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雀

第八十章:雀

長羽楓的蘇醒是極其迅速的,好似他全身的每一處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抗拒著死亡。

他全身上下的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尋求生的渴望。被鴿子血灼燒的雙眼依然只能以黑暗為伴,他全身閃爍的奇異光點猶如天空中閃爍的繁星,撲閃著爆發出奪目的光亮。

他當然知道已經魔化的戈爾曼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擊殺自己,戈爾曼的利爪穿過長的小腹,剛剛還尚在的意識瞬間疼的模糊起來,他的身子就像是一個長條形的圓筒在空中踉蹌的前傾,也只是在那一時間,翻滾而下。

林蔭小道本就只有這一條路,他想要往下跑本就是不走尋常之路,以期道路的曲折和路面行走的艱難而折彎奔走,只是他的速度根本沒有戈爾曼快,自然只是跑到了一半便被截下,猶如墜馬之人跌將下來,一命嗚呼的蕭然翻滾。

灌木里的倒刺肆無忌憚的切割著長羽楓的肌膚,長羽楓雖然痛苦着卻未來得及發出任何的聲音,只能嗚的翻滾下去,直到被該死的樹枝掛着才達到了生命的終結。

戈爾曼恍惚間失去了目標,開始無故的發起瘋來,或許惡魔本是如此,它們的癲狂完全是自帶的,就像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無情病痛,它們只能接受,然後在癲狂中走向死亡。

【你害怕死亡么?】

或許所有人都應該害怕死亡,死亡是唯一的,真正讓所有人感受到公平的絕妙法則。

沒有人不會死,這才是萬事萬物的美妙。無論榮華富貴,無論貧窮潦倒,終究是要死的,死成一股灰,死成人們記憶中的你自己應該成為的樣子。

但是長羽楓的生命力並沒有讓他享受到一命嗚呼的人生終結感,他的心跳依然在跳動,撲通撲通的,供養着他整個身體所需要的新鮮血液,這心臟好似從來沒有想過死亡,它才跳動了二十年,正式風華正茂之時,怎麼會捨得,去坦然的迎接死亡呢。

不過,如此說來,在死與未死之間,好像很折磨人,他的意識尚在,眼裏滿是鴿子血灼燒過的殘酷黑夜,而他的耳朵卻還聲聲的聽着歌爾曼已經發狂的嘶吼,他的身體承受着巨大的苦痛,他的腦海里卻只能閃過那些悲慘的畫面。

曾幾何時,他來到了這個依舊美好的世界,他本以為自己會獲得新生,他能夠找到自己的父母。

這明明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契機,卻早早的知道了答案。

前十年,他所在的家是美好的,自己的養父養母說不上最好,對自己的照顧卻是無微不至的,只是人生依然殘酷,他們依然象是人間蒸發一樣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他從小生活的問題軍兀的也變成為了軍事禁地,那個家也只剩下一個殘破的農場,再無其他。

縱觀來到了芙蘭的這八年,他沒有任何的朋友,也沒有想過應該怎麼去走接下來的漫漫人生,四季如春的巨龍之城化為了冰天雪地之下的絕密禁區,他連自己故鄉的探望資格都沒有。

他有家,卻又總是失去。

無父無母,便也總是無家。或許,這才是他在這個異世界最好的人生終結。

他睜開雙眼,驚訝的發現自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場景。

那是一張精緻的小桌子。

一個板凳,那是一個小小的自己,坐在板凳上,咬着一個湯勺,他貌似等待着飯點。

啊~煩死了~為啥我們要到這裏輪流照顧小孩子啊~一個穿着西裝的男子很無奈的端著一碗牛奶慢慢的來到了那個嘴裏咬着湯勺的自己面前,很無奈的將手放在小孩的頭上,他蹲著,西裝革履之下,一塊銀色的懷錶閃爍著,精準的指著零點,再未走動。

只是定睛一看,這個西裝的男人,確是擁有着自己的臉龐。

那是另外的,另外一個自己。

你別想着去敲他的腦袋哦他還小,要是敲壞了,就不是一個小孩寧羽楓,就是一個笨蛋寧羽楓了

一個穿着魔法袍的腦子憑空變出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小凳子,坐在了小男孩的旁邊,用魔杖點了點那碗牛奶,那牛奶便像是一條白色的河流從碗裏經過西裝長羽楓的頭頂,來到了他的口中,他張著嘴,喝完了碗裏的牛奶。

喂!這個是給這個傢伙喝的你!西裝長羽楓有些打趣道:堂堂大魔法師,就是這樣對待小時候自己的嗎?

