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於此不能

第五十四章:於此不能

【如果神只是壽命比較長,那就太有損神的威名了

神,降臨於世間,無所不能!】

其實我一點恨意也沒有

長羽楓對着小宗王如是說道:我壓根就不是什麼太過於有情有義的人不我的有情有義太過於自私,不不能這樣講

他頓了頓足,跟着小宗王走在這萬里的屍野兄,鮮血的腥氣早就瀰漫來了,這裏的暴雨也就更加讓人難以捉摸,分不清是雨還是血了。

不過有一點很清楚,這條路很長,長的望不到盡頭。

我覺得應該這樣來闡釋我現在的心情。

長羽楓看着小宗王的白髮,她的後腦勺上插著一枚玉做的簪子,這簪子很考究,絕非凡品,但不知來歷,只是看着有霞光微亮,也定是神的物件。

怎麼說呢我覺得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太過完整的人類,人類擁有七情六慾,或者說,人類擁有很強大的慾望,還是說,人類本身想要獲得的一切,都來源於自己的需求。追求財富是為了自己衣食無憂,老有所依,追求愛情是讓自己不再孤單寂寞,徒增傷悲,追求色慾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追求更多的實質性或者是精神類的物品,都無非是我所上述所說的一切的額擴展?

小宗王帶着他走在路上,用那雙潔白如玉的小手一直牽着她,小宗王只是到她的腰間,從美貌猶存卻為長開的面相上看,年齡不大,實際上可能已經經歷了幾千年的歲月。

那你覺得你自己是不是人類呢

小宗王的嘴唇微動,長羽楓雖然看不到,卻可以看到她背後那條五彩的長裙,此裙他倒是認得,名為【七星玲瓏雲芳裙】,他在一本記載神物的書上見過。

他並不是見多識廣,因為他並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只是真的想起來了,才知道這條裙子的來歷。

他一直是這樣的人,對很多東西都不太上心,這有好有壞,好在煩惱沒別人多,壞在目光比較短淺。

也不能說短淺,就是問別人的少,目標也就七零八落。

我覺得我已經經歷了很多,但是總是太過於淺顯,總是懵懵懂懂,又好像是大徹大悟,如此往複,讓我實在不明白我到底應該是怎麼了有時候想,如果我遁入空門是不是好一點?

人類,大都是為他人而活的多,為自己而活的很少。所以你前面說的話,並不太成立,如果沒有接受到這方面的教育,人是不可能想到有或沒有的。他們並不能一下子憑空創造,當然,不可否認,他們的可能性,超乎想像。

小宗王回頭看了一眼長羽楓,她看到了長羽楓很疑惑,而長羽楓看到了她潔白的臉,還有那紅紅的薄唇。

神明,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符合著美的特性,她的美不是那種美美與共的美,而是只要是見了就會驚呼的美。

當然,神僅僅是美還不夠,神之所以為神,自然是因為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賜】的神之大能。

所以,我認為你們都把我當成了人類,因為你們不僅一次的告訴我,我有【可能性】這個含糊不清的東西。

不是的你的可能性和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樣,你的可能性是神的可能性。這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

所以,我很討厭這種東西。

長羽楓靜悄悄的說了這句話。

如果我的母親是天宮正神,我的父親是一個實力強大的半神,並且他們還曾經努力的拯救了這個世界,他們受到萬人敬仰,那他們的兒子,是不是也應該受到萬人敬仰呢?我整天在白靈山,那些人都湊過來和我說,你父母真厲害,你也會成為和他們一樣的英雄即使我的實力他們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對我寄予厚望。

這不是應該的嗎?

