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只要能夠運行,便是邏輯合理。

事物只要能夠運行,便是邏輯合理。

【我自然不可能真的恨我的母親,當然,我不能真的認為沒有人會憎恨自己的母親。

我只是認為……

我應該……】

【叮——】

【滴——】

【正在載入核心程序——】

【滴——】

【滴——】

【滴——】

【核心程序開啟!】

【正在載入光源核心數據——】

【數據充能——】

【滴——】

【滴——】

【滴——】

【光源核心——】

【啟動——】

【叮——】

被擰斷的脖子連接着脊髓,將韌帶繃緊,帶動整個身子恢復意識。

一雙黝黑的雙眼猛然的睜開!

「這是,小楓,很乖的。」一位老婦人開心的將手揮了揮,示意「他」向前。

這裏是……

白牆,高椅,黃木床,天花板。海浪壁紙,白雲風扇——這裏是……現世……

副院長……阿婆……

門口,一男一女站在門口,用奇異的目光搜尋着他的一切。

手,腳,頭髮,衣服,面貌。

如寵物般的打量。

「額……副院長……感覺……男孩……年紀大……養不親吧。」

女人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出來,她挽著男人的手,頗有些膽怯的目光,被長羽楓直直的盯住,竟然往後退了一步。

「啊……這樣啊。」男人的目光更為冷冽,他的手插在兜里,上下打量,副院長阿婆頗為尷尬的站在一旁,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將目光偏向長羽楓,看了一眼。

「小楓很乖的,很聽話的……」副院長快速的說着,可被無情的打斷了。

「可……」

他靜靜的站在一旁,將他們直盯着發恘,不禁大步著離開了。

「小楓……」副院長似是埋怨似是心疼的看着他,卻也不能再說些什麼。她也連忙跟了上去,將房門輕輕的閉合。

硃紅色的門,將整個世界隔絕成一堵無縫的牢籠,那門真是紅啊,紅的像血,讓他又熟悉又害怕。

安靜下來的世界,他才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的身體。

這裏是哪裏?這裏是……哪裏?

他好像從來沒有待過,又或者是從來沒有回憶過,這可怕的,讓人止不住冒出冷汗的世界。

<您好,長羽楓先生,初次見面。>

<我的名字是,王蝶。>

<很高興認識你。>

溫柔如風的聲音傳至耳中,一個女人的身影有藍幕立現在眼前。

這個時候,即使是再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長羽楓也不會再覺得奇怪了。

他死在了……尋荒影……的手上……然後,出現在了這裏……又沒有死亡……

呵,還要這樣多少次呢?

輪迴……這個可怕的辭彙又有幾個人能夠真的明白呢?

只見那藍色的幕牆懸置空中,女人的身影也變為更為真實的軀體,綠髮如風,華衣如夢,白霜凝雪,閉月羞花,輕聲細語,彷彿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匯聚在她的身上。

名為【王蝶】,便真的像是王一樣擁有無法被人靠近的強大氣場。

只是她耳朵邊兩個垂下來的小圓柱耳環在告訴長羽楓,她非常特殊,是一種不尋常的生物「造物」。

她不像是人類,卻擁有著名為「人類」的一切特徵,將她命名為「人類」也一定是製造她的生物希望看到的情況。

又或者說,她的脖子上掛着一條已經有些黑色污痕的紅緞帶項鏈讓她顯得親近些,不似她不會做過多表情的絕美臉蛋那麼冰冷。

長羽楓說不出你好,剛剛的痛苦還沒有緩過來,他不得不停下來,什麼也不幹,去慢慢回味剛剛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絕不會是尋荒影,如果非要是尋荒影,那一定不是他所認識的尋荒影。是誰借尋荒影之名,說出了那些話呢?