西裝長羽楓笑着又摸了摸孩子長羽楓的頭,而這時,又一個和自己長的像的長羽楓慢慢的走了過來,區別於他的,只有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他嘆了口氣說道:無論怎麼說,這樣子的時空悖論你們都已經接受了嗎?還是說,你們已經無所謂了?

你是我你當然知道我想的什麼了啊這個有什麼問題嗎?西裝長羽楓站了起來,竟然比眼鏡長羽楓長的要高,眼鏡長羽楓似乎只是來到了西裝長羽楓的肩頭,而那個魔法師長羽楓修長的腳根本就無法再小凳子旁邊伸直,他的身高也肉眼可見的比眼鏡長羽楓要高。

所以,為了區別於我們自己,我們應該怎麼稱呼呢?眼鏡長羽楓摸著自己的下巴,他小巧,甚至是可愛,皺着眉頭看着旁邊的三個自己。

你成年了么?為什麼你會這麼矮呀發育了么?幾歲呀?西裝長羽楓對眼鏡長羽楓的身高來了興趣,從頭到尾都笑着說道:我感覺,你戴着眼鏡很聰明的樣子你在你那個世界,是什麼身份?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眼鏡長羽楓只是平靜的看着他,將一個小的身份牌拿了出來。

上面刻着一顆枝丫分散的龐大世界樹,還有纏繞着的黑色巨蟒。兩者交織在一起,絢爛之時,有着極其恐怖的黑色本質。

公國皇家教授,庫洛瑪爾親傳弟子。這是我的公國證件。眼鏡長羽楓抬頭看着西裝長羽楓的眼睛,收起了證件,並沒有讓西裝長羽楓查驗。

西裝長羽楓去看正悠閑坐着的魔法師長羽楓,魔法師長羽楓很愉快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反正,和西裝男子一樣,他也帶着神秘的微笑。

叫我額還真不好叫。畢竟我們都是一樣的。西裝男子插著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這裏只有這樣一張桌子,沒有多餘的座位。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而已我能來完全是因為我需要躲避催婚而已你們懂的艾米納整天催着我去相親西裝長羽楓很無奈擺了擺手:男人這麼早結婚幹嘛?對吧?

他又去徵詢魔法師長羽楓的同意,卻只看到了一絲從未變過的神秘微笑,在魔法袍下面,魔法師長羽楓的神秘,顯得越發明顯。

他坐在那裏未動,像個乖巧的小孩子。

沒有得到同意,西裝長羽楓只能去看眼鏡長羽楓,只是眼睛長羽楓提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周圍眉頭若有所思的問道:原來,在你的世界,艾米納和拉傑爾並沒有消失么

誒?我以為我們只是身份不一樣呢原來其他的東西也不一樣么?西裝長羽楓有些詫異,不過他隨後便覺得無趣,便也想着坐下,將小孩子長羽楓抱起來,自己做到了那個小凳子上,將小孩子放在了腿上。

對吧?小傢伙?你是我?我是你?多奇妙?

西裝男子只見一個特別大的拳頭錘到了自己的鼻子上,疼的他嗷嗷叫,一下子就放開了那個小孩子,那個小孩子生氣的看向魔法師,因為他喝了自己的牛奶,還笑的如此欠扁。

我還不清楚現在的情況,無法做出判斷不過,我可以肯定我們遇到了相同的人,被告知了相同的話,來選擇,拯救,主時空的自己。

眼鏡仔看向周圍的其他三個自己,他們的樣貌,可能身份不同,可能年齡不同,可能成長環境不同。這就會產生很多問題,以至於他很不開心。

在附屬時空裏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雖然我們擁有着同樣的名字和初始的樣貌,但是因為某一個節點出現了差異,或者是無數的節點出現了不同的選擇,導致我們出現了不同的特徵。眼鏡仔推了一下眼鏡:我因為跟着庫洛瑪爾教授研究血脈的問題,誤食了某種藥物而停止了身高的發育。所以,你們現在看到的我便是這個樣子。

