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成為我的驕傲,每個人提起你的時候。

你會成為我的驕傲,每個人提起你的時候。

我被罵的狗血淋頭,猛然的害怕起來,他想要殺了我!他想要,為琳兒報仇!

琳兒……

我猛然的看向尋荒影,尋荒影平靜又可憐的看着我。

那種可憐,那種憐憫,那種毫無任何保留的注視,讓我的身子一怔。

尋荒影看到了他,也像是,確認了他所說的話一樣,看向我。

那種眼神就像是在說,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我……我不是!我!」

我站了起來,我的一切!我的血液,沸騰了那麼一刻!將我的一切!都燃燒了起來。

「什麼?」巴麻美看向了我,雪莉也將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我慌亂的左顧右看,可怎麼也看不到,他!

我心中的夢魘!

「現在,又有一個新的壞消息了。」

尋荒影跳下了自己的位置,馬車飛馳,他卻站的太過穩當,就像是他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這輛處於世界之中的馬車難再承載他這個龐大的星體。

「【天宮】不會坐以待斃,我想,你也一樣。」

「天宮?!」

我驚訝的喊出聲來,可尋荒影聽到了,單純嫌棄的笑了一聲,他終於恢復了往日的「精神百倍」,將目光看向了窗外,我們現在正平治在弧光森林的正中,那掛在我們頭頂的弧光需要抬起頭來才能看到。

我在想,尋荒影到底看到了什麼,或者是,告知到了什麼。

他——這個陰魂不散的鬼魂——到底來自何處?

「你……是要……去……解決內急嗎?」

雪莉但是開口說話了。

「沒有關係哦。可以說的,人有三急,我們能夠理解。」

她看到我再一次的站了起來,我回過神來,也只能認可的點頭。

我的表情很難看,從驚恐到發怔再到震驚,我的情緒一波三折,可謂是坐了一趟過山車。

「咳咳,但是,傑克閣下,還是再忍耐一下吧。馬上就要到了。」

巴麻美倒是頗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她快速的用手指點了一下尋荒影的肩頭,怯生生的抱着自己的法杖道:「尋荒影大人,我很想問您一個問題。」

「講。」尋荒影轉向巴麻美:「我不一定能夠回答上來哦。」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巴麻美連忙擺動雙手:「謝謝你,尋荒影大人,能夠聽我說。」

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正式,端正了坐姿。

「您是傑克閣下怎麼召喚出來的呢?還是說,您不是召喚物,而是,某種……【靈界年代記】里從來沒有見過的獸類種族?」

「我很好奇,抱歉,如果有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巴麻美對尋荒影頗有興趣。

畢竟尋荒影太過特別,說是召喚物卻完全不需要回到召喚空間,說是一種其他的生物種族,又從來沒有被記載過。

巴麻美雖說年齡不大,但看的魔法書定是足夠的,一些基本常識里,尋荒影這樣胖嘟嘟的狼崽子是不應該存在的「神秘生物」。

只見尋荒影搖搖頭,嗯的一聲重新坐上了座位,我以為他還是會說他只是一隻羊羔。

可我沒有聽到這樣的回答。

他的聲音毫無波瀾,這種極度認真的樣子,讓我發現,他變得不再是我認識的他了。

儘管,我哈哈還看到了他恢復了往日的「囂張」與「淡然」。

他說。

「我……我不是召喚物,可以這樣說,我只是一種精神的載體,沒有那種精神,我便不復存在了。」

他說的很認真,我想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懷疑他現在這幅認真表情——嚴肅,淡然,什麼也不做,就如此平靜的看着巴麻美。

不發出任何一個雜音,沒有任何一點讓人可以懷疑的「笑意」,「眨眼」,「皺眉」,「聳鼻」。

他說的一切,都像是事實,由不得你不信。

可我知道他的,他覺不是某種精神的載體,而是,可能帶給這個世界滅亡威脅的可怕生物。

他可不止一次的想要毀滅世界……

我又怎麼可能相信他說的所有的話呢……

有時候,我又不得不承認,尋荒影,說到底和我沒有什麼兩樣……他想要做的事情……也沒有完成……

雖然這個事情聽起來可能非常離譜,但他就是沒有毀滅,無論如何。

他現在的心情,是不是五味雜陳呢。

當他把這個毀滅世界的希望寄托在我這個無用之人身上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他毀滅世界的計劃,越來越不可能實現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

