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下奕心
【三個小時前溫緹郡】
天空的陰暗,讓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灰濛濛的薄紗,就好像這裏萬千的生靈,都要奔赴一場天地間而設的葬禮,所有的光明,所有的,都好像靜默著遠離。
其實我這把老骨頭真要打起來,還是很難和年輕人打鬥的龍鬚公一直盯着眼前的這個敵人,雖然他已經知道了他的目的,但還是難免有些唏噓。
這全身的靈力環繞,讓他擁有足夠的氣場使這個敵人不敢隨意的靠近,或許他每一次的進攻嘗試都會給他帶來死亡。
這並不是一種非死即傷的對決,那太輕了,跟兒戲一般,現在,在場的兩個人都很清楚,無論是誰,
當然,要打那便打了!龍鬚公輕喝一聲,原本瘦癟的雙臂忽的隆起,那是由老成新的蛻變,看得見的力量湧起,讓他的背部也瞬間隆起,他一歪頭,便是正在快去生長的骨骼咯咯作響,握拳,在張開,一隻孔武有力的手爪便是血脈衝行,右腳踏地而下,環腿而發,枯葉紛飛,左腿輕挪移步,便是碎石飛濺。
壓低自身姿態的龍鬚公全身筋骨震蕩,氣浪翻卷在他的身上,附有雷霆纏身,忽而便是噼里啪啦的炸響。
四方的天地,好像真的被雷所引,昏暗,一望無際,滿是金鱗欲開喚無日!烏雲壓頂城欲摧!
再看那敵人,名為奕空的劍客也同樣警惕的呈著戰鬥姿態,他馬步正里,俯首側面,雙目凝神聚氣般斜視着龍鬚公,刀劍在他的左腰,恆貼著背部,只需要一抽,便絕對能快速抽出,置人於死地。
氣浪成風,將他亂糟糟的頭髮吹散,有如空中飛舞的黑色游蛇,那黑蛇身上一點醒目的紅色,那是一朵很普通的小花,在溫緹郡自然是沒有它生存的餘地了,只是這小花確確實實在他的頭髮上飄着,這定是那個小女孩偷偷扎在他頭髮上的。
就算是這樣,他古銅色皮膚的滄桑合著那道長溝狀的疤痕一起,讓他的姿態更加的謹小慎微,那雙滿是細小傷痕的粗壯大手緊緊的握著那把名為【龍切】的刀刃。
劍鞘漆黑,邊緣的紋路是一條蒼龍繞身,如燭的雙眼怒火衝天,再是劍柄之上,青玉雕文點綴,紅絲游雲的流蘇,一看便是華族巨匠的作品,甚至年代久遠。
奕龍的大拇指頂着刀柄,蓄勢待發之勢不可阻擋,龍切只是稍微一寸見了天日,便是金色的光衝出劍鞘,無可阻擋!
eaoh奕龍的聲音低沉,這句應答聲音變形,像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沉重氣息的震顫。
青龍決天雷引!龍鬚公大喝一聲,全身的肌肉全部緊攏聚力,雷電,真的層層疊疊環繞在他的全身,六條鬍鬚,就像是六道恐怖的雷鞭劈啪作響。
瀧天一閃!
奕空話語一出,便是大風起兮!怒卷殘雲!大拇指一彈,龍切如登空之劍!一閃而出
說時遲,那時快!
兩個人劇烈的奔踏在飛濺的泥土之中,有如炸響的驚雷!一步一踏!便是亂石崩飛,化沙而起,直衝雲霄!
【噹】
碰撞!
是龍爪與金色刀刃的劇烈撞擊!
【噹】
碰撞!
是龍切與所誅獵物的驚天對決!
【滋滋滋滋】
那是龍爪與龍切的交鳴!
【噹!】
烈爪而擊!橫刀一擋!
【噹!】
尋刀而去,雷霆貫徹!
【噹!】
天空之上,烏雲斑駁,雷電穿行,猛擊而下,龍切震顫,奕龍跳步而閃,翻滾在地,躲雷起身,便是環刀而斬!
非為雙手劍!勝似雙手劍!
一斬!
二斬!
三斬!
龍鬚公環臂抗下連環之擊,青色的龍鱗在手臂上被刀刀剝落!青色的血如雪花紛飛,那天上降落人間的白被這青色的血濺染便是水汽橫行,白煙滾滾!
額啊!!!龍鬚公一瞬閃身,一腳蹬出,正中奕空的小腹,奕空猛的吃痛,口吐鮮血,在那一瞬間,鋒利的尖爪便是從左方奪命而來,也僅僅是一剎那!奕空咬牙收臂豎擋而下!
【噹!】
刀劍的轟鳴之聲震蕩來四方的雪浪!以奕空為原點,氣浪如排山倒海般撕裂奕空的長發,像是一道蜿蜒的巨爪抓在奕空的臉上,三道清晰的爪痕連帶着血肉由遠及近便是層層翻飛!
