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人生的孩子們,祝你好夢。

失去人生的孩子們,祝你好夢。

「什麼?」

瑞德爾德在外面大聲的驚叫。

「沒什麼!」可露娜大聲的回應,將葯匣子放進柜子,轉頭向已經快要哭出眼淚的可月搖頭道:「我得陪着瑞德爾德,她已經忙了一天了。你想要休息就先休息吧。」

說完,可露娜將腰間的袋子放入了箱子,上了鎖,又穿了一雙平底的鞋子,走了出去。

作為長期旅行的喬爾喬斯人,他們的馬車比一般馬車要大的多,雖然依然是單馬拉行,但是裏面的構造明顯齊全很多,就像是拉了一個小房子在奔跑,但即便如此,也比拉貨物的龍車靠譜許多。

當然,他們在這個小房間內會施加各種便利的魔法,一般只窩在家裏的人很難想像得到。

可露娜沒等到可月點頭,可月還是在點頭,她又看着可露娜離開,一個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再一次的環顧四周,馬車房間自然不大,鋪了一張毛毯子和地毯,她現在就坐在地毯上,離毛毯很近,看得出來,毛毯用來睡覺,地毯全是「走廊」與「客廳」,色調偏暖,還帶有粉粉的桃心。

作為大路上獨一檔的旅行者,在其他旅行者還在過着風餐露宿的苦日子時,喬爾喬斯人已經在馬車上度過了百年的歷史。

當然,結合他們悲慘的族群歷史,沒有人會想要一整個族群都漂泊無依,靠以各種「賣藝」為生。

可月站了起來,吞咽下去的藥物要她伸了一下舌頭,一面鏡子掛在帘子的旁邊,她脫了鞋子,踮起腳尖,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大眼睛,翹鼻樑,紅髮美人額,有種說不上來奇奇怪怪的美感。後來才知道,因為這是她自己,所以才感覺怪怪的。

她的容貌是美的,但肯定不及可露娜,她再一次的審視了自己,轉了一圈,看到自己火紅的長發飛舞,輕輕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塊小紅印便灼燒的疼起來。

這女孩子的身體真精貴,只是輕輕的一掐便紅了一片。還有手腕邊的胎記,平時被銀手鐲遮著,便不會暴露在別人面前。

可月抿嘴,又重新躺在了地毯邊,她好像無所適從的認識到了自己的模樣是一個女孩子,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會有這麼……尷尬的性別意識。

好吧,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起碼她現在獨處一室,覺得這種柔軟的可以像軟泥一樣的躺着的肌膚觸感極不真實,但卻舒適的多。

她思緒紛飛,化為身體虛弱的困意,讓她不得不閉眼休息。

「可月……很奇怪……竟然嚼那些葯!」

可露娜驚的大聲怪叫:「天哪!那多可怕!」

可月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確實很可怕,不是嗎?又苦又澀,甚至還有辣味,如果沒有糖水,估計真的要被藥丸弄哭。

那可就太丟人了。

「天哪,那不是……她咬碎了?」瑞德爾德也跟着驚呼,看得出來,她們都嘗試過這兩粒藥丸的滋味。

「千真萬確。」可露娜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們兩個的裙子在風中搖曳的厲害,弧光銀白,她們二人的肌膚便泛光發亮。

「嘶——」瑞德爾德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們要去小灶台了,希望那裏也可以像月牙潭一樣,多些人。」瑞德爾德看向可露娜,發現可露娜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她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我是說,別像月牙潭這樣,有那麼多瘋子。」

