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再論命運

長羽楓並不會使用魔法，但是這在一個教授魔法的最高學府里並不稀奇，因為各地出龍大會到來的天才們類型里，就有不會魔法的雜類比拼，僅僅是對於外掛生來說，整個外掛生群體在芙蘭的處境並不好。

有多不好呢？舉個例子，他們上課並沒有班級體固定的位置，只能默默的站在背後的牆邊，當然他們的學習資格並沒有被剝奪，站着上課也算仁慈，這個例子看起來並不恰當，但是實際上這個例子可以讓你看到最明顯的差距，因為魔法不是看看書，喊喊咒語就可以做到，類似的課程包括藥理學，構造學，元素解析學，煉金學等等學科都不是聽就可以懂的，無論導師們講的天花亂墜。

試想一下，你站在後面，正式學員拿着魔杖在課堂上鼓搗來，搗鼓去，他們使用的器材你一個都沒有(外掛生只能自備)，你只能幹瞪眼，即使想學也幾乎是不可能，導師們也無法照顧所有的外掛生，當你崇拜的導師路過你的身旁，而你以為他講課時幽默風趣，德高望重，待人親和會給予你一些幫助，實際上他正眼看都不會看一眼，這種雙重的心理落差足以讓外掛生知道自己即使通過推薦名額來到了芙蘭學習，上限也就這樣，那些被村子上寄予厚望想要衣錦還鄉的小孩子，大多數都不會回去，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學到啥真的學識，即使成為一個高級魔法師在村子上已經足夠強大了。

在課堂上學真才實學的理論課太過雞肋，以至於外掛生天賦低的，想要成為一個高級魔法師都需要傾盡全力，甚至是壽命。

外掛生的自殺率極高。

這個很大程度上不僅來自於上述的壓力，還來自金錢的壓力，推薦生拿的是推薦家族的金錢在芙蘭上學，只是成為一個高級魔法師肯定是不夠的，很多外掛生簽了類似於賣身契的契約，必須為所在家族效力多少年，這個期限一般是十五年，本來光腳不怕穿鞋的孩子簽了也就簽了，那些本身有些家底但是又不太富裕的，學習十二年，效力十五年，算上出生的六年，出來就三十歲了，大半輩子都和這個家族關聯了，基本上也很難再去做一番大事業了。

可能存在違約么？當然可以，選個好點墓地或許更加適合有此類想法的人。

說回長羽楓和艾瑞卡作為外掛生的遭遇，他們並沒有簽契約，因為他們的推薦信是拉傑爾拜託龍鬚公寫的，這意味着他們並不需要為加洛林家族效力十五年，但是只要是一畢業，他們就需要自己支付在芙蘭的高額生活費用。

相較於大清洗事件過後，他們的行為就更加謹慎，這並不是全都來源於自己的推薦信來源於龍鬚公，還來自自己與父母拉傑爾失去了聯繫。

雖然有資助，但是父母留給自己的錢該花的還是要花的，剩下的金幣怎麼數怎麼不多，什卡什這個追求艾瑞卡的人搞出了什麼么蛾子，讓艾瑞卡退學，或者是讓加洛林家族名聲出問題，不，只要是長羽楓和艾瑞卡有一定點壞消息，都會讓他們受到極大的影響，甚至是被迫退學。

作為外掛生在芙蘭讀書絕不是一件值得誇讚的事情，即使芙蘭朵皇家學院是一座超級名校，一句話，該怎麼活還是怎麼活。

因為外掛生的特殊身份，他們沒少吃過虧，艾瑞卡想要在課堂上練習魔法也被某個不知名的人偷偷的舉報到教務處，艾瑞卡根本不知道哪裏來的事，就被別人坑了，還有其他學院的器材他們也是不能使用的，小小的艾瑞卡和長羽楓也不知道，加上莉莉婭也有心幫他們，給了他們一次器材使用，他們以為自己和正式生一樣，用了一次，也被不知名的人舉報了，莉莉婭還受到了批評。

