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不！！」
餘生滿臉淚痕，身體瘋狂顫抖，手舞足蹈卻什麼都沒有抓住。
這種眼睜睜看着親人離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深深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絕望。
血色世界中的血霧變得越來越暴躁，甚至反過去開始吞噬那些惡意凝聚而成的黑霧。
但這樣的情況只出現了一瞬間，很快黑霧再次扭轉了局勢，甚至以更為可怕的速度向這邊蔓延。
正如余大海的執念所言，絕望是無法奈何那些黑霧的。
餘生木訥杵在原地，雙眼無神目光渙散。
所有的思想彷彿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他從沒有過如此的心灰意冷。
即使在父親不在的這些日子也沒有，因為總歸有一個念想……
而如今，這推動着他不斷努力前進的念想卻崩塌了。
黑霧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可怕，轉眼間已經來到了餘生面前的街道，相距不到幾十米。
但餘生卻還處於那種狀態之中，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絕望蔓延，在這個不為人知的血色世界中，再也沒有能喚醒他的人……
很快，那瘋狂蔓延的黑霧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腳尖。
而就在黑霧即將徹底將餘生吞沒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餘生的身體噴湧出黑紅色的霧，逐漸匯聚成了姜紅的樣子。
她緩緩睜開眼睛，鮮紅色的眸子逐漸變成了黑色，身上的黑色連衣裙瘋狂擺動。
姜紅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蘇醒了，並且以一種極為陌生的姿態。
她周身環繞的血霧變成了暗紅色，裏面隱隱有黑霧遊動。
原本勢如水火的兩方在那裏卻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彼此依存。
她努力想要抵擋住那些黑霧的侵蝕，但個人的力量在全世界的惡意麵前實在太渺小了。
眼看着黑霧就要將她和餘生徹底吞沒，姜紅臉上露出了決絕之色。
她用充滿留戀地眼神看了餘生一眼，隨後整個人化為了黑紅色的霧，將餘生徹底包裹在裏面。
不可阻擋的黑霧徹底吞沒了這整片地區，並且以一種非常可怕的速度蔓延向血色城市的邊緣地帶……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餘生從渾渾噩噩中醒了過來，他緩緩睜開雙眼，一盞微微搖晃的老舊黃燈映入眼帘。
「這是……家？」四周擺放着熟悉的木製傢具，餘生艱難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好像忘記了一些東西……」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怎麼會在這裏，之前又在做什麼。
而且稍一用腦，腦海深處就好像針刺一般疼痛。
從窗外的情況來看現在應該是夜晚，時不時能聽到小區內幾句抱怨的聲音。
餘生揉着腦袋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連月亮都躲了起來。
身後那盞老舊的黃燈是唯一的光源，但他出去后，走廊遠端似乎有人朝這邊走來。
「誰？」餘生微微皺眉。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黑暗中逐漸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竟是李伯，他穿着白色背心面色陰沉朝這邊走來。
「這個月的物業費還沒交，沒錢就滾出去！」李伯言語有些惡毒。
「李伯……等我有錢了立馬給你。」餘生一陣錯愕，但本能地還是順着對方。
李伯厭惡的瞥了他一眼：「天亮后我再來，如果還不給錢就自覺打包走人。」
說完他狠狠吐了口唾沫，從餘生身邊走過的時候還特意撞了他一下。
「廢物就是廢物，眼睛好了也找不到幾個錢，真是個累贅！」
餘生有些生氣，雙手用力攥緊了拳頭。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周圍的黑暗又更加擴大了，將屋內打出來的黃光都逼了回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冷靜下來后，餘生鬆開了拳頭。
眼前的這一切為什麼會感到如此陌生，明明一切應該不是這樣的……
但他就是想不起來，而且一想腦袋就鑽心地疼。
在走廊上駐足了片刻，他還是打算四處走走看看。
樓下花壇處坐滿了人，雖然被黑暗籠罩，但餘生卻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那小瞎子的眼睛好像好了。」
「那又怎麼樣，他父母都被他給害死了，他就是個瘟神，老李頭怎麼還沒把他趕走？」
「也許是因為和他爸的交情吧！要不咱們合計合計把他趕走……」
「那小瞎子臉皮厚，見人都叫叔叔阿姨，我看趕不走。」
「活的不行，死的就簡單了……」
「噓！那小瞎子過來了。」
餘生突兀停下了腳步，腦門上佈滿了冷汗。
那些充滿惡意的話語他一字不落聽到了，但更為可怕的是，對方似乎能在黑暗中清晰看到自己……
而他卻什麼都看不清，即使距離那些人已經很近了。
周圍靜得可怕，餘生思來想去還是沒有過去，回頭摸索著走向小區大門方向。
