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者,在劫難逃

無辜者,在劫難逃

【什麼是這個世間,最痛苦的懲罰呢?】

【或許一切都是謊言。】

時間,在這個世界,會停滯不前。天上天下天御仁心之王的權能使得這裏的一切都變為【空白】。

或許是因為天御仁心之王死的時候將一切都【奉獻】出來了的緣故,這裏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只有【空白】。

而就在剛才,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了這裏,準確的說,是這個女孩子的靈魂。

隨後,天御仁心之王才拖着他那疲憊的人間軀殼回到了這裏。

「呵……你知道嗎……」

一隻手抓着另一隻手,痛苦的男人頭頂的黑髮緩緩的變為白色的光耀,它們終究是白的耀眼,而後緩慢的恢復了終日的白燼,與這自身小世界的白融為一體。

「小朋友,你知道嗎?我現在,藉助着你的身體,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好像很痛苦,但是將痛苦壓將下來,哼的一聲將自己的手放回了原處,他一襲黑色華服的膝蓋處。

「你叫什麼來着?」

他好像不太認識旁邊這位女孩子了,她穿着一件乾淨的長裙,跪坐在長羽楓的面前,熱烈的長發如火綻放。

「可月,可月·阿爾忒萊維尼。」

「哦~可月·阿爾忒……」

「阿爾忒萊維尼。長羽楓先生。」

「不不不,我能夠說出你的名字。」長羽楓緩慢的將自己的目光看向可月,他的眼眸金而華目,聲音沉緩:「可月,阿爾忒萊維尼。」

「是的,長羽楓先生。我知道,長羽楓先生。」

可月點頭,長羽楓便不再看她。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么?」長羽楓又將手來回的翻倒,他說話的時候動作太小,不得已讓可月看着那隻潔凈的右手,修長的手指如柳枝隨風晃蕩了兩下。

「阿爾忒萊維尼。」

「不知道。」

「【無相界】,這是我小世界的名字。不,不應該用小世界這樣渺小的辭彙來形容這裏,你暫可以稱這裏為無相界。」

他把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悠閑的眉眼開合,露出無暇染塵的金色瞳眸,柔如虹色,與金相成。

「無相界。」

可月有些驚訝於長羽楓的轉變,被那位穿着怪異的小羊羔拍了一下肩膀,他就沉睡了那麼一小會兒,隨後,便盤腿端坐在這白茫茫的一片中。

他突兀的出現時,是那般無助與渴求,甚至是激動的幾欲哭泣。

而當他沉睡后醒來之時,便這般沉靜,這般與眾不同,無法想像的,讓她再也無法看清般,神秘起來。

「長羽楓先生,恕我冒昧,我想,您一定做了一個……極好的夢……」

她迫切的想要向長羽楓慶賀他之於此前要哭死的轉變:「我每一次睡的很好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不像是自己。」

「這樣……」

長羽楓好像知道她在慶祝,或者是恭喜,他好像終於擺脫了此前困頓的哭求。

「嗯,但我知道我做了一個好夢。」可月緩慢的點頭,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端莊優雅的像是貴婦人。

這是身為她的教養,自然不會像在她不在是她的時候那樣——長羽楓毫不知情的藉由她的身體在他人面前聳肩,雖然不是刻意為之。

「我確實做了一個夢。」長羽楓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放下:「從山巔到海底,從從塵世到幻夢,從真到假。」

他就像是訴說着箴言,一字一句,沒有半點人的模樣。

隨後,他又溫和的笑了一聲:「哈,其實沒有那麼嚴重,也沒有那麼中二,只是我知曉了一切之後反而……」

他的手又開始回返,像是一隻燕雀,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

「反而釋懷了許多……他們何必又大費周章的欺騙我呢……明明他們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他們,就像是我曾經做過的那樣……」

