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空白章節

【我很想啊我很想，活下去啊親愛的寧先生，我敬愛的寧先生。】

【叮】

在雲縱的狂奔中，長羽楓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嗡鳴，這腦內的嗡鳴，讓他不合時宜的顫抖，險些跌下馬來。

好在琳兒拉着他，他猛烈的搖著頭，感受着身體的暈眩，天旋地轉，天圓地方，都不曉得了，腦袋裏也僅僅是【叮】這一聲接着一聲的轟鳴。

怎麼回事是副作用嗎？長羽楓難受的扶著自己的頭，皺起來的容顏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極其醜陋。

看着那個從他身邊飛出去的人影已經漸行漸遠，自己卻只能疼的一隻眼睛睜著去看，這種疼痛實在是難耐，好似鑽進腦子裏的螞蟻，叮咬着他的神經，讓他整個面目都扭曲起來。

羽楓哥哥，怎麼了！琳兒扶住長羽楓，雲縱陡然間消失，他們也差點直直的落在了地上，好在琳兒的萬象手撐住，將他們托舉起來。

慢慢的站立，長羽楓實在沒有辦法睜大自己的眼睛如看周圍的情況，他顫抖著雙手撐地，豆子一樣的汗珠像是蜂擁而來的潮水滴落在地上。

這條大道，也唯獨他這樣一個人痛苦的蹲伏在這裏，旁邊的人看着，也不明所以的往旁邊走了去。

我沒事

雖然這樣說，但是長羽楓的情況絲毫沒有好轉，甚至是更加糟糕，只見他乾嘔起來，他身體的變化雖然沒有結束，但是一個大男人在路邊乾嘔的厲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害怕。

琳兒不知所措的拍着他的背部，長羽楓青筋暴起，臉上的血絲也開始因為劇烈的乾嘔而突出來，再是他嘔不出什麼東西，這種難受，只能讓看着他的人更加的揪心。

羽楓哥哥！琳兒將手放在長羽楓的背後，灌注進自己的力量，緩緩的金光流進長羽楓的背部，但是很快她的手就被彈開，想要這樣子救治幾乎是不可能的。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這樣呢！

是副作用嗎？

還是！

長羽楓只聽到叮的一聲，忽然間周圍嘈雜的聲音也無了，他頓時感覺好了很多，這種沒有辦法解釋的疼痛，乾嘔，以及腦內的轟鳴，都讓他痛不欲生，而現在它們又因為這一聲叮的聲音而停止。

長羽楓咽下了口水，他雙眼通紅，手也有氣無力的支撐著，像是搖搖欲墜的雙柱。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感受着自己五臟六腑，均勻的呼吸，甚至是，靜悄悄的，跳動的心臟。

一切，好像又沒有發生了一樣，他搖搖晃晃的，本應該帶着痛苦的神情的他，因為身體沒有任何不適，而無法強行做出痛苦的表情。

他趕緊閉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變化。

毫無變化，就真的像是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彷彿，剛剛的自己完全就不是現在的自己。

他因為這樣的感受而驚恐萬分，這就像是迴光返照一樣讓人害怕。

看着站起來的長羽楓，她也有些害怕，從剛剛快要急哭她的劇烈反應到現在完全無事的狀態，長羽楓着實嚇的她不輕。

當長羽楓自己也在懷疑自己的時候，他的全身又沒有任何奇怪的特徵，身上的力量，有原原本本的回來了。

羽楓哥哥，你琳兒拉着長羽楓華衣的衣角，看着長羽楓也在觀察著自己，她的雙眼有些淚滴，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誠然，長羽楓變成現在了成年的樣子，這個黑色華衣的翩翩少年如此的俊雅非凡，但是剛剛的一系列舉動都太嚇人了，好像是將死之人的咳喘，一命嗚呼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這又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呢

長羽楓把這些看成是水晶肋骨的副作用，但是這樣的副作用也着實嚇到了他。剛剛不止是將死那麼簡單，這具身體好像是在極速的衰老一般，讓他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曠古絕今的窒息感。