小宗王不解,在長羽楓的手上抓了一下,她拉着長羽楓走在這血雨里,在血紅的屍山中前行。

沒有任何人會來這裏收屍,因為這裏早已經是指定的亂葬崗,他們家園裏的美酒和金銀早就被瓜分,他們的房屋也早就被改造成了其他族群的模樣。

這一點也不殘酷,因為和動物比起來,人會製作武器,武器殺了人,不應該被認為是人殺了人。

所以殺了他們的人才會心安理得的住在他們的街道上。

如果真要有個理由,那隻能告訴你,這是戰爭。

戰敗者沒有任何尊嚴。

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沒見過戰爭,總應該聽說過戰爭,哪個戰敗者曾經有過尊嚴?如果你真的能夠舉出例子來,那你真是悲哀中的悲哀。

這當然不是應該的不說任何人都是天賦異稟,就是換了十個人,接受來自白靈山少主天字階的訓練和教育,不說十個人都能成材,就是十又七八總是能夠成為棟樑的如果這天下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此般的教育,很難說我會排到第幾去

如果天下人都接受了這樣的教育,那教書的先生不得累死?何德何能能夠教育那麼多人呢?

小宗王打斷了他的話,她走的莊嚴肅穆,儘管這裏死去的人和她沒有一點點關係,她也總是需要尊重死者。

只是因為我是某某人的兒子,某某人的女兒,所以我就可以獲得這般的教育,而不是靠自己的努力,或者是天資,甚至是某些方面的才能

這不是應該的嗎?

小宗王這下子很清楚的打斷了他,並且說的有些許的笑意。

這當然不是應該的起碼不總是應該的

長羽楓搖頭嘆氣。

小宗王的眼前,是成片成片的血山,那些粘稠的屍體在雨中滾落下來,她便也就繞道而行了:如果你有了孩子,會讓他真的憑自己的天資,或者是某方面的才能,甚至是某種你說的努力,然後獲得對應的教育嗎?

其實我應該說我不知道因為我確實不知道

長羽楓回答的倒是乾脆,不知便為不知,其實也並不是不知道,只是被問住了。

看吧,就算是你,也必須面對這個問題,並且你真的遇到了這個問題,還是不好做回答,你越是逃避,就越說明你真的會動用自己的權力或者金錢,讓你的兒女獲得更好的教育,哪怕是把別人的兒女擠下去。

小宗王在笑,因為她覺得自己問倒了長羽楓,而不是覺得這個問題本身很好笑。

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好笑。

我們把這個問題細化一點,不單單談教育,我們談人生中的各種境遇。

小宗王用另外一隻手打了個小小的響指。

在長羽楓的眼前,那些屍體便一個又一個站立起來。

不過他們早已經面目全非,一個又一個有序但是盛放着雜亂無章美感的跟着長羽楓和小宗王走了起來。

從教育出發,你的兒子總是要娶媳婦的,如果你可以幫他找到比他自己找的更好的媳婦,你會不會率先嘗試,或者是說,幫他先試着找一找?仟韆仦哾

小宗王將手放了回來,沒有任何一絲的光暈,她在使用神力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任何動靜,只有那些死屍,浩浩蕩蕩的跟在了她的身邊。

還有,如果你在白靈山,如果你是白靈之主,你希不希望你的兒子繼承你在白靈山的一切?或者說,你祖先世世代代留下來的基業,真的要拱手讓人?或者是真正的禪讓?還是說你已經想好了你的兒子有能力說服其他的競爭者?

小宗王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所以又笑了起來。

因為這個問題的對象是長羽楓。

換做其他人,這個問題一點意思也沒有。

在長羽楓面前,這個問題還是有那麼一點值得商談的價值,但是也不太多了

再說回教育,如果你的兒子不是天賦異稟,或者說你根本生不齣兒子,只生了一個女兒,她並不能夠繼承你的家業,你會不會為你的家業選擇上門女婿?或者說,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還是這個問題太過於冷冰冰?

這些問題,都太過殘酷,如果我不說什麼東西,會顯得我有所猶豫,但是如果我回答你,只會否定我過去的人生思辯。

長羽楓並沒有啞口無言,而是很認真的回答了這三個冷酷的問題。

這三個問題確實很冷酷無情,人所背負的一切,人所擁有的一生,人所無法擺脫的抉擇,推己及人,都是如此,儘管這些問題並不那麼尖銳,但是答出來,一定是符合任何人的預期。

誰不想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好一點?

