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天堂在左,地獄在右

12 天堂在左,地獄在右

慕家大廳里,昊一涵坐在沙發的正中央,蘇顏坐在她的旁邊,昊一涵親昵地握著蘇顏的手。慕井然坐在她們旁邊的沙發上手裏拿着一塊魔方,貝森弟站在他的身後。慕皓乙被人抬進樓上的卧室里囚禁了起來,現在正在大吼大叫着要放他出去。

我就站在她們的面前,像個準備受審的犯人。

「阿弟,把東西給她。」昊一涵吩咐著,貝森弟就走過來交給我一張支票。

「為什麼給我?」我沒有接下支票。

「像你這樣的人,搞這麼多事情無非就是為了錢。現在我一次性給你,拿了它就給我永遠消失!」

當昊一涵說這些話羞辱我的時候,慕井然仍低着頭擺弄着手裏的魔方。

抬頭看着我啊!說話啊!為什麼連看都不敢看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因為我騙你說沒有看見慕皓乙,因為你看見慕皓乙握着我的手所以認為我背叛了你?慕井然,你是在生氣對嗎?

「我是井然的未婚妻!」

「未婚妻?哈哈……你以為就憑井然和你發生過關係,就可以嫁入豪門?哼,痴人說夢!游輪那件事如果泄露出去,雖然對我們慕家的形象會有所影響,但一旦鬧上法庭,勝訴的肯定不是你。難道井然把你關在電影院裏的時候,你還沒發現他身上與眾不同的地方嗎?我這裏有張醫學鑒定書,上面可以證明慕井然的智商只有8歲。試想想,如果不是你引誘他,一個智商只有8歲的孩子怎麼會強暴你?如果不是你教唆他,一個8歲的孩子又怎麼會知道要用未婚妻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聰明地就拿着支票走人,否則,我會讓你知道捉弄慕家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一個念頭,電石火花般閃過我的大腦。為什麼昊一涵和慕皓乙的觀點完全一樣,慕井然的智商在她們眼裏只有8歲?

「……難道井然把你關在電影院裏的時候,你還沒發現他身上與眾不同的地方嗎?」昊一涵怎麼會知道電影院的那件事?難道,難道,難道慕井然那天對我做的一切是故意給昊一涵看的?!!

「大少爺,現在安全了。要不今晚就到這裏吧,西婭小姐也累了。」

貝森弟當時所說的『安全了』是指昊一涵用來跟蹤慕井然的眼線走了?慕井然在電影院對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做出一個假象給昊一涵看?漸漸的,一個真相在我腦海里若隱若現起來。

慕井然是個正常人的秘密大概只有貝森弟和蘇顏知道,他們三個聯合在一起隱瞞慕家其他人,或許就跟慕井然的那個計劃有關。難道慕井然才是慕家的養子???

「我有話跟井然說。」

「你還要說什麼?!」蘇顏生氣地站起來,「快拿着錢滾出去!」

「我有話說!」堅定地重複了一次。

「好。讓她說。」昊一涵同意了,她側過臉對慕井然說:「井然,你等下再玩。」

慕井然聽話地停下手上的魔方,用一種漠然的表情抬起頭,我走過去。

「我的回答是:我會。」看着慕井然陰鬱而安靜的臉,我說道。

這句話只有慕井然才明白它的含義。那晚,慕井然在放映廳里問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什麼都不能給你,你還會留在我身邊嗎?」我追出去卻沒能親口告訴他的這個答案,現在我要告訴他。無論他是不是慕家的少爺,我都會留下來。

「那麼,你會相信我嗎?我和皓乙什麼都不是。」我問。希望慕井然不要誤會我,我沒有背叛他。

「你還想讓井然相信你什麼?!如果不是你勾引皓乙並把他藏起來,皓乙會在我還住院的時候突然消失?說,你是不是要挾他了?!」蘇顏繼續誹謗我。

「皓乙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井然,你想聽嗎?」

「井然,你想聽她的解釋嗎?」昊一涵問。

「無聊!」慕井然隨手將手中的魔方向我丟過來,砸在我的額頭上。血立刻從傷口處流淌出來,鼻息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困了。」慕井然從位置上站起來,打着哈欠走上樓梯。