「我們不回族長那裏么?」

「族長在城裏。」

「是的,我知道。」

「今天之後,我們可能就沒有那麼寧靜的日子可以過了。可露娜,現在我們去小灶台,那裏應該還沒有被影響,之後我們再回城裏。」

瑞德爾德兩眼放光:「今天我們賺了很多,還要多虧那個人捧場。先丟了一整個金幣。」

「你是對的,瑞德爾德,如果預言成真,我們必須存更多的錢,以備不時之需。」

可露娜贊同了瑞德爾德改變主意這件事情。瑞德爾德的想法好像總是能夠看的長遠,而她就有些短視了。

不過,她慶幸瑞德爾德能夠在她的身邊。

「嗯,我們去小灶台。」瑞德爾德頗為高興,深吸了一口氣,前胸向前,猛然的「架」了一聲,讓馬兒跑的更快。

「去小灶台。」

可露娜嘴上雖然答應,但臉上擔憂之情未濺,還笑了一聲,倚靠在瑞德爾德的肩頭。

「盧利亞,跟過來了。」

「什麼?」

瑞德爾德吃驚的看着可露娜,忙要回頭,可露娜抬頭,忙笑着解釋道:「沒有,我是說,盧利亞出現在了月牙潭……」

「你嚇了我一跳。」

可可露娜的笑有些苦澀。

「可月……真是嚇死我了。」

「嗯,也嚇到我了。」

兩相無言,可露娜想要找點什麼話題聊一聊,可生生被自己給噎住,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看着前方忽明忽暗的,嘆息了一聲。

可月睡的香甜,身體的虛弱讓她惡寒心生,眯了一會兒便被自己冷醒。

她睜大了眼睛,冷汗直冒。

真是糟糕,她在心裏嘀咕,她還不是很想用這個聲音說過多的話語,陌生的環境讓她不得不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她坐了起來,抹掉了自己額頭的汗,手上心型的胎記遇到汗水竟然劇烈的刺痛,讓她唏噓一下,再一次的疼出汗來,她抓着右手,猛烈的按住那灼燒的胎記。

真是糟糕,這個女孩子的身體,奇怪到了極點。

現在應該去哪裏?跟着這兩個人么?她不忍心告訴她們,名為可月的女孩子已經死去,現在是一個名叫長羽楓的男孩子在操控這具身體。

她又用左手抹汗,半晌才從疼痛中緩過神來。

聽着窗外的馬蹄聲,聽着樹葉在風中凌亂的呼嚎,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正常人的聽力。

【自然親和】沒有了!

她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那些樹木的聲音,那些動物的聲音,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全部……不見了。

這種後知後覺讓她又看着自己的雙手,男孩子的肌肉力量彷彿一去不復返,她現在,柔弱的厲害,甚至是一身病痛。

自然親和,跟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夢幻體質,竟然在這一瞬間,消散了。

多麼……讓她始料未及。

還會……失去什麼?

她快速的反應過來,催動着身體的魔力,想要在自己的掌心生成一團她以前可以做到的火焰!

可,魔力並沒有回應她。

她現在哪裏還做的到呢?

已經完全沒有可能了。

她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癱坐在地上。

其實夜色極為寧靜,沒有「自然」的吵鬧,她尤為安靜的像是木頭。

她真的,成為這個女孩子了么?

呵……

原來她多麼希望沒有發生改變。她還貪戀着以前熟悉的自己,繼而空有些失落感埋在心頭。

她猛烈的搖頭,想要讓自己脫離這種情緒,現在她必須鎮定,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必須接受。

她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不讓這股虛弱佔據自己的身體,從而將她擊潰的只想要再一次的休息。

她叫,可月。

可月再一次看向自己的胎記,那心型極為好看,但差點疼的要了她的小命。那兩顆藥丸,也多麼讓人記憶猶新。

「你很苦惱么?小傢伙?」

有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一隻羊羔伸出了手,壞笑着摸着她的下巴。

就像是品鑒著一位美人,尋荒影壞笑連連,繼而被可月震驚和害羞惹的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成這樣了?哎呦~我的羊~你幹嘛呀~哈哈哈哈~」

「你這樣真是要笑死我了~」

「這是一個死去的孩子!尋荒影!給我安靜!」

「哦哦哦哦!抱歉!我很抱歉。」

尋荒影乖乖的坐在地毯上,雙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安靜的看着可月抓着自己的手腕。