「是女神么?」

巴麻美問了一句,尋荒影隨後看了一眼我,我一直看着他,自然看到了他眼裏無緣無故的小脾氣。

「是的,女神。一位,你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女神,她的精神寄托在我的身上,這種精神只要存在一條,我便可以存在一條。永遠不會消失。」

「多麼偉大的女神之力。」

巴麻美痴迷的看着尋荒影,這「某位神秘女神精神的所化之物」如此的神奇。

「你會女神的每一樣能力嗎?或者說,女神都有什麼能力呢?我很好奇,請原諒我的冒犯。尋荒影大人。」

「沒事。我原諒你了。」

尋荒影甩了甩手,他確實像是遭遇了什麼糟糕事情似的,垂頭喪氣起來。

「但是關於能力,我很抱歉,我並不能夠告訴你。當然……」

他躺靠在座位上,癱倒似的傾斜,他的羊毛讓他無法遛下去,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的用力挪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身邊的這位,在用得着他的時候,我的能力,你自然而然就能夠知道了。」

他說的是我。

尋荒影好像頗有些失望,我的情緒也跌落到了谷底,我黯然神傷著自己被剛剛那個「我」的「鬼魂」

呵斥,怒罵……

我也提不起精神,可在巴麻美與雪莉看來,我無非是因為內急而情緒低落。

「鄉下的小孩子,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羅薩德斯竟然開口說話了,我能夠明白他一直沉默的用意,在上車的時候,我就差不多能夠明白了,他將這次委託的指揮權全權交給了巴奇和巴麻美。

這是我並不知道的事情,但應該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非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下場指揮的。

他一直沉默,問了我學習的情況便再也沒有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他說話,我們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杵着手杖,就像是把手放在了劍刃的刀柄之上,年輕的羅薩德斯一定是一個靈力極強的劍士,他的姿勢硬氣十足,除了花白的頭髮,全然看不出蒼老的儀態。

「鄉下孩子,就算是學會了召喚之術也很難真正的召喚出來什麼,沒有專門的老師進行指導,召喚出一個什麼東西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似乎有意要嘲諷尋荒影,看向尋荒影的時候,眼神卻還是掃了我一眼。

在整個馬車內,我被他掃視了數次,用言語壓制了數次。現在,看到他突然說話,我的詫異化為了一個輕輕挪動頭部的側視。

我實在無法知道,我應該拿什麼表情來面對他剛剛說過的話……還有他接下來的話,讓我無法再提起精神。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他也是受害者。雪莉,你有好多老師指導,有書可以讀,一定要加倍珍惜。」

他又看向了巴麻美。

「你也是如此,不能夠掉以輕心,被別人追上。」

世界,殘酷的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洗劫一切生命的大火,而他的話,又一五一十的像針扎進了我的頭顱,讓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

但我沒有怪他的資格。

是我自己……活該……

不!

我怎麼能夠這樣想呢……

我什麼時候開始自怨自艾起來了呢……

我到底是怎麼了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參與大委託是這樣的情況,被說教,被比較,被無情的冷落。

他的話,如此冰冷,好像現在的羅薩德斯,不是參與考驗我的羅薩德斯大人一樣……

他曾經……鼓勵過我……

我不太願意相信,現在的他,無情的挖苦着我。我的師傅老湯姆,應該與他相識……

如果他是如此人面獸心的虛偽,我的師傅老湯姆又怎麼會將我往這火坑裏推呢……

我不理解……

也不能接受……

這和我想的並不相同,我也不願意去相信。

多麼,可怕……

越是想着,就越是像胡思亂想,就越是讓我寒心。

對,我生下來便是災禍!我間接的害死了那麼多人!

我讓大火燒死那麼多人!

我就是罪魁禍首!

對!

我!