眼睛仔正在做自我介紹,他的本意當然是其他人介紹自己的情況。

我是沒有任何血脈限制的長羽楓現在的法師等級,是全元素的大魔導師。我有專屬的名號【幻魔之影】,雖然很不願意承認,我的魔力並沒有製造這個結界讓我們來到這裏的人強大。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帶你們出去。他詭異的笑了一下,展露著作為大魔導師的驕傲風姿,還有,那種天生貴氣的慵懶。

就像是如願以償一樣,成為了大魔導師,擁有着強大的力量。

哇你這麼厲害我也好想西裝男子也笑了起來,將那個想要去揍魔法師長羽楓的小孩子拉住,拉進了懷裏:這個小傢伙,也會出現,按理說,應該也遇到了那個人了吧她們怎麼溝通的?忽悠這麼小的孩子來到這裏?不覺得很奇怪嗎?

我叫~長羽楓~那個小男孩想要掙脫西裝長羽楓的手,想要去揍魔法師長羽楓,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不過他的表現很理解,讓西裝長羽楓有點招架不住。

我是在保護你,小傻瓜!他很強的!

只是,西裝男子勸,反而讓那個小孩子有所囂張。

我不知道不過他能來這裏,應該也是合理的。眼鏡長羽楓默默的拍了拍衣服,慢慢的坐了下來,坐在了桌子的旁邊,用手放在自己的側額,思考起來:應該不止是有我們四個才對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有很多很多像我們這樣的同源之人。

我們的目的,是儘可能的幫助主世界的長羽楓。如果沒有了主世界,我們也會隨之消失。

又是一個人由著白光來到了這個白色填充的世界,不,應該說,只要是進入了一個空間,那就是自己。

同源之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華衣,依靠在桌子邊,一臉陰沉的看着在場的四個人。

白靈少主的黑色衣衫和白色梅花像是陰沉的烙印,這裏無風,穿在他的身上,卻像是隨風而行,英姿颯爽。

得又來一個西裝男子看着眼前已經被他制服的小男孩:小崽子,你長大了會是啥模樣啊?

他看着一臉不服氣的小男孩笑道:不過無論你想要成為什麼模樣,一定都是和我們一樣帥氣。

你是哪種類型的時空呢?眼鏡仔看着剛剛出現的白靈山長羽楓。

白靈山長羽楓皺着眉頭,似乎表情凝重,很嚴肅的回應了眼鏡仔的目光。

我的時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時空的那位。目前來看,我們必須讓他活到相應的年齡,或者是完成了相應的某件事情,又或者獲得了某樣可以造成時空分裂的物品才行。不過他比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弱小。

什麼意思?弱小?難道比這個小子還要弱小?不可能吧西裝長羽楓驚訝的看着白靈少主,疑惑的又看向那個沒好氣的小男孩。

確實是這樣子我也不清楚主時空的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確切情況,但是現在,我們必須行動起來。

行動起來?眼鏡仔看着這個可能知道更多內幕的白靈山長羽楓,又站了起來,用手撐著桌子,看向他。

對行動起來

【叮】

【ke】

長羽楓眼球里,一片白茫茫的虛無

依然聽着戈爾曼的嘶吼,卻絲毫沒有辦法,他的心臟也無法停止跳動他的小腹如此難受,他的精神正在遭受折磨,身體亦如是。卻仍然無法擁抱死亡

這讓他疼的大汗淋漓,他清楚的知道流血太多,也會失去死亡,只是

他感覺到了很不願意去面對的,一種讓他更加絕望的力量

那是魔氣穿梭在他身上,肆無忌憚的改造他身體的跡象

讓我

他寧願現在就地也不願意變成一個行屍走肉的怪物

發狂的怪物

【你的勇氣】

【在哪裏?】

【你只會】

【逃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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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此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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