他們互相對視,一個幽怨彷徨,一個抿嘴矜持。

「我想不到會變成這樣。」

尋荒影聳肩,為自己的錯誤道歉:「抱歉,你知道,我這個人大大咧咧,不懂事,不懂事,抱歉。原諒我。對不起。」

它對着可月,難過之意從臉上流露,真正傷心起來:「你會代替她原諒我么?羊。」

「如果你不像一個小男生一樣,我想我會代替她原諒你的。」

可月咬牙切齒,但是她太過可愛,這種頗有些猙獰的:「但是現在我更需要一點幫助!哪種都可以。」

「哦哦哦,好的,可月小可愛。我想想我應該怎麼幫助你。」

尋荒影站了起來,將手叉在腰上。

「嗯,鑒於我現在每次出現都只有兩三分鐘,我實在想不到我應該怎麼幫你,小宗王真是討厭不是嗎?竟然可以掌管別人的生死?真是糟糕的能力?」

尋荒影攤手,左右搖擺起來,這樣,他便真的可以認為小宗王如何「糟糕」了。

「到底是誰賦予了她這麼大的能力?真是想不通……」

尋荒影負手岔氣。

「尋荒影,我並不是來聽你抱怨的,我現在遇到了困難,你明白么?」

可月放鬆了些,興許是緊張感消失,她平靜了許多,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這雙手極熱,又不得不叉手在面前。

「我聽不到動物們的聲音了。也感應不到元素了!你懂我意思了么?」

「哪種可有可無的事情沒了也就沒了。啊~你的心核改變了,當然會這樣。」尋荒影攤手,面向可月:「你現在是一個叫可月的小女孩,她的心核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心核。」

「沒了就沒了?我不是糾結於心核!你懂我的意思!」

可月像是一個有所抱怨的小孩子。哦不,她本來就是個小孩子。

「聽我說,可月小朋友~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新找到荒以魔石,那東西很邪惡,但是在幫人脫離困境這方面,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尋荒影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錶。

那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手錶,上面鑲嵌的鑽石閃爍其光。

「啊哦~還有一分鐘。」

「什麼?」

「我幫你不了你,我不是說了么?」

尋荒影指了指自己的手錶:「我現在連到這裏走一趟都得嘰里咕嚕嘰里咕嚕和小宗王說上一大堆。她才放我走。」

「那就讓小宗王把這個小女孩的靈魂放回來!這樣,這具身體就會物歸原主,我是不是也可以物歸原主?!」

「你是說……什麼?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可以這樣做。」

尋荒影沒有聽明白可月的話。

「小宗王不會肯的,你得自己想一想辦法。」

尋荒影又看了一眼手錶。繼而看向可月:「你可以找一些邪惡的靈魂法師,他們會抽離靈魂。不過這是個餿主意,你最好不要去做。」

尋荒影攤手:「好了,我得走了。」

「不,你不能走,我現在一籌莫展!我需要幫助!」可月看了一眼那塊手錶。

「你不是說你想要獨立么?」尋荒影無奈的苦笑:「現在是你大展宏圖,展現自己能力的大好時機。刷新所有人對你的看法!可月小可愛。」

「我……這……我……啊……這……」

可月看着尋荒影,一下子啞口無言。

「嗯哼,拜拜。」

噗的一聲,尋荒影就像是生煙的小神仙,一陣煙過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只剩下可月緊握著雙拳,看着一無所有的空氣。

「額……我很抱歉,可月,你在休息么?」

可露娜的聲音傳來,可月忙甩了一下頭,試圖清醒一些。虛弱感層層襲來,抓住他的神經讓她陷入困意的漩渦。

她想這可能是藥物的作用,但她現在真的很不想要休息。

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或許是因為現在的感受讓她感覺世界已經「天差地別」,無法一時間接受。

又或許是因為,她害怕一覺醒來還是和睡醒前一樣,一切都停在原地。

她現在開始害怕休息了,只要現在睡下去了,她預感到自己肯定會變得更加糟糕。

甚至是糟糕透頂!

她不願意這樣!

她緩緩的躺下,就像是貓咪睏乏,先將自己的左手放在地毯上,然後整個身子柔軟的壓在上面,再輕輕的移動左臂,讓頭也靠在地毯上,將雙腿疊在一起,之後緩緩的移開。

現在她真的像是貓咪一樣眯着眼睛去看這個世界。

不……

我不能睡下……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月……如果你聽得到的話……

幫幫我……

她眼神迷離,癱倒的貼在地毯上,這一次,她需要睡很久。

但她又不希望睡很久……

只是睡意侵襲,她的眼睛不得不有淚花閃爍。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哭,還是名為可月的小女孩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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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此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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