錯過了出龍大會!錯過了上學學習的機會!錯過了改變我一生學習的機會!

我學習的文字!知識!教養!全部來源於我的父母!我沒有任何其他學習的經歷!

我在別人面前一文不值!

我!

活在這個世界上!

多麼……

可憐……

你能夠感覺到嗎?我的苦痛……我感到心寒,感到顫抖!感到憤怒!感到無可救藥的……卑微的一切……

我的手,在顫抖……

羅薩德斯還在教導着他的女兒不要接觸我這樣的「傢伙」,選擇朋友,也不要選擇如此窮苦的出身,選擇伴侶,也絕對不要看上這樣的窮小子。

選擇……

那虛無縹緲的人生……

也不要像這個孩子一樣……以所謂女神之名……扯謊!

「羅薩德斯閣下!」

巴麻美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馬車。

「您說的太難聽了!有失你作為爵士的風度!」

巴麻美一字一句的談吐出來,將我的想法串在一起擊穿!

我彷彿在她堅毅的眼神中,看到了我的……朋友……

琳兒……

可巴麻美就是巴麻美……

她大聲的呵斥,為我說理,讓羅薩德斯震驚的閉嘴。

「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羅薩德斯重新……閉目養神。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說過那些對於這個無名小卒說過的極為過分的話……

我再一次的醍醐灌頂。

一個女孩子!第二個女孩子!

在我的面前,為我說話,將那些如針般的話語擋在了自己面前,而讓我……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傢伙。

天真的傢伙……

懦弱的傢伙……

愚笨的傢伙……

只能獃獃的看着她們。

我,何時才能夠長些記性……

她們,正像是我的反面,真正的勇敢……真正的,為了那些困苦中的瘦弱靈魂付出……

勇敢起來!

我求你了!

我這樣懇求着自己!

保護?琳兒要來保護你?你這個懦夫!你這個害蟲!你這個沒有人要的混蛋!

你應該勇敢一點!要一個女孩子心心念念著保護你!你是何等的!愚蠢!

悲哀!

垃圾!

懦夫!

你!

你這個!

無可救藥的!

混蛋!

我是……一個多麼……不值得可憐的……混蛋啊……

勇氣……我失去了么……

失去了么……勇氣……

我要!勇敢起來!

勇敢起來!勇氣!勇敢!我要勇敢起來!

「咳咳!」

我低着頭,似乎在調整著自己嗓子裏發出的聲音足夠冷靜。

足夠,讓屋子裏的人都聽的清。

我或許,應該有一點轉變……就在!現在!

「羅薩德斯先生!」

「您如果對我有什麼偏見,不需要藏着掖着,可以直接告訴我……」

我的聲音,好像在顫抖……

我忽然的認識到……我在這個世界裏……只認識琳兒與尋荒影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在這荒郊野外……在這還遙遙無期的旅途中……我似乎,只有琳兒與尋荒影了……

可能他們並不知道我僅僅剩下他們兩個人……

如果我失去了他們兩個……我一定會……

沒有人……會再像他們一樣……顧及我的安危了……

沒有人能夠像他們一樣……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我這個可憐蟲了……

我的眼淚,伴隨着我的話語,將我的孤獨拉扯出了,放在地上無情的踐踏……

我哭了……我心想着,我應該勇敢……我不應該哭的……可我無法控制住這股孤獨穿透我的胸膛……

讓我體無完膚的……傷痕纍纍……

「你不應該……不應該……這樣話里話外……都……都指向我……」

我的鼻涕流了出來,可能它們也想着要見一見,這個終於哭鼻子了的可憐蟲。

「我知道,我沒有讀過書,我知道我是個農民的兒子……可我……」

我……許下了一個願望……

我的雄心壯志……

我內心磅礴著的……熊熊烈焰……

將我灼燒了,燙傷了,留下一道長長的烙印……

我……

說了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誓言。

「我會……努力的……我會加倍努力的……我會,成為天下第一的嚮導……我會,成為天下第一的……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是……一個……一個禍害……」

我想……我可能語無倫次了。

那就,姑且,算是誓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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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此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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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成為我的驕傲,每個人提起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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