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俠客行

……

「俠客行？」

公孫芷雪笑着放下手中毛筆，聽着身邊的丫鬟將外面詩會的情況娓娓道來，又朝畫舫的地方看了看，彷彿想要看看那位叫寧雲郎的青年書生是如何模樣，此刻屋子裏還有好幾個人坐着，除了已經出去應酬的洛水仙，餘下皆是她圈子裏的閨密，此刻聚集在這裏，大家都在討論著今日詩會裏的趣事。

反觀詩會現場，氣氛倒是有些古怪，不是喧囂也不是安靜，反倒是大家臉上的笑容或多或少有些不自然，如果說之前還有人說他那首詞是抄來的，只是稍後又做出一首絲毫不遜於前者的詩來，可是狠狠的打了一些人的臉，眾人還在回味這首俠客行里的深意，已經有人在低頭竊竊私語了。

「寧雲郎？可曾聽說過近些年出過這樣的人物？」

「從沒聽過……」

「他身邊是青幫的人，大概你還不知道，這青幫可是大有來頭，我也是聽我爹說起過，最近萬萬不能招惹這個人。」

「咦，平陽公主似乎和他認識，方才見她去打招呼了。」

「不錯，看來此人身份絕非等閑……」

相對於眾人的議論紛紛，寧雲郎倒是平靜許多，當決定將李老頭這些詩句拋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料想到這樣的結果了，一個能在青史留名，萬載流芳的人物，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缺少目光。

這時候有人開口問道：「大家覺得，此詩如何？」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這詩，好瀟灑好狂放。」

「借他人故事，澆自己塊壘，好意境。」

「只怕此詩一出，江湖人人都以遊俠自居了。」

「這寧雲郎莫非還是一個身懷武藝的劍客？」

「那也說不準。」

一時間倒沒有人給出更多的評價，倒是遠處觀望的武思悠站了起來，端起酒杯走到寧雲郎身前，舉杯說道：「為這首詩，敬你。」

一陣安靜。

堂堂公主之軀，竟然向一介布衣敬酒，這是何等的榮耀。

「好傢夥，這是得到公主垂青，聽說平陽公主深得聖后喜歡，若是能娶到她，說是平步青雲也不為過了。」

「天下姓寧的世家眾多，卻是沒聽過一個出名，這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之前未曾聽過此人啊……」

眾人的話題繞着繞着又回到了寧雲郎的出身，議論紛紛，但對這個陌生的名字仍然是一頭霧水。

看樣子平陽公主是和他有些舊情在，可這些事情總不能跑去問人家公主吧，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好在這時候，秦川悠哉游哉的站了起來，先是拱手行禮，然後舉杯說道：「大家都不必猜測了，這位寧公子是秦某遠在蜀川的侄兒，此前一直閉門耕讀，沒人聽過也是情理之中。」

「蜀中人士，原來如此。」

「聽說巴山蜀水多才子佳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瞭然，話題又回到了詩句本身。

「俠客行」這首詩本就是李老頭意氣風發所做，對俠客也好，對功業也罷，都是當年心中所懷的夢想，便是如今讀來，也讓人心潮澎湃。

毫無疑問，前一首「將進酒」，后一首「俠客行」，便徹底將整個詩會推向了高潮。

若是今晚的排名出來，想必這兩首作品必將名列前茅。

二層閣樓之上，有位女子輕聲問道：「會不會是買來的？」

每年詩會，不乏有人通過買詩揚名，這也不是甚稀罕的事。

「買來的……怕是也沒有這種質量的吧……？」

「只怕是難……有這份詩才，何必做那買賣的交易，在朝中隨便謀個官職都不在話下了。」

「今晚一出，這位寧公子的名字怕是要傳遍洛京了。」

「何止洛京，據說聖后已經拿到了詩句。」

「還未參加科考就已經上達天聽，這位寧公子真是好命啊。」

諸多女子都是有才華在身的，所以討論起書生士子們的作品，也是頭頭是道，公孫芷雪低頭聽着沒有說話，忽然擱下毛筆，站起身來往外走去，透過輕紗，朝樓下的地方看去。

只見樓下那位被眾人複雜眼光包圍的青年人正在低頭吃着糕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身邊坐着一個青衣的中年人，看上去頗為眼熟，武思悠那小丫頭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那青年人身上，眼中波光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那青年人抬起頭來的時候，公孫芷雪看清他的面容，頓時心中一突，眉頭微微蹙起。

好像在哪裏見過？

就在這個時候，寧雲郎也若有察覺，抬頭朝二樓的方向看去。

卻見一個身穿輕紗霓裳的女子正扶著欄桿，目光落在他身上。

很美。

也很熟悉。

彷彿在哪裏見過。

寧雲郎一時想不起來了，等他再看去時。

那女子已經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