他緩緩的搖頭,又重新站了起來,在這個獨屬於天御仁心之王的空間內,他的神情複雜,抬頭之間眉頭皺在一起,看向地面的時候又舒展開,目光回到可月身上,便又皺了一下。

「聽我說,可月,我現在需要再次回到現實,但我不應該再借用你的軀殼了。」

他將手放在可月的肩頭,笑意盎然:「啊~有時候我還真的會難過,我把本不應該參與進來的無辜孩子帶到了這裏……抱歉。」

「我聽不明白,長羽楓先生。」

可月抬頭,雖然疑惑卻全然平靜的看着長羽楓,這讓長羽楓不自覺的摸了摸後腦勺又笑了起來:「嘿,你當然你不知道,不過,接受我這份道歉,會讓我好受些。」

他的華服無風自起,就像是在輕柔的撫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膚,那懷念的感覺爬滿他的全身。

「實不相瞞,我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哦不不不,一百……好吧,十二歲。」

他叉腰,慢吞吞的環顧四周,悠閑之意竟顯。

這裏本就是他的小世界,

「十二歲!?」

「不不不,你不要激動。我只是這樣一說,真要論起來,可太不真實了。」

「我不明白……長……」

「那你明白你現在是什麼處境么?」長羽楓緩慢的將自己的身子移動了一下,從小孩子的身材再到成年人的身材,他適應的很快,但總有腳底一軟的錯覺:「還是說,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出現?」

他低下頭去看可月,可約抬頭,疑惑能從她的臉上看的一清二楚。

「長羽楓先生,我並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所以……」

「那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是嗎?」

長羽楓的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伸了伸懶腰,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右手,鬆動自己的筋骨,長發白而銀潤,額心之印紅而艷絕,梅花如灼,與這無相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嘿咻……啊……說起來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將近幾百年的時候,我都處於一種很苦惱的狀態,現在一切都明白了反而開心的多。」

「我……嗯……」

可月點點頭。

她只能點頭,這裏的一切都是空白,空白,空白,如果不是長羽楓和她解釋,又怎麼可能知道這裏是哪裏呢。

長羽楓得到了可月的答案,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反倒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我會找尋荒影收拾他的爛攤子的。是他把你送到這裏來的。」

可月慢慢的點頭,懵懂之中絲毫不在意長羽楓說的爛攤子。

她倒是儘可能的理解了長羽楓的行為與語言。

他從剛剛進入這個純白空間的懵圈再到憂鬱繼而成為了現在頗為灑脫的狀態,一定是經歷了什麼。

而她,目睹了這一切,對於這樣「奇怪」的長羽楓她誠惶誠恐,又因為他現在的樂觀而慶幸的開心。

忽然的,一個黑點在潔白的天空中飛行,那是一條渾身長毛金黃色鱗片的大魚,從空中直直的落墜而下,它已經一命嗚呼,

「嗯啊……肯定不是我的爛攤子,可別聽他瞎說。」尋荒影正托舉著此魚緩緩降落在可月的身邊,他羔羊的模樣甚為精巧,不再是布娃娃的模樣,甚至像一個小正太,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尋荒影看向可月,將大魚丟在了地上:「但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是可以給你一些報酬,現在這條魚,也可以給你。」

大魚被放在地上好像清醒了許多,撲撲的拍打着自己的魚鰭,被尋荒影踢了一腳。

尋荒影將目光甩向長羽楓,頗有些憤憤不平:「切,魚吃不吃?我剛釣到的,這個假期真是要把我弄死了。玩沒玩到,苦倒吃了不少。」

「總不能怪我吧。」

長羽楓看了一眼那條詭異的大魚:「哇哦,我還想不到我想要重新佈置無相界之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一條……魚。」

「怎麼?!我釣了三天三夜!」

尋荒影將手放在可月的肩膀上,把她當成了柱子休息,攤手,對着長羽楓無奈又震怒:「你不知道要陪一個女人釣魚有多麻煩,她簡直要把我折磨瘋了。一會兒大驚小怪,一會兒呀呀呼呼,一會兒又讓我給她買吃的……噗……這哪裏是休假!」

「和誰?」長羽楓蹲下,摸了摸那條被踢暈的大魚,金色的鱗片嘩啦啦的響,就像是動聽的音樂。

「和……小宗王……」

「哦~她比我們想像的要麻煩的多……」

長羽楓起身,將衣服往後一甩,那條魚便忽然的飛翔起來,在天空中竄起,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嗯哼,我們就不應該把死後的世界交給她,她太……嚴以律人了……我可吃了太多苦了……」

