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 分身乏術

再加之昨兒剛血洗了一通衙門，便是里裏外外洗刷了一遍也作用不大，且坐在正堂內四爺還隱隱的能聞出一股子血腥味兒呢，自是沒什麼胃口的。

更別提眼前兒的事兒還多著呢，整個安慶府能排得上號的大小官員共一百五十七位，其中一百三十位皆涉及瘦馬一案，餘下二十多位自是撐不住偌大的安慶，這一時半會兒的瞧不出沒官員任職的弊病，且等兩三天必會出了岔子。

這一百三十位的罪狀四爺來不及分辨，且甭管罪重還是罪輕四爺皆不會再用他們了，除非有人確實是罪輕的不能再輕，手上沒什麼人命官司，許是這才給人一二機會去，不過像安慶這般好的地方此等人也是呆不得了，多半是要發配到偏遠之地從九品芝麻官做起的，若還不能贖罪，那便只有流放這一條路子。

總歸這些人還得細查，眼下安慶府有一百三十個缺，四爺便只得先叫巴彥達春等人領了幾樣子重要差事去，叫安慶事務不至於耽擱。

同時往京中和江南製造局送信，徵調人手，幸而今年春闈新進了不少得力人才，這會子正是得用，江南製造局離安慶極近，那兒的幾位大人亦是四爺放心人選，且叫人先來安慶頂替幾日，便也不會出了什麼大亂子了。

下頭的小官兒好尋人頂上來，不過這巡撫和布政司使的人選便難尋了，新考進來的進士沒那個資歷，朝中重臣一個個的也身居要務，總歸是一時半會兒的不好決議，四爺身邊兒亦無什麼商議的人，一來便聽聽怡親王的意思，二來便是等著年羹堯過來同人商量些個，看看下頭可有什麼得力的能提拔。

四爺忙起來也不覺得餓，且專註着眼前的事兒罷了，只時不時的分心問問身邊兒人小格格那頭的情況，抑或是抬頭瞧瞧蘇培盛，這人都昏迷到現在了，還一點兒要醒的意思也無，給怡親王寫信的手頓了頓，四爺又在後頭添了一句派來幾位擅看外傷的太醫來，這才擱下手中的狼毫，吹乾墨跡叫人百里加急往京中送去。

然眼前只是解決了安慶府的事務，旁邊兒的江寧府才是著瘦馬行當的重災區，四爺今兒一早便叫人先趕去江寧控制住江寧布政司使和幾位領頭的大人，餘下的人還得慢慢抓，只是中間到底隔着些距離，來往消息沒那麼快，四爺且琢磨著今兒下午或是明兒便去江寧坐鎮。

然跟前兒蘇培盛還重傷不能挪動，小格格也暫管着百姓同那些被拐女子和孩子們的安撫和尋親事宜，人手不足叫小格格沒法兒即刻同他一併出發，若將小格格留在此地，四爺可着實不放心，便只能盼著年羹堯快快趕來，如此他也不至於分身乏術了。

如此正想着，且聽外頭忽得傳來幾聲問安，是年甜恬來了，四爺驅了腦中的紛亂，忙起身迎人，倒也慶幸剛剛叫人將那些人頭取下來了，不然真真要嚇著小格格了，只是衙門的味道着實不好聞，四爺便只管帶着年甜恬去了後頭放書的罩房，這處可是衙門裏最最乾淨的地界兒了，四爺便是委屈自個兒也是不能委屈了小格格的。

「這大中午的你怎得來了，也不嫌曬？可用膳了？你那兒可忙着？爺手底下着實是沒什麼可用的人手了，只得將這差事給了你去，你可莫累著了，只管交給下頭人做也使得。」

這還不等坐下來呢，四爺便連珠炮似的問著人，年甜恬忍不住笑笑，叫翡翠和碧荷將食盒放下退出去，這才拉着四爺坐下好好回了話。

「爺放心吧，我坐馬車來的，一路上沒曬著，就是惦記爺用膳的事兒，便抽了會子空借了酒樓的小廚房給你置辦了幾個小菜，且都是我親手做的，許是口味平平，爺先湊合填填肚子吧。」

「想着蘇公公這會子許是不能用了什麼味道重的，我又另熬了一道粥，且不知蘇公公可醒了，我叫翡翠伺候蘇公公用膳。」

年甜恬邊說邊手腳麻利給四爺擺了膳去，她手藝有限，會的菜式着實不多，多是些家常的罷了，一道酸辣白菜，一道雞蛋炒茴香，一道青椒肉片，另還有一道涼拌筍絲，主食只有米飯，另還有一道甜湯。

如此給四爺準備的膳確實有些寒酸了，雖說那一片連着三四個酒樓都被四爺和年甜恬包下了的，可光是給一眾孩子和女子準備午膳食材便有些不夠了，年甜恬便也沒勞煩人再買了什麼複雜的菜，只去后廚撿了些四爺還算能入口的簡單做了些。

四爺瞧著也沒什麼不知足，別說只四菜一湯了，便是面前只一盤子叫不出名字的大雜燴四爺也能吃得下，小格格的心意他且愛着，更何況餓了好幾頓了，屬實沒什麼吃不下去的。

年甜恬用罷了，便也不再陪着四爺用，只時不時的給人布菜，另說說她手頭的差事。

「爺交給我的差事我都好好盯着呢，尋親處自是忙碌的，光是被拐的孩子們便有一百二十多個，這一哭鬧起來整個酒樓都要掀了頂了，好在孩子們精神都不差，就是餓壞了委屈壞了，且叫人上了點心便也安靜多了，唯獨那十來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們難照顧些，我叫人挨家挨戶問了，有好些剛生完孩子的媳婦們願意幫忙奶著，着實幫了我大忙了。」

「然而這孩子的事兒還算不得大事兒，總歸都不懂事兒也好哄，就是那些被拐走的女子們多半覺得自個兒沒臉見家人沒臉活下去了，有幾個還想着自盡去，我敬她們忠貞，可也着實替她們不值，被拐不是她們的錯，若用旁人的錯誤來衡量自個兒清白與否未免太不公平。」

「眼下我雖是叫人一一安撫了，可她們心裏的坎兒只怕不好過，以後旁人的眼光定然更是難挨，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叫人對她們沒有偏見，便煩請爺有空的時候稍琢磨些，若有法子也救救她們，這日子總是要好好過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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