想叫住慕井然,卻被一種無法形容的痛感壓迫着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一個背影就註定了從此陌路。他不再相信我了,更不會聽我的解釋。

「該說的都說了,還不快滾!」

「阿弟,送客。」昊一涵說。

蒼白的月,寒冷的夜,冰涼刺骨的風穿透空空的身體……和一年前那個死裏逃生后的夜晚一樣,同樣漆黑一片的前方,同樣無助悲傷的自己……夏西婭,你忘了嗎?灰姑娘必須要在午夜十二點之前返回家,一旦過了時間,她漂亮的禮服,華麗的馬車都會消失不見的。為什麼不在謊言揭穿之前離開?為什麼又讓自己感覺到痛?夏西婭,不許哭!不許你這麼無能地哭!

一輛麵包車突然停在身旁,兩個帶面具的人衝下來將還在恍惚中的我擄進車內。

我想我知道他們是誰,一個帶着猴臉面具,一個帶着羊臉面具。上次在慕德後山的籃球場里綁架我的那伙人,這次他們又想幹什麼?要錢嗎?我口袋裏正好有張空頭支票。可我沒辦法告訴他們,他們堵住了我的嘴。車子前行的方向越來越熟悉,最後竟然停在了我家門口。腦子裏忽然萌生一個想法:難道他們是后媽找來的幫手?

這個想法在歹徒把我帶進家后很快被推翻了。一個讓我怎樣都想不到的人正站在我家的客廳里。她似乎等了我很久。

「怎麼才帶來?」蘇顏問綁架我的那些人。

「這丫頭跑到公園裏,害我們找了很久。」猴臉男回答著將捆綁住手腳的我一下子丟在沙發上。

「誰讓你們綁的!你們是豬頭啊!不是交代過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傷痕嗎!快,把繩子解開!」蘇顏生氣地命令。

「豬頭是我們大哥。都是這丫頭把我們大哥害死的,幹嘛要對她客客氣氣!」猴臉男嘟嘟囔囔地走過來,解開繩索並拿出堵住我嘴的東西。

我想起在游輪上被蘇顏推到大海里的豬頭男。心想難道他們是為了給大哥報仇才劫持我的?可豬頭男並不是我殺的啊?

「殺你們大哥的人是這個女人!」我指向蘇顏。

「哈哈……死到臨頭了還在滿口謊言!是我通知他們的大哥,你會在游輪上出現的。我又為什麼要殺他?」蘇顏狡辯著。

「死丫頭,再亂說我割了你的舌頭!」羊臉男威脅地拿出刀子。這個時候,沒有任何證據的我再說下去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災難。

「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找人綁架區柔又來要挾我?我什麼時候又是哪裏得罪了你?」

蘇顏楞了下,生氣地責問猴臉男說:「你們都對她說了什麼?!」

蘇顏沒有想到我會猜中之前的綁架案也跟她有關。

「我們什麼都沒說!真的一個字都沒說!」猴臉男否認。

「就算他們不說,我也知道。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蘇顏走到我面前,蔑視地抬起我的下巴將她最初為什麼讓人綁架我的目的說了出來。其實很簡單,蘇顏就是看不慣像我這樣卑賤的女人竟然還拒絕端木菊野複合的要求。所以,她抱着一種看好戲,消遣無聊時光的想法才買通人綁架我。蘇顏就是要逼迫我向菊野低頭,就是要讓我認識到自己其實有多卑賤可憐。可惜,她的計劃出了意外,我報了警。當蘇顏看見警車正開向慕德後山的時候,她慌張了於是那天她才會跟着警察一起上山來。後來,當蘇顏看見皓乙保護我后,她的嫉妒之心被點燃了。她愈加迫切地想毀了我。當她知道我也會去參加學院祭的時候,就把消息透露給豬頭男。這也正是為什麼豬頭男會出現在游輪的原因。而甲板上的那次劫持,只是蘇顏配合豬頭男演的一場戲,目的是為了協助豬頭男逃脫。至於豬頭男為什麼非要我去交換蘇顏,也是蘇顏的教唆。

