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治
「母親，就這樣？」宋青瑜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夫人，這就是處理結果？
宋青蓮可是差一點死在柴房裏，如今才剛剛有點生氣，還不知道大夫診斷的結果為何，三姨娘就不該為這事負點責任嗎？
「她們母女的事自己會處理，你跟我走！」宋夫人沉下了臉來，她是不願意兒子與庶女攪在一起的，這算是個什麼事？
放着自己嫡親的妹子不去對她好，偏生要將這濫好心用在庶女身上，就因為她長了一張狐媚的臉，宋夫人不由在心底冷笑一聲。
宋青玲打了個呵欠，滿不在乎地道：「三姨娘，你也別對五妹妹太狠了，橫豎那水晶葡萄也是我耍厭了的，摔了就摔了，你好生照顧着她就是！」
「是。」三姨娘笑着應了一聲，面容無比親切，看在宋青瑜眼中卻更是刺眼！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道？！」宋青瑜狠狠一拳打在桌上，震得甜白瓷茶壺的蓋子倏地掉落，茶壺一倒茶水浸出，在亮黃色的如意紋桌布上流下一路斑駁的水漬，也將一眾女眷驚了魂，正待眾人回神之際，他的人卻已是如旋風般颳了出去，還順勢帶倒了兩個躲避不及的婆子，留下了一路的尖叫和驚呼。
宋青蓮其實已經醒了，可在不清楚狀況之前，這睜眼還是不睜眼卻有待考量。
穿過來是好事，她從文藝女青年一直期盼到了剩女的年紀，在她正感覺前路茫茫之際，突然便迎來了她另一次的新生。
聽着屋裏的各方發言，她直覺若是她現在醒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她真地很虛弱，渾身無力，腦袋發暈。
不是去請大夫了嗎，怎麼還沒有來？
宋青蓮有些焦急，她的重生不應該毀於此，她甚至還沒能看清楚她的花容月貌！
「三姨娘，你留下來好好照顧青蓮，回頭我讓劉媽媽送點人蔘和血燕給她補補，今後別再這般鬧騰了！」宋夫人的話已是暗含警告，三姨娘怎麼教導女兒她不管，可是弄得人盡皆知便是不知輕重了。
宋青瑜這般火大地離開，明天府里鬧騰開了，她又該頭痛了。
「母親，那咱們走吧。」宋青玲瞄了宋青蓮一眼，微微癟了癟嘴，這個妹妹她還不愛搭理呢。
宋夫人點了點頭，這才與宋青玲相攜而去。
三姨娘收回了遙望的目光，看着宋青玲婷婷玉立的模樣，她心中滿懷安慰，依照宋夫人對宋青玲疼愛的程度，將來定會找個不錯的人家，宋青玲嫁得好她便滿足了。
回身走到宋青蓮身邊，三姨娘目光微微一緊，唇角閃過一絲冷厲，伸手便在宋青蓮胳膊上狠狠一揪，「都是你這個喪門星，關了兩天都餓不死你，真是命大！」
這個女人有病吧？！
宋青蓮在心中痛呼一聲，她這是得罪誰了，要這麼遭人記恨？
聽他們這些人話里說，這三姨娘還是她的親生母親，有母親這般狠得嗎？巴不得詛咒自己的女兒去死？
對這一點，宋青蓮深表懷疑，看來這其中定有蹊蹺！
「三姨娘，大夫來了！」小如在不遠處縮了縮脖子，低垂著目光，顯然對三姨娘很是有些懼怕。
「請進來吧！」三姨娘揮了揮手，對小如吩咐道：「你就在這伺候着五小姐，小玉進去服侍我……」
三姨娘用絹帕捂著唇打了個呵欠，這一夜鬧得她很是疲憊，都是那個不省心的小賤人！
「那五小姐待會若是……」小如低聲請示著，大夫這診段結果還未出來，三姨娘便要歇下了，若是宋青蓮有個什麼，她要找誰去？
「她命大著呢，死不了！」三姨娘冷笑一聲，丟下這句模稜兩可的話便扶著小玉的手拐進了內室去。
小如嘆息著搖了搖頭，看着依然躺在榻上的宋青蓮滿心地憐惜，五小姐攤上這樣一個做娘的，還不如重新投胎做個丫環都要好上一百倍。
大夫被引了進來給宋青蓮診治，最後開了方子便徑直離去，小如拿了藥方送大夫出了門，還要等著第二天藥鋪開門才能去抓藥熬藥呢。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宋青蓮才靜靜地睜開了眼。
入木便是屋頂橫懸著的木樑，再往上是琉璃青瓦，在夜色下泛著幽冷的光，室內的佈置算不得清雅，甚至有些艷俗，多寶閣上的東西擺得滿滿當當，遠遠看着是華麗熱鬧的，她卻看不出一樣精緻的。
這三姨娘是在濫竽充數吧？
宋青蓮不由在心底冷笑一聲，額頭又開始抽痛了，她一手撫了上去輕輕揉着兩邊的太陽穴。
大夫說的話她都聽到了，這就是給餓暈的身體虛弱了些，倒是不礙事，頭上也只是皮外傷，大夫已經抹了藥包上了紗布，至於開的藥方不過就是強身健體之類的補藥罷了。