奕空怒目圓瞪,看着這一爪的主人,龍鬚公已經鮮紅的雙眼讓他臉上年老斑駁的皺紋也忽的減少。雷電穿行,便是讓奕空的手陡然間鬆懈。
來不及思考那一瞬間!
【嘩噹】
奕空拼盡全身的力氣旋轉刀刃,龍切快速的轉動,如旋轉的刀刃,切割著那隻爪子的頂尖,發齣劇烈的嘩嘩之聲。
龍鬚公大驚,也猛的收手,便是又在那一瞬間!奕空猛的踏地脫身,與龍鬚公拉開距離!
而在他們交手過的地方,早已經是平平坦坦,一馬平川!
而就在剛剛那個地方,一個深坑,就像是被風撕裂,所有的刀口都轉向一邊!由遠及近,便是一層一層的橫向剝落,奕空繼續跳躍,因為那個名為龍鬚公的男人,已經踏地而起,在空中連續的跳躍,如同貫出的飛箭,直衝過來!
那雙灼熱的龍眼!
散發着劇烈的紅色光芒!
灼燒!
【噹!】
奕空猛的站定,在接住這一龍擊的同時借力甩開!好似四兩撥千斤!將龍鬚公直直的從前方甩出!
古龍的攻擊!
招招致命!
毫無鬆懈可言!
奕空扭轉龍切的劍刃,便是惡狠狠一刀斬下給以還擊,如果這一擊擊中,依靠着龍切的鋒利,勢必將這個可怕的對手斷臂切膀!
可哪知道!那青色的龍鱗就像是感知到了風險,都剎那間嗡嗡一聲緊密的閉合!
【叮】
龍切霎時間的嗡鳴!奕空的眼裏流出斑駁的血淚!
嘩!
青色的血,如瀑布般飛濺在奕空的臉上,滾燙的血液猛然間讓奕空發愣,他顯然沒想到龍切遇到真正的古龍竟然恍惚有了自己的意識!
這是絕對的!對於龍血的渴望!
【ang!】
龍鬚公狂狂然發怔的怒吼!
手臂並沒有切斷,但是足夠斬斷古龍的鱗甲,斬出古龍的肉花,斬進古龍的強大骨骼!
啪的一聲!龍鬚公一掌拍在奕空脖間的位置,奕空因為這一秒的發愣而被翻轉着擊飛,嘩的一聲也崩出鮮血,撞在遠處的枯樹之上,那把名為龍切的古劍在天空中翻飛出旋轉的劍花,昏暗的天空裏,也是無以復加的耀眼的金光。
ke龍鬚公稍微緩了緩,抓着自己的臂膀,那裏已經是森森白骨。
他剛剛還健碩的身材,突然間小了很多似的,這樣的他,又很像是一個小老頭子,那佝僂的背,也恍惚間彎下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龍鬚公搖了搖頭,沉沉的呼了一口氣。
在那樣的日子裏我無時不刻不在想着這樣的事情
他看着那已經嘗試爬起來的人,那人止不住的流血仍然重拳錘在地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桃花島的亡魂可永遠不會忘記你他們將拉着你!在地獄!哀嚎!奕空晃悠悠的站起來,摸著自己的脖子,那裏的血順着他的手噴涌而出。
原來是這樣龍鬚公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他開始劇烈的喘氣,肌體的衰老,終究逃不過歲月
他終於覺得自己能夠想起來這個話有些少的年輕人或許來自哪裏
那是個
人人都憧憬的地方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多美好啊
如果不是她在那裏
或許真的能夠一直美好下去
千人萬人的亡魂
這份罪孽
也需要我這個老頭子來抗。
你真應該下地獄!龍鬚公!奕空站定,龍切噹啷一聲飛到他的手上。
他再次紮好馬步,也不去管脖子上流出來的血液,有很微小的白光在修復他的身體,
右腳踏出,左腳后羿,弓步埋首,龍切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上,他甩出一個劍花,將龍切收入鞘中。
kehe奕空的嘴裏發出了常人無法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喉嚨破裂,卡住了一道血珠。
龍鬚公看着還在下着雪的天空,紛紛揚揚的白滴落在他伸出去的手上,枯老的龍爪,上面滿是皺在一起的褶子。
時間真是無情他這樣說着。
即將面臨的戰鬥就要到來,他看着白色的天之花慢慢的融化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那種一閃而過的冰冷
呼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看着那個不死不休的對手
【有些人生來便要死去嗎?】
【龍鬚公閣下】
【我很疑惑你為什麼要站在公國那邊那些只會揮舞一根棒子的蠢蛋】
【我希望你明白你是古龍!你有選擇權!你不是我們隨處可見的種族中的任何一個!你是古龍!你支持哪裏!哪裏就有強大的後盾!你可以選!真的!誰都要讓着你三分的!】
【敖辰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想的不一樣桃花島必須全部殺絕絕不能留後患】
【他們迫於你的壓力已經單方面退兵了他們不想得罪古龍一族!有你真好!敖辰!】
【敖辰你還在處理文件啊真是的不是放了你幾天假期了嗎?陪我出去玩?去不去?】
【敖辰!好傢夥!給我過來!看我不打的你嗷嗷叫!】
【敖辰我活不了多久的時間了你願意陪我出去走一走嗎?不是說這裏而是去公國外面我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敖辰咳咳咳我咳咳咳抱歉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下去了】
【我是皇女你好龍鬚公閣下是這樣叫嗎?】
【龍鬚公閣下!龍兒還沒醒嗎?這個小子!真是的!】m.
