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懵懂的你，青澀的我

初中開學的第一天，笑笑得知自己的學號是2，而顧哲涵的學號是22。班級里的學號都是由入學考試成績從上而下排下來的。笑笑得知自己不是班級第一併沒有什麼遺憾，這裏高手如雲，偶爾退一步也無妨，說明自己還有進步的空間，可是……顧哲涵這個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搭檔，這次也太……

「顧哲涵，你開什麼玩笑，你怎麼能是這種成績呢？」第一節課下課，笑笑便衝到顧哲涵面前質問他，眼兒瞪得圓圓的，一臉不相信，顧哲涵倒是不在乎，噙著笑容笑得溫柔：「我沒有時間寫作文。」

「啊？」

「正好有點事情，我就放棄作文題了。」

「可是！四十分啊！」

「嗯。」

顧哲涵沒有告訴她的是，其實他可以考好，他完全有那個能力，可是他不願意。若是他的成績太好的話，肯定會被各班班主任指定要了，而他如今的這種中等成績，在未公佈班級分班之前，他還是可以換的，他從五班換到七班，只為了跟她同班。

下午上課之前換了位置，笑笑的同桌是一名頭髮短短的女生，寡言少語，笑笑有些失望。不過當笑笑連盯她看了三次之後，才發現，這個女生漂亮啊，五官很精緻哪。她的皮膚白皙，毛孔都看不見，眼睛很大，只不過因為近視得挺厲害，藏在厚厚的鏡片后，失了不少靈氣。她的鼻子高挺，唇瓣嫣紅，笑起來有嘴角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笑笑不喜歡自己如今坐着的這個位置，周遭的同學她都不認識。唯有下課的時候跑到顧哲涵那兒跟他說些話，顧哲涵這一個暑假也突然地長高了一大截，如今坐在下數上第二排。中午是去食堂里吃的。一放學，笑笑便聽到了那種腳跺著樓梯的巨響，每個學生都跑得很是瘋狂。等到笑笑和顧哲涵一起到了食堂之後，那人山人海的模樣，笑笑看着實在是很發獃很發愁，「這裏真是恐怖啊……」

「打飯的人少，打菜的人多，你去打飯佔位置，我去買菜。」說着，顧哲涵拿了笑笑手裏的飯票衝進了打菜的長長隊伍中。

笑笑打了飯，又打了湯，拿了筷子和調羹。在桌前坐了好久，顧哲涵才端著兩個盤子來，他在她的對面坐下，把兩個菜盤在她的面前並列了開來，「一起吃吧。」學校是給發飯票制的，一張菜票可以換兩葷一素，對於笑笑來說，學校的飯菜並不符合胃口。不過如今六小盤菜色各異，吃得也算是很合口味的，吃了之後，笑笑又說，「這個鴨肉真好吃，明天多點一點。」

「行。」

笑笑一邊一吃一邊跟他抱怨，「我同桌是根木頭，唉，總是不跟我說話。我跟她借個橡皮擦，她點了點頭，就推過來了……」

顧哲涵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笑笑，還是我好吧？」

「當然了，不過唉，一個暑假沒有見，你怎麼就長這麼快呢，都快比得上你哥，還有啊，你聲音也變了……唉，你現在跟我坐得好遠啊。我什麼時候能長你那麼高呢？嗯，然後超過你。」

顧哲涵並不想說，其實你長我這麼高是不可能的，超過我更不可能。聽着她絮絮叨叨地抱怨，不知不覺，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快吃完飯時，笑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拿了幾塊給他：「喏，這個是我媽媽從外地帶回來的，我都捨不得吃，給你留着，嘿嘿。」

「謝謝。」他接過，放入褲兜里。

笑笑其實不應該說人家老實，不解風情像木頭的。過了三日之後，笑笑才發現，她旁邊坐着的這位穀子同學比起她來，笑得更加大聲，比她更無厘頭。而她原先之所以不敢說話，是因為笑笑看起來很靦腆。