外掛生的地位可見一斑。

自此，他們熟讀了規定，就純記筆記，啥也不幹，導師們也不會和他們互動，可有可無，那也無所謂了。

在剛剛提到的研究方向上其實艾瑞卡和莉莉婭也有很大的區別，水元素研究比較普遍，艾瑞卡肯定希望學到更好深的魔法，那麼她所能夠學到的一定是其他人已經研究出來的強大魔法，這種只需要站在前人肩膀上還不需要創新的東西，天賦是極為重要的，天賦好，學的也就越多，至於真的鑽研出自己的魔法，憑本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治癒系魔法本身比較匱乏，並且作用並不明顯，雖然對於【永生】的研究是自古以來就極為熱門的研究方向，但是治癒而言，巨大的副作用是讓絕大多數人望而生畏的，如果消減副作用，加大治癒的效用，甚至是達到起死回生的作用，那就是治癒系魔法研究的頂峰了。

長羽楓呢？長羽楓不會魔法，無所謂咯，他也很認真的記筆記，因為他也需要知道每個魔法釋放的原理。

魔法釋放的原理類似於巨龍族的【龍言】，對於人類來說就是【言靈】，只不過因為人族的修鍊並不是像華族那樣以靈力煉體凝聚與丹田調動靈力，而是以靈力的容度蘊藏在自身，呼出【言靈】，調動言靈本身存在的強大力量為自己所用。

目前已知的魔法種類數不勝數，依靠元素劃分倒是簡單，水、火、風、雷四大基礎元素科目，光、暗、土、本源靈力等等旁支科目，當然，芙蘭並不只教魔法，還有其他很多雜項，包括凶獸、植物、天氣、機械、文學、歷史等等科目學習。

高級部學生所需要學習的研究方向，就是自創魔法，或者研究一類圖書館中沒有記載過的其他項目並得出結論。

艾瑞卡研究水元素方向，莉莉婭研究治癒系方向，長羽楓也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方向，他不會魔法，那就只能選擇雜項類的研究了，他覺得自己動手能力比較強，和器械打交道比較合理，所以他原本想的是器械類的研究，不過，隨着派洛斯的到來，他把目光放下了歷史類的方向。

他更願意在乎的還是自己腦海中到底缺少了一塊什麼記憶，藥理學的研究他也願意去研究，比如研究研究腦子。

如果想要學好，幾乎是匆忙的，所以芙蘭的學生幾乎沒有在路上閑談的，也沒有那麼誇張，不過長羽楓真不和別人閑聊，他也找不到人聊天，或者不和別人聊天，他個子又高，情緒又跟低落，他比較呆板的眼神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很像是在怒視別人，又或者像是個掃把星，不招人喜歡。

他和艾瑞卡站在一起，兩個大高個非常顯眼，不讓人看到都不行，這也是什卡什注意到艾瑞卡的主要原因，外掛生的身份又讓什卡什無所顧忌，長羽楓現在時時刻刻站在艾瑞卡的身邊防止什卡什突然出現刁難她。

艾瑞卡再怎麼理智也抵不過無賴的，事實也是如此，就算艾瑞卡再三拒絕了什卡什當他女朋友的請求，甚至是嚴厲批評了什卡什，舉報了也無果，艾瑞卡就學乖了，避開什卡什就成了她的主要目的，還好什卡什不是同一個班的。也就只有休息的時候和會寢室的時候會出現攔艾瑞卡，要不然，是個女的都會被這種男人噁心的吐在當場。

什卡什也明確表示艾瑞卡和自己一樣是異類。

你一個女人長這麼高，真是個怪物，不過還好，我也是怪物，怪物配怪物，真是絕配。

你一個女人這樣子怎麼可能找到男朋友呢？我做你的男朋友你就不用發愁了！我親愛的艾瑞卡女士，我會像是對待小蛇一樣對待你的。

你們女人都是男人的玩物，像你這樣子一個是高個子怪物的女人，一定是沒有男人要的，就讓我這個怪物來好好寵愛你吧。

諸如此類的話語，什卡什說的艾瑞卡都快真實的反胃了，好像在他的眼裏，艾瑞卡的身高實際上是一種虛假的矮，艾瑞卡越高，他就越開心，因為那樣艾瑞卡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哪有女人那麼高的呢？再加上外掛生的這個卑微身份，艾瑞卡在他的眼裏簡直是一文不值。因為一個女孩子，還是樂色外掛生，真是失敗中的失敗，樂色中的樂色。

