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前世（2）
華錦的意識就飄在這個男人身邊，可是一直沒有認出來，男人究竟是誰。
只記得有一雙笑眼，還有在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來的兩顆小小的虎牙。
男人沉默地將臉埋進了膝間，華錦還想看後續的時候，周圍場景再次扭轉，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等到畫面平靜下來之後，是一個晚上，在月光下，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折射著慘白的月光，除了偶爾有不知名的禽類叫聲在周圍響起，其餘的時間裏，一片寂靜。
華錦看着進入陵園的方向，她靜靜地等待着下一個人。
之前那段突然出現的記憶里，出現了三個男人。
如今賀凌和笑眼男人都已經出現了，那第三個......
果然，華錦並沒有等待多久，蘇景曜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墓碑前。
他穿着黑色的休閑外套，手揣在兜裏面，站在華錦的墓前，眼眶微紅，好像剛剛哭過一樣。
華錦原本還在想，真是稀奇，背叛了她的人，竟然還會為她流淚。
然而蘇景曜的下一句話，華錦若不是沒有嘴，只有意識，簡直要露出諷刺的笑容來。
蘇景曜輕聲說道：「在你走後，第十三天，小雅搶救失敗，今天剛剛宣佈腦死亡。」
雖然這個夢不是真的，但華錦還是覺得暢快。
當初慕容雅給她下毒后，華錦用最後一絲力氣，拽著慕容雅的頭髮將她的頭撞在了桌角。
慕容雅一向是會遮掩事實的，華錦根本沒有期望着她離開后，有人會給她報仇，所以拼着最後一絲力氣，也要親自收拾慕容雅。
天可憐見，收了那個骯髒的靈魂。
而華錦也終於明白，原來蘇景曜紅了的眼眶，是因為他剛剛將慕容雅送走，而不是來探望自己的時候，為了她而哭。
「其實在你下葬的那天，我就想要來看你的，只不過沈映秋攔著，我沒有辦法過來。」
蘇景曜站在她的墓前，垂着眼低聲說着，也不知道斯人已逝，他在說給誰聽。
「雖然我背叛了你，但你也不應該把脾氣發在小雅的身上。你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經常在劇組拍戲，我又怎麼會身邊空虛，背叛你的呢？」
聽着蘇景曜的說辭，華錦只覺得心寒。
若不是在上一世的最後一刻，慕容雅跟她說過，其實在一開始，他們兩個就已經曖昧不清了，華錦此時都要被蘇景曜蒙在鼓裏。
也許謊話說多了，說謊的人都相信了真相究竟是什麼。
蘇景曜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從兩個人最初戀愛的時候說起，說到後面，兩人的感情究竟是怎樣走向終點。
其中很多，仍然有所保留。
深夜在墓地，周圍也只有蘇景曜一個人，他對着一個已經亡故的人的墓碑，卻仍然沒有辦法說出真相。
華錦只是覺得這個人太虛偽了，虛偽得有些可怕。
她也根本不覺得蘇景曜和慕容雅之間是愛情，自私的人，最愛的是自己，又怎麼會愛上別人。
說到最後，華錦的意識都已經不想再聽了，然而自己的意識沒有耳朵，也沒有手，無法做到手捂住耳朵，只能反覆聽着他說的那些只有他相信的話。
她只覺得窒息，想要尖叫，想要逃離。
遠處的天空，有沉悶的雷聲響起。
蘇景曜終於停住了嘴，看了一眼遠方漆黑的天空，沒有任何星星，甚至連月亮都沒有。
他戴上了衛衣帽子，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而華錦，也安靜下來，等待着下一次的場景變換。
最終，場景是沒有變換的，華錦圍繞在自己的墓碑附近。
等了許久，等到細小的雨點漸漸落下。
雨越下越大，沒有任何想要停歇的兆頭。
遠方，有一道道彷彿能劃破天際的閃電，照亮了整個天空。
忽然，異變突生。
華錦看到有一道閃電，在出現的瞬間，劈落在了華錦的墓地上。
一旁，僅僅有意識存在的華錦，忍不住苦笑。
自己竟然故去了之後，墓地也會被閃電所毀，也不知道是什麼仇什麼怨。
閃電能量巨大，瞬間將墓地掀翻。
那墓碑崩裂，黑玉鐲掉了出來，恰巧落在了閃電的中央。
然而大理石製成的墓碑都被閃電劈得四，然而黑玉鐲在閃電的正中央卻毫髮無損。
閃電將黑玉鐲映得通體透明，淡淡的黑色中有電光閃爍，附近的空間彷彿都扭曲了。
電光通過黑玉鐲，直通地底。
在接觸到地下裝着骨灰的白玉盒子的瞬間，華錦的意識一下子抽離，霎時間，她彷彿跟那白玉做的盒子合為一體。
白玉盒子所見，便是她所見，白玉盒子所感，便是她所感。
時間，彷彿都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意義。
驟然從夢中驚醒，華錦後背已經是薄汗微涼。
眼裏儘是一片黑色，她摩挲着想要打開燈，正在尋找的時候。
身後有溫暖的臂膀攬了過來，將她攬進了懷裏。
賀凌被她的動靜驚動，睡意清醒了不少。
他摸了摸小姑娘背後薄薄的汗，嗓音因為剛剛起床，還有些沙啞，「做惡夢了？別怕，我在這裏。」
夢境裏的一切都清晰得彷彿歷歷在目，華錦想起了之前在墓地里看見的冰冷嚴肅彷彿沒有任何感情的賀凌，一下子反身抱住了他，將自己的小腦袋埋進了他的胸膛里。
「真好，有你在我的身邊。」
真好，這一世兜兜轉轉，兩人沒有錯過，真好，這一世兩人攜手，從來沒有鬆開過。
賀凌只當她是被噩夢嚇到了在撒嬌，她緊緊地摟着他堅實的手臂，抱在胸前。
他能感覺到不同於他的堅實的柔軟，賀凌的眼底欲色漸濃，扯起了被子，在被蒙起的瞬間，他低頭捉住了她柔軟的唇。
等到天際微亮，雲雨漸歇。
華錦躺在賀凌的懷裏，半夢半醒，顯然是累極了的樣子。
賀凌伸手輕輕地將粘在她臉頰上的一縷頭髮勾到了耳後，在她即將要睡過去前，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晚安，我的公主，這回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