再則笑笑被老師表揚過，什麼市數學一等獎，穀子一聽這人都是一書獃子，就更不敢跟她說話了。

幾日之後漸漸相熟起來，笑笑說：「穀子，我一直跟人家說，你是木頭，你不解風情，你……」

「我知道！我寢室那位已經把話帶到了。我把每個女生宿舍找了一遍，看你在不在，想跟你單挑來着，只可惜，你居然不在……唉。」

「我不住校……不過，可能過段時間就住進來了，因為我爸爸媽媽都很忙，沒有時間照顧我。」

讓這兩名小女生真的完全沒有顧忌地開玩笑，是從一篇周記開始的。

班主任每個星期三下午的班會，總會拿幾篇周記出來讀讀。這一日，讀得周記是穀子的。

「今日上課的時候，我和我同桌一直在觀察前面兩個男生的頭，我說，他的頭上面有一條很自然的紋路，像一條彎彎的小河，我同桌說，我們叫他雷劈頭吧。她又指著另外一個頭說，這個像冬瓜……叫做冬瓜頭……」

這是一篇帶着點贖罪的文章……表明自己上課神遊了。

笑笑聽罷，面對着同學的鬨笑，面對着前面兩個男生轉頭時候憤怒的眼神，笑笑將頭緊緊地埋在了雙手中，這是多麼多麼……

班主任的點評：「以後要好好上課！」

下課後，輪到笑笑和穀子值日。笑笑拿着掃把追着穀子狂打，穀子則一臉委屈兮兮，「人家不知道寫什麼，實話實說，不知道老師為嘛要讀哇。」

「我也這麼覺得，明明寫的挺流水賬的，其實是那老師在明著暗着批評我呀呀呀呀……」

「笑笑？」就在笑笑和穀子同學在走廊上追逐的時候，一個明媚動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笑笑頓了頓，放下手中的掃帚轉過身。不遠處的顧哲川雙手插在口袋裏，朝着她緩緩走來，唇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容：「你在做什麼呢？」

穀子在走廊轉彎處，伸出頭來，尖叫一聲：「哇，帥哥！」

顧哲川已經是一名高二學生，對於從小到大因為外貌收到恭維的話，聽得並不少。可是這個女生看起來與笑笑關係不錯，所以還是對她報以微笑。

穀子以手捧胸：「哇，帥哥對我笑，心臟快跳出來了。」

笑笑從小一直盯着顧哲川的臉看，常常有聽過大人說顧家的兩個孩子長得好看，但再帥的臉她也看麻木了，如今見到穀子這種反應，瞪了她一眼：「丟人。」

顧哲川看了穀子一眼：「小同學，我找笑笑有點事，先帶走一下。」

「沒事沒事，去吧去吧，反正倒了垃圾就好了。」穀子說話對着笑笑揮了揮手。

笑笑有些鬱悶，她又沒有說去，穀子對着她揮手什麼呀。

顧哲川一把扯住笑笑，連拖帶摟地將她帶到一個比較隱秘的角落，笑笑憤憤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仰頭看他，只覺自己如今這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在他一米八幾的身高面前跟個小蘿蔔頭似的：「有什麼事？」

「沒事啊，就是想看看你而已。」顧哲川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睛像粘在她身上似的，看得笑笑一臉迷茫。顧哲川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對了，笑笑，你有巧克力么？」

「有啊。」

「我要吃。」

「我不給。」

顧哲川哦了一聲，掐住她的臉頰，蹂躪一番，「給么？」

笑笑紅了眼，拍了他的手就要跑，卻被抓住脖子，笑笑恨聲道，「我去拿書包啦，都在書包里啦。」

顧哲川毫不客氣地拉着她的后領跟着她走：「走吧。」

笑笑回了教室，從書包里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將裏面為數不多的三包巧克力都塞到了顧哲川的手裏：「都給你。」

顧哲川又還了她兩個，颳了刮她的臉：「意思一下嘛，小氣鬼。」

「我回家啦。」笑笑背起書包就要走，顧哲川跟在她身後，打開巧克力一口一口慢慢品嘗著。一直跟着她到了校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將她拉住：「笑笑。」

「還想幹嘛？」笑笑沒好氣道。

「喏，這個給你。」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大把巧克力酒糖放到她手裏，甚得意道，「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

這種糖市面上已經很少見到，但是笑笑確是喜歡吃這個，不由咧了嘴。顧哲川拍拍她的腦袋：「如今你都已經換過牙了，再吃糖吃爛了，以後可就長不回來了，以後少吃些甜食。」

「是，謝謝學長。」笑笑對着他鞠了一躬，就往校外跑去。

顧哲川不由莫名一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還學長呢。不過總比從小到大都叫喂好……」

