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喜歡與喜歡上

7 喜歡與喜歡上

「小姐,該醒醒了。」天剛亮女僕就把我叫醒,原因竟然是慕皓乙那個傢伙正在樓下等我一起吃早餐。

「我不餓。」一個翻身想繼續入睡,女僕卻繞到我面前哀求地說:「少爺已經很生氣了,如果再叫不醒小姐,我們都會被辭退的。」

好吧,我並不想讓自己的懶惰或者跟某人賭氣而給其他人帶來麻煩。坐起來,換上女僕給我準備的乾淨衣服,在她們的攙扶下一蹦一跳地走下樓。

「少爺,大少爺,西婭小姐來了。」女僕通報著。正在跟貝森弟說什麼事情的慕皓乙立刻停下來拿起桌上的牛奶,仰頭就喝起來。

「燙!燙!燙!」被熱牛奶燙到喉嚨的慕皓乙手忙腳亂地放下杯子,張開大嘴不停煽氣,但卻不小心又撞翻慕井然的杯子,熱牛奶好準不準地又潑在了他的左手上,慕皓乙再次哇哇大叫:「燙!!燙!!」

「快拿冰塊來!少爺,少爺!」貝森弟也跟着着急地大喊大叫。

「動作輕一點!疼死我啦!!」

「是,是。」

……

看見這樣一副雞飛狗跳的場景,我突然很想笑。

「少爺,蘇顏小姐來了。」一個來通報的下人打斷了此刻的歡樂,還沒等我改變表情就看見一身純白色裙子的蘇顏帶了條體型巨大的英國古老牧羊犬走進來。

「早安,井然,皓乙。」蘇顏笑着打招呼,完全把我當成透明人,「給你們帶我親手做的早餐來嘍。」

「您來的正好,蘇顏小姐。少爺和大少爺的早餐剛剛在一場劫難中毀於一旦。」貝森弟笑着將蘇顏手中的籃子接過來。

「皓乙你剛才在大叫什麼?我還沒進來就聽見了,」蘇顏像蝴蝶一樣輕飄飄地走到慕皓乙面前,雙手挽在身後,身體半傾向慕皓乙,抬着頭用一種好奇又天真的眼神打量著慕皓乙。這畫面太美好太曖昧了啊。別說慕皓乙都會臉紅失語,就連我這個透明人都不好意思繼續看下去。

「汪!汪!汪!汪!!」剛想轉移視線,那隻古老牧羊犬就衝上來。我嚇得連忙想逃卻忘記自己的腳傷,一屁股摔倒在地。

「William,STOP!」慕皓乙高聲大喊制止了這條訓練有素的狗對我下口。

我的娘啊……再晚一秒我就會葬身狗口了!

「她怎麼還在這?」蘇顏這時才發現我的存在。難道有誰答應了蘇顏會很快送走我嗎?

「哦,那個……」慕皓乙支支吾吾,「她昨晚又摔傷了腳所以要留在這裏繼續觀察幾天。」

蘇顏剛剛還天使般的笑臉立刻陰沉下來,她走過來把那條古老牧羊犬從我面前牽開后,輕蔑地說:「我的William不喜歡在這裏看見陌生人。你要是有什麼要求比如錢之類的補償,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人既然都已經沒事了就不要再賴在這裏。」

她一定以為我是故意賴在這裏的。真是個膚淺的女人!哈,我冷笑了下,想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嗷~嗷~嗷~~」

餐廳里突然傳來狗凄慘的叫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只見慕井然的手臂懸在半空,他的手裏正拿着一個空的杯子,杯子的正下方是一隻痛苦地用爪子捂着眼睛嚎叫的古老牧羊犬。狗的毛髮上還散發着水蒸氣,我想慕井然肯定是把一杯熱水倒在了那隻狗的臉上。

「William!!」

「井然,你在幹什麼?!」

「阿弟!你快去開車送我的William去醫院啊!動作快點啊!!」

「William,William……」蘇顏着急地大喊,慕家幾乎所有的僕人都衝到餐廳里。有去把狗從慕井然身邊抱開的,有去拿冰袋的,有去拿紗帶的,有去拿葯的……來來回回穿來穿去的在我面前跑過很多人,那場面混亂極了。倏忽間,一雙手臂將我從地上抱起來。

