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番外· 不原諒

2124年9月29日。

「媽，我回來了。」徐慧剛打開家門，將書包往沙發上一丟，抽動着小腿將腳上的鞋子隨着抖動丟了出去便急急忙忙地衝到廚房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擠到高星的跟前要吃上一口還沒出鍋的紅燒肉。

「饞貓~」高星寵溺地笑着，從鍋里夾出一塊濃油赤醬的紅燒肉放在勺子上遞給徐慧，徐慧笑嘻嘻地拿着肉便歡快地跑出了廚房，這時候口袋裏地手機振動讓高星回過神，灶台的火關小這才接起了電話。

「喂，老公？」

「我明早再回來，今天有些住校同學明兒早的車回家。」那一頭因為快要放假能夠回家的徐睿語氣里也是透著滿滿的期待。

「這才想起來回家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娘倆忘了呢~」高星高興中又帶着一絲怨氣，沒好氣地數落着徐睿，「跟你說了在家附近找一個老師職位，錢少點也沒事，你看你在一個寄宿學校上課，又遠不說事還多，你工資我也沒見多少，你怎麼就死腦筋……」

數落着數落着，高星還真就抱怨了起來，那一頭徐睿只是笑眯眯地聽着，沒有生氣，理解的不時地回一句「誒」「嗯，我知道」、「明年帶的這一屆高考了我就回來」、「我保證」好不容易這才將高星的氣撫順了。

「你別天天你學生學生的，阿慧明年也高二了，你回來正好給她抓抓緊。」高星聽着那一頭徐睿的笑聲這就又火大了，不過很快聽完徐睿的保證便也不再多說，叮囑著對方好好吃飯，這邊掛了電話將鍋里做好的飯菜盛起來和徐慧吃着午飯。

徐慧一邊吃着飯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高星的臉色，見她沒有什麼生氣的樣子，這才小心翼翼地一邊戳著碗裏的米飯一邊問道：「老爸今晚不回來？」

「明天回來。」

「哦~」

「那……媽。」

「嗯？」

「你生氣嗎？」

「生氣。」

「那明天我們就不做肉，懲罰老爸晚點回來？」

「行啊~」

「嘻嘻，那就不氣了，今天這肉我得多吃點。」

此時的高星從來就沒想過明天會發生什麼。

……

「徐睿！你是不是男人啊？！」嘈雜的聲音那一頭徐睿還是能聽見自己妻女的尖叫聲，徐睿着急的打着電話不斷朝着那頭喊道：「老婆！你么還好嗎？！你們怎麼樣？你們等我！我這邊就快回去……快趴下！」

徐睿一把推過手邊的學生將一坨血色人型生物踹倒，激起學生的一片尖叫，徐睿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拉起學生高聲喊著：「手拉手跟着我衝出去！」

「徐睿！你是不是人？！」

「徐睿！你在哪？！啊！」

手機里妻子驚恐地尖叫聲、責罵聲此刻的徐睿已經來不及聽了，手邊的學生被他疏散著朝着安全地帶逃跑，誰知道一覺睡醒這世界就變了呢？

……

「阿慧，不要開門，知道嗎？！」徐慧被高星強制推進卧室里門外兇猛的拍打着防盜門的聲音就像一記記重鎚一般敲在母女的心頭上，高星決絕地大罵了手機一聲「混蛋」便立刻將女兒推進了主卧里去，將冰箱和女兒的零食櫃整個也推了進去。

「媽，我們一起、一起好不好？」徐慧驚慌失措地抓住高星的手，「我們一起躲在裏面等爸爸回來……」

高星卻流着眼淚將她推了進去，並不去理會徐慧說的話，用鑰匙將卧室門鎖住，又將書桌、櫃門一個個挪到了門前擋住。

「媽媽，媽！開門，開門好不好？！一定有辦法的！我們一起等爸爸回來救我們好不好？！媽……你開門啊！！！」

「誰稀罕他回來？！」高星擦掉眼睛裏的淚水，手裏拿着菜刀死死盯住被快要拍爛的門，「就算他不回來，我也可以保護你的！」不論徐慧怎麼拍門呼喊，她不理會，只是死死地盯着大門。