期中考過後，笑笑因為偏科，成績不佳，一下子滑到了班級十九名。顧哲涵這次成績倒是上來了，從原先的22排名爬到班級前三，老師直誇他進步神速。這種落差對笑笑打擊很大，一整天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下午放學后，正好見顧哲川往學校里走，他身穿着籃球服，想必是剛與外校比完籃球賽。笑笑不想給他見到自己這副樣子，頭埋得更低了一些。顧哲川見到她倒是開心的很，上來就揪住她：「笑笑，見到哥哥都不打招呼么？」

「哥哥。」笑笑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顧哲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伸出手掌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心情不好？來，哥哥帶你去喝飲料。」說完不顧笑笑的掙扎，拉着她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飲料店，點了兩杯熱飲。

笑笑也不客氣，端著杯子湊近吸管用力地吸了起來。突然地眼淚就吧嗒吧嗒滴了下來，顧哲川看着不由一滯，起身坐到她旁邊，抽過一旁的紙巾替她抹淚，輕聲安慰道：「笑笑不哭……」

笑笑越想越傷心，趴在桌上抽泣著，旁邊有不少的人看了過來，顧哲川也不在乎，就坐在她旁邊拍着她的腦袋安慰她：「出什麼事了，是考試考不好么？」

「嗯。」

「什麼考不好？」

「社會。」笑笑哭過一場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吸了吸鼻子，開始喝飲料，「只比及格多一點點。」

「啊，社會啊，裏面什麼考不好？」

「地理。」笑笑一提起來就傷心，「不知道為什麼，地理題全錯，不過，我也真的有很多東西都不大懂。」

「下次我教你？那個我應該不錯。」他揉了揉她腦袋，「偶爾考差一次也沒有什麼關係，這才有下次的進步嘛，對吧？」

「唔……」笑笑突然也覺得輕鬆了些，「我怕家長會。」

「你爸爸就凶凶你而已，又沒有對你怎麼樣，其實你爸爸很和善的。」

「也是。」笑笑被顧哲川安慰了一番，也有些開懷起來，「你今天去參加籃球賽了么？」

「是啊，贏了呢。」

「恭喜哈，籃球難么，我打得很差。」

「我可以教你的。」顧哲川唇角閃過了一抹狡黠，「你們以後畢業的時候要考籃球的。對了，你不是要住校么？」

「嗯，下個星期嘛，還是住校好，晚自修有老師在，問問題也方便些。」

「那以後晚自修后，我可以帶你打打籃球。」

笑笑家就這這裏附近，顧哲川又送了她幾步，才轉身回校。途中碰到他的隊友，他隊友拍了拍他肩膀，「阿川，我剛才看到你拐著個小孩子，哪兒來的？」

「我妹妹。」顧哲川面不改色，然後扯了扯他，「走，打籃球去。」

「喲，還妹妹，你亂倫啊？唉，那個小姑娘是初中部的吧，看起來那麼小。」

「你不走我自己走了啊。」顧哲川不大喜歡別人提她，她還小，不過十二歲的年紀。

過了一個星期，笑笑搬進了學校。笑笑開始得自己洗衣服，整理被子，接下去的日子裏，她得適應這種生活。而在這段適應期里，因為與穀子一起忘記了寫英語作業，被英語老師拉到辦公室批評了，正好又被班主任瞧見，班主任本來就對笑笑這次期中成績考差了耿耿於懷，便勒令她們換位置。

笑笑捨不得穀子，卻也無可奈何。換位置是顧哲涵給搬的桌子，他扯了扯她：「笑笑，別難過。」

「嗯。」笑笑黯然地點了點頭。

換了位置之後的一個星期，笑笑找到班主任道：「老師，我旁邊的那位男生上課很被動，英語課做口語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和他配合。」