像是趁亂逃亡般,我被慕井然抱着迅速走出餐廳,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現在,慕井然將我放在一棵櫻花樹下,眼前的一切讓我一直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

陽光像一條條金色的琴弦,從繁密的枝葉間透過來。草莖上正準備滑落的露水也呈現出彩虹的光澤,不知名的小花也都找到自己的顏色歡欣鼓舞地迎接新的一天。這一刻的感覺不僅僅停留在視覺上。你聽,那在晨光中醒來的鳥兒正一邊哼唱一邊梳理著自己的羽毛;你呼吸,那櫻花的芬芳與獨特的青草泥土香,不正像張開了雙臂擁抱陽光嗎?如果你閉上眼睛,有沒有感覺到陽光正溫柔地撫摸着你的頭髮和臉頰?慕家竟然有這樣一處世外桃源般的秘密花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我問。

「沒原因。」慕井然說着也坐下來和我同靠在櫻花樹上。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我掩飾地按住胸口不想被慕井然察覺到。

要死啦!怎麼會有這樣的畫面發生呢?!我該說點什麼?要不要問他那個問題呢?如果他是那個哥哥,我又要說什麼呢?如果他不是……我希望他是,可內心似乎又有個聲音在否定我說,他不是。他是慕家大少爺,如果他也是那個哥哥,我根本想像不出他會被我爸爸收留一個暑假的原因。

「你真的不想從我這裏要什麼嗎?」

「喂,這是你第三次問我這個問題了。怎麼感覺你像阿拉丁神燈里跑出來的神仆,許給我三個願望。前兩次我都說了沒願望,如果這次我還說沒有,是不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打趣地說着側過臉看向慕井然。

「你困嗎?」慕井然問我。我搖搖頭。

「我困了。」說着,慕井然就躺下來枕在我的腿上,閉上眼睛睡起來。

這個空間頓時陷入奇迹般的寧靜,一種似乎比深夜還要深沉的寧靜。

他的姿勢像是完全融進了此刻的沉靜里。他在睫毛像是停落在臉上的蝴蝶,有節奏輕微的近乎不能察覺地闔動着。他的呼吸越來越均勻,胸口有規律的起伏。他就像一個不小心落入人間的天使般,讓我和四周的一切頓時失去顏色。我湊上去靠近他,想從他的容貌上找到更多和那個哥哥相似的地方。他睡的是那麼香甜,讓我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深怕吵醒他。

一縷陽光突然反射進我的眼睛,我抬手擋了下,再次放下時我的目光被慕井然胸前那條不經意露出的項鏈吸引。

它太象媽媽留給我的那條了……正準備伸手上去卻在剛一碰到項鏈時就被慕井然抓住。心一下子懸到嗓子裏,以為他醒了,卻沒想到他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就始終安靜地在我的腿上睡着。

我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卻發現他握得很緊。我不敢再繼續亂動,只好重新靠在樹上。溫暖的陽光,靜謐的環境,我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進入了夢鄉。

當我被自己麻木酸疼不已的雙腿從夢中拉扯出來時,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幕,幾乎讓我昏闕過去。

慕井然就貼在我面前,他的臉正側着一個弧度像是要親過來……

我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唇,胸口劇烈跳動,像是有榔頭正在敲打着。我已經忘記了呼吸。他一點一點地靠近,短短5公分的距離,他時而停止,時而靠近,像是在猶豫不決或者是在思考怎樣繼續。我感到一種怦然心跳的律動,那律動比任何時候都更劇烈。我可以感覺得到,這種感覺似乎也在糾纏着他的心跳。

「你醒了。」就要觸碰到我的慕井然突然將臉瞥過去,淡淡說了三個字。我的內心升起一股莫大的失望。

「嗯。你也醒了。」悵然地說着。

「回去了。」慕井然重新將我從地上抱起來,離開這片秘密的花園走向慕家大宅。

剛剛發生了什麼嗎?還是我的幻想?