尋荒影從口袋裏掏出一條金色的項鏈,一點一點的亮在了可月的面前。

「把這個戴上,我們要把你帶出去了,這個可以保護你不會煙消雲散。」

尋荒影說完便將項鏈放下,可月剛伸出手便不得不將項鏈抓着。她看得出來,當這個聲稱著「度假」的男子到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一切。

「去哪兒?!」

可月望着手中的項鏈,它完全由黃金鑄,中心的鑽石猶如一道羊角分立,簡潔卻又恢宏動人。

「回去。我們不能待在這個地方消磨時間。而且,你應該對我們警惕一點,我們雖然看上去是好人,但我們之後要做的事情一定是有爭議的。」

尋荒影撓了撓頭,亮了亮自己的手臂,而長羽楓則緩慢的看向了他頗為疑惑。

「拜託,我們一路上可是會殺很多的人……毫不留情!我們可是要去復仇!復仇就要死人!死人就沒有善良可言!」

尋荒影有些興奮,來回的搓自己手上的肌肉。

「難道這不是我們即將要做的嗎?我都等了多久了……把他們全部殺光光!殺光光!」

尋荒影興奮的大喊大叫,而長羽楓則是一臉無奈的看着可月:「把項鏈戴上,不過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壞人,只不過我們和其他人的立場不同,立場不同的並不一定要相互廝殺,但是如果廝殺起來那便沒有對錯可言。」

他向可月解釋尋荒影所說的話,畢竟可月是無辜的,她不應該聽尋荒影胡謅瞎扯,被傲慢的語言嚇到。

「我……我不明白……」

可月確實被嚇到了,她抿嘴將項鏈戴上,眼中惶恐的看着尋荒影展現自己的肌肉。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羊,我們一向與人類沒有共同的立場。誰殺誰都不能用簡單的善惡來衡量,我們現在只談立場,不談善惡。」

尋荒影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放下,叉著腰看向長羽楓:「不談善惡,太爽了,我實在是受夠了那些這也要顧那也要拍屁股的荒唐聖母了,他們實在是太無聊了,無聊到讓人作嘔,人類每天都在死,或者說被人類自己殺死,他們不去管好自己,卻要來管我們……我們又不認識他們……和他們立場又不相同……誰管……」

「不,尋荒影。」

長羽楓阻止了尋荒影大把大把的暢談人生:「我們依然要講善惡。我們不是野蠻人,我們需要那些和我們一樣善良的人,我們不可以和所有人對立。」

他挺直了胸膛,伸手一道,白色的空間便快速的劃出一道紫色的時空之門。

「對!你說的對!羊軍事!我的錯,是我說話太急。」

「不,尋荒影,還早的很呢……報仇哪裏有那麼容易,他們如果知道我接受了天御仁心之王的神權,估計會對你打壓的更加厲害。」

「那又怎麼樣?三千年了,羊,你難道還指望有人能夠幫助我們?別鬧了,他們站中立都已經謝天謝地了。」

「你知道他們往我們身上潑了多少髒水嗎?」

尋荒影極為不屑的攤手:「每一樣,每一樣能夠從他們口中吐出來的辭彙都會變為髒水潑向我們。」

「你最好還是別和以前的人扯上關係,他們活了三千年多膽戰心驚,你要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三千年的智慧就白用了。」

尋荒影慢慢的嘲諷了長羽楓一聲:「我們,早就是孤身一人了……羊……哈哈!沒想到吧?!」

他笑的鬼魅,好像嘲諷著自己,繼而變得無奈。

「所以……」

長羽楓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放在尋荒影的肩膀上,回應了他的嘲諷。

「你這三千年在幹什麼?這可不像是一個復仇的人乾的事兒,你在划水……活的逍遙自在,活的……肥肥胖胖的。」

長羽楓看了一眼尋荒影的小肚子。

尋荒影也一下子盯向自己的小肚子。

「嘿,這三千年,我的伙食還不錯……」

「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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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此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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