此刻顧哲涵正好端着數學作業本進來，笑笑抬頭看了他一眼：「老師，你讓我和他坐吧，我們從小學開始便是同桌，又是鄰居，他意志力好，上課不會跟我說話。」

「行。」老師見笑笑模樣倔強，反正都是老搭檔了，一起就一起好了，偶爾給點學生台階下也是好的。

自從與顧哲涵搭檔之後，笑笑接下去的日子就覺得很滋潤了，後來心裏不由後悔，早知道跟顧哲涵同桌這麼容易，她早就該跟老師講了嘛。

「笑笑？」

「嗯？」

「別發獃，這裏你不會，好好聽聽。」

「哦。」

「笑笑。」

「嗯？」

「牛奶。」

「嘿嘿，謝謝。」

顧哲涵經常性地會給她買些牛奶之類的，有一天上課，笑笑又仰著脖子看黑板，顧哲涵不由嘀咕道，「從小就喝了我家那麼多牛奶，怎麼老長不高呢。」

笑笑橫了他一眼：「偽劣產品。」

笑笑和穀子的關係還是很好，穀子寢室還有一個空位，笑笑就住在她們寢室。晚上睡覺前，穀子就會問：「笑笑，那個帥哥原來是顧哲涵的哥哥啊？」

「對啊。」

「還是哥哥比較有味道。」

「呃……」

穀子一副星星眼：「那是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

「也就一個高二的嘛。」

「總比初一的小屁孩好吧。」

「我要見帥哥……」寢室里的其他女生嚷嚷着。

門被敲響了，生活老師嚴肅的聲音冰冷地傳來：「安靜點，否則扣你們分。」

班級里男女混桌的也就顧哲涵與笑笑以及穀子那桌。不過相對起來，顧哲涵與笑笑這桌，更受大家的關注。畢竟兩大風雲人物，外貌成績人緣都排在前端。雖然笑笑期中考發揮不好，卻並不影響，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

這種年齡，這種關係不被開玩笑倒是有些不正常。

笑笑這孩子比較自傲，偶爾在寢室里來一句朕怎麼滴，朕怎麼滴，裝出一副君臨天下的表情。一段時間之後，室友不由開口叫她老皇帝。她也封了個丞相，再後來封了一個軍機重臣。顧哲涵自然而然成為了笑笑的老婆……

本來一個老婆就直接可以升皇后了。問題是，笑笑不只一個。

坐在她前面後面的男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她出現了緋聞。緋聞這種東西，只需一個動作，一句話就成產生。一時之間，笑笑家的三名「老婆」一下子被冠以名號。

顧貴妃，劉香妃，吳美人。

笑笑無語，眼眸朝上，眼中一片白。顧哲涵搖了搖頭，嘆道，「無聊。」

一日體育課剛下課，穀子嚷嚷着：「老皇帝啊，快點，回去洗澡了。」

某男人吼了一句：「顧貴妃，快點服侍你家皇上更衣呀……」

「哇，吳美人生氣了，惱怒了，吃醋咯……誒？貴妃臉紅了……」

笑笑聽得一陣無語，拉住穀子的手往寢室狂奔，穀子在她身後大笑，「老皇帝，左擁右抱是個什麼滋味？」

「就是老想着挑三揀四啊，多麻煩。」笑笑一臉無奈狀，搖晃着腦袋。

幾個星期的磨合，笑笑逐漸適應了住校的日子。可她仍然期待着周五，放學回家。這一日，笑笑一下課就回寢室提東西回家，才下樓，便看到顧哲川站在她面前：「笑笑。」

「嗯？」笑笑看着顧哲川那張陰森森的臉，突然就想到了一個詞，陰魂不散。

「你鞋帶鬆了。」顧哲川自然地蹲下身子，修長潔凈的手指替她將鞋帶細細系好，然後又緊了緊，將她手裏那個大袋子提來，「回家么？」

「嗯。」笑笑在他替她系鞋帶的時候，一種盯着他黑亮的短髮，不由紅了臉，周圍還有人往這邊看。

「帶什麼東西回去？怎麼這麼重。」

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帶回去洗的衣服……」

「真懶。」顧哲川勾了勾她的鼻子，隨後又板起了臉，「我不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么？」

「啊，找你幹什麼？」。

顧哲川冷哼一聲，走了一會兒又問道：「跟小涵同桌呢？」

「對啊，嘿嘿嘿，還是跟他同桌好。」

顧哲川跳過這個問題道，「什麼時候教你地理？」

「小涵會教我，他挺強的。」

顧哲川抿起了唇，「那籃球呢？」

「這個……」

「星期天下午吧，早點來，我在籃球場上等你。」

笑笑略微一想，點了點頭：「好。」

周末在寫作業的時間中一晃而過，星期天吃過中飯，媽媽便讓她早些去學校，免得在家裏把時間浪費在電視以及那台剛買來的電腦上。

笑笑想想今天顧哲川說教她打籃球，就提着行李回宿舍了。

初中部與高中部的教學樓相隔得很遠，不過寢室倒離得挺近的。當笑笑從寢室里下來的時候，便見到顧哲川站在空地上運著球，笑笑皺了皺鼻子，這人怎麼總是能那麼輕易的找到她呢。

