳鳳英笑吟吟地說,柳梁伸手去扯柳鳳英的衣衫:「祖母,我們爹爹,是不是生的很俊!」

「當然很俊,不俊的話,怎麼能做駙馬?」柳鳳英對孫兒的話是有問必答,這讓玉琳笑了:「婆婆,別太慣着他們!」

「阿松回來,我這心裏歡喜著呢!」柳鳳英臉上的笑更深了。玉琳剛要說什麼,侍女就進來道:「公主,駙馬已經從宮中出來了,即刻就要到府!」

「爹爹回來了!」小望舒歡呼一聲就往外跑,侍女忙跟在後面,回來了,自己好像已經準備了很久,可竟像從沒準備好一樣。玉琳不由往鏡中瞧了瞧自己,柳鳳英已經對兒媳道:「公主,您不迎出去,也沒什麼!」

不,怎麼能不迎出去?玉琳急忙起身往外面走去,步子邁的有點大,竟差點把桌上的花瓶給帶下來。剛走出院子,轉過迴廊,就看見柳勁松背一個抱一個地走過來,兩年多沒見,柳勁松臉上已經添上了風霜,但一雙眼還是和原來一樣沒有變。

柳梁瞧見自己的娘走過來,已經嚷道:「娘,姐姐騙人,爹爹沒有三姑父長的好!」玉琳的腳步本來已經停住,聽到兒子這樣說,不由又加快幾步把他從丈夫肩上抱下來:「胡說,你爹爹他,生的最好看了!」

雖然現在晒黑了些,人顯得老相了點,但此刻的丈夫在玉琳眼裏,是前所未有的好看,他終於回來了,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從現在瞧來的,還是那樣全須全尾,並沒少了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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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要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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