慕井然剛把我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貝森弟就從樓上的房間走下來。

「大少爺,你去哪了?少爺出去找你了。」

「沒去哪。」慕井然面無表情地回答,可貝森弟看見我后,答案就很快瞭然於胸。

「大少爺,William的傷勢很重,雙眼恐怕要瞎了。蘇顏小姐正在卧房等你,她希望你能快一點上去。」

「等我。」慕井然淡淡地對我說了聲后,轉身走上樓。

看着慕井然的背影,腦子裏又再次浮現出剛剛發生過的一幕:慕井然的唇,忐忑,試探地靠近我時,我的心雖然有猶豫,閃爍,但卻是捨不得迴避地等待着……我有種強烈的預感,終有一天慕井然的一切會讓我毫不防備地淪陷。可我究竟是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還是在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呢?我想讓慕井然愛上我,但我卻不想讓自己再愛上任何人。

大概過了幾十分鐘后,樓上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我支撐身體站起來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時。

是蘇顏和慕井然。他們的吵鬧聲因為太遠我無法分辨的清楚,但他們的影子卻看得真切。蘇顏的情緒異常激動,她從后一下子抱住轉身而去的慕井然哭着說什麼,然後慕井然分開她的轉過身捧起蘇顏的臉親吻了下去。

我的身體頓時僵硬在原地,像是有誰用熱蠟封印了我一般。我想讓自己移開視線,可身體卻不停使喚。這種感覺太過繁複,它不像偷窺到別人秘密的驚喜,也不像發現戀人偷情的失落。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似乎第一次體驗,我無法擺脫它。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像是教堂的鐘聲救贖了有罪的靈魂般,我的身體頓時恢復了正常。

「請問,夏西婭在這裏嗎?」

「在。請在這裏等一下。」管家回答。

「區柔!」像獨腳大仙般單腿蹦過去。我終於為自己擺脫那樣奇怪的感受找到了一種捷徑。

「我聽老爸說你在這裏,所以就想來看看你好不好。」區柔仔細審視了我后說,「看來是我太杞人憂天了。你的腳怎麼了?要不要緊,我扶你過去坐下吧。」

區柔說着就要扶我進去,我握住她的肩膀急切地問:「你是來接我的對嗎?」

「你還是待在這裏吧。這裏的條件設施比我家好很多呢。」

「帶我離開這裏啦。你不知道哦,我這腳傷原本是沒有的,是昨晚才弄傷的。如果再留我在這裏多一天,我敢肯定你明天見到我的時候已經是半個人躺棺材裏了。」我誇大其詞地說着,希望能說服區柔帶我走。

「拜託我的好區柔,求求你了,帶我離開這裏吧!我真的很不習慣這裏,昨晚都失眠了。」

區柔為難地點點頭說:「好吧。我帶你走,可我們要先去跟二少爺道謝再道別吧?」

「不用管他了。他現在不在。回頭再說。我們還是快走吧。」催促着區柔像是這房子裏有什麼東西要吃了我一般,迫不及待地想離開。

「哦……」

當區柔扶着我離開大廳時,我不由自主地回頭又看向走廊里的那個方向。他們改變了動作,現在是蘇顏捧著慕井然的臉,親吻著……一種異常強烈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夏西婭啊,你到底在做什麼啊?!為什麼要走呢?!這不是最好的和你的王子接近的機會嗎?為什麼要向個失敗的逃兵一樣?!

在慕家短短的一天時間,我的心又改變了多少?慕井然和蘇顏的關係是什麼?難道蘇顏一腳踏兩船?哈,就算是又能怎樣?她是公主,她有這個資本擁有不止一個王子。夏西婭,你怎麼跟她斗啊?!

離開慕家后我和區柔並沒有直接趕回區柔的家,而是去了端木菊野家。退學的事情還沒有得到解決,我不可以就這樣放任菊野。依照端木少爺的脾氣,如果他這樣做之後,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下一次他會變本加厲地製造更多更麻煩的事端來刺激我。

「少爺現在不在家。」

我和區柔被管家拒之門外,理由是他們家少爺現在不在家。我不知道這是菊野在躲我的借口還是他真的不在家,我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門外等了很久。

天漸漸黑了下來,長時間的直立讓我後背上的疼痛漸漸蘇醒並擴展開,到最後我不得不躬起上身來緩解痛楚。區柔見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就強行架起我搭上計程車返回她的家。

「老爸,我們回來了!」還沒進門區柔就叫嚷起來,我們在間廳正在換拖鞋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西婭~」

