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刺中心臟的人會死嗎?
好吧,這是個愚蠢的問題,抱歉,我不應該這樣問的。
我應該說。
這個靈界,
到底誰該死去
誰又有資格活下去呢?
洛肯甩了甩自己手上的紅,那滾燙的液體,一下子消失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喔啦啦啦啦啦啦啦喔啦啦啦啦喔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喔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把綠色的劍躺在血泊之中。
那些血總是濃的那麼讓人膽寒。
一個男人慢慢的從血泊中坐了起來,甩了甩頭髮,他長黑的頭髮竟然是一絲一絲的分開的,那些濃的液體難以附着。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但是現在已經全身赤紅,那朵梅花也滿是血痕。
咳咳咳那個男人咳嗽了一聲,聽聲音,他好像把自己咳的有些難受。
咳咳咳他站起來,看了看那把碧綠的三尺劍,又看了看這裏的血泊。
那血泊中的倒影里,慢慢的浮現他的樣子。
濃黑的長發,纖細的眉,那雙黑色的瞳眸,雖然有些清秀,但是一皺眉,卻是如此的剛毅,一個高聳的鼻樑,素削的臉,只有一點點皮膚包裹着骨頭,憔悴,使這種素削所在的臉上的印痕更加的深刻。
像是大病了一場,整個身體都開始無法虛弱。
不,
像是大哭了一場,淚砸進血泊,讓他的眼睛如此的深沉。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經意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那是一縷很長的東西,把這張清秀的臉遮擋。
他開始有些惶恐,那皮包骨的臉竟然很難驚恐起來,整個皮膚的調動是用嘴巴大張而成的,他的瞳孔變小,在自己身上亂摸。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這裏,有微弱的光源,他的整個身材算的上高大,但是在此時,卻像是沒有氣的氣球,整個癟了下去,他終於站定,又踉蹌的往光源走去。
一步,那些血,慢慢的流進這裏的,無處不在的縫隙,緩緩的,逃離他的全身。
那身血紅的衣服,也由下而上漸漸褪去濃稠的紅,半黑半紅的梅花綻放,像是在微笑。
他跌跌撞撞的,像是在逃離。
那朵梅花已經如此的素白,那身華衣在光源之下,越發的素白,那些晶瑩的小東西,照着這個幾乎有些爬行的虛弱的男子。
慢慢的坐了下來,他停下,慢慢的休息。
他的惶恐並沒有結束,而是片刻就又站起來,往光源處前進。
那裏,
是出口吧。
他害怕的那麼明顯,竟然開始逃跑,他跌跌撞撞的砸在身邊的牆上,開始劇烈的咳嗽。
而那些光源像是嘲笑他似的,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逃離,他明明也是在逃的,為什麼,那象著着光明的東西,不願意帶着他一塊離去?
他再一次的撞在牆上,那牆比任何東西都要堅硬,那些帶着尖利的土石被他撞斷,他虛弱的扶著這些牆壁,又劇烈的咳嗽,他自己的血濺在牆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烙印。
那身白色的衣服,和那朵黑色的梅花終於站定在光源里。
那裏,如此的明亮。
不知名的鳥在天空中和鳴,那些翠綠,那些驚艷的紅花,那些雀躍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明亮。
他愣住了,光源之下,他跌了下去。
他在雲霧中旋轉,
那身華衣在空中飛舞,
他在空中飛舞,
這個懸崖,
迎來了,
第一個跌落的生命。
【帝國2026年洛安城邊緣小鎮馬家崗】
你叫什麼?一個女人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裏出現,那黑色的眸子,與自己相似。
他搖搖頭,被綁着,沒有任何的動作。
身邊的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那一雙雙疑惑的眼睛都睜的小小的,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沒有那麼好看,反而粗陋的不像話。
你是哪裏人?記得嗎?那個女人拍了拍他的腦袋,將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
她穿着一件很單薄的紅衣服,露出了自己的素白的肩頭。
他搖了搖頭。
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那個女人勒住了自己的衣服。
他依然搖了搖頭,什麼也沒做。
真是可憐。一個大鬍子的人轉到他的後面,大鬍子摸著自己的下巴不緊不慢的說道:在那樣的地方被發現,還失憶了
啊呀真是麻煩像個傻子一樣。那個女人撓了撓她的頭,那長發像水一樣從她的肩頭滑了下來。