而越垃圾越樂色就越附和他自己的怪異一樣讓他莫名的滿足。

說到底，艾瑞卡和長羽楓敢怒不敢言，因為舉報也沒用，舉報了，反而是艾瑞卡被教導主任談話了。

教導主任為難的抬着頭去看艾瑞卡，艾瑞卡一臉茫然，在知道原委的時候氣的都冒煙，她沉住氣，雖然覺得委屈，但還是忍住了。

這種勾心鬥角簡直是數不數勝，不說長羽楓和艾瑞卡因為被器材原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舉報了兩次，還差點連累了莉莉婭，雖然不存在記過行為，但是這種事情是極多的，他們幾乎是壓抑的過完了整個中級部，好在兩兄妹相依為命可以互相說說話，不然崩潰也是一瞬之間。

什卡什就像是一條難纏的毒舌，上有逐虎派的父母撐腰壓住教導主任這條舉報的路線幾乎是行不通了，下有花招讓散步小道消息，打擊長羽楓和艾瑞卡的名聲，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兩兄妹遇到了大麻煩，但是能夠幫助長羽楓和艾瑞卡的只有他們自己，那麼該哭還是得哭，忍不下去也得忍下去，無所謂了，無依無靠，就是卑微的代名詞。

艾瑞卡哭過，那段時間長羽楓啥事也不幹，就是圍着艾瑞卡轉，讓她心理好受些，長羽楓好像有着天生的硬性素質，他幾乎是能忍則忍(雖然沒人招惹他，也沒人管他)，現在艾瑞卡也不哭了，按她的話說，這個世界上那麼多壞人，她已經見多了，她保護好自己不受傷並不頂用，還是讓那些壞人不傷害別人來得靠譜，這也幾乎不可能，那麼久無所謂了，反正她不會去刻意傷害別人，就足夠了。

長羽楓笑着對她說，這種東西無非就是遇見了才知道，沒有吃過苦的是不知道的，他希望艾瑞卡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圍繞着任何轉動的，也不要去相信那些天道有輪迴這樣安慰自己的話，壞人的報應也無非是他們日積月累做壞事的總結，而不是報應，避而遠之，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天要打雷，打中誰就是誰，哪有什麼天譴不天譴的，自我安慰只是徒增自欺欺人的笑柄。

受傷的人受傷了當然希望傷害他的人受到懲罰，但是如果真能回到過去，還是寧願不受傷的好，也不早說什麼總有人會讓人受傷這種話了，因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艾瑞卡完成了學業，或者實在是受不了什卡什的時候就離開芙蘭，反正也無所謂什麼職業，什麼未來，她有手有腳，也餓不死，大多就是顛沛流離，那有怎麼樣呢？

溫緹郡的故鄉已經失去，她已經沒有了故鄉，除了這個相依為命的哥哥，她一無所有。

等長羽楓成家立業，她嫁為人婦，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呢？相依為命的命運，沒有婆家依靠的妻子，遇人不淑又會是一種噩夢。

他們閑談的時候曾經想過這個問題，長羽楓搖了搖頭，說自己立業可以，成家幾乎是不可能，擺在現實的面前是，芙蘭生活成本過高，他們不可能長久的待在芙蘭，並且與如此之多的達官顯貴的後代們一起搶業，也幾乎是不可能，加入公會獵殺魔物賺取金幣那種苦日子也幾乎不可能，因為長羽楓並不會魔法。

他們無論如何都會離開芙蘭。可能派洛斯的到來會是一個變數，但是想要一躍成為達官顯貴幾乎是不可能。因為無論回到哪個問題上來，無依無靠無關係本身，就是出生起就必須面對的現實。

查他們的父母，逐虎派一追究，他們要麼直接蹲大牢，要麼直接暴斃在某個小巷子裏，還有可能被自殺在家中這樣子的事情屢見不鮮，在芙蘭這樣子的都城都是這樣了，在其他城市估計也已經成為常態了。

靈界的局勢越來越不穩定，他們感覺在溫緹郡生活的童年簡直是天堂，戰爭動員越演越烈，雖然芙蘭的學生必不可能上戰場，但是有了功勛之後，就是主動加入逐虎派，那樣身份的轉變就會截然不同，很多人都在嘗試這樣一條出路。

雖然新兵蛋子戰死沙場是常事。

長羽楓和艾瑞卡也不知道他們的未來在哪裏，但是人活着就必須活下去。

從高級部的生活開始，七年前派洛斯的到來，使得某些東西正在悄然發生改變。

【有些人講這是命運，而我認為這不過是，人的性格與遇到的人和事情所做出反應的正常現象。

當然，如果你說是命運，

我也不會否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