「我就是想看看,井然到底在不在乎我?」

現在我完全相信蘇顏是真的不喜歡慕皓乙了,她根本就沒想過要考驗慕皓乙是否在乎她。也許當時的蘇顏深信,慕皓乙已經完全被她俘虜了,不需要測試。

「可惜,井然當時根本就沒出現。」我說。

「他沒出現並不代表他不在乎我!也許他當時在房間里睡著了,也許他當時沒有聽見騷亂,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被劫持了!」蘇顏的情緒變得激動,很顯然這些她想的理由連她自己都沒能說服。

「你現在又想測試誰?」我想我知道她這次綁架我的目的。

「哈哈……」蘇顏又大笑起來,然後她突然停下來對猴臉男使了個眼色。猴臉男和羊臉男立刻走上來,一個架住我的肩膀,一個撬開我的嘴猛倒進一大堆白色藥丸后,又狂灌水強行逼迫我全部吞咽了下去。

「咳咳!!」他們一鬆開手,我就乾咳不止。

「你給我吃了什麼?!」

「一個被甩的棄婦會吃什麼安樂死呢?」蘇顏舉着手裏的空瓶子說。

安眠藥?!立刻蜷縮起上身將手指深插進喉管里,想把吞下的東西全吐出來,可惜什麼也吐不出來。害怕地立刻衝到電話機那裏想打電話報警,可電話線已經被人割斷了。他們早就在這房子裏做好了準備。

「你把我的家人弄哪裏去了?!」

「家人?你把她們當家人?!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只跟她們說你得罪了慕皓乙,慕家人很快就會報復的時候,她們立刻收拾行李跑到國外避難去了。知道她們走的時候跟我說什麼嗎?讓我好好收拾你,只要不遷怒在她們身上。」

我相信蘇顏的話,后媽和姐姐們絕對能說出這麼冷血的話。我的胃裏一陣陣隱痛,酸脹噁心,想吐卻沒有力氣只能扶住沙發不停乾嘔,我知道自己清醒的時間不多了。

我想蘇顏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在製造一起棄婦自殺案。

「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女人總出現在井然和皓乙身邊?!你憑什麼讓井然親手給你做早餐?你又憑什麼讓皓乙因為你而沖我發火?!夏西婭,我受夠了你這樣的賤人!我要殺了你,這樣一切就能恢復到最初的樣子。井然也好,皓乙也好,都是我的!!」

是不是擁有越多的人,就會變得越貪心?像蘇顏這樣近乎完美的女人卻貪心地想得到兩份愛。人的慾望果然是最可怕的武器。

「你會夢見我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頭一陣眩暈,昏倒在地板上。

「是你逼我的!夏西婭,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闖進不屬於你的世界裏!」

「把她抬到沙發上!關燈走人!」蘇顏命令其他幫手把我抬到沙發上后關上燈離開了。我的四肢沒有一絲氣力,意識也在漸漸模糊,我感覺自己像躺在流沙里,很快就會沉淪進去被黑暗吞噬掉。

誰會來救我?媽媽,我真的該放棄了嗎?不會有人願意拿水晶鞋來找壞了的灰姑娘,無論是王子還是乞丐都不會有人來了……

絕望的等待中,門開了,一道亮光從外照進來,那一刻我像是看見上帝的大門在自己面前打開了般。黑暗中漸漸走近的這個腳步聲好熟悉,最後他停在我面前,臉影藏在黑暗裏。我連開口叫出他名字的氣力都沒有了,只能努力睜着眼睛。

救我,快救我!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無動於衷?!救我!!