她好像剛剛才洗頭,那縷頭髮真是美麗。
她拿一個頭箍扎住了自己的頭髮,現在,她的背後只有一頭馬尾。
她與長發的她截然不同。
舉手錶決,留還是不留!那個女人看了一眼他,幹練的轉身看向這裏站着的眾人。
要留的吧我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假的。留吧
那個大鬍子怯懦的說道,他看了看那個被綁着的男人舉起了手。
其他人都沒有表態。
一個瘦小的老頭子舉起了手。
鷹叔,我猜你的意思是不留。那個女人很尊敬的搖了搖手臂,像是活動筋骨。
被這個女人叫做鷹叔的小老頭子點了點頭。
太危險了,帶一個根本不知道底細的人在身邊,我們的生意絕對會受到影響。鷹叔看了看他,有些擔心的說道:無根無底,留不得。
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失憶了。無論怎麼樣,我們都不應該這樣。那個大鬍子還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他。
我也覺得不應該這樣那個女人輕輕的將手放在他的頭上搖了搖他的頭,他木訥的被搖來搖去,沒有反應。
除非,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那個女人忽然開心了起來,好像這個木頭一樣的人就像是一個真的玩偶。
他搖著頭,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像只無辜的眼淚汪汪的小狗,
盯着這裏一切在動的東西,包括這裏嗡嗡叫的蒼蠅。
確認了。
真的失憶了。
真的,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如果你是從朝風逃出來的,我們再把你丟進朝風,簡直就是和他們一樣的畜生。那個女人拍了拍手:現在的投票是一比一,還有表態的嘛?
鷹叔咳嗽了一聲,提醒著在場的所有人:我們還要經過朝風,帶這樣一個人絕對會給我們帶來極大的危險!無論他是放出來的誘餌還好,還是真正的無關人等也好,都留不得。這是禁忌。
認同!那個女人點了點頭道:鷹叔一票。我已經記住了。
如果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人,這整個朝風名聲臭的不行,時不時有強盜出沒,我看是個佈置的陷阱也完全可以理解。鷹叔抽了一口煙:留不得啊
那些人聽懂了鷹叔的意思,直直的盯着他,但是他好像並沒有聽他們的討論。
即使是這樣決定着他可能的生死的時候,他也只是緊緊的盯着那個女人的身後。
他只能看到她的馬尾,一搖一晃,跟着那個馬尾一晃一晃。
大姐頭他那些人提醒那個男人一直盯着大姐頭的後背。
大姐頭轉身,他忽然失去了目標,又獃獃的坐在那裏。
大姐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還真是個傻子。
大姐頭回身,舉起來的手越來越多。
這裏一共有五個人,已經舉起了兩隻手。鷹叔沒有舉手。
你們想留。
那些人點了點頭。
這就是人們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大姐頭又轉身看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
依然沒有什麼亮光。
這也在另一方面可以說是個喪家之犬吧,如果真是可憐人的話。
你們的理由呢?大姐頭從自己的衣服的小口袋裏拿出了一瓶酒,甩手一開,一個木塞子啵的一聲彈了出來。
我覺得可能大鬍子還要說話,但是被大姐頭放在空中的拿着的酒瓶子的手制止了。
沒說你老吳呢?老吳怎麼看?大姐頭盯着一個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的中年人。
我覺得可以留。那個中年人這樣說的時候,緊緊的抱住自己懷中的劍。
我和老吳的想法一樣。但是,這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人,危險性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大。就算是這樣,也可以為我所用。一個矮了一點的人知道應該自己表態了,在老吳說完就開口了:我覺得這樣子的事,並不能作為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說不定最後會有利於我們了解朝風的那些怪物。
好理解,我也這樣認為。大姐頭向著門外的地方喝了一口酒:小張!帶這個人去看馬。給他安排一個房間。
誒!來了!一個很高興的小子馬上跑了過來。
他被那個叫做小張的孩子解開了繩子,慢慢的牽着他出去。
他被牽着,眼睛裏的茫然無所不在。
他痴獃著。
都沒有話語。
直到離開了這裏。
小張,他如果不見了記得趕快來告訴我,去哪裏都要打報告。鷹叔也吐了口煙。
知道了鷹叔。
失憶嗎?又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大姐頭自言自語道:煩死了!怎麼全世界都是這樣子的人啊!
