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不及心中，利益得失

洗手間里，燈光幽暗，隨着煙霧消散開，蕭京挺闊的背影再次浮現在眼前。

男人到了他這個年紀，不同於時下流行的小鮮肉，秀氣稚嫩。

硬朗的五官，帶着出身不凡的優越感，還透著一股高深莫測的做派。

即便戚遠不願承認，也不得不說，自蕭京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是他所無法比擬的。

他心煩意亂的從包房離開，不顧落荒而逃的狼狽，誰知，蕭京連最後一絲尊嚴都不肯留給他。

是的，從蕭京出現那一刻起，他便幾乎可以確定，蕭京此時的出現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看他的笑話，故意看到他的狼狽，故意顯露出勝利者的姿態，也是故意在向他眩耀！

對於這樣的認知，連帶着脫口而出的話都染上了幾分惱怒之意。

只是，相較之下，蕭京仍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氣質清凜、沉穩...舉手投足間還帶着幾分清貴之氣，慢條斯理的說了句：「戚先生的話，我有些聽不懂！」

說話時，蕭京只是十分細緻的在洗手，任憑溫水在指間流淌，甚至連個眼神都未曾給予。

戚遠一直在觀察著蕭京的神色，想要從他的神色間尋出破綻，可如今見他這麼沉得住氣，感覺自己的話像是打在棉花上，反而更加氣憤：「故意在餐桌上點破我的失態，不就是想引起梓歡的注意嗎？」

聞言，蕭京終於抬起眉眼，黑眸幽沉而平靜的透過鏡中看向戚遠，語氣淡漠：「戚先生這話說的對也不對！故意在餐桌上點破你的失態是真的，但並不是為了讓蘇蘇注意，而是在提醒戚先生要注意言行！」

「所以，你今天的安排就是為了向我示威？」

「呵！」蕭京的眼中掠過絲笑意，看了他一眼，薄唇輕啟：「戚先生覺得，自己有什麼是值得我在意的？就因為那天的談話？」

短暫的停頓后，蕭京再開口的語氣依舊疏淡：「那想必戚先生應該也記得，我早說過，你若是有本事，今日在蘇蘇身邊的人也不會是我！所以，為了你們接下來的合作還能正常進行，請戚先生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肖想不屬於你的人！」

聽到這話，戚遠好不容易昂起來的鬥志像是再次被打散一樣，猛吸了一口煙。

吞雲吐霧間，稍顯頹然的聲音隨之響起：「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出現在梓歡身邊的是我，會不會現在陪着她的也會是我？」

「不會！」蕭京語氣篤定，關掉水龍頭時，轉去抽出一次性紙巾，不緊不慢的擦手：「那一晚，你明明就在人群中卻沒有站出來，到底顧忌的是什麼，你我心裏都很清楚。」

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是戚遠的心結，也是他試想過後，無法預料的結果。

他想過，如果當晚是他救下了蘇梓歡，不惜得罪燕雲，那麼接下來他們之間會不會有好的結果？

或者說，是在事業遇到阻力的情況下，他是否能對蘇梓歡一如既往？

答案，自然是不得而知！

對於那一晚他的出現，戚遠本以為無人知曉，卻沒想到此時會被蕭京點破。

剎時，戚遠臉色驟變。

只覺得伴隨着這句話的傳來，連帶着胸腔里的空氣都被抽走了，胸口憋的生疼。

將戚遠發白的臉色收入眼中，而蕭京的話卻並未停止：「你與蘇蘇相識多年，我從來都沒懷疑你對她的感情，只不過關鍵時刻，你將利益放在了第一位，這也不能怪你，只能說，在你心裏，蘇蘇固然重要卻不及你心裏的利益得失。」

「不是這樣的！」

對於戚遠的解釋，蕭京沒再顧忌，面是直接一針見血的點破：「那你當時為什麼躲在人群中沒有出現？」

「我...」

戚遠啞然。

不被人發現，他還能在自我的世界裏自欺欺人，可如今自己的糾結與矛盾全部被蕭京揭露，令戚遠有些無顏以對。

即便是下意識的辨駁，也不能令他得到絲毫的安慰和緩解，反而沒了底氣。

將這一切收入眼中，蕭京漆黑的瞳仁里沒有任何溫度，他說：「知道我剛才為什麼要為你解圍嗎？」

「不是怕你難堪，是不想讓蘇蘇知道了你早就對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日後相處起來覺得尷尬。」

「呵！」戚遠冷笑：「你是擔心梓歡知道了我的感情，轉而投入我的懷抱？還是擔心我利用私心，打破眼下平衡？」

「你覺得我會怕這個？」

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緩緩而出，十分動聽，聲音卻冷淡無比。

對於這樣的反問，戚遠反而笑得更加邪肆了幾分：「對啊，我怎麼忘記了，你是蕭家長孫，想要什麼得不到！」

話語中的諷刺之意，再清楚不過。

可蕭京並未因此惱怒，甚至沒有否認，深邃的眼中，銳利清透，似是可以洞穿人心。

「我為你選了最好的路，可若你不走，我自然也會以自己的方式處理好。況且，你眼中在乎的利益，不一定就是蘇蘇的心之所向。」

聞言，戚遠瞳孔驟然收緊，不敢置信的看着蕭京。

蘇梓歡喜歡畫畫，也有意偏向這方面發展，若非是他攔著，擋着，一直在做說服工作，怕是蘇梓歡早就放棄了工作室，同時也放下了這些虛名。

雖然蘇梓歡最終妥協，他也以每年會給蘇梓歡一個月的時間出遊寫生為交換。

但戚遠很清楚，蘇梓歡的讓步只是秉承著為工作室負責的態度，實則早已志不在此。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蕭京遠沒有他和蘇梓歡的相處時間久，甚至沒有他了解蘇梓歡的多，但蕭京卻是那個最懂蘇梓歡的人。

這令戚遠無法接受，正恍惚時，聽到蕭京再次開了口：「以蘇蘇今時今日的地位，沒有你，工作室依舊可以照常運轉，甚至蘇蘇還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是你不與蘇蘇合作，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還真不好說！」

他的聲線溫吞，甚至有些慢，卻如同一把軟刀子，一寸一寸的在戚遠心上拉扯。

話音落下時，便將幽黑迫人的眸子從戚遠身上移過，而後將自己手中擦完手的紙巾丟入垃圾筒中，不再猶豫的打算抬步離開。

將蕭京淡漠的樣子收入眼中，尤其是那些刺耳的話，仍舊在耳邊迴響。

這令戚遠深覺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踐踏，在蕭京即將與他擦肩而過時，隨即出聲：「你們這些有錢人，自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