他不知道,但他像他一定會知道的,只要他現在,還活着。

活着多麼奢侈。

這是他能夠想出來的話嗎?哈哈。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長羽楓先生?>

王蝶頗有些生氣,聽起來更像是撒嬌,但是無論怎麼王,她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化。

<王蝶還在等你向王蝶問好。>

<這樣我們的談話才能繼續。>

「什麼?」長羽楓的思緒被打斷,這明顯可以看出來是「造物」的「王蝶」脾氣倒是不小,極為刻意的強調自己的名字反而讓人覺得她很有調皮的玩味感。

如果王蝶不是那種一眼能夠辨認出特殊造物的「人」,也即,如果王蝶一眼就能夠被認為是人類,那麼長羽楓興許會覺得她在對自己撒嬌。

可她板著個臉,一臉淡定的告訴你需要和她打招呼,對話才能夠繼續,反而讓長羽楓有所笑意。

這非常有意思,無關王蝶是否為人類。

「你好,王蝶。」長羽楓很淡定,但不經意的笑了一聲。

<您在開心什麼呢?長羽楓先生?>

「什麼?我沒有在笑什麼。」

<可王蝶明明能夠感覺到長羽楓先生的開心波動。>

開心波動……

長羽楓用力的閉上眼睛,又用力的睜開。

「你是……機械人?」

長羽楓環顧四周,如果副院長阿婆在,自己又是小孩子身體,那麼這裏必定是福利院了。

<我是王蝶,王蝶不是機械人,王蝶有自己的人類名字,王蝶。>

王蝶回答的非常認真,從語氣可以聽出來,但是從面無表情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這一點。

「好吧,如果……你要一直這樣說話的話……」長羽楓又不好對着一個機械人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只能無奈的看向王蝶道:「你是來,送我回去的嗎?還是……什麼東西召喚了你?」

<王蝶並不知道您的意思。請你說的更加詳細一點。>

王蝶很輕的歪了一下頭,呆萌的詢問著長羽楓。長羽楓緩緩摸了一下額頭,和這個機械人聊天一定會非常吃力,好在他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能夠一直在這裏和她「耗下去」。

「你的主人把你設計的很……讓人不舒服。」

<不可以說王蝶主人的壞話。長羽楓先生。>

王蝶的身後一把白色的槍械赫然出現,槍口正對着長羽楓,不成想一瞬間射出一道綠色的光束,直接從長羽楓的頭頂擦肩而過,長羽楓的幾根頭髮快速的捲曲,燒灼的黏在一起。

長羽楓嚇了一跳,前腳還呆萌的王蝶,一瞬間這般舉動,不得不讓他後退一步,可王蝶依舊如懵懂少女一般,讓長羽楓不禁冷汗直流。

「抱歉,我還沒有從剛剛的情況中反應過來。」

這是實話,剛剛出現了太多突發的狀況,這讓他思緒亂飛,怎麼也做不到突然間回歸正常思維的狀態。

不過,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畢竟自己不是很主動的接觸所有事情,「被動」也算人之常情。

不積極主動的去尋求世間的生存之法,誰又會顧得上他呢?

不過,這和他的心態有關,既然有無數的時空,既然有如此浩渺的宇宙,人類作為一個整體也不過是一粒沙子,而作為沙子中的一員,又怎麼能夠擁有排得上號的話語權呢?

殊不知,還是任人擺佈,無法辯駁些什麼。

但,既然自己現在擁有較為成熟的想法,自己那麼多次類似「輪迴」的經歷,不也轉頭成空么?

這樣想來,尋荒影一直操控著自己的人生,無論是經歷,還是記憶。

經歷自不必說,只要有尋荒影在,自己都不可避免的陷入到某種「依賴」的誤區,如果沒有尋荒影,他現在人在哪兒都不知道,談不上另說其他有的沒的。

而關於記憶這一點他一直知道,並且不需要印證,尋荒影強大到可以篡改任何人的記憶,這是毫無意義的。

自己到底是誰,干過什麼,想過什麼,也無非是尋荒影彈指一揮間便能夠輕易抹殺的。

巴奇的禮祭者可能告訴了巴奇關於尋荒影零星半點的情況,但巴奇又怎麼可能知道尋荒影的全貌呢?

尋荒影除了一些有的沒的,基本上都是屬於緘默狀態,就算表現的「狂妄自大」,也絕不會說出一丁點關於「自己強大能力」的半點信息,就連【天魔一重】都是長羽楓自己「借來」的,尋荒影根本沒有說過關於天魔一重的任何信息,依靠着「跑得快,跳的高,力量大」的特點,長羽楓一直在如此這般的使用尋荒影的力量。

可見,尋荒影的可怕。

不過,那個掐自己的「尋荒影」是否為「尋荒影」或者是「自己認為的尋荒影」還不可知。

不過很大可能並不是。

自己認為的尋荒影沒必要現在發難,要發難,他早就可以發難了。何必等到現在事情還毫無進展的時候發難呢?

