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涅槃湮滅二

涅槃是個詞語。

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但在佛門之中，這是一種境界，是一種手段，是一種神之又神，玄之又玄的詞語。

老和尚的氣質並沒有多麼仙風道骨，遠遠看去，其實就是個小老頭，可不知為何，隨着他的身影出現在馬路盡頭的第一刻，彷彿四方天地都充斥着一種佛教的氣息。

瀰漫在寺廟裏的煙火。

隱藏在角落裏的金光。

那一尊又一尊無比威嚴，猶如泰山巋然不動的佛像。

還有那一隻又一隻盤旋在池塘邊，享受着寺廟煙火氣息的烏龜。

幾方場景，變化莫測。

他來了。

寒山寺的老和尚。

沒有理由地出現。

卻又是為了某種必須要來的目的。

那看似慈悲和善的臉龐上，實際掩飾著一種令人及其厭惡的虛偽和愚蠢。

他說出那句話，以著淡然的語氣，然後，停在五十米外。

周圍的空間開始出現一絲扭曲，老和尚身後沒有任何動靜，身前也沒有任何動靜，他紋絲不動，也沒有做出任何強有力的攻擊。

他只是說了一句話。

就那麼一句話。

一句，看似隨意卻隱藏着佛道的話。

湮滅！

「砰！」

墨白瞳孔一縮，手指縮回，背在身後，一股氣勁立刻擋在面前形成無形的屏障。

接着……

看到了。

季老太爺看到了。

看到一道強烈的白光在炎魔四周一閃而過，繼而消失在天際，無影——無蹤！

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鎮字印所形成的鎮四座寶塔頃刻間支離破碎，所有氣勁猶如大刀斬亂麻，散於天地間。

破了！

鎮字印破了！

炎魔猛然一驚，渾身的神經不僅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警惕。

身在印中陣，他最為清楚此術法的強悍，遠遠要比殺字印更為危險，可現在……居然破了。

還是被一句話……破了。

來人——是誰？

「言出法隨？」

墨白認出了老和尚的身份。

季老太爺微微皺起眉頭。

「寒山寺的老和尚，也來湊熱鬧了，昨日我派人送往寒山寺的那幾句話是否看了，是來找死？還是把我季家的孫媳婦還回來？」

老和尚淡然一笑：「既不是來找死，也不是來送人，只是來確定一件事情。」

墨白：「什麼事情？」

老和尚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言，不可透，來了，看到了，小僧也知道了，想不到堂堂的醫聖終有一日，也會淪為凡夫俗子身邊一名保鏢，若是此事傳了出去，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來嘲弄醫聖名號的卑微。」

墨白：「若是傳到外界，寒山寺名譽老和尚竟然為救修羅之地暴徒而動用了言出法隨這一法門，不知又有多少人會說佛門都是一群虛偽之徒？」

老和尚：「佛說，眾生皆苦。」

墨白：「修羅之地皆是一群嗜血殘暴之人，不算眾生。」

老和尚：「佛說，眾生不分善惡，一花一樹一木，皆是眾生。」

墨白：「你佛屁話真多。」

老和尚：「這不是醫聖您該說的話。」

墨白：「和老葉呆得久了，整天他娘的他娘的，總會沾染上一些壞習慣，不過有時候我並不覺得，說兩三個髒話會有任何不妥，反而能在相對應的時候更為襯托出內心的情緒，比如我接下來非常想對你說的一個字！」

老和尚：「什麼？」

墨白：「滾！」

「……」老和尚。

事情的變化，永遠讓人措手不及。

誰也沒想到季老太爺這一步會直接引來一名封聖者。

誰也沒想到就在快要制服這名封聖者時，又冒出來了一名寒山寺的老和尚。

誰也沒想到，這名老和尚一出現，就似乎站在了炎魔一邊。

因為某種原因？

有句話好像可以解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墨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今夜，似乎開始漸漸脫離了原本的掌控。

季老太爺深吸一口氣，不好再蹲著了，再蹲著淋雨啊，也要感冒了，老劉那老東西還在下面等著啊，等抓緊時間了。

他起身，站在路燈下，看向寒山寺的老和尚。

「這是我們季家的事情，和尚，我季家和你們寒山寺之間的恩怨，可否等這件事情解決之後再行處置，北冰血疆乃外族暴徒，你幫他，是和我們作對！」

季老太爺冷聲道。

老和尚嘆了口氣：「沒道理！」

季老太爺：「為什麼？」

老和尚：「季老太爺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季老太爺有些不快：「何出此言？」

老和尚沉聲問道：「這位炎魔施主於季老而言，可是妖魔該死之人？」

季老太爺：「是！」

老和尚：「若是我幫這等人，季老會怎麼做？」

此話一出，還沒等季老太爺回答，墨白就率先一步開口回答道：「會殺了你。」

沒有一絲絲猶豫。

因為，這是事關於楓的事情。

尋找一個適合的理由，讓國際論壇上的所有人閉嘴的理由，讓這場於楓越境執行的任務變得順理成章。

季老太爺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老和尚長舒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我也便只好殺了你們。」

說着簡單。

季老太爺目光冷峻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

他要和北冰血疆的人站在一起來殺我們？

季老太爺不怕死。

但說到底，他不希望自己的死連累了墨白，面對北冰血疆的人，季老太爺相信這位醫聖沒有任何問題，可一旦對上兩名的聖者，戰鬥只有一個結果！

死！

寒山寺的老和尚是行走在武界中的聖者，早二十年前就已封聖的強大人物，實力不容小覷。

季老太爺眉頭一低：「確定了？」

老和尚點點頭：「確定了，季老剛才的回答，正是我的回答，想來多的也不用解釋，季老您應該最清楚。」

「二十五年前，季家的兒媳婦乃妖孽出世，被我等於京都郊外殺死，此事想不到會被醫聖所得知，而今大家都知道，小僧也不隱瞞，季家的兒媳婦，卻是我等殺的。」

「二十五年前本以為那妖孽之子已死，卻不想他如今又活着歸來，佛祖預言妖孽將魔性大長，故請那黎如女子上山，誘那妖孽登山受死，可季老您卻不知我等心意，偏要與我作對，這等情景，豈不是像極了此刻？」

「我問季老您會怎麼做，您說會殺死小僧？」

「既然如此，小僧便只好殺死您和墨先生，以成除妖大業。」

「佛說：此——為天下蒼生也！」

「請二位今夜——登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