因為還早，籃球場上也沒有多少人，顧哲川帶着笑笑尋了個籃球架。顧哲川帶球三步上籃，動作一氣呵成，身姿瀟灑飄逸。笑笑望着那一連串的動作，居然覺得極帥。顧哲川將那還未落地的球接住，轉身看着笑笑傻愣愣的模樣，勾唇一笑：「來，先學簡單的，站這裏……」

剛開始笑笑還是覺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不過片刻之後也當這是一節體育課，跟着他有模有樣的學，畢竟體育課老師只有一個要教那麼多的學生，如今老師有一個，只有一個學生。笑笑的投球率也高了許多，不僅開始得意了起來。顧哲川後來就站在一邊看她自己投，眼底皆是笑意。

笑笑玩了許久也累了，就抱着球過來坐在顧哲川的旁邊，從書包里拿出一罐飲料：「給。」

「謝謝。」顧哲川又將她書包扯了過來，「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

「不給。」笑笑捂著書包，顧哲川直接一扯，看到裏面只有幾本書，剩下的是滿滿的零食，無奈地搖了搖頭，「笑笑，如今青春期，控制些，否則容易胖。」

「才不會呢。」

「還不會，你看你臉上又圓了，還有小豆子爬出來了。」

這個時候的女孩子，心思敏感，哪兒聽得這種話。她把臉一沉，收拾好書包轉身就走，顧哲川將她拉了回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乖小孩，忠言逆耳利於行。哥哥今日教了你打籃球，你怎麼說走就走呢。」

笑笑被哄的乖乖坐下，顧哲川喝了一口飲料，在口中小口小口啜著。如今雖然臨近冬天，不過因為陽光正好，午後也算不上太冷。打上一場籃球，臉上身上都是汗，一陣風吹過倒是很舒服。顧哲川突然偏下去看笑笑：「笑笑。」

「嗯？」

「你要早戀么？」

「噗。」笑笑沒有想到他這麼嚴肅，只是問她這個問題，不由將口中的飲料都噴了出來。

顧哲川又問了一句：「告訴哥哥實話，想還是不想。」

「不想。」笑笑搖著頭，「媽媽跟我說不能早戀，我們老師嚴禁早戀。」

「那如果別人向你表白呢？」

「掐死。」

「好，這才是好孩子。」顧哲川微笑起來，眼眸中藏着冬陽，溫暖一片。

又玩了一會兒，顧哲川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四點了，「笑笑，回去吧，洗澡吃飯，早點去上自修，別亂逛。」

「好。」

「以後星期天都早點來，做做運動，長得高。」

笑笑對於自己的身高還真有一點自卑，一聽到這個眼睛就亮了：「真的？」

「打籃球最能長身高了。」顧哲川保證。

顧哲川送笑笑回去時，途中碰上了顧哲涵。笑笑甚是開心地朝他打招呼，顧哲涵看向顧哲川，「哥，你今天這麼早過來是去打籃球？」

「是啊。」顧哲川面不改色，目送笑笑回宿舍。

「哥……」

「小涵，她還小其實。我們等下一起去吃晚餐吧。」

晚上臨睡前，穀子還在鋪床，突然道：「笑笑，這幾日都沒有看到帥哥來看你了誒，他人呢？」

「啊，今天白天我們還打籃球來着。」

「笑笑，你背着我們搞姦情。」

「……」

「笑笑，你家美人貴妃的一堆，你還在外面搞了個姦夫，實在太無恥了。」

「……」

笑笑聽着室友提起顧哲川時的那個興奮勁，不由閉上了嘴巴，自己跟顧哲川的關係很純潔。

「笑笑，我們支持小川哥！」穀子帶頭，「笑笑，我就喜歡那個帥哥，啥時候把我們都介紹給他吧。」

笑笑蒙頭睡覺去了，她可不喜歡跟他們討論這個話題呢。

初夏來臨之際，笑笑只覺得自己的肚子還真疼。疼了好多天，都找不到原因，這種疼有些墜墜的，並不如小時候的那種胃疼。一連幾天心情都是很低落。

她小時候喜歡開水拌飯吃，落下過胃病，後來媽媽給她調理了一段時間才給調理好。媽媽一聽，以為又是胃病複發，就給了她幾片藥片。等到笑笑回了學校，依舊還是疼。不過想着顧哲川在網上給她留言，說今日去打籃球的，還是順道過去跟他說一聲。