那麼,誰又可以「膽大」到模仿尋荒影的行為,並且知道尋荒影和自己的信息呢?

不知道。

那麼……

<長羽楓先生說的是靈界的事情么?>

「什麼?」

長羽楓被王蝶的突然一問又驚訝了幾分。

他現在對眼前這個「假人」不感興趣,她從哪兒冒出來的都不知道,況且自己還沒有明白現在的狀況……如果非要她來解答的話,又不是和尋荒影之於自己一模一樣了么?

沒有任何主見,被動的牽着鼻子走,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的主人已經預見了您會來到這裏,長羽楓先生。>

<關於靈界的事情,發展到了哪一步,我的程序里已經有所記錄。>

<如果您有任何想要問我的問題,我都會依據我主人給我設置的許可權為您解答。>

<長羽楓先生。>

王蝶珍重的以長羽楓先生的尊稱收尾,長羽楓眼神有些飄忽,他覺得自己實在太需要遇到一個可以告訴自己「想要問什麼就能夠知道」的人物了。

可他一直沒有遇到。

或者說,尋荒影沒有讓他遇到。

「你……」

額……

長羽楓不知道從何問起!

那麼多事情!

從哪兒開始問?

「保真么?我是說,真的么?」

<當然,長羽楓先生。>

<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只要我主人沒有限制許可權,任何問題我都可以解答。>

<保真的意思如果是保證正確的話,那麼是可以的。>

<請長羽楓先生下次說話的時候說正確的辭彙,不要連讀或者拖音。>

<當然,如果你像的話,也是可以的。>

「停,停停。」

長羽楓打斷了她的話:「按你的意思,你是機械人咯?」

<不是,我是【銅玉族】,是擁有最高光源核心的信息集合體。是編號為【α天使】的【終極兵器】>

<按你的理解也可以叫我機械人,畢竟我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純粹的精鍊鋼鐵以及百分之十的光源核心及配件。>

<按照主人的說法,他根本無法保證我的精鍊鋼鐵部件不會發生鏽蝕反應,所以他將我儲存在這裏,等待你的到來。>

<長羽楓先生。>

「嗯。」長羽楓姑且全是聽懂了點頭,他慢慢的坐下,就像是坐在草地上一樣坐在了地板上。

朱紅的門在窗戶內的陽光照射下發亮,有那麼一刻,他的思緒又飛了。

「現在……你知道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長羽楓有所遲疑。

王蝶,銅玉族,有一個可以預知未來的傢伙將一位銅玉族的【α天使】——一架人型終極兵器放在了這裏!

是個人都應該驚訝!

但長羽楓不會。

說句難聽的,目前看來,因為一切都不合理,所以一切才合理的多。就是這樣奇妙。

有人切斷了各中事由的因果,讓所有的一切在他這個角度變得奇怪,甚至完全不知道從哪裏將線索撿起來,更別說串聯在一起。

就好像尋荒影會切斷別人的記憶片段,讓一切邏輯都不合理的正常運行下去——也即一覺醒來發現斷片了的極端行徑。

這並不難理解,也不需要做過多的解釋。

在長羽楓看來,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

尋荒影之於他,從來不被主動要求過什麼,那麼尋荒影也就是一個謎。甚至在更多的細節中,尋荒影的敵人在做什麼,琳兒的敵人在做什麼,自己的敵人在做什麼,或者說他們都各自做了什麼都沒有印象。

甚至是在長羽楓的視角里,這些【敵人】全部都出現的莫名其妙,甚至是【沒有理由】。

這可不是日月星辰般的物理運行規則,它們應該到哪兒的時候就必須到哪兒。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個詞【邏輯】。

沒有基本的邏輯,人類哪怕是行走站立都做不到。

你可以不懂得,但不能說沒有。

長羽楓淡定的像是吃了一塊冰。

許久,他摸了摸脖子,又不自然的從胸腔嘆了口氣出來。

他盯着眼前這個呆若木雞的女人,嘶的一聲想說說話,可就是開不了口。

因為這個女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他不信也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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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此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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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只要能夠運行,便是邏輯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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