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落緋煙番外(二)

第六百零七章落緋煙番外(二)

赤末炎皺眉,甩開落緋煙的胳膊,目光複雜的看向大廳中那驚慌失措的新娘子。

那女子是母親千挑萬選給他定下的,亦是從小就仰慕他的遠房表妹。就算當年江湖上關於他的流言四起,就算那些流言不堪入耳,她也從未嫌棄過他,她說過,她只想嫁與自己為妻,哪怕他心中早有她人。

世間明明有這般痴情女子,為何偏偏就她一人要離經叛道,將感情之事當做兒戲,將七尺男子視作玩物。

她心中只有顧西辭一人,可是他心中又何嘗不是只有她一人呢。

終歸是求不得罷了。

赤末炎自嘲的笑了笑,轉身看着落緋煙認真說,「落宮主,請回吧。」

落緋煙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依舊是這幅眉眼,依舊是這個聲音,可是此刻在她聽來,卻是如此的陌生。

參加喜宴的賓客議論紛紛,誰都沒有想到消失了大半個月的顏樓再一次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而且還是在四海鏢局大公子的婚禮之上。

「該死的,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赤末佟又急又怒的看着落緋煙低咒道。

邵錦衣環顧了一眼四周,神色有些凝重的說,「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總之經過了這件事,你們四海鏢局在江湖中恐怕更難立足了。」

「你什麼意思?」赤末佟就像是炸毛的貓一樣,瞬間齜牙咧嘴沒好氣的問。

邵錦衣也被他這態度惹得有些火了,不懈的冷哼道,「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會看不會聽嗎?今日這事情一旦傳出去,你覺得你們四海鏢局還能與顏樓脫得了干係嗎?!」

四周的關於赤末炎與落緋煙之間傳言的議論聲傳入赤末佟的耳中,如一柄悶棍敲在了他的的腦袋上。誠如邵錦衣所言,他們四海鏢局恐怕一輩子也沒有辦法與顏樓脫離干係了。

想到這兒,赤末佟心中的對顏樓的怨恨,尤其是對落緋煙的怨憤越發深刻了。

就在赤末佟忍無可忍,正欲發難之際,邵錦衣將他攔下,示意他朝上座看去,只見赤夫人從位子站了起來。

「落姑娘!」赤夫人揚聲喊道。攙扶著婢女的胳膊走到落緋煙面前,自從四海鏢局經歷了那場大難之後,她的身體已經來越不行了,若非今日是炎兒的婚禮,她恐怕此刻還在床上修養著。

落緋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赤末炎,就像是在看一個難以理解的生物,那眼神充滿著好奇和佔有慾。

赤末炎被落緋煙看的有些難受,他握緊了紅袖中的手掌,偏過臉頰,臉上的神色依舊冷漠,好似絲毫未曾感覺到對方的怒氣。

「落姑娘,今日是我炎兒的大喜之日,你既然來了,便是我四海鏢局的貴客。也勞煩諸位看在我亡夫的薄面上,暫且放下與顏樓的仇怨,不要在我鏢局內動手。」赤夫人如此說道,有些渾濁的目光掃過大廳中蠢蠢欲動的各大門派弟子,讓那些小輩們都不自覺得安靜了下來。

有人冷哼嘲諷說,「赤夫人有心了,只是恐怕你這心意某些人領會不了了。」

赤夫人好歹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女豪傑,那人話雖不中聽,卻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實話,誰都看得出今日落緋煙根本就是來者不善,就算她不計前嫌,對方也未必會領這個情啊。

落緋煙紅唇一勾,眼中的媚態似乎越發濃重,她語氣傲慢的冷笑說,「赤夫人恐怕要失望了,我落緋煙今日不僅要砸了這所謂的婚禮,我還要將赤末炎給帶走!」

縱然有所準備,赤夫人還是氣的臉色鐵青,身體戰慄。

「這下子有好戲看了,兩女共爭一夫啊!」有人立刻幸災樂禍的議論了起來。

「可不是嗎,紅酥手想要的男人,我可沒見誰能逃得過的。」

「如果她要的人是我的話,我也不介意啊,嘿嘿嘿......」

邵錦衣拉住怒氣沖沖的赤末佟,叱道,「你幹什麼?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赤末佟咬牙不忿的瞪了眼那些說閑話的人,額頭的青筋直跳。

邵錦衣鬆開赤末佟,有些不甘心的說,「今日落緋煙是存來來攪局的,你若是不想事情弄得更難看的話,就收起你那脾氣,該怎麼做你哥比你清楚。而且這大廳中根本就沒有人能與落緋煙相抗衡,你什麼也做不了!」