「身體不舒服么？」顧哲川聽罷，眼中閃過一絲緊張，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笑笑推開他：「哎呀，是肚子疼啦，我先回去啦。」

她才走了幾步，顧哲川便拉住她：「你等等。」

「啊？」笑笑轉身，「什麼事兒？」

「你啊……」顧哲川停住了聲音，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圍在她的腰際。

「幹嘛？」笑笑看着他將兩隻袖子在她的腰部打了個結，一臉迷惑。

顧哲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沒有感覺么？」

「……」笑笑在迷茫很久之後聽到顧哲川又說了一句，「你不會是第一次吧？」

笑笑同學終於明白了是什麼，嗚嗚地哭了。顧哲川不由有些無奈，牽起她的手往小賣部走，笑笑在小賣部門口縮頭縮腦的。顧哲川只能紅著臉到了衛生巾一區拿了一包付了錢，用黑袋子裝了交給笑笑，看到有人拿驚疑的眼神看他，他也只能無視之。他讓笑笑去廁所，笑笑進了廁所，第一次用這個東西，鼓弄了很久才出來。看到顧哲川的時候，臉色緋紅，低頭不語。

顧哲川看着她低頭時候顯現出來的發旋，不由輕笑道，「你別不好意思，否則我會比你更不好意思的。」

「……」

「身體不舒服吧，我帶你回去。」

笑笑的身上包着顧哲川的衣服，就這麼低着頭出門了，只希望一路都不要碰到什麼同學。不過怕什麼來什麼，校門口碰到了穀子。

穀子見到顧哲川那個激動，帥哥帥哥叫個不停，最後才將視線落到笑笑的身上，「哇，你哭了啊？」

笑笑含糊地哼了一聲：「我先回家。」

穀子還想問下去，眼神在他們的臉上刷了好久，滿目都是抓姦的神情。笑笑忙快步走着，怕被顧哲川聽到什麼不堪的東西。

顧哲川看着穀子，倒覺得這個女孩大大咧咧的，應該是個收買的好對象。

顧哲川一路送笑笑回家，笑笑對他小聲說：「謝謝你啊。」

「行了，上去吧。記得好好睡睡覺，如果不舒服，我晚上給你請假，你明早再過去。」

「嗯。」

顧哲川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笑笑回到家，她媽忙責怪自己，說自己怎麼忘記了這茬，還說自己當年很遲才來。想了想又道某某家的孩子才小學三年級就來了。說得笑笑又是一頓委屈。媽媽忙着安慰她，「每個女孩子都這樣子，來，喝點紅糖。」

笑笑只覺得睏乏，便就這麼在家裏睡了一日才回去。

媽媽又囑咐了她些事情，走的時候還將顧哲川的衣服洗乾淨了遞給笑笑，讓她給還回去，並稱讚這孩子真有心。說得笑笑又是一頓臉紅的。

次日笑笑下課便要去還衣服，似是怕顧哲涵看到，就偷偷摸摸地裝進一個小黑袋裏，然後找穀子一起去高中部。

穀子一臉好奇地要聽八卦新聞，笑笑只能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講了一遍。穀子聽罷，搖頭晃腦道，「真是，好男人啊好男人，笑笑，我真的覺得小川哥比顧哲涵好，你考慮下。」

「嘁，我們真的只是普通的鄰居。」

「喲，青梅竹馬呢，這麼好的關係都不利用么。」

笑笑去還衣服的時候，顧哲川還特地詢問了一下她的「病情」。

笑笑嗯嗯啊啊了兩聲，拉着穀子飛奔走了。穀子不由繼續嘆氣，「笑笑啊，小川哥哥太好了！」

「穀子，你真煩。」笑笑哼了一聲。

自這日之後，笑笑也不知出於什麼心裏，一直躲著顧哲川。

再次見面是在笑笑的生日餐上。為了能讓大家都能參加笑笑的生日餐，外婆特地將笑笑的生日提早了兩日定在周六。這日笑笑穿戴一新，等著好菜以及大蛋糕的上桌。餐桌上，都是自己人，父母，外公外婆，還有小阿姨和表哥，除此之外，還有被外婆硬拉過來的顧哲川。