就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身後又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更可怕的是，有兩道腳步聲悄然跟在了自己後面。
雖然腳步很輕，但卻逃不過餘生那異於常人的聽力。
「是誰……他們為什麼要跟着我，難道想行兇不成？」餘生悄然加快了腳步，心臟怦怦直跳。
而他加快速度后，對方也加快了速度，甚至都不遮遮掩掩直接跑了起來。
「你們要幹嘛？為什麼跟着我？！」餘生也跑了起來，一邊狂奔一邊大喊。
但因為看不清任何東西，他不知道絆到了什麼，狠狠摔到了地上。
「嘶……」
他痛哼一聲，一根繩索卻纏上了他的脖子，窒息感如潮水般襲來。
「呃……」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餘生雙手死死拽住那根草繩。
「死！給我去死！！」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在耳邊回蕩。
一股濃煙猛然鑽入了餘生的鼻腔，本就嚴峻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張……叔！！」餘生用力抓住脖子上勒緊的草繩，雙腳瘋狂蹬踏。
手忙腳亂之中，他終於蹬到了對方的身體。用力掙脫了草繩的束縛，翻身將黑暗中的那個男人壓在身下。
「咳咳……張叔！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餘生的呼吸終於暢通了，朝着壓在身下的男人怒吼道。
但身下的張叔卻還在劇烈掙扎，並沒有答覆他。
餘生摸索著奪去了他手中的草繩，將其勒住了張叔的脖子，怒道：「說！你們為什麼要針對我？！」
「終於露出你的本來面貌了，你裝模作樣的樣子真是讓人作嘔！」張叔終於開口了，帶着嘲諷的口吻。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遺忘了很多東西，但我感覺這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餘生鬆開了草繩。
「小崽種，只有你死了大家才能安心。」張叔冷冷道：「如果你真的為大家着想，那就去死吧！」
「你們都特么瘋了！！」餘生放開了張叔拔腿就跑。
這一次身後的腳步聲終於沒有再次跟來，四周似乎也稍微能看清一點了。
餘生跑累了，就地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旁邊坐着個短髮女生，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就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我們是不是認識？」餘生感到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伸手拉住了對方。
短髮女生立即甩開了他的手，不悅道：「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種老土的套路！臭屌絲！」
說完便匆匆走掉了，就好像生怕餘生跟上去一樣。
「認錯人了嗎……」餘生有些失落。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雙手抱着腦袋，頭又開始出現痛症了。
「阿生……」
一聲女孩的輕喚若有若無傳來。
他立即抬頭四處張望：「誰……是誰在叫我？！」
但四周根本就沒有人，寂靜一片。
「都開始出現幻聽了嗎……」餘生苦笑着搖了搖頭，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一個遊樂場。
那裏看起來相當熱鬧，人潮洶湧。
餘生起身走了過去，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股吸引力在牽扯着他。
遊樂場大門敞開着，人頭涌動，但卻並不影響餘生的視線。
因為裏面竟然除了孩子沒有一個大人……
雖然有些奇怪，餘生還是走了進去，所有的孩子投來奇怪的目光，隨後揚起了詭異的笑容。
「大哥哥，要不要糖果？」一個孩子來到他的面前，將雙手藏在背後。
「不用了，謝謝你。」餘生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髮，就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伸出手。」孩子似乎有些不高興了，板著個臉道。
「呃……」餘生微微皺眉，但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拿好不要掉了哦！」那個孩子終於露出了笑容，快速將手上的東西交到餘生手上，還不忘用力合上了他的手。
「啊！！」餘生痛哼一聲，手上血跡斑斑，扎著一顆海膽。
周圍傳來了許多孩子的嘲笑聲，而剛才那個孩子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怎麼能有這麼壞的小孩……」餘生忍痛扔掉了那個海膽，看向一張張充滿稚氣的臉孔。
那些本應該天真無邪的眼神卻充滿了惡意……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所有人都帶着深深地惡意。」
經過剛才那件事之後，餘生興趣全無，轉身便準備離開這個奇怪的遊樂場。
但他很快便皺起了眉頭，無數個孩子堵住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