……

血肉的咀嚼聲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徐慧的耳邊，透過門縫裏留進來的鮮血嚇傻了的徐慧，徐慧瞪大着眼睛用手捂著嘴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就在半小時前她還聽見自己母親那近似瘋狂的怒吼。

「不要出來！不要出聲！我跟你們拼了！」

「……」眼淚止不住混著鼻涕將自己的整個臉糊住了，徐慧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緊緊的抱着自己盯着門口，看着那血液眼前不住地發黑。

那是誰的血？

開玩笑的吧？是媽媽的嗎？

【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已經消失了……

徐慧不知自己到底呆了多久，直到看見了那個本來最需要他出現的男人打開了門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受不住了，她想她的母親，她甚至已經拿着水果刀準備割腕一了百了。

可是當她看見滿身血趕回來的徐睿的時候，手裏的刀忽然落下，淚水終於忍不住的落了下來，情緒一剎那立刻崩掉了。

「你去哪裏了？！你在哪裏啊！媽媽死了！被、被吃了！她……啊啊啊啊啊啊！」徐慧哭的肝腸寸斷，忍不住的發泄這麼多天來崩潰的情緒，徐睿的臉上也都是浴血殺了無數喪屍留下的血漬，好不容易找到唯一活下來的女兒聽着她的哭喊聲，他的手也忍不住地發顫，呼吸困難、嘴唇囁嚅不知到從何處開口。

「老師，這個樓里不安全，我們趕緊轉移下去吧。」

只是這冷靜至極的話將徐慧又一次拉回了現實，徐慧忽然向發了瘋一般一把推開還在發愣的徐睿，手裏再次將水果刀撿了起來指著徐睿恨恨道：「你滾！帶着你的學生給我滾！」

「小慧……」

「你滾！是你選擇了他們，拋棄了我和我媽，你給我滾開，我不用你救！我這去陪我媽，是我該死，是我不配我媽救我……」紅着眼睛的徐慧又一次打算尋死卻被徐睿衝上奪下水果刀將其打暈帶走……

「我恨我爸爸。」深夜裏，又一次被噩夢驚醒的許惠又一次想到過去的光景，靠着魏染的懷裏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的過去，掩去了當時才高一的事情，掩去了之後自己耍性子，儘管被父親救回去了還給他添亂，給他的隊伍拖後腿的事情。

「後來呢？」

「我不想和他們呆在一起，一和他們呆在一起我就像是又聽見媽媽的叫喊，叫喊著『你和你學生一起去死好了』，我知道我媽媽的想法太過偏激了，我也知道爸爸的做法在那個也時候許是正確的選擇，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他……」

因為他的不在，她的人生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因為他的不在，母親的死亡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自己的心上；

感受到懷裏的人泣不成聲，魏染又一次將胳膊緊了緊，抱着她沉默無言，許惠也沒有告訴他，這次他們去了S市，當她看着自己以前都不怎麼會做飯的男人站在燒烤架前做着燒烤生意時候的震驚。

看着不過四十多歲男人此刻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聽着店裏其他客人打趣臉上還是露出以往一模一樣寬和的笑容的時候心裏一陣酸一陣疼。

聽着店裏客人說他一個人拉扯這麼多孩子變大多麼不容易什麼的她是又嫉妒又難過。

那是她的爸爸，但是她的爸爸將自己的愛分給了出自己以外的很多人。

「我曾經在我不懂事的時候發誓要找一個最強大的人，過得比他們都要好……」說到這，許惠的聲音小了下去，只是那些不切實際的且腦殘的願景讓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失去了童貞、過着跟家畜一樣的生活……

而現在……

許惠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男人，耳邊還回蕩著魏澤的話：

「不論你有什麼過去，我弟弟不介意那我自然是沒話說，我沒有過多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夠一直愛着他，陪着他給他幸福。」

我會用一輩子去愛你的，魏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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