我還不能死龍鬚公輕聲的說道,他慢慢的抬起頭,看着那個已經蓄勢待發的男人。
我還要看着她長大!
龍鬚公的全身筋骨又再一次的隆起,那隻已經斷掉的手臂卻是骨瘦如柴的乾癟。
你ea!必須!死!奕空已經凝神聚氣,他低着頭,慢慢的閉上眼睛,右手緊緊的握著龍切的劍柄,左手大拇指抵著劍柄,就和剛剛一樣,只不過龍切吸了古龍的血液,現在更加瘋狂的發着金光。
【這把刀,可以吸收族龍的力量,讓他們不能夠在短時間內復原你想要復仇應該用的到】
【你說勝之不武?別傻了桃花島的千千萬萬的子民也不見得他手下留情怎麼?你是怕?】
kehe奕空的喉嚨里發出了恐怖的聲音。
瀧天!奕空的聲音響在龍鬚公的腦子裏。
風!
在怒號!
它們像是已經貫徹天下的絕響!有如鳴笛之聲!千里群山皆驚!孤舟嫠婦皆泣!
青龍決華天!龍鬚公也是一聲輕吼!烈焰流轉!火焰在龍鬚公的全身震蕩,貫以雷霆之勢,席捲四海八荒!
千葉!居合!
奕空的聲音,讓四下的樹木顫抖不已!
額啊
這吶喊之聲在枯葉中升騰而起,就像是恆古的龍鍾哀鳴,衝破雲霄,在烏雲與暴怒的風雪中翻卷著,在達到地面之時,這聲精絕的哀鳴忽然間被刀劍的哀鳴震怒般的切碎,龍吼之聲,刀劍嗡鳴之聲,雪地的崩碎之聲,枯木之葉的爆裂之聲,甚至是血液在手上緩緩滑落的稠糊之聲,都在耳朵里,貫徹,將耳朵早已經流淌的血崩裂而出。
額!!啊!!奕空憤怒的大吼,喉嚨中的血被這聲吶喊震出,鮮血在刀刃之間沸騰著消散,他的眼睛蹦出的紫色光芒充滿著必死的決心,他的雙瞳邊緣已經怔裂,連帶着血絲在那隻疤痕的眼上透露著血色的殘痕,那殘痕又接二連三的,肆無忌憚的,穿梭在他的全身。
嗡
耳朵在嗡鳴
我!不能!死!
天空中的黑暗慢慢的降臨
要入夜了
黑暗。
是恐怖的代名詞
但是黑夜的黑暗並不那麼恐怖可能是因為黑夜之暗來的太過自然甚至是只需要等待黑夜就會如期而至的到來
但是那已經不重要了
什麼都不重要了
對於將死之人來說不需要分辨白天與黑夜
地獄里
可是有鬼的
仇恨,是把枷鎖。
他看着手上的鮮血,那濃稠的金色的血在慢慢的滴落,那是從脖子間流下來的,它們順着自己的胸膛,從脖間慢慢的流淌到手上,它們粘稠的不再濺射,只是義無反顧的,無法挽回的,從他的脖間流出,拉扯著,他的生命。
或許,他現在應該奄奄一息,生命的流失就是這樣
會不會,所有的人,都這樣孤寂的死去?
他這樣想着,看着那把刀的主人。
如果是這把刀的主人陪在自己的身邊,那會不會不是孤寂呢?
應該不算吧。
可他終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那種讓人難以捉摸的仇人。
有仇人在身邊自己的死,也能夠心安了本想着無仇無怨的離開這個世間,到頭來,還是業債未償。
死,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覺得身上壓着的一座大山突然間便崩潰了,那是人世間的紛紛雜雜,熙熙攘攘,此時千萬根在自己身上的細線便是了卻紅塵般的斷了。
但是,他覺得越發的煩悶了
像是憋著一口氣,始終吐不出來,卡在喉嚨里,久久不能忘卻。
再看看那把刀的主人。
他明明已經復了仇,卻沒有半點喜悅。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笑起來。
跟發了瘋似的,他的笑聲回蕩在這山巒之間,草木蟲魚都為之震顫。
哎
他笑完,便是長嘆一聲
這一聲嘆息聲里,面前的那個男人收起了自己的長刀,名為龍切的刀刃寒光熠熠,上面的金色之血緩緩的滴落,在這狹小的天地間,化為了清煙徐徐,刀花輕盪,收入鞘中。
呼結束了
他說道。
但是他明顯不開心。
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