小張拉着他的手臂,走出了那個小房間。
天已經黑的不成樣子了。燈火站在他的臉上,那鬍子越發黑的嚇人。
這裏有很多人在打掃這裏,看樣子像是剛剛入住這裏。
他們各自的房屋打掃乾淨。
像是從遠方歸來,每一個地方都燈火通明。
這裏有些荒蕪,但是是熱的荒蕪,乾燥的空氣吹着他的臉頰。
他的衣服是粗布的衣服,雖然是這樣,但是很乾凈。
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小張睜著大眼睛看着他的衣服。
他很高,小張是個孩子,只能到他的腰間。
他搖搖頭,和在小屋子裏一模一樣。
可是,如果你什麼也不記得,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小張抬起頭來看他。
他搖搖頭。
無論怎麼樣,你都必須去看馬,掃馬窖。小張好像很喜歡這個長著鬍子的年輕人。
他們行進在這個村莊里。正在打掃的人都看向他們,眼神都不是很好看。
他搖搖頭。
看馬!養馬會嗎?你不會是個低能兒吧。小張忙丟下他可以隨意擺動的手臂,向著房間跑過去。
大姐頭!不行啊!他是個弱智!小張推開門大叫着。
哈?這種小事也要來叫我嗎?肯定是你教他咯,不教怎麼會?總不能白吃白喝吧!大姐頭又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口酒,其他人也準備離開。
哦~小張像是委屈的小狗狗關上了門。
那我們回去了。鷹叔將煙滅掉,依然拿在了手上。
先休整幾天吧。大姐頭開心的咕嚕咕嚕的喝酒:做好準備,朝風不是個很好經過的地方,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是。其他人都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她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小張!我要酒!
好!即使小張沒有出現,小張的聲音還是在房間里回蕩。
他看着這裏的看着他的人。
獃獃的站在那裏,靜靜的等待那個男孩子回到他身邊。他覺得被人牽着會讓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像是能夠思考。
小張又回來了,停在了他的身邊。
其實以前也有這樣子的人,和你一樣。小張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了,只好悻悻的聳了聳肩:好吧好吧,你需要幹活,不然大姐頭一定會趕你走的。
大姐頭你知道嗎?就是剛剛那個很兇的女人,雖然她看起來很兇,實際上也很兇。小張帶着他穿過這個小村子來到一個很小的房屋裏。
明天你必須打掃馬窖,我會教你的。你不用擔心,你好好回憶一下你到底是誰吧。小張打開了那個小房子說道:你是我們的探子在朝風峽谷找到的,你應該是從朝風逃出來的修鍊者。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還是需要去問大姐頭。她應該知道。
他被推著緩緩走了進去。
好好休息,如果你不困的話,就閉着眼睛,這樣會好很多。小張打開了房間的燈,那是一個新式的魔法燈,明亮的讓他遮住了眼睛。
他一句話也沒說。
只是慢慢的坐下,坐在了門口。小張驚訝的大張著嘴巴。
你幹嘛?不是坐這裏!小張拉着他的肩膀讓他起來。
他乖乖的起來,又被他拉着。
睡到床上,然後閉上眼睛,睡覺。你不用洗澡,我們在撿到你的時候就幫你洗了澡。所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睡覺。等明天的太陽升起來,然後去喂馬。我說過我會教你,為了不讓你睡過頭,我會很早就來叫你的。
他任由小張拉着他來到了那張小床上。
他靜靜的躺着,
看着那個魔法燈關上,
那扇門光上。
屋子裏一下子只剩下他,只剩下黑暗。
他突然慌張坐了起來,跑了起來,撞在門上發出了砰的一聲。
小張趕緊開了門,但是他站着,沒有任何動靜,還差點跌進他的懷裏。
小張心想不會真的遇到了一個低能兒了吧。
如果連馬窖的工作都做不了,那就完了,一定會被大姐頭丟掉了。
好吧大姐頭真是難為我了你這樣子我根本管不了。小張有些委屈的將他扶正。
你要哭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小張有些發愣。
沒有。不過,如果你怕黑,就只能睡在大廳了,那裏是不會關燈的,不過可能有點吵。小張看着他的眼睛,他好像真的在關切的看着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怎麼辦呢這樣子的人。
一個失憶的傻子。
大姐頭,我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