這種窒息感又伴隨着劇烈的乾嘔，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從肚子裏吐個精光。

呵長羽楓嘗試着用手成拳，試着自己的力量，那種力量湧起的感覺從未結束，也就是說，剛剛可能是暫歇性的力量失衡？

我沒事。長羽楓又回答了琳兒，他順手去摸琳兒的頭，琳兒擔心的看着他，眉眼裏的淚水也被她一下子抹乾。

羽楓哥哥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願意和我說呢琳兒抓着長羽楓的手，原本想要安慰琳兒的長羽楓反而有些愣神，被琳兒這樣子抓着手，她溫柔的手帶着濕透的汗水，她的擔心讓這份汗水更加的深沉。

長羽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可能這就是未知力量帶給自己的副作用吧，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必須接受這份饋贈，因為自己是個，廢材啊。

說真的，現在的自己，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是一無是處的廢物不是嗎？

自己所擁有的魔法只能打個響指來發一個指頭大小的火焰殘留。

這樣子的自己，怎麼可能從龍鬚公和卡夫特，甚至是影獵者們的手上搶奪伊蓮呢

那隻大蜥蜴的小破龍，正在馬車內安詳的躺着啊，她已經死了。自己所相識的人，正在面臨着未來永無止境痛苦的危險。

自己坐視不管，又怎麼能夠安下心來呢。

我長羽楓微笑着，苦笑讓他整張臉看起來憔悴的多，他的整個身體都好像比剛剛要虛弱，他苦笑着說道:琳兒，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沒有辦法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原委，因為我也不知道。

但是琳兒顯然不願意相信，她太過害怕，以至於抓着他的手越來越用力，她的手可比現在的他的手小了很多，但是力氣卻讓長羽楓能夠感受到她內心裏的煎熬。

她的擔心就呈現在臉上。

意氣風發也好，垂病連連也罷，她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擔心。她粉嫩的唇微微的張著，想要說話，卻又無可奈何的，選擇了相信:好吧，但是，你知道嗎，羽楓哥哥，你可以不用變得有多厲害，你知道嗎？琳兒我，可是有着超強的本領哦，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

琳兒的話讓長羽楓又是驚訝，又是難過，他猶豫的看着琳兒，眼神中帶着遲疑，他能夠看到琳兒的希望。

那不是望自己為龍的期望，而是，讓自己平平安安的期望。他也知道剛剛確實太嚇人了，換做是誰無緣無故的頭昏腦漲，無故乾嘔的如此劇烈，是個人都要害怕的。

我當然相信你啊長羽楓的手在琳兒的手上無法拿來，他任由琳兒緊緊的抓着，他的身體開始慢慢的恢復成原樣，那黑色的發，黑色的華衣，黑色的雲袖，那俊美的容顏都開始慢慢的退卻，他又回到了他原來的樣子。

一個，普通的，男孩子。

他並沒有驚訝自己的變化，從來沒有，他或許早就知道有副作用，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在他以為要做到一件事情的時候，現實總是，讓他沒有任何辦法還擊。

荷傘在他的背後耷拉着，現在，她與琳兒一般高了，琳兒有着欣喜的抱着他，將自己的頭放在他的肩上，他能夠感受到她的喜悅，因為，這好像是，也確實是他第一次聽琳兒的。

他看着琳兒的欣喜，因為變成了原來的樣子，就不會有那麼嚇人的情況發生了，這個名為長羽楓的孩子也就不會劇烈的乾嘔，像是個將死之人，讓旁邊的人望而卻步，擔心着他會不會因此而死去。

我知道我這樣不對。琳兒摸著長羽楓的頭:力量不是最重要的，相信我，羽楓哥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長羽楓獃獃的點頭，忽兒，他又很輕鬆的聳了聳肩，心裏的暖流像是電流一樣暖過他的全身，在這個烈日之下，竟然帶着一絲涼意。

嗯我也這樣認為。長羽楓將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了拍，那塊水晶的肋骨噹啷的掉落在了地上，遇到了僵硬的土層，發出了脆響。

羽楓哥哥，我去幫你救伊蓮。琳兒送來了手，張著大大的眼睛看着長羽楓，好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他並沒有哭着吵著要去救伊蓮