因為顧哲川家裏的其他人都去了上海，而他因為要準備考試便一個人在家，這幾日，外婆時常拉着他來這裏吃飯，總覺得一個男孩子年紀輕輕的在家裏不會照顧自己。顧哲川今日身穿着一件普通的藍色格子外套，黑色牛仔褲，但是穿在他身上便有了他自己的味道。他的頭髮短短的，因為剛洗過還有些濕漉漉的。

他來的時候，手裏還拽著個盒子。笑笑知道那應該是給自己的禮物，不由好奇地瞄了兩眼，顧哲川對着她笑笑，還很神秘地又將盒子塞回了兜里。

點蠟燭吹蠟燭，許願的時候，笑笑總覺得有個外人在，有些拘泥，不過還是輕聲許了個願望，無非是成績考第一之類的。

吃完這頓大餐，笑笑只覺得自己肚子撐。不過此刻才是生日會的高潮，因為大家都給笑笑準備了禮物嘛。父母和外婆都很直接，包了個紅包給她。而小阿姨給的是一套衣服，正是笑笑原先說的運動服。表哥更簡單，指了指自己的行李包，「笑笑這個你拖回家吧，這個行李包我正好要換了，就給你好了。」

「呃……」笑笑心想着，表哥，你不會真的這麼小氣吧。

表哥又道，「裏面都是零食，我到超市裏給你挑的，我能那麼小氣么我。」

「嘿嘿嘿。」笑笑不由笑了。

這個時候顧哲川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盒子，外婆忙擺手說不用。顧哲川道，「不過是個小禮物，只要笑笑喜歡便好。」

笑笑接過禮物之後便打開了，這是一條紅線，紅線的下端墜著一個金色的花生。媽媽看了一眼，心裏邊知道這金子是真的，便讓笑笑給退回去，說這禮物太過於貴重。

顧哲川不肯收回來，只說這不是金子，小禮物一個，很便宜。外婆開口道，「我都差點忘記了，今年是笑笑的本命年，笑笑帶着吧，我們做家長的都安心些。」

說完，外婆對着顧哲川道謝，又說讓他以後多來吃幾頓。

後來這條紅線便一直帶在笑笑手上，第一是因為家裏人說的，帶着喜氣，又則習慣了，便不願摘下。

後來笑笑還問過顧哲川，這是真的金子么？

顧哲川不答反問，「我的心意重要，還是它是不是金子重要？」

次日，去了學校，顧哲涵說自己去給笑笑買了個禮物。不過在寢室里，晚自修后，笑笑就在他寢室門口等他，顧哲涵給笑笑的禮物是一個枕頭那麼大的熊，包在真氣袋裏。笑笑見那熊十分憨厚，連連對着顧哲涵說謝謝。

顧哲涵抿了抿唇，伸出手來揉揉她的頭髮，「你喜歡就好。」

等到笑笑回到寢室拆了包裝袋之後，才發現那隻熊長得很大，有她身高那麼高，抱在懷裏軟綿綿的十分舒服。寢室里的同學尖叫啊尖叫，艷羨不已。而穀子則是一臉嘆氣，「笑笑，你家貴妃對你來真的么？」

「同學之間真純的友誼，懂不懂？」

「我不大信的。」

「嘿嘿。那你和你那同桌呢，天天講話，是不是也不大單純呢？」

「那必定不是，我跟他像姐妹。」

「那我和小涵是兄弟。」

穀子天天在笑笑的耳邊說顧哲川好，弄得大家都以為穀子喜歡他。

穀子心中暗道：媽呀，小川帥哥，你得給我點好處，否則我真的不想再幫你了。

到了初二之後，笑笑的成績又提升到了一個高峰。老師對於笑笑的輕微偏科還是有些擔憂的，這孩子成績穩歸穩，語文成績是不大理想的，全靠理科成績拉上去。再則她競賽題做多了，題目是越難她越愛。