這個胃餓了兩天，不易急切地進食，剛才喝了好幾杯水，她已經覺得肚子有些鼓了，索性熬到明天吧，大半夜的她也不好再折騰別人。
橫豎這有床有被子，這一晚先將就著過。
宋青蓮向來能隨遇而安，這樣想着她便自行睡去，好在這具身體也真地是疲倦了，窩在柴房兩天得不到伸展，又擔驚受怕的，此刻高床暖枕，她早已經控制不住地沉入了深眠。
宋青蓮是被人搖醒的，小如的聲音在耳邊輕喚道，「五小姐，奴婢給您熬了清粥，快起來喝了吧！」
「嗯……」宋青蓮迷糊地應了一聲，半咪着眼睛被人給扶了起來，甚至還不用自己動手，小如已經取了個靠枕墊在她身後，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着。
這日子真叫一個享受！
宋青蓮吃着吃着慢慢地清醒了過來，這才看清楚眼前的少女，一身杏黃色的窄袖衫，外面罩了個翠綠色的比甲，梳着雙丫髻，模樣很是清瘦，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靈動的。
「小如？」宋青蓮試着喚了一聲，若是聲音沒記錯的話，應該能對上號。
「是，五小姐。」小如點了點頭，低聲道：「等您喝了粥，奴婢再攙您回房，這畢竟是三姨娘的寢卧……昨兒個太晚了，奴婢又見您睡得香，所以沒敢動……」
宋青蓮嗯了一聲，又道：「小如，我碰傷了頭，如今有些事情恍惚中記不得了，可我記得你，一定是你從前待我特別好！」
小如動作一滯，略有些擔憂地看向宋青蓮，「五小姐真地忘記了？」
「忘記了一些……」宋青蓮有些慚愧地撓了撓腦袋，欺騙小姑娘是不道德的，可她現在沒法，「不過我記得三姨娘是我娘，還有夫人、二哥、四姐姐……都模糊地記得一點，一定是我頭撞壞了……」
宋青蓮將昨晚出現過的人物都一一理清，又拍了拍腦袋，一副懊惱又沮喪的模樣。
「五小姐，別拍了，還有傷在呢！」小如連忙抓住了她的手，宋青蓮順勢反握住，笑得一臉陽光，「我就知道小如對我最好了！」
「五小姐……」小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小丫頭臉上竟然還起了紅暈。
「喲，這還有力氣喝粥呢，看來是大好了！」三姨娘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人已是從內室轉了出來。
宋青蓮瞄了一眼，這三姨娘長了一張鵝蛋臉，皮膚很是白皙，鳳眼狹長，是個美少婦，只是嘴唇有點薄顯出幾分刻薄相。
扶住三姨娘的該是她口中的「小玉」，那打扮和小如一模一樣，只是臉蛋稍圓，看人的目光都是斜斜地上挑，眼下看來是服侍的主子傲氣，奴婢瞧著也就不一般。
「小如！」宋青蓮伸出了手來，小如立馬上前將她給攙扶了起來，那一身衣衫還是在柴房時窩過的，又加上睡了一夜，皺巴巴地就像鹽菜。
宋青蓮斂了神色，淡淡地說道：「姨娘既然起身了，那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了。」
「等等！」三姨娘眉頭一挑，急走幾步擋在了宋青蓮跟前，半眯着眼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怎麼過了一夜，宋青蓮好似有些不一樣。
從前的宋青蓮可是個火爆脾氣，凡事都喜歡和她倔著，也讓三姨娘有更多的理由出手收拾。
可眼下宋青蓮這般安靜，沒對她冷嘲熱諷，甚至還能暫斂鋒芒，讓三姨娘不得不懷疑，宋青蓮是不是得了誰的指點變精明了？
「姨娘還有指教？」宋青蓮客客氣氣地說着話，反倒讓三姨娘覺得渾身彆扭。
三姨娘輕哼一聲，冷冷地教訓道：「不管你心裏如何想的，誰叫你沒託身在夫人的肚子裏，身為庶女就要守好庶女的本分，今後在四小姐跟前要恭敬，若是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看我怎麼收拾你！」
宋青蓮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扶著小如的手慢慢走了出去，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走得有些吃力，可怎麼樣也比對着這個女人好。
這一次她是真地看清楚了，三姨娘看她的眼睛裏帶着一絲明顯的嫌惡，這絕對不是一個母親看女兒的目光，這也讓她心裏的猜測得到了一點證實，看來這個家裏的水不是一般深，但要讓自己以後生活得好，她勢必要查明這其中掩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