赤末佟看向邵錦衣,見她話語雖淡,可眼神中仍難掩恨意,這才意識到其實對於落緋煙的出現,邵錦衣此比自己更加憤怒,因為她的父親,前武林盟主邵炳坤就是死在顏樓眾人之手。

眼見殺父仇人就在面前,卻什麼也做不了的人,說的也是她自己吧。

赤末佟心頭有些悶悶的,想了想往邵錦衣身邊靠了過去,狀似無意的握住了她袖中的手掌。

邵錦衣身體一怔,眼眶有些發紅,微微垂著腦袋,卻是抿唇什麼也沒說。

「落姑娘,你今日是非要與我們四海鏢局為難不成?」赤夫人眉頭緊皺。

落緋煙道,「我從未想過與四海鏢局為敵,我只是來這裏帶回我自己的男人而已!」轉頭又與赤末炎說,「你知道我的脾氣的,我今日既然過來了,就絕對不會空手而歸。赤末炎,如果你不想我殺光這裏所有的人的話,我命你現在就跟我走!」說到後面,落緋煙的口氣已經是完全的不耐煩和威脅了!

赤末炎當即怒火中燒,雙目赤紅的瞪着落緋煙,悲憤的大聲喊,「落緋煙,你我之事早就已經了結了,你為什麼還要苦苦相逼,於你而言,我赤末炎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就算是念在我們曾共患難過,你就放了我好不好?」

落緋煙看着赤末炎,冷笑道,「放了你,除非我死!」

「你——」赤末炎震驚又絕望的看着落緋煙,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

就在這剎那之間,一個紅色人影突然沖向落緋煙,大紅色的蓋頭如同一片紅霞飄過,眨眼間一柄雪亮的匕首刺入落緋煙的腹部。

「那你就去死吧!」女子雪白的臉頰上佈滿了淚痕,她咬牙切齒的抓着落緋煙的肩膀惡狠狠詛咒著,「賤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跟末炎哥哥在一起!」

鮮紅的血沿着匕首一點一滴的往外涌了出來,落緋煙卻如同得勝的將軍,無情的譏笑着對方的落敗,「可憐的女人,你不知道若我死了,他一樣活不下去嗎!」

女子瞳孔驟然緊縮,全身發抖的往後看去,只見赤末炎捂著腹部腳下趔趄著跪倒在地。

「...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末炎哥哥?」女子驚慌失措的跑過去想要扶起赤末炎,卻驟然感覺周身一僵,一步也動不了了。

落緋煙毫不猶豫的拔下肚子上的匕首,頓時血流如注,她仿若未察的越過那女子的身旁,徑直走向赤末炎。

見赤末炎痛苦的樣子,赤夫人更是心痛如絞,她早該料到會這樣的,她怎麼就忘了這妖女與炎兒身上的蠱毒呢,是她低估了這妖女的狠辣,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絲毫不避讓那一刀,為了炎兒,她竟不惜以命相搏嗎?!

「現在我後悔了。」落緋煙臉色有些慘白,她伸出手掌,雪白如玉的手指輕輕的挑起赤末炎的下巴,她笑得像個嗜血的妖精,艷麗而致命。

她說,「就算我死了,一樣不會放過你。」

江湖中的引人好奇的奇聞怪談從不在少數,但是這二女爭夫,血濺華堂之事卻也從未見過,更是因為當事人的身份而變得非同一般。好好的一場喜事,最後落得滿堂血雨。

十天後,四海鏢局的門頭上再次高懸白幡,府內誦經聲三日未絕,黑色的靈柩置於廳中足有半月。

世人皆知,四海鏢局的大少爺赤末炎去世了。

靈柩下葬那日,送靈的人卻屈指可數。

看着邵錦衣和赤末佟攙扶著越發蒼老的赤夫人緩緩離開墳地,兩個人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現在,你如願了?」男子看着墓碑上新刻的銘文,心頭說不出的感覺,雖談不上歡喜,卻覺得比那日在大廳中與表妹成親的時候要更加舒服暢快些,就像是壓着胸口的石頭被人打碎了一般。

紅衣女子默默地看了眼男子,素手一翻,一柄扇子隨即攤開,她掩口輕笑道,「還行。」話說完,她轉身灑脫的擺手說,「你先回白漾里,我還有事要辦。」

男子擰眉,他想起了昨日茶樓說書先生提及的那件事,說是南疆出現了一個容貌不輸月止戈的美男子,當即怒火中燒,咬牙喊,「你去哪裏?」

「南疆!」女子的甜膩的聲音輕飄飄傳來,轉眼間已不見身影。

「該死的,色心不改!」男子暴跳如雷,提氣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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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樓十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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