他也並沒有哭着吵著要獲得力量。

他也沒有哭着吵著，讓自己成為世界的中心。

現在，影獵者的目標，不是自己。

內務府的目標不是自己。

哈圖林的目標不是自己。

甚至是所有壞人的目標都不是自己！

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他一個人，跳入火坑裏去的一樣！

沒有人把他當成世界的中心如旋轉，除了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的琳兒。

龍鬚公的計謀，讓方圓幾里接近棕色獨角馬車的人都成為了嫌疑，試想一下，自己真的有把握搶奪伊蓮嗎？

搶奪到了伊蓮，又能夠怎麼樣呢？永無止境的逃亡嗎？

他沒有回答興奮的琳兒，琳兒的意思很簡單，這個讓長羽楓出現如此劇烈副作用的東西，他是絕對不可以再使用了。

她沒有明說，而是說了自己有力量，水晶肋骨這種力量長羽楓必須放棄。

長羽楓並不願意放棄這份力量的饋贈，但是他還是放棄了，並不僅僅是因為琳兒在說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話語，還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他是，要去做自己的人。

他是，要成為自己的人。

他不是，任人擺佈的玩偶。

他是為了什麼而活着的呢？

如果接受了這份饋贈，自己還能夠是自己嗎？

這一切，不又都回到了起點了嗎？

他想着，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他想着，自己的愚笨從未消失，他想着自己的一切思想，都如此的稚嫩，他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棄。

因為只有大破大立，他才能夠，做好自己。

像是玩笑一樣的，他又回到了起點，渴望起力量來了。

他想要救伊蓮，他就必須擁有力量。

但是，他不應該去救伊蓮，因為伊蓮在此時並不是認識她，就像是椿說的，他和伊蓮所擁有的感情還不足以讓他豁出性命。

真是諷刺啊

他又成了為渴望力量的小鬼。

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或許，應該好好的想一想，怎麼去芙蘭當一個外掛生，怎麼去通過加洛林家族的考驗，怎麼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而不是去糾結伊蓮。

真是諷刺啊，他又成為了不記任何後果的小鬼，在一意孤行之後，卻又總是做錯事情。

自作聰明。

自以為是。

毫不悔改。

就是這樣子的自己，又怎麼可能救下伊蓮呢。救下之後又能怎麼樣呢？

用做夢，可以實現自己想要實現的一切嗎？

我感覺，很不好。長羽楓看着人來人往的，奔向遠方的馬車和行人，他們也紛紛看着這兩個孩子，還有那塊掉落在地上的水晶肋骨。

灰塵揚起來，讓長羽楓必須遮着眼睛。

什麼？琳兒有着錯愕。她以為自己可以聽到認可的聲音，比如，一起去就伊蓮吧。

而實際上，她連伊蓮是誰都不清楚。

我感覺，我們是比不上龍鬚公的我們甚至是比不上很多人。長羽楓自顧自的說起來，還帶着笑意:但是也沒有辦法啊我們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該有的對比還是要有的吧。這也沒有辦法啊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認清了現實。

伊蓮，是他不可能救下來的了。

他並沒有放棄，但是他深深感受到了疲憊。

這份糾結的想法，要不要救伊蓮的糾結的想法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惱。

因為，無論如何，他是不可能救下來的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別人的陷阱里掙扎，好像有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在這之前，便一步又一步的設下圈套，將一切都安排好。

在這一切，都不是圍繞着他轉的世界裏，他的想法又開始變得奇怪，甚至是一無是處的，無可救藥的稚嫩和愚蠢。

他渴望力量的時候，力量就到來了。

他渴望自由的時候，自由卻越發的遙遠了。

他渴望成為自己的時候，自己，卻是一直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從未掙脫。

他幡然醒悟之後，才發現，自己所擁有的，一直都沒有變過。

艾米納，拉傑爾，艾瑞卡，琳兒，只有這至始至終從未遠離過的人，真心的對待着自己。

此外，他又需要去求什麼呢？

求成為自己。

可是成為自己，又是什麼呢？

那會是一條多麼漫長多麼艱難的道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