這個學期的聖誕節，笑笑收到了許多華麗麗的賀卡。

平安夜那日，穀子將笑笑拉出來，說是去買蘋果，途中恰好碰上了顧哲川，他給了笑笑一袋子的蘋果。然後將笑笑扯到一邊說是跟她說會兒話。

笑笑覺得老是收他禮物不好，便從兜里掏出了一張事先準備好的賀卡遞了給他，賀卡小巧優雅，散發着淡淡香味，又跑到水果店買了幾個香蕉給他，名曰禮尚往來。顧哲川也算是第一次收到笑笑這麼正式的禮物，心中歡喜。走的時候突然轉身用力抱了抱笑笑，看着她一臉呆愣，不由道，「外國人的聖誕節，這一夜可以亂抱人，也可以亂親的。我抱是抱了，你給不給親？」

多麼赤裸裸的話語啊，笑笑聽完便捂臉跑了，臉色通紅，心想自己怎麼不知道呢。穀子在遠處站着，對這邊的情景看得清楚，只覺得這冬天突然怎麼這麼溫暖，就跟春天來了似的。

笑笑見顧哲川送給她的蘋果量很足，便將蘋果一個個分給送她賀卡的同學。最後自己還能叼著一個吃。晚自修，教室里一片咔嚓咔嚓。

話說這顧哲川拿了香蕉回去捨不得吃，也不給室友吃，惹得室友罵他小氣。直到最後香蕉全爛了扔進垃圾桶。室友笑罵他活該，他則嘆氣道，應該送我些塑料香蕉哇。不過從此之後顧哲川愛上了香蕉。

顧哲川如今上了高三，又則他所在的是名校重點班，整個班級的氛圍非常好。不過顧哲川還是有多餘的時間去看看笑笑，跟她玩玩籃球。看到她潔白的手腕上掛着他送的金色花生，他的唇角容易浮現起一絲笑意。

本市大學也不錯，四年後，笑笑高中畢業，那個時候她也夠大了。顧哲川想到這裏，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

高考與他來說異常輕鬆，等他分數出來，是能夠上清華北大的分。

不過他並沒有那個打算。他不想在學校里填志願，免得老師反對。於是他帶着志願表回家去了。他從小獨立，家裏人並沒有非要他上哪所大學。

只不過，當通知書發來的時候，大學是本省的Z大。Z大在全國排名前五，建築系是全國頂尖的，學校位置在本省的北部。當顧媽媽接過通知書的時候，臉上是狂喜。顧哲川是憤怒，顧哲涵是愧疚。

顧哲川臉色鐵青，彷彿被人硬生生第打了個巴掌。他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現自己的心態，而是面無表情地拿着通知書扔在顧哲涵的面前，冷聲道：「你做的？」

「是，我認為Z大比較好，你該有更好的前程。」

顧哲川冷笑一聲：「更好的前程，小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哥，我不會因為我做的事而後悔。」

「沒事，反正也不遠。」顧哲川轉身走了幾步，又轉回了身子道，「小涵，或許我該謝謝你。」

顧哲涵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媽媽也算是默許的。不過更主要的是，他的私心，他隱隱知道些什麼，又不願意去詢問。笑笑坐在他的旁邊，偶爾傻氣，偶爾撒嬌，他都放任，他都默許，可是她終究不是他的。

顧哲川在這個暑假幾乎沒有跟顧哲涵說過話。不是不原諒，是放不下臉。他們是兄弟，本該有着在這世界上最親近的感情，卻同時喜歡上了一個人。

顧哲涵理虧在先，更是一句話都不說。

顧媽媽從中知道了什麼，將顧哲川拉進來說了一番話，表示都是自己的主意，誰不想往高處走呢。

顧哲川聽罷，嘆了一口氣，「媽媽，我沒有責怪誰的意思，不過我需要時間消化。從小我都沒有發過脾氣，這次我也硬忍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市的X大建築系並不比Z大差。」

顧媽媽聽完，只說了一句，「你們是兄弟，無論做到哪個程度，都不要毀了這種關係，從小到大，你對小涵都是很珍愛的。」

「以後也會如此，他是我弟弟。」顧哲川諒解一笑。

暑假中旬，顧哲川到笑笑家找她，他說，既然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那麼，就先下手為強吧。

有的時候計劃提前也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