愕然地抬起頭看着眼前的這個人。

「老爸!你怎麼不早說家裏有人啊!」區柔抱怨著衝進客廳卻四下都沒有他爸爸的影子。

「他接了通電話就出去了。」菊野說。

「你怎麼會來?」區柔走過來扶住我的肩膀將我帶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

「西婭,你傷到哪了?嚴不嚴重?」

「不用你操心了。慕大少爺已經為西婭找了最好的醫生。」區柔故意搬出慕井然想氣走菊野。

「為什麼不來找我?」菊野一聽到慕大少爺四個字,臉立刻沉了下來。

「找你做什麼?找你逼他們退出社會大學?!你真以為你端木少爺是萬能的啊!」我刺激他。

「你在為我讓那些人退學的事生氣?可我不認為讓他們離開慕德是做錯了。」

「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他們欺負西婭是你指使的欸,你竟然還捏造出西婭為你墮胎的謠言!真無恥!」區柔生氣地質問他。

「我拆了又能怎樣。他們不過是群毫無用處的垃圾。」

「你……你……你這人怎麼可以這樣?!」區柔被菊野的話氣到七竅生煙,她一直你你你的卻你不出個所以然。

「拆了之後,你還要做什麼?!」我問。

「綁架你們的人我會在最短時間內查出來,他們怎麼傷害你的,我就怎麼讓他們加倍還回來!無論是誰指使那些人的,我都要讓他知道得罪端木家的下場會是怎樣!今後我會派人24小時保護你們,絕不讓此類事情再發生。」

「你……你這樣做和那些歹徒又有什麼區別?!」區柔終於你出了一句稍帶攻擊性的話。

「他們是垃圾,我是端木菊野!」

菊野的這番話讓我感到無比噁心。也許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當我們熱戀的時候,菊野身上的缺點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接受。現在,當我真正從戀人的關係解脫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再看他時,才知道自己有多討厭菊野身上的王子病!他已經連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都忘記了!

「那你準備怎麼報復我呢?」在菊野家門口早已醞釀在腦子裏一番話,準備全部說出來,「我也傷害了你,也讓端木家受到過羞辱,端木少爺又準備怎麼報復我呢?如果所有欺負過我的人都要受到懲罰,那第一個該懲罰的人就是你!端木菊野,我真的覺得以前的自己好傻好天真,竟然能和這樣的你在一起兩年!現在,請你明白一點。我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了!請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離我,遠,一,點!!」最後這句話我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這一次,我的心竟然沒有了任何異樣的情緒,這一點讓我覺得很輕鬆,我想這也許就是徹底釋然的開始……

一切頓時安靜了,菊野的臉上一副灰敗的神情,雙眼暗淡無光,他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成拳。我留意到他發白的骨指節處佈滿密密麻麻的傷疤。他一生氣就有自虐的習慣,這一點他還沒有變。以前的我會因為他這樣自殘的行為覺得心痛,現在的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了,甚至連開口勸說他改掉這個毛病的念頭都沒有。我想,如果菊野沒有逼迫那麼多人自動退學,我或許還對他存留一絲幻想。現在,這些幻想也全都破滅了。我異常確信,他不是我要的那個人。

「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吧。請出去,我累了。」我下着逐客令,區柔就拿出趕瘟神的姿勢開始向外轟他走。

菊野落寞離開前留下一句話:「如果我能放棄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愛情不是你不想放棄就能一直抓着的東西,當我的心不再為你難過時,我們的愛情就真的走到了盡頭。菊野,你該學着放手了。

「西婭,你怎麼了?有點不舍嗎?」送走菊野后的區柔湊到我面前。我搖搖頭,將雙手放在平躺着的身體上。右手拇指在左手的手帕上摩挲,腦海里閃過那個秘密花園裏一切。這樣時不時總會想起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喜歡嗎?我在悄悄地喜歡慕井然?就算我喜歡他,也絕不會讓自己喜歡上他。慕井然比端木菊野危險一百倍,他就像一株有毒的豬籠草,隨時都有可能把我吞進肚子裏,屍骨無存。