「大少爺,找到了。」貝森弟的聲音也出現在房間里。他是跟在慕井然身後進來的,他好像剛剛從我的閣樓下來。他找到了什麼?

「嘟……嘟……」手機撥通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是慕井然正在撥打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不是說只要我打,你就會出現嗎?為什麼連這也要騙我?」慕井然冷冷地問著,我卻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那這部手機的1鍵會設置成誰?」慕井然說着,撥通手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嘟……嘟……」

「喂?西婭?!是你嗎?喂??喂?!!你在哪?!」

一個聲音像子彈瞬間穿過我早已經混沌不清的意識。

我想到慕井然第一次打的手機號碼肯定是我在遊樂場時留給他的電話,他還不知道那部手機在我剛被劫匪劫持上車時就被搶走了。而此刻在我耳邊的這部手機,肯定是貝森弟剛從閣樓上找到的慕皓乙交給我的那部手機。我不知道慕井然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有兩部手機的,但眼前的一切事實都在向他證明,我說謊了。真的很想解釋,可我除了哭泣什麼也做不了。黑暗抹殺掉眼淚的光澤,慕井然根本看不見我的哭泣。

「我說過,背叛我的下場只有一個,毀掉。」他的手指掠過我的臉,冰涼刺骨。

我的心在他的體溫下頓時冰凍。他還是沒有相信我,他要毀了我,他不會救我……

「大少爺,該走了。」貝森弟提醒著,眼前的那個人影就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出了房間。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從耳邊那部手機里傳出的聲音。

「說話啊!你怎麼了?!」

「少爺,你不能亂動。」

「讓開!!」

「快!通知夫人,少爺逃了!」

「西婭你不要掛電話。那手機里有衛星定位的功能,我很快就能查出你在哪。該死!什麼破手機!是不是聽筒壞掉了?!西婭,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喂?喂?!」

「該死!開快點啊!西婭,你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

黑暗裏,我的絕望和傷痛,瀉落不止……我不要自己這樣死掉,不要這樣被慕井然誤會地死掉,我不要他恨我,我要堅持下去,堅持到慕皓乙趕來救我。

皓乙,你快點,再快一點……

「西婭?!」我想我聽見了慕皓乙的聲音,但也許這是我的幻覺。我已經無法睜開眼睛了。

「不要睡,西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嘭——!!!」巨大爆炸聲存留在我僅剩的意識末端。世界很快安靜了。我死後會進天堂?還是下地獄?

我想我是死了,到了一個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的地方,那裏全是大霧。我在裏面被誰牽着手,一直跑,一直跑……我根本看不見牽我手的人是誰,我問他他也不回答。最後,我終於從霧裏跑出來,他卻不見了。我還活着。

醒來后的世界徹底變了。報紙和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讓我知道自己成了殺人犯。他們說,我被慕井然拋棄后萬念俱灰地想自殺;他們說,我不甘心一個人這樣死掉,於是在服了安眠藥后就騙慕井然去家裏,打算用壞了的熱水器將他炸死,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地害死了慕皓乙;他們說我是心腸歹毒的瘋子,他們說我殺了人……

我沒有!我沒有想自殺!我沒有想謀殺任何人!我是冤枉的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我要見慕井然!我要見慕皓乙!

從醒來的那天知道這些對我的指證后,我一直都在否認,不停對看守說自己沒有。可他們還是把我當成瘋子,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沒有人來幫我,他們甚至拒絕任何人來看我。我被隔離了,就像一個馬上就會被執行絞刑的死刑犯,根本沒辦法和外界聯繫。我的腦子裏有無數的疑問,我不明白如果慕井然是想毀掉我,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地弄出爆炸謀殺這樣的事情來?他大可以不管我,任由我在安眠藥的作用下安靜地死去。

「只要你在法庭上按我說的陳述,就可以幫你減輕罪名。」這是我的辯護律師,就算我是一個認定了會被判處死刑的犯人,為了法律的公平他們還是給我請了律師。

「我要見慕井然,我要見他……」我根本聽不進去律師的任何交代,除了這句話我什麼都不想說。

「律師就是大少爺給你請的。」貝森弟走進監牢,他的出現讓我的快要崩潰的世界看到了希望。

衝上去抓住貝森弟的衣領問:「井然在哪?皓乙在哪?他死了嗎?他真的死了嗎?」

貝森弟給律師使了個顏色,律師就離開監牢。

「少爺沒有死,但也和死差不多了。爆炸讓少爺的整個後背嚴重燙傷,再加上手術刀口的撕裂感染,少爺現在重度昏迷。」貝森弟說着,我的心一下子跌進深淵,手臂無力地垂下。

「為什麼要變成這樣?井然只是想毀了我而已,為什麼要把皓乙變成這樣……」

「你錯了。大少爺要毀的先是少爺,其次才是你。」

「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這也是我這次來找你的目的。」貝森弟說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貝森弟先介紹了慕家不為外人所知的家族內幕。因為慕老爺近幾年身體不好,慕家的資產交由慕夫人經營管理。慕夫人也就是昊一涵,近兩年來漸漸擴張自己的勢力,現在她在慕家所佔的資產比例已經快過半。幾天後慕家和日本端木家的一個合併計劃,其實就是昊一涵所佔的那部分資產想和端木家進行合併,以此達到昊一涵想侵吞慕家更多資產的野心。

就像我之前猜中的那樣,慕井然並不是昊一涵的親生子,慕皓乙才是。慕井然的生母是慕老爺的第一任夫人,8歲的慕井然親眼看見母親在和父親爭吵的時候,被父親推下樓摔死。受不了刺激的慕井然離家出走了。我想這或許就是慕井然當年會被我爸爸揀回家的起因。後來,慕井然被送回慕家后又遭到了綁架,在解救的過程中慕井然的頭受了傷。當時的醫學鑒定確實說明慕井然的智商以後都將維持在8歲的樣子,但誰也不知道,慕井然後來恢復了。

這些年慕井然一直讓自己的行為像個孩子,就是在等待時機為了報復昊一涵這對母子。當年慕井然生母和他父親爭吵的起因就是慕井然父親的外遇昊一涵。

昊一涵一直視慕井然為眼中釘,她表面上對慕井然很好讓他頻繁出現在公眾面前,但其實是居心叵測。像慕家這樣家世背景的有錢人,肯定會成為很多劫匪綁架的對象。因為慕井然的那份醫學鑒定書,昊一涵更不害怕慕井然的過度曝光會影響慕皓乙今後在慕家的統治地位。就這樣,昊一涵轉移了公眾的目光,讓自己的親生兒子慕皓乙生活在安全又寬鬆的壞境下。

這次慕井然的回國就是為了執行復仇計劃。因為貝森弟和端木菊野的關係,貝森弟早就打聽到端木菊野要回國的安排,所以他們最初的計劃是想用貝森弟說服端木菊野,讓菊野和慕井然暗地裏聯手,一起抵抗昊一涵。但最後誰都沒有想到的意外出現了,慕皓乙偷跑了回來,而我也莫名其妙地卷進來。

這時我才明白,游輪那天偷聽到的對話是什麼含義。慕井然讓我做他的未婚妻,是想利用我讓菊野仇恨慕家,繼而拒絕跟慕家合作,說不定菊野還會想辦法對付慕家。好一招借刀殺人,如此一來,慕井然自然就會坐收漁翁之利,即消減了昊一涵的勢力又避免和昊一涵正面衝突。

「夫人在慕家的勢力被消減,少爺再出現什麼意外的話,就不會有人能動搖大少爺在慕家的地位,接手慕家也就是早晚的問題。大少爺吩咐了,只要你在法庭上緘默不語,律師自然有辦法幫你減輕罪刑。等你出來的時候,大少爺會加倍補償你。」

「是你們打開了熱水器,是你們把熱水器的溫控器,過熱保護器和單向閥門全都破壞了,是你們讓水在熱水器內干燒變成了高溫蒸汽引發了爆炸,是你們把慕皓乙引到我家的,是你們算計好了這一切需要的時間,是你們要謀殺慕皓乙……如果我在法庭上這樣說呢?」

熱水器會爆炸的事情,當年就曾是慕井然在我家弄過的一次惡作劇。所以,只有他知道熱水器需要干燒多長時間就能爆炸。被拋棄的我,服了安眠藥,弄壞熱水器后躺在家裏等待情人到來后,和對方一起死……多完美的計劃,毫無破綻。

「你的這番話有誰會信?就算夫人相信,你認為她會輕易放過你嗎?她會認為你和大少爺是一夥的。一旦大少爺毀了還有誰能救你?所以,你最好依照大少爺的安排,配合律師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這一切也都是慕井然算計好的吧?他知道我現在的處境除了認罪外,沒有其他的退路了。

「你們是不是早知道蘇顏會害我?不然那天也不會在她們剛走後,你們就出現了。」

「不知道。準確的說,設計引少爺來見你都是大少爺臨時決定的。那天我們出去,少爺身上帶着藥膏,我想那是為你額頭上的傷準備的。」

難道慕井然那晚是因為擔心我才跟出來的?最後卻因為從我的閣樓里發現了慕皓乙給我的手機而生氣,認為我背叛了他,欺騙了他,所以慕井然才臨時設計要把慕皓乙引過來並殺了他的計劃?一切答案明朗后,我只有一個疑問了。

「我可以答應你。但有個條件,我要見慕井然。」

貝森弟怔了下說:「沒想到你真會要求見他。大少爺就在門外。」

貝森弟說着打開門,慕井然就出現在我面前。

「大少爺,我在外面等你。」貝森弟退了出去。

慕井然看着我,一言不發,就像以前從未見過我似的,然後走過來。我終於看清他的眼睛,陰影全都散去了,只剩下一種遙遠的清冷的無所不在的目光。

「如果慕皓乙沒能趕過來,你是不是就準備殺了我?」我想到如果慕皓乙沒能在熱水器爆炸前趕來,被炸死在房間里的人就只有我。

慕井然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像是一段冰柱猛地插進身體,我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寒冷,心滑進了無底深淵。

「是啊,背叛你的就只有一個下場,毀掉。」喃喃地說着轉過身去,藏起眼底的悲傷,「你走吧,我不會傻到把自己逼上絕境。不要忘記許諾我的事情,等我出來后你會好好補償我。」

面前出現一片陰影,慕井然熟悉的氣味從後傳來,媽媽的那條項鏈突然出現在眼前,慕井然正從后將她戴在我的胸前。我想轉過身去,卻被慕井然從后握住肩膀停下。

安靜了許久,慕井然在我的髮絲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他說:「我等你。」

心被撕裂了一塊,滾燙的眼淚浸濕了整個心房。如果灰姑娘早知道這就是最後的結局,她還願不願意再坐一次南瓜馬車,再穿一次水晶鞋?最傷害的並不是慕井然要毀了我,而是他一次次把我推向險境后,又向我伸出的那隻手。

讓一個人無法忘記的往往不是得到某種東西的喜悅,而是對某種東西的恐懼。我要怎樣才能忘記他?我害怕,害怕我會,喜歡上,他……

法院判決書:因被告人夏西婭系未成年,其蓄意謀殺被害人慕皓乙證據不足,現判決有期徒刑三年,立即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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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攻A計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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