當然有,不過那也太過極端,不能作數,大多數的父母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獲得一個更美好的未來,甚至是超過自己本身,再更上一層樓就更好了。

子輩所要背負的一切,都可能是父母的宏願,這太正常不過了,不過,就單論教育和嫁娶而言,父母一輩,從未有過真正不在乎的。

那麼長羽楓的答案也不過如此,猜也能猜得到,他本身就是一個對私心有所參悟的人,不說真的透徹到底,但是最起碼的親疏還是分得清的,所愛的,他都想好好的保護,那自己的骨肉他又怎麼可能捨得不管不顧呢。

對於任何一個知道教育重要性的人,都不會忽視自己子女的教育,不說某一方面成材,就單是有一個好的為人,教育子女都是要付出心血的。

先不談父母的宏願有沒有加身,就是單純的希望他好,總是流露於顏表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夠儘早的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然後自己發憤圖強的努力受到良好的教育

長羽楓嘆了口氣:這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答案。我自然希望給予他好的一切,但是最終還是要他自己懂得。

如果你很貧窮呢

小宗王冷不丁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有手有腳,不應該太過貧窮。

長羽楓反駁了這句話。

生了大病,出了意外,世事無常。

小宗王解釋了貧窮的來源。

你還會覺得你能夠說出這句胡,或者是你的孩子真的能聽懂這句話嗎?

我只能希望如此。

那你一定是個好父親。

小宗王打趣的又笑了,她總是在笑,從未停過。

因為和長羽楓聊天很有意思。

她一生中也僅有一次和他真的聊過。

一個成熟的男人,或者說一個通達的男人,一個有擔當的男性,是不會惹女孩子憐愛的,他自身就有這種大智慧一般的魅力,不過,話不能嘴上說說,腦袋裏想想。

長羽楓現在還不夠明白,或者說有些事情他總是在徘徊,所以才總是想不清楚。

所以,就目前你的回答來看,你還是徹頭徹尾的人類。

小宗王小偏著頭看到了長羽楓的憂鬱。

他並不害怕屍體,就連那些浩浩蕩蕩跟着的屍體他也是不怕的,他的憂鬱,來自於自己。

的回答。

只有人會這麼想。也只有人才會那麼愛自己的所愛的一切,你還不是神明,我是說,起碼在我的眼裏,你的可能性超乎想像。

小宗王打趣道:這是我們所有神明都缺少的東西,而那些天宮正神們還想着拋棄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成為沒有感情的天宮之神。

小宗王歪了一下腦袋:起碼我知道的神明裏,都是不在乎人的死活的儘管他們的子嗣各種各樣,並且擁有着超凡的能力,但是他們終究得不到人應該得到的一切。就好比丟了西瓜,撿了芝麻,我們想要變成人類,起碼在擁有神力的情況享受七情六慾,而他們,卻總是喜歡超凡脫俗,脫離人類,甚至是斥人類以鼻,把大道真正的核心丟了個一乾二淨。

長羽楓見小宗王提到了這個詞。

嗯,道,不應該是順其自然嗎?人生於萬物中,自然應該順其自然,打破常理,又哪裏是道呢

小宗王講的比較快,長羽楓還真不一定聽得清楚。

將道解釋成其他的東西,都不過是為自己所用罷了就和話術差不多。怎麼對自己好就怎麼說這也挺正常的

三個正常,都是正常之中的意料之中。幾百年前的話,換到現在再來講,也可以適用,或者是適用到了今夕何夕,也是極為正常的。

這也便是第四個正常。

你要帶我去哪?

帶你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這條路總是走不聽,浩浩蕩蕩的屍體也總是擁擠的嚇人,他們沒有聲音,自然也不應該有什麼聲音。

你現在在三千年前,我要帶你回去。

我真的是因為血脈里的詛咒而這樣的嗎?

長羽楓問著,他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長。

屍體蔓延的的道路,就像是綿延不絕的歸途。

是的,但是有人惡意觸發了這個詛咒。

小宗王輕聲的答道:你如此龐大的精神力就是來源於此。

我中了幻術對嗎?

半對。

我的敵人到底是誰呢?

就是【K】

小宗王從不賣關子,把這個名字說了出來。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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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此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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