喜歡和喜歡上不是同一個概念,我能把握好這微妙的差別嗎?夏西婭,你只能陷入到喜歡的程度,不可以喜歡上……

「西婭,我還是扶你回卧室休息好了。你看起來眼神挺不對。」區柔見我一直發獃於是就提議將我扶到卧室休息。

「區柔,」我叫住她,「如果你小時候和一個朋友渡過了一個難忘的暑假,再以後就彼此失去了聯絡,長大后你還會認識對方或者記住當年的事情嗎?」

區柔想了想說:「這要看有多難忘了。如果沒有發生什麼可以讓對方記住一輩子的事情,那肯定會很快忘記。長大后的事情都多得去了,誰還有富裕的硬碟去存儲小時候的事情啊。像我啊,小時候的事情只記得寥寥幾件,比如第一次得獎啊,住院啊……反正大部分都是跟第一次印象深刻的事情有關。」

「等等,」區柔的話里有一點提醒了我,「把之前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長大的事情……」

「不是,再前一句。」急切地瞪着她。

「再前面?」區柔抬起頭思索了下,「如果沒有發生什麼可以讓對方記住一輩子的事情,那肯定會很快忘記。」

像迷途在大海中的漁船突然看見了燈塔一樣,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終於被解開了!

當一個人想讓對方記住自己時,說明他已經記住了對方,因為討厭或者害怕被對方遺忘所以才迫切地希望對方能記住自己。按照這樣的推論,當時那個哥哥把我推下樓,朝我扔花盆,放火燒廚房等等破壞都是他想讓我記住他。而想讓我記住他的起因是,他已經記住了我。

如果慕井然就是那個哥哥,他肯定會記得當年的夏西婭。難道是我女大十八變,所以他才沒有認出來?我為什麼越來越說服自己去相信,慕井然就是那個哥哥?

「區柔,你真是太可愛了。」興奮不已的我在區柔的臉頰上狠狠啵了下。

「西婭,你確定你傷到的地方沒有腦子嗎?怎麼感覺你這次回來后怪怪的。」區柔有點懷疑地看着我。

「怪?我哪裏怪了?這裏,這裏,還是這裏?」說着我就在沙發上咯吱起區柔敏感的痒痒穴,她害怕的又哭又笑又求饒。

「哈哈……繞了我吧,繞了我吧!」

空蕩蕩的夜空,樹影在風的翅膀上徐徐降落。夜色如少女的秀髮散開來,潺潺流淌的月光在卧室的牆壁上匯成一片銀色的海洋。

這個夜晚我和區柔同床共枕地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其中有一件區柔的囧事差點沒笑破我的肚皮。區柔說起她小時候老師問她的理想是什麼?她回答思想者。我問她原因,她回答說,因為做思想者就只需要每天坐在那裏沉思。我大笑。然後區柔又問我知不知道她現在的理想是什麼?我搖搖頭,她回答說是,夢想者。我茫然。

「因為夢想者可以躺在床上工作比思想者舒服,而且我還要去給夢想者申請一項最辛勞工作者的諾貝爾獎。」我更茫然。

區柔一本正經地解釋說,「因為夢想者是全天24小時工作。白天想可以是白日夢,夜晚想就成了盜夢者,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哪個行業能做到像夢想者這樣辛勞。」

我當場囧在那裏。區柔在一旁放聲大笑。

「西婭啊,你還是放棄好了。灰姑娘只是童話,不可能變成現實。像慕大少爺那樣的人真的離我們太遙遠,我不想你為了追上他而變成我不認識的西婭,也不想看見你再受傷。」黑暗中的區柔對我說,「端木菊野已經讓我對有錢人的印象糟糕透了!我們還是選個普通人好好談場戀愛吧,幸福應該是一件與金錢無關的事情啊。」

「可我已經把水晶鞋丟出去了。如果有一天,王子拿着它來找我,我沒有理由拒絕他啊。」

「你喜歡上了慕大少爺?」區柔驚詫地問。

「嗯。」我在說謊,為了讓區柔可以繼續支持我。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會這麼快?」

「也許是從他和我一起逛遊樂場,也許是從他請我吃午餐……心動往往就是一瞬間的變化啊。」

區柔沒有再發問了,我反倒慶幸她的沉默,因為我剛才的那些話,就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蒼白。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了慕井然,不會在談起他的時候如此平淡冷靜。

沉沉的露水把我們的眼皮慢慢拉合上,卧室里漸漸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區柔,謝謝你的關心。但我自己選擇的路,無論有多艱苦都會一直走下去。我一定要追